“回皇上,臣无能,做不到秘密带兵入宫。”皇甫敬德绷着脸回答。
“这样?皇甫卿家,可有什么办法在尽可能少惊动人的情况下率军进宫么?”昭明帝似是非得要皇甫敬德给出一个办法,只不停的追问。
可是不论昭明帝如何追问,皇甫敬德只有一句:“臣无能,臣做不到。”
昭明帝皱着眉头想了很久,方才沉声说道:“高三保,传公孙卿家见驾。”高三保应声而去,不过盏茶时间就将公孙胜传了过来。今日刚好是公孙胜当值,高三保就不用出宫跑一趟了。
将安排定北军将军秘密入宫之事交给公孙胜,公孙胜想了好一阵子,才为难的说道:“皇上,若想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调定北军入宫,只能以换防轮训的名义来操作,这需要您赐下调兵箭令,臣才敢调动禁军。”
昭明帝立刻命高三保取来调动禁军的金牌令箭交于公孙胜,公孙胜与皇甫敬德商议之后拿出一个方案向昭明帝禀报,昭明帝听罢连声称好,命他们俩人即刻着手进行,务必在后日大朝会之前完成定北军入宫之事。
见两位臣子连问都不问为何调兵便奉旨行事,昭明帝心中还是很高兴的,这说明他对军队有着绝对的控制力,将领们对他都很忠心。与忠心的将领们一比,那些只会将他当成冤大头,拼命贪墨财物的文官们就成了昭明帝的眼中钉肉中刺。
皇甫敬德与公孙胜越是不问,昭明帝越要告诉他们。于是便命齐景焕将发卖王府下人之事的始末又细细说了一回。皇甫敬德与公孙胜这才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皇甫敬德微微皱眉看了女婿一眼,他莫约能猜出女婿为何如此行事,只是这事办的到底有些糙了,原本可以以润物无声的方式悄没声的给办了,如今却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岂不是无端树敌么。皇甫敬德心中暗自思量着,回头得好好与女婿勾通一下才行。
齐景焕那般聪明,当然能猜的到他岳父的心思,他只是向岳父微微笑了一下。其实在齐景焕刚刚得知自家下人那般贪墨之时,他就已经想到了宫中的情况必定会更加严重。昭明帝的江山是他父王用命换来的,是他的岳父和媳妇儿拼死搏杀保下来的,齐景焕当然不能让人白白糟蹋了。再退一步说,国库内库空了,他还怎么给他媳妇一个极其盛大的婚礼。亲王的婚礼一应使费都由国库支付,齐景焕可不想让皇甫永宁受一丁点儿的委屈。
安排好调定北军入宫之事,皇甫敬德与公孙胜便告退了,齐景焕也想告退,却被他皇伯父留了下来。若说昭明帝最信任之人,非齐景焕莫属。特别是诸皇子渐渐长大,刘贵妃连出昏招被贬为贵嫔之后,昭明帝越发看那些年岁渐长的儿子们不顺眼了,就连一向得宠的大皇子三皇子六皇子都被训斥惩罚了。在这样的情况之下,齐景焕这个完全没有可能威胁到帝位的侄子就越发得昭明帝的心意。
“焕儿啊,你身子骨也好多了,伯父想让你去管着户部,你可愿意?”在此次事件之中,昭明帝发觉他的侄子对于经济之事很是灵透,这便有了那样的想法。如今的户部尚书与内府总管曲里拐弯的连着亲,昭明帝因着内府之事,对原本信任的户部尚书也起了疑心。
“皇伯父,您可饶了侄儿吧,侄儿的病还没彻底好呢。”齐景焕想也不想就摇头叫了起来。他才不要去管户部,事实上不论是哪一部齐景焕都不想管,他只想快些养好身体,早日将皇甫永宁娶进门,若是能早些生个儿子,他就将儿子丢给太妃,然后和皇甫永宁两个人游山玩水去。说不定也可以学盛华公主那样,造上一条大船出海,去看看海那边的风物。
“焕儿!”昭明帝不悦的沉沉叫了一声。从前齐景焕就象个纸糊的美人灯似的,连和他说话都不敢大声,昭明帝纵然有心给侄子安排差使也是不敢的,可现在齐景焕看上去气色好多了,说话之时底气足了不少,走路也有劲儿了,昭明帝想着自己那不幸早逝的精明能干文武双全又对他无比忠心的弟弟,他就想给侄子加担子。
“皇伯父,您可饶了侄儿吧,侄儿明年就要娶媳妇儿,可得用这段时间赶紧将身子养好,要不然就不能给先父开枝散叶了。”齐景焕半真半假的叫了起来。
先乐亲王绝对是昭明帝的软肋,齐景焕兹一搬出他的亡父,昭明帝就没法子再坚持了,只能伸手虚点着齐景焕道:“你就懒吧!朕看你能懒到什么时候?赶明儿朕下道旨意,叫你媳妇出来替你当差!”
