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景焕摇了摇头,很淡然的说道:“习惯了就不苦。靖边小将军,我们去看你的马儿吧。”
“好好!”皇甫永宁用力点头,就因为齐景焕当着她的面喝下那样一碗苦药汁,皇甫永宁突然觉得齐景焕挺厉害了,这事儿若是人知道了,还不定得笑成什么样呢。
一行人正往外走,迎面遇上了乐亲王太妃和侧太妃何氏李氏陈氏,还有已经出嫁的齐静珊齐静瑚和十四岁的齐静姝。这三人都是侧太妃所生,只得了县主的封号,不过昭明帝顾念亡弟,给两个侄女儿各配了一门不错的亲事。齐静姝年纪还小便没有指婚。
“焕儿,王爷,弟弟,哥哥…”一众女人七嘴八舌的叫了起来,吵的齐景焕皱起了眉头,这些女人到了一处,他再别想有安宁清静了。真不知道齐静珊齐静瑚两个嫁出门的姑娘天天回娘家到底算怎么一回事!她的婆家夫婿难道就管管她们么?
“娘…”齐景焕轻轻叫了一声,紧皱的眉头明确的表示出他的不高兴。
“弟弟,你怎么出来了?”“啊…”齐静珊皱着眉头问了一句,只是还没有等到回答,便先听到了二妹妹齐静瑚的尖叫。原来从齐静瑚的方向看去,正好看见戴着虎纹银面具的皇甫永宁。齐静瑚几时见过么这恐怖的面具,怎么能不吓的尖叫跌倒。
“瑚儿…”一见女儿受了惊吓,她的生母李氏也惊叫起来,赶紧将女儿抱入怀中。
乐亲王太妃和齐景焕同时皱起了眉头,李氏是侧太妃,也生了齐静瑚,可是她的身份却是半奴半主,比齐静瑚这个县主低了不少,她叫了这一声“瑚儿”已然是逾矩了。
“来人,将二姑奶奶送回房,着家医去看看。”乐亲王太妃淡淡说了一句,她对三个庶女基本上没有感情,不过是做做面子情罢了。因为齐景焕常年有病,所以王府也养了两位家医煎药熬汤什么的。所以乐亲王太妃才会这般吩咐。她压根儿就没想请杜老大夫和姜小神医给齐静瑚瞧瞧。
侧太妃李氏既不敢怒也不敢言,只能咬牙忍了,还得替女儿道一声“多谢太妃妨娘”。谁叫先乐亲王爷走的早,她们娘俩儿得在太妃手底下讨生活呢。就算齐静瑚有县主的封号,可是要没了乐亲王府这个靠山,谁也不会把她这个只有封号没有封地的空头县主当回事儿,齐静瑚在婆家也不可能保住目前的超然地位。
原本齐静瑚的尖叫也将陈侧太妃何侧太妃还有齐静珊齐静姝的注意力吸引过来,她们看到那张狰狞可怕的面具,都吓坏了,只不过暗暗掐了自己一把,才让自己没有吓的尖叫出声,步了齐静瑚的后尘。不过她们虽然没有尖叫,却也吓的颤抖起来。
乐亲王太妃却因为昨日看多了那张面具,已经看习惯了,反而没有怎么害怕,只微笑说道:“小将军来啦,正好本宫才得了些鲜莲米,回头还给你煨莲子羹。”可怜皇甫永宁这个从来没吃过精细食物的孩子,昨儿不过吃了一回最普通不过的香蜜莲子羹,便觉得是人间美味了,昨天一个人便喝了一大碗,乐亲王太妃看了深深觉得这孩子可怜,因此对她说话不免存了几分心疼怜惜。
皇甫永宁一听这话眉眼儿立刻笑开了,开心的向乐亲王太妃道谢,在她的意识当中,给她吃好吃的人都是大好人,何况乐亲王太妃还送了她那么神骏的奔雷,更加是大大的好人了。于是皇甫永宁笑嘻嘻的说道:“太妃娘娘,您送我的马儿我已经驯服了,您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乐亲王太妃瞧着儿子仿佛比昨日气色好些。其实她这完全是心理作用,杜老大夫和皇甫永安又不是神仙下凡,哪能一碗药就让齐景焕立刻好起来的,不过是齐景焕看到皇甫永宁打从心眼里高兴,这心情一好精神就好了许多,气色看上去便也显的好了。
对于儿子的救命恩人,乐亲王太妃自然是怎么看怎么顺眼,她含笑应道:“好啊,本宫真想看看那匹马儿的是什么样子呢。”自从知道儿子的病可以治好,乐亲王太妃便觉得一直压在心头的大石终于被移走了,脸上不再总是挂着愁苦,好歹有了些笑容。
听太妃说要去又脏又臭的马厩看马,何李两位侧太妃和齐静珊齐静姝都变了脸色,他们四个都不想过去。可是太妃不发话她们又不敢离开,于是这四人不免用哀求的眼神看向齐景焕,一直以来齐景焕都是最好说话的人,太妃责罚李氏她们的时候,齐景焕常常替她们求情,让她们能够少吃些苦头。李氏等人自以为得计,却不知道这却是太妃越发不待见她们的根本原因所在。
第五十九回乌龙