齐景焕才不相信他皇伯父会让皇甫永宁替自己当差,就凭皇甫永宁的性子,她若是进了户部,查出了户部官员的藏掖,还不得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咔嚓了。就算是皇甫永宁查不出什么藏掖,可是以她那眼中不揉砂子的个性,只怕户部官员也剩不下什么。
“皇伯父,您要真想让我媳妇当差,不如还让她做领兵的将军,这个她在行!其他的就算了,她真不在行!”齐景焕开玩笑的说道。
昭明帝瞪了齐景焕一眼,笑骂道:“身子骨才好些就学精致的淘气!不许胡闹了,你既不想当差,皇伯父也不为难你,赶紧回府去养身子吧。”
齐景焕躬身应了,正要退下之时,昭明帝突然向他怀中扔了个巴掌大的锦盒,齐景焕本能接住,不解的看向他皇伯父。昭明帝没好气的说道:“这是前儿底下贡上来的药玉,听说最是养人,拿回去让你那姜小神医瞧瞧,若对你有好处便带着吧。”
齐景焕心头一热,他望着他的皇伯父,心中很是感动。不管他的皇伯父是不是个好皇帝好父皇,可是对他来说,他却是世上最好最好的伯父。齐景焕深知他的皇伯父并不大方,可是对于自己,却从来都是毫不吝啬要一给十的,除了他座下的那座龙椅之外,齐景焕相信他的皇伯父愿意给自己其他的一切。
“皇伯父,侄儿的身子已经好多了,您政务繁忙,这阵子看上去清减多了,这药玉还是您随身戴着吧。”齐景焕诚恳的说道。他知道药玉很珍贵,天下间只有鬼医谷的谷主会制作,每十年才能制出一方,是极奇珍贵的宝物。
“给你你就拿着,朕龙体康健,不需要这种东西。”昭明帝眼中闪过一抹欣慰,然后板着脸说道。这药玉可以补先天之虚,而昭明帝是后天消耗过头了,所以药玉对齐景焕的作用更大一些,昭明帝早就问过太医了,所以才会将药玉给了齐景焕。
齐景焕推辞不得,只能收下药玉再次拜谢,昭明帝挥了挥手说道:“行了,快回府了,尽快将王府的事情处理好了,你也好安心养病,好不容易才有了起色,可不许糟蹋自己的身子。”齐景焕连声应下退了出去,高三保跟上相送。
齐景焕对高三保低声说道:“高总管,皇伯父这阵子必是操劳过度了,你可得多劝他歇着。”高三保赶紧应了下来,请齐景焕上了轿子,他一直送到玉华门外,刚好公孙胜与皇甫敬德议完事送皇甫敬德出宫,这翁婿二人在玉华门相遇,正好结伴回府。
高三保抽空向白苍致歉,这两日昭明帝要处置内府的蠹虫们,只怕他的休沐要泡汤了。与白苍的痛饮之约势必往后推迟。
正在说话的时候,一个劲装少年打马飞奔而来,离皇甫敬德等人还有三十多步的时候,那少年轻飘飘的自马上飞下来,如闪电似的冲到了皇甫敬德的面前。白苍本能警戒,只是他还没有抽出佩刀,大声喝问的话也才刚刚到了嗓子眼儿,那少年便已经奔到了近前。
齐景焕只看了这少年一眼,便惊喜的叫道:“永宁,你怎么来了?”而皇甫敬德公孙胜高三保等人却是望着那与扮成姜不仁的皇甫永安相貌极为相似的少年,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齐景焕这么一叫还将她们叫懵了。
那少年用极为惊讶的眼神看向齐景焕,愕然问道:“你能认出我?”她这么一开口,大家都知道她果然就是皇甫永宁了。
皇甫敬德立刻皱眉斥道:“胡闹!这里也是你胡闹的地方,赶紧家去!”
皇甫永宁立刻低头说道:“爹,我来接您回家!”
公孙胜立刻圆场笑着说道:“永宁,你爹可是在京城长大的,还怕他认不得回家的路!”然后又对皇甫敬德笑着说道:“皇甫兄,永宁这般孝顺体贴,你可真是有福气啊!”
皇甫敬德知道公孙胜是在打圆场,便配合的笑着说道:“让大家见笑了,我们父女相依为命多年,已是谁也离不了谁了。”
高三保仔细打量着皇甫永宁,暗自思忖道:“莫非这就是平戎郡主的真实相貌,不对啊,皇甫元帅不是说她在大婚之前不能以真面目示人么?难道又是戴着面具?是了,一定是戴的面具,安阳县主和皇甫元帅都是好相貌,平戎郡主的相貌怎么以也差不了的。”
皇甫永宁听完她爹的话方才抬起头来,不错眼珠子的盯着齐景焕,纳闷的问道:“阿焕,你怎么一眼就认出我了?”
齐景焕眼儿弯弯笑了起来,这一笑真如春花初绽,灿烂娇美至极,看的周围之人都失了神,纷纷情不自禁的抽气。妖孽啊!一个男爷们生的好也就算了,笑起来还这般动人心魄,这可让其他的同龄之人怎么活啊。怪道京城贵女之中有“一见乐王误终身”的传言。若非齐景焕身子骨实在太差了,没人敢冒着守活寡
和做真寡妇的风险,否则乐亲王府的大门还不得被那些高门贵女给挤破了,那怕是不要聘礼,她们倒贴嫁妆都情愿的。
众人都很惊艳,皇甫永宁心口却突然发闷,她瞪着齐景焕没好气的说了一句:“笑成那样给谁看!”
齐景焕倒是极合作的,一听未来媳妇不高兴自己笑,他立刻紧紧闭上嘴巴,坚决不再流露出一丝丝笑容。
皇甫敬德公孙胜高三保以及白苍和飞虎卫士们眼睛都看直了,那两人真是太…他们都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语言来形容齐景焕与皇甫永宁了。
齐景焕敛去笑容之后,一本正经的说道:“永宁,你身上有种特别的青青草香,很好闻,我特别喜欢,所以你一到近前我就知道是你来了。”
皇甫永宁听了这话,可没有象一般姑娘家那样娇羞,反而皱眉说道:“你属狗的啊,鼻子这么灵!”
齐景焕也不恼,还很认真的点点头,非常严肃的回答道:“对啊,我就是狗的。”
听到这二位极不靠谱的对话,皇甫敬德直接想找个地缝钻进去,这真是太丢人了。公孙胜也面带尴尬之色,高三保则是目不转睛的看着,竖起耳朵认真听着,他回头必得将这一幕说给昭明帝听,但愿昭明帝听了之后心情能好一些。而白苍等人则是个个面带羞色,他们此刻真心不想承认那不靠谱的就是他们的主子王爷。
第一百二十四回萌宠求安慰
皇甫永宁跑到玉华门来接她爹,最开心的人却不是皇甫敬德,而是齐景焕这个未婚夫婿,虽然被警告不许笑的祸国殃民,可是齐景焕眼中的笑意却丝毫没有减少。这两三日他忙着清理王府里的蛀虫,一直没有时间去定北侯府,自然也就没有机会见到皇甫永宁了,虽说还没到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程度,可是齐景焕已经有些儿吃不香睡不着了,总觉的心里缺了些什么,原本他就打算出宫之后去定北侯府走一遭,好歹与皇甫永宁说句话也能聊慰相思之情。
皇甫敬德瞧着女婿的一双眼睛都快长到他女儿身上了,心中顿时五味杂陈,女婿对女儿上心他原本应该高兴,可是心里头酸酸的却是怎么回事,明明齐景焕是燕京城第一的俊秀人物,可是皇甫敬德这会子却是怎么瞧他怎么不顺眼,极其想胖揍这小子一顿。皇甫敬德身边诸人,除了有女儿的公孙胜略微能体会皇甫敬德酸掉牙的感受之外,其他人可都不明白,毕竟高三保是自小净身的太监,而白苍是个自小练童子功,近四十岁的童男子。
“皇甫兄!”公孙胜略略提高声音叫了一句,昭明帝派下来的可是个急差使,万万不能耽误了。
皇甫敬德明白公孙胜的意思,点点头道:“贤弟放心,刚好永宁也过来了,我叮嘱她几句便直接出城。”
皇甫永宁一听她爹说了出城,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她急切的问道:“爹,你要回营?”
皇甫敬德点了点头,沉声说道:“永宁,你赶紧回府守好门户,爹有公务在身,今晚不回府了。”
皇甫永宁立刻叫道:“爹,我也去。”
皇甫敬德眉头皱起加重语气说道:“永宁,爹有公务!”
皇甫永宁的眼神立刻黯淡许多,闷闷的“哦”了一声,显然心里不痛快。皇甫敬德此时也没有心思与女儿细说,又看向齐景焕,沉沉说道:“焕儿你也赶紧回王府,务必紧守门户。”
齐景焕立刻躬身应道:“是,小婿谨遵岳父大人的吩咐,一定紧守门户,加强巡查戒备,不给任何屑小之人可乘之机。”
皇甫敬德满意的点点头,转头看向白苍,向白苍托付道:“白卫士长,这几日还要请你多多用心。”白苍二十年之前也是燕京城中响当当的豪侠人物,皇甫敬德与他也算是旧识。
白苍点了点头,沉沉道:“侯爷放心,乐亲王府的飞虎卫不是吃素的。”
皇甫敬德点点头,招手唤亲兵带马过来,他纵身上马抱拳说一句“告辞…”,双腿一夹马腹,马儿便如离弦之箭一般往城门方向飞奔而去。公孙胜见皇甫敬德走了,他也得赶紧去安排换防之事,便也抱拳匆匆说了一句:“永宁,赶紧回家去,王爷,您请自便,下官告辞。”说罢便匆匆走了。
齐景焕也岳父和公孙胜都走了,悄悄舒了一口气,他向皇甫永宁笑着说道:“永宁,我陪你一起回府呗?”
皇甫永宁上下打量了齐景焕一眼,淡淡说道:“我骑马,你坐轿子。”
齐景焕净白如玉的脸上腾的烧起了两团火,他被他媳妇儿鄙视了。这不会骑马又不是他的错,这十六年来,他能有口气活着就是老天爷开恩了,别说是骑马,从前他就连坐轿子都会嫌累的。如今已经好多了,或许等他的身体彻底好了,他也可以学一学骑术,只是不知道到时候他的皇祖母皇伯父还有娘亲肯不肯让他学。人人都已经习惯将他当成雪人儿,呵口气都怕将他吹化了,又怎么敢让他去做那么激动的事情呢。想到不开心之处,齐景焕闷闷叹了口气。
白苍是看着自家小王爷长大的,不独将他当成小主子,其实在心里还将他当成了自家的孩子,因此见齐景焕因被未来王妃鄙视而心情低落,白苍立时不答应了,他上前一步沉声说道:“王爷,您是金玉之躯,岂可做些粗人之事,快请上轿,属下这便护送您回王府。”
白苍走出这一步之时暗运内力,但凡是个懂行的都能看出其中的门道,皇甫永宁就是懂行之人,她不由轻轻咦了一声,然后便自然而然的称赞道:“好身手!”
白苍听说过皇甫永宁的名声,可是从来没与她交过手,所以白苍心里并不相信皇甫永宁真就有万夫不挡之勇,什么生擒纳都汗王,立下十转军功,白苍心想那些必定都是皇甫敬德将自己的功劳让于皇甫永宁的。
所以皇甫永宁的一声称赞非但没有让白苍高兴,反而让他面上隐有怒意,不屑的冷哼一声,白苍伸手打起轿帘,催齐景焕道:“王爷快请上轿。”
齐景焕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可是很快就松开了,他极为了解白苍,白苍是个绝对的以实力为尊之人,他现在瞧不起皇甫永宁没有关系,只要找个机会让皇甫永宁以绝对的实力碾压白苍一回,保管白苍会对这位女主人口服心服死心踏地。
皇甫永宁其实真不是鄙视齐景焕,她只是想表达自己骑马速度快,齐景焕做轿子速度慢,两人走起来并不同步,她在军中长大,直来直去习惯了,说话之前绝对不会在心里打上几回腹稿。正因为她是直爽率真心胸豁达之人,所以白苍的话中有话皇甫永宁也完全没有听出来,反而还催齐景焕道:“阿焕,你快上轿吧,我爹要你赶紧回府的。”虽然皇甫敬德没有明说,可是父女相依为命整整十年,皇甫永宁岂会察觉不到京中必将有事发生,象齐景焕这样风一吹就能飘起来的美人儿风筝,他还是赶紧回王府更安全。
齐景焕当然知道京城中将要掀起什么样的波澜,这事儿原就是他挑起来的。不过在外头不便细说,齐景焕又担心皇甫永宁多想了,回头再做些什么,便说道:“永宁,我先去侯府,有事同你说,说完我就回王府,保证不再出门。”
皇甫永宁想了想,点头道:“也好,那就赶紧的吧。”说罢,皇甫永宁将奔雷带到一旁让出道路,让齐景焕的轿子先走。白苍低吼一声,八名飞虎卫士稳稳的抬起轿子,脚不沾地的飞奔起来。皇甫永宁在后面看了片刻,笑着赞了一声好,她看的出来白苍和八名轿夫以及八名侍卫身手极好,从玉华门到定北侯府的路也没有多远,想来不会有任何安全隐患。
在确认齐景焕的安全之后,皇甫永宁才翻身上马,轻轻一抖马缰,奔雷撂开四蹄,眨眼工夫就奔的无影无踪。皇甫永宁的骑术极精,纵然街道两侧都有行人和做生意的小贩,可是皇甫永宁却能纵马如游星一般在闹市飞奔而去却不引起行人一丝一毫的惊慌。基本上路人只是眨了眨眼,皇甫永宁便已经从他们面前掠过了。
白苍眼力好,见皇甫永宁骑术如此之精,已然达到了人马合一的境界,不由暗暗点了点头,由衷的赞叹一句:“好骑术!”此时他已然有点儿相信皇甫永宁有真本事了,只是这如此精妙的骑术,没有个十年以上没日没夜的苦练,是练不出来的。
皇甫永宁回到定北侯府,大客家方义立刻迎了上来,因没见到元帅一起回来,方义便担忧的问道“少将军,元帅怎么没有回来?”
皇甫永宁随意的说道:“元帅有事情要办,今天晚上不回来了,方叔,我爹刚才吩咐了,要谨守门户,回头加几个暗哨,巡查的次数也要增加。”
方义脸上没有丝毫紧张惊慌之色,只是笑微微的点头应道:“少将军放心,方义省得。”
皇甫永宁点点头,又说道:“乐亲王很快就到了,他来了直接引他去真武堂。”
方义一一应下,皇甫永宁牵着奔雷先去了马厩,给它添了食水,然后也不回宁虎园,直接就去了真武堂。她已经估算过飞虎卫的脚程,这会子齐景焕应该已经到了侯府门外。
方义听说姑爷要来,便一直在门上候着,亲自引着未来姑爷的八人大轿进了府门,来到过马厅前的院子,齐景焕才下了轿。
“姑爷,少将军请您去真武堂。”皇甫永宁虽然被封为郡主,可是定北侯府上下人人还都以少将军称呼皇甫永宁。郡主什么的,那是只有在外人在场的时候他们才那么称呼。
齐景焕最爱听的就是定北侯府的人唤他“姑爷”,每每听到这两个字,齐景焕便控制不住自己的高兴的心情,脸上的笑容也越发的璀璨,就算是已经看惯了自家主子(姑爷)的绝世容颜,方义和白苍等人还是忍不住的沉迷在这样的笑容之中。
“我知道了,方叔你忙去吧,我自己过去。”在定北侯府之时,齐景焕从来不摆王爷的架子,特别的平易近人。一应称呼都是跟着皇甫永宁叫的,方义从前是皇甫敬德的同袍,皇甫永宁便叫他一声方叔。
白苍听到自家小王爷这般称呼一个下人,心中不免有些不痛快。他这十多年来一直在乐亲王府北苑训练飞虎卫,对外面的事情知之甚少,所以不知道定北侯府并没有奴仆,有的全是从定北军中退下来的伤残将士,他们都是平民。
方义应了一声,由着齐景焕自己往真武堂走去,反正齐景焕对定北侯府极为熟悉,就连少将军的宁虎园他都可以随意进出。方义早就将齐景焕当成定北侯府的一员了。倒是白苍是头一回来,方义看他英雄气概,心中颇有好感,便亲自招呼白苍等人。只是是白苍心中不痛快,难免端出些架子。方义见了也不恼,他是在阎王殿里走过一遭的人,是杜老大夫生生将他从鬼门关里抢回来的,经历过死生之人又岂会在意别人对自己的态度。
齐景焕来到真武堂外,正好遇到从马厩那边过来的皇甫永宁,他立刻招呼道:“永宁,刚安顿好奔雷?刚才我在轿子里看到你骑奔雷的样子,真是飒爽英姿,太帅了!”
皇甫永宁挑眉一笑,毫不谦虚的应道:“那当然了,阿焕,等你身体好了,我教你骑马,你放心,有我这个明师,你的骑术绝对差不了。”
齐景焕眼睛一亮,立刻笑着叫道:“那可太好了,永宁,等我身子好,你就悄悄的教我骑术,等我学成出师,也好给岳父他们一个大大的惊喜!”
皇甫永宁也还有些孩子心性,立刻连连点头,还刻意压低的声音,用很神秘的语气说道:“好好,就这么说定了,你得快些养好身子,这学骑术总是越早学越好的。”
齐景焕也学着皇甫永宁的样子连连点头,亦压低声音做神秘状的说道:“好,我一定快些养好身子跟你学骑术,永宁,这是我们两个人的秘密,咱们谁都不告诉。”
这两个人说的热闹,却是让前来奉茶的陈宁哭笑不得,他那么大个人,走路的声音也不小,怎么就没被他家少将军和未来姑爷发现呢,未来姑爷要学骑术之事他也知道了,可怎么算是他们两个人的秘密呢,他有法子突然失忆么。而且更让他无语的是添福添寿两个小太监就在五六步之外低眉顺眼的站着,算上他们俩,都有五个人知道了,这还能算秘密么?
齐景焕与皇甫永宁说完悄悄话儿,两人这才注意到陈宁和添福添寿,皇甫永宁眼风一扫,问道:“你们刚才听到什么了?”
添福添寿两个小太监可比陈宁机灵多了,两人眨巴眨巴眼睛,用极纳闷的语气问道:“郡主娘娘,您刚才说话了,求娘娘恕罪,奴才刚刚走神了,没有听到娘娘的吩咐!”
陈宁用鄙视的眼神看了添福添寿一眼,然后向他家少将军用力摇了摇头,言道:“少将军,您说啥?小人这几日耳朵总是嗡嗡的响,听什么都听不太清楚,您刚才说啥来着?”
皇甫永宁被陈宁还有添福福寿夸张的表现逗笑了,她一摆摆手道:“算了算了,你们也别装了,装的都不象,太假了!听就到听到了,只是不许外传,否则…”皇甫永宁将手放在回廊栏杆的青石狮子的头上轻轻一捏,那如同绣球一般大小的青石狮子头就没了半个脑袋,皇甫永宁攥了攥拳头,然后凌空松开,只见石粉纷纷扬扬的飘落,吓的添福添寿两个脸都绿了,两人再也站不稳,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吓的连话都说不出来。
陈宁倒没有害怕,他早就知道自家少将军神勇无敌。可是陈宁却皱起了眉头,苦着脸说道:“少将军,那个石狮子值十两银子呢,维修侯府的钱得我们府里自己出的。”
“啊…得我们自己出啊,嗯,我知道了,往后不这么干了。这石狮子这么值钱,要不都拿去卖了吧。”皇甫永宁闷闷的说了一句。十两银子是一个伤残将士半年的救济款,皇甫永宁才会有此一说。
陈宁以手抚额,偷眼看向未来姑爷,见未来姑爷满眼心疼的看向自家少将军,陈宁才略略松了一口气,他真怕未来姑爷嫌自家少将军钻到钱眼里了,万一想悔婚可怎么办?
齐景焕心疼的拉起皇甫永宁的手,双眼凝望着她,用极怜惜的语气说道:“永宁,你再不用为钱的事情担心了,有我呢,救助定北军伤残将士的担子交给我,你只要快快乐乐就好。”
皇甫永宁却是摇了摇头,很坚决的说道:“那是我的责任。”
陈宁心酸极了,以他家元帅和少将军的军功,原本他们可以过的要多奢华就有多奢华,虽然不能说富可敌国,但是历年的所得的战利品和皇家的赏赐以及他们的俸禄加起来,足够他们父女二人几辈子的花用了。可是就因为要救济所有伤残的将士,堂堂定北军元帅和少将军的日子连燕京城中等富户的日子都比不上。
齐景焕如今也知道挺了解皇甫永宁的性子了,所以他并不会与皇甫永宁做口头上的争执,只是会用实际行动来证明。“永宁,我们先不说这事了,咱们进厅里说话?”皇甫永宁点点头,两人走进了真武堂。
陈宁上茶之后便退了出来,将犹自瘫软在地的添福添寿两个拎起来,带下去安抚教育一番,毕竟这两个小太监将来也是要服侍他们家少将军的。
齐景焕想与皇甫永宁多相处一阵子,所以人便从发落乐亲王府的下人开始讲起,一直细细的讲到他皇伯父调定北军进宫,明日发动突袭,封禁内府以彻底清查内府中的蠹虫。
皇甫永宁一直很安静的听着,这让齐景焕有些惊讶,以他对皇甫永宁的了解,她不应该这么平静的听自己讲述这件事情,若是一早就跳了起来,那才是正常的。“永宁?你在听我说么?”齐景焕试探的问了一声。
皇甫永宁点点头,从牙缝中挤出一句:“我在听,你说完了没有?”
齐景焕点头道:“我说完了,永宁你…”
皇甫永宁嚯的跳了起来,拔出腰间宝剑便往外冲去,吓的齐景焕失声惊叫:“永宁,你要去哪里?”他心里一急就忘记了皇甫永宁是个武力值极其恐怖的姑娘,竟然还冲上去抓皇甫永宁。可皇甫永宁的身法多快啊,齐景焕非但没有抓住皇甫永宁,还被她卷起的风带倒在地,齐景焕的脚扭了,疼的“哎哟…”大叫起来。
皇甫永宁刚刚冲到真武堂外,就听到身后传来齐景焕的惨叫之声,皇甫永宁气的一跺脚,将宝剑插回剑鞘之中,复又冲了回去。
“阿焕,你怎么坐在地上?伤到哪里了?”皇甫永宁见齐景焕以一种别扭的姿势坐在地上,白玉一般的脸上尽是冷汗,眉头紧紧的皱着,都夹出的深深的一道沟。
“永宁,我的脚伤了,好疼…”对疼痛几乎没有耐受力的齐景焕平生头一回受外伤,硬是疼的连声调都变了。
皇甫永宁皱着眉头走过来,弯腰伸臂穿过齐景焕的肋下和膝窝,以公主抱的方式将齐景焕抱了起来,齐景焕本能的偎往皇甫永宁的怀中,用极为委屈的声音软软的撒娇道:“永宁,我脚好疼…”
不知怎么的,听到齐景焕呼痛的声音,再看到他那水雾迷蒙的眼睛,皇甫永宁觉得心里仿佛被针刺了一下,那种疼的感受她以前从来没有过感受过。不由自主的放缓了声音,皇甫永宁抱着齐景焕边往椅子走边说道:“别怕,我也跟杜伯伯学过一些,回头帮你看看,是哪只是脚扭伤了?”
齐景焕指了指左脚,用湿漉漉的声音小声说道:“这一只。”
皇甫永宁点点头,将齐景焕放到椅子上,然后伸脚勾过一只小几,皇甫永宁面对齐景焕坐好,将齐景焕的左小腿放到自己的膝头,二话不说便剥了齐景焕左脚的鞋袜。齐景焕的脚极白,如同最上好的羊脂美玉一般,皮肤极其细腻,几乎看不到任何毛孔,皇甫永宁忍心不住惊叹道:“真好看!”齐景焕立时羞的满面粉红,原本如羊脂白玉般的脚也变成了桃花玉,他的眼神也越发迷蒙了。
如羊脂白玉一般的脚踝上出现一大片瘀青,其实并不是很重的伤此时却显的那般的触目惊心。皇甫永宁伸手轻轻摸了一下,齐景焕都疼的倒抽一口凉气,五个粉嘟嘟的脚趾头都勾了起来。“疼…”齐景焕低低呼道。
皇甫永宁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说道:“我得检查你的骨头有没有受伤,可是你都不能碰,让我怎么检查?”
齐景焕也知道自家娇气,不好意思的低声说道:“你检查吧,我能忍的住。”
皇甫永宁用怀疑的眼神看着他,齐景焕却坚定的点了点头。皇甫永宁便真的开始检查了。
还是疼,皇甫永宁看到齐景焕的脚背都勾了起来,可是却没有听到他呼痛的声音,抬头一看,皇甫永宁一个没忍住笑了起来。原来齐景焕怕自己再叫出声音,竟然将帕子卷起来塞到口中死死的咬住,这才没有发出声音。
见皇甫永宁笑自己,齐景焕越发的尴尬,他赶紧拽出口中的帕子,闷声问道:“检查好了?”
皇甫永宁忍笑点了点头,正色道:“检查好了、骨头没事,用冰块冷敷,十二个时辰之后再热敷,歇几日就全好了,不用上药。”似齐景焕这样的伤情,在定北军中那都不能叫受伤,凭是谁都不会上药治疗了,他们没有那么多的时间,也没有那么多的药材。
齐景焕郁闷的点了点头,他知道自己丢人丢大发了,不过好在是这人是丢给他媳妇了,也算是肥水没流外人田,齐景焕只能如此自我安慰。
皇甫永宁看了看齐景焕,估计他这会应该没法子自己穿鞋袜,事实上就算是齐景焕没有受伤,他也不怎么会穿衣裳,这些事情一向都由他身边四个太监来做的,齐景焕只需要当个活动的衣裳架子就行了。压着性子给齐景焕穿上袜子,皇甫永宁向外面高声喊道:“来人,赶紧去找些冰送来。”外头有人应了一声,然后便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齐景焕不解的问道:“永宁,既然要冰敷,你为何还要给我穿上袜子?”
皇甫永宁没答理齐景焕这个问题,她总不能说自己看到那白中泛粉,如玉一般的脚,心脏突然跳的失了原本的节奏吧。
取冰的家丁飞快跑了进来,打破了皇甫永宁的小小尴尬。皇甫永宁抓过那方齐景焕咬过嫌脏而丢弃到一旁的帕子,抓起冰块包起来放到了他的脚踝上,冰凉的触感让齐景焕口中又逸出一声“咝…”的抽气声。这一回不是疼,而是被冰着了。
“你真娇气!”皇甫永宁到底没忍住说了一句,齐景焕立刻低了头,象小媳妇的闷闷应道:“我改,我以后不这么娇气了行么,永宁你别嫌弃我…”
皇甫永宁还没说话,那个送冰来的家丁却忍不住“扑哧”一声,他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巴深深的低头,免得让人看到他眼中藏不住的笑意。
皇甫永宁瞪了那名家丁一眼,沉声笑道:“笑什么,不许笑,也不许外传!”
那名家丁身子一挺,立刻站的笔直,大声应道:“是,小人遵令。”皇甫永宁挥了挥手,言道:“退下。”家丁躬身退下,果然就当此事不曾发生过,没有向任何人提起,好歹保全一些齐景焕的脸面。
真武堂上有些尴尬,齐景焕为了打破尴尬,便问道:“永宁,你刚才拔剑而起,是要去哪里?”
第一百二十五回心里酸了
皇甫永宁原本因为齐景焕扭伤了脚而忘记了自己刚才的愤怒,齐景焕一问,她便又立刻想了起来,嚯的站起来,皇甫永宁怒道:“我去杀了那帮良心丧尽的狗官,回回父帅向户部要军饷,他们总是这样那样推三阻四,就没有一回按时足量的发放过粮饷,就算是大战之时,粮饷最多只拨出付八成,若是军饷都能发足了,我定北军伤亡将士至少有一成能活下来!”
“啊,定北军的粮饷他们也敢苛扣?”齐景焕震惊的叫了起来。他虽然并不怎么过问朝政,也知道定北军抗击忽剌人是大陈最要紧的一件大事,一应军震供给都是先尽着定北军的,怎么还会出现苛扣粮饷之事?
“怎么不会!每回他们只送来七八成的军饷,父帅却得按十成签收,否则下一次的军饷更加不知道何时才能发下来,能发到几成更是难说。”皇甫永宁一提起军饷之事就愤怒的双眼通红,看上去好不吓人。
齐景焕听了这话,立刻想起刚才在宫中他皇伯父让他去户部行走之事,便赶紧对皇甫永宁说道:“永宁你别再生气了,我向你保证,往后再不会让定北军的军饷被人苛扣推延。”
“你保证?你又不是户部的人,凭什么保证!”皇甫永宁没好气的吼了齐景焕一句,从前在北疆的时候,皇甫永宁就常常恨的咬牙切齿,再三说要回京砍了户部的狗官,只是每回都被她爹弹压了,此番得胜回朝,在路上皇甫永宁还想着去找户部官员算帐,可是自进京之后事情一件连着一件的,皇甫永宁就没得清闲,户部的官员们才算躲过一劫,若是皇甫永宁没有被那些事情绊着,只怕京城要闹出血案了。
齐景焕明白皇甫永宁心中的愤怒,便好脾气的笑道:“永宁你就等着看吧,内府那一摊子不定得牵连到多少人,如今的户部尚书估计也当不多久了,皇伯父今天才说让我去户部行走,我原本想推辞的,既然他们敢苛扣军饷,我少不得要去户部给他们好好立立规矩。”
“真的?”皇甫永宁惊呼一声。如今虽然忽剌已平,可是十万定北军还是要驻守北疆,所以这军饷能保质保量按时发放就是个很重要的问题,做为定北定少将军,这是皇甫永宁最关注的问题之一。
“当然是真的,我何曾骗过你的,你且等着吧,我记得定北军的军饷是一年发两回,应该是在六月和十一月发放的,对不对?”齐景焕无比庆幸自己有个过目不忘的好脑子,他只是听过一回就记住了。
“话是这么说,可是每年都是八月和第二年的二月才收到军饷。”皇甫永宁气咻咻的说道。
齐景焕点点头道:“我知道了,永宁你放心,今年十一月的军饷必定会准时发放,有我看着,你就放心吧。”
皇甫永宁并不是完全不懂世事之人,她知道齐景焕在昭明帝面前多有面子,想来今年她和她爹不用再费尽心思筹备十万将士过冬的装备了。北疆苦寒,一年当中有半年时间都在下雪,所以定北军无法囤田戍边,因此棉衣草料等物消耗的也比别家军队更多一些,朝庭发下的来给养根本就不够用,每年一进八月,皇甫敬德几乎要将四成的精力放到为大筹集过冬物资这件事上,皇甫敬德与皇甫永宁立下战功无数,所得的战利品和朝庭赏赐也很丰厚,可是他们父女俩硬是没攒下一点儿家底子,说起来真让人不敢相信。
“多谢你了!”皇甫永宁向齐景焕抱拳行了个礼。任何肯救济定北军之人,在皇甫永宁眼中都是好人,恩人。
看见皇甫永宁眼中郑重的神色,齐景焕不由一阵心酸。他低声说道:“永宁,你别这样,咱们是一家人,往后有我齐景焕一口吃的,就绝少不了定北军将士的口粮。我这回查抄王府贪墨之人,估计能得个几十万两银子,等银子到手就全都给你,好歹给将士们多添一件御寒的棉衣。”
“几十万两,不要不要,我们不能要这么多银子!”皇甫永宁吓了一跳,赶紧摆手叫了起来。
齐景焕的脑子转的绝对快,他立刻说道:“我可不白给你的,是要向买一件东西。”
皇甫永宁疑惑道:“我没有什么东西能值几十万两银子,若是有的话她早就卖了,还会等到现在么?”
齐景焕笑着说道:“你有,那件东西我现在不要,两年之后才要,那就是你的虎纹银面具,一定是你银甲虎威小将军亲自带过的虎纹银面具,可不是市面上卖的那些能比的。”
“咦,你要买我的面具,为什么?你要那个又没有用?”皇甫永宁犹自不解的问道。
齐景焕心中暗暗叹了口气,默默道:“真是个傻媳妇儿!”见皇甫永宁一双漂亮的凤眼中全是疑问,齐景焕只能继续说道:“因为那大陈独一无二的女将军戴过的面具,我一定要买下来当做我们王府的镇府之宝,一代一代传下去,你知道,象我们这样的人都喜欢收藏宝物的,你的虎缠银面具将是我收藏的第一件藏品,对我来说那可是无价之宝,几十万两买下来我都占大便宜了呢,永宁,你不介意让我占些便宜吧?”
皇甫永宁只是性子直,又不是缺心眼儿,她眸色一沉,怒道:“齐景焕,我介意让你占便宜,我的虎纹银面具连一百两银子都不值,你家银子多是你家的事情,别拿来砸我们定北军!我们定北军再穷困也有骨气!”
齐景焕一听这话立时急了,雪白的小脸涨的通红,他也坐不住了,抓着椅子扶手便站了起来,不想脚踝处传来一阵剧痛,齐景焕吃疼不住惨叫一声,整个人便向前摔倒。
皇甫永宁的身体反应甚至比她的大脑运转还快些,齐景焕刚刚往前摔倒,皇甫永宁就一个箭步冲上前,齐景焕以绝对标准的乳燕投林的姿势扑进了皇甫永宁的怀中。因为受了惊吓,齐景焕还本能的紧紧抱住皇甫永宁,两个人立刻亲密无间的贴在了一起。
齐景焕的脸红的不行,可是皇甫永宁脸上却没有什么变化,她脸上戴着她哥哥皇甫永安给的面具,脸上纵然有什么表情变化别人也看不到。“不知道自己脚上有伤么,乱动什么!”皇甫永宁口中斥责着,手里也没闲着,她将如八爪鱼一般抱着自己的齐景焕拽开,毫不温柔的将他按回椅子。齐景焕脸上羞意未褪眼中又升起了一丝失落。皇甫永宁的怀抱是那么的温柔,他真想多停留一会儿。
因为有了这一出小插曲,皇甫永宁与齐景焕都忘记了刚才的话题,皇甫永宁有些别扭的说道:“事情已经说清楚了,你赶紧回去吧。”
齐景焕虽然不愿意走,可是也知道自己不能一直赖在这里,何况府里还有一位公孙老夫人,指不定她一会儿就要过来“棒打鸳鸯”了。齐景焕也算是“心想事成”,他正想着,便听到外头传来添寿刻意放大的声音:“请公孙老夫人安…”
“奶奶来了…”皇甫永宁叫了一声,不知怎么的眼中还闪过一丝慌乱之色,原本她和齐景焕距离挺近的,可是一听到添寿的叫声,皇甫永宁脚下就象是被装了弹簧似的,嗖的一下子弹出一丈开外,然后便转身向外迎去。齐景焕眼睛很尖,当他看到皇甫永宁眼中一闪而过的慌乱之时,象只刚刚偷吃了一条大鱼的猫儿似的,得意的笑了。
公孙老夫人身体康健脚步硬朗,只听得一阵噔噔噔的疾响,公孙老夫人一个人走进了真武堂。皇甫永宁已然迎上前亲亲热热的叫了一声:“奶奶,您怎么过来了?”然后便扶着公孙老夫人的胳膊将她往上座引。
公孙老夫人见皇甫永宁不给自己行礼,便猜到了她的心思,不免在心中暗笑一回。原来这阵子公孙老夫人正在教皇甫永宁行女儿家的礼,皇甫永宁学倒是学会了,可是她行起万福礼的动作都很标准,只是看上去怎么看怎么别扭,只要不是逼不得已,皇甫永宁再不肯行女儿之礼的。
“永宁,听说你爹去办差,今晚不回府了?”公孙老夫人明知故问的问道。皇甫永宁点点头,事涉机密,她自然不会多说什么。
公孙老夫人又假装才看见扶着椅子扶手慢慢站起来,还虚虚提着一只脚的齐景焕,故做惊讶的说道:“呀,王爷也在这里,老身这厢有礼了。”
齐景焕左手扶着椅子扶手支撑自己的身体,虚抬右手客气的说道:“老夫人不必多礼,请坐。”
公孙老夫人也不客气,在齐景焕下首坐了,皱眉问道:“王爷看着行动不便,可是受了伤,既然受了伤就该赶紧回王府看诊治伤,如何还…”
公孙老夫人的言下之意已然相当清楚了,那就是这府里的男主人不在家,你就该避嫌,就算是定了亲,该避忌的还是要避忌一些,否则将来皇甫永宁会受到来自婆婆的挑剔指责。公孙老夫人也是守寡之人,她深知寡妇心思,对儿子看的比一般人都重。
特别齐景焕又是独养儿子,乐亲王太妃不得把他当成心尖子眼珠子才怪,所以皇甫永宁对乐亲王太妃来说是一个入侵者,一个将要抢走乐亲王太妃唯一儿子的敌人,若是不将这婆媳关系调整好了,将来齐景焕两下里受气倒还在其次,关键是皇甫永宁要受大委屈的。所以公孙老夫人要在根上掐断乐亲王太妃挑剔皇甫永宁妇德有亏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