“哼!上不得高台盘的东西!”乐亲王太妃见侧太妃和庶女们的作派,不免暗哼一声,她真心看不上这几个人。而原本会替侧太妃和庶姐庶妹求情的齐景焕因为被她们吵的头疼,心里难免有些烦躁,也不想替她们求情,只向皇甫永宁等人微笑说道:“我们快些去看马吧,那马到了王府这么些日子,我们都还没有见过它的真正样子呢。”
乐亲王太妃立刻接口笑道:“可不是,咱们都好奇的很。”
一行人移步马厩,侧太妃等人不得太妃和王爷的吩咐,也只能硬着头皮跟了过去。
乐亲王太妃和齐景焕都是素性喜洁之人,王府的马厩自然不可能又脏又臭。先乐亲王是爱马之人,否则昭明帝也不会将仅有的一匹天山汗血龙马赏赐给侄儿。他一直记得亡弟极为爱马。所以乐亲王府的马儿都象大爷般的被服侍着,每匹马都是专门的马夫照顾,马厩也是每日三次的打扫。所以众人来到马厩之时,看到的是一座极干净的马厩,闻到的也只有草料的淡淡香气。除了所有的马儿都缩在一角给一匹极神骏的红马让空儿之外,一切都很正常。
皇甫永宁的奔雷独占着偌大马厩,将其他的马匹马夫全都赶到角落去了,只见它高高昂着头,一副不可一世目中无人的臭屁模样。让来到马厩外的众人都看呆了。
“这…就是那匹天山汗血龙马?”齐景焕惊讶的问道。
皇甫永宁点点头,完全没觉得奔雷将其他马儿赶到一旁有什么问题,只骄傲的应道:“对,它就是天山汗血龙马,我给它起了个名字叫奔雷。”
“好漂亮!”齐景焕由衷的惊叹。
奔雷通身形高大匀称,火红的毛皮油亮亮的闪着光华,齐景焕也是见惯了宝马良驹的人,却从没见哪一匹马儿有这般的气势,只看它那睥睨一切的神情,就知道这马儿不是一般的傲气。见识了奔雷的气势,齐景焕不免好奇的问道:“靖边,这马如此高傲,你是怎么驯服它的?”一路走过来,齐景焕很自然的将“靖边小将军”的称呼成功改为“靖边”,感觉关系被拉近了许多。他自是高兴的,可是杜老大夫和皇甫永安的脸色却略显黑沉。做为性命还捏在人家手里的齐景焕,他这是拿生命去和皇甫永宁套近乎呢。
“奔雷很高傲么?没有啊!”皇甫永宁边说边走到奔雷身边,伸手摸了摸那硕大的马头。只见那匹刚才还傲的不可一世的马儿突然象是变了一匹马似的,立刻低下高昂的马头,对着皇甫永宁就是一通挨挨蹭蹭,一双大眼睛眨巴眨巴的卖萌,那讨好的意思不要太明显哦。
齐景焕等人再度惊呆了,这还是马儿么?分明是马精,这脸变的也太快了。若非亲眼目睹,他们绝对不敢相信。
乐亲王太妃见此情形笑道:“看来这马儿合该就归皇甫小将军所有。宝马得遇良将,真真是大幸。”
皇甫永宁推开向自己撒娇的奔雷,很正式的给乐亲王太妃行了个礼,诚心诚意的说道:“小将多谢太妃娘娘赠此宝马。”
“诶,小将军见外了,你喜欢就好。对了,好马不可不配好马具,来人,速将那套赤金镶八宝马具取来。”太妃心中高兴,又见奔雷身上只配了一副很普通的马具,便高声唤了起来。
齐景焕忙说道:“等一下,把那套云雷纹银马具也一并取来,奔雷通体火红,配那套更好看。”
皇甫永宁忙摆手道:“不用不用,太妃娘娘,王爷,你们送我奔雷我已经非常开心了,不要再送马具了。”她本就不缺马具,刚刚又得了公孙老夫人送的一整套赤金马具,真的不需要更多的了。
乐亲王太妃哪里肯依的,一定要皇甫永宁收下一金一银两套马具。看着那金光闪闪,镶满了各色珍珠宝石,足有好几十斤沉的华贵马具,皇甫永宁不免暗暗叹了口气,心道这马具也只能收藏着了,上面缀了那么多没用的东西,用起来怎么可能舒服。倒是齐景焕命人取来的那套云雷纹素银马具更得皇甫永宁的心意。那套马具很是光滑素净,份量也轻便,奔雷戴起来一定很舒服,跑起来也会更快。
“多谢太妃娘娘,多谢王爷。”皇甫永宁只得再次道谢。
清洗干净的奔雷极有卖相,看上去特别招人,齐静姝忍不住走上前伸手想摸一摸它。别看奔雷和皇甫永宁撒娇的时候各种萌,可它绝不是好接近的。齐静姝刚一伸手,还不曾摸到奔雷的皮毛,奔雷便嚯的一回头,噗的喷了齐静姝一脸口水,吓的齐静姝尖叫一声摔倒在地上,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齐静姝的生母侧太妃陈氏心疼极了,赶紧带人上前搀扶女儿,何侧太妃和齐静珊也都围了过去,七嘴八舌的叽咕起来。乐亲王太妃面色立时阴沉了许多,她皱眉沉声喝道:“还不快送三小姐回房。”
齐静姝呜呜哭诉道:“母妃,女儿的脚伤了,钻心的疼…”
陈侧太妃恨恨的看了奔雷和皇甫永宁一眼,跪在地上哭道:“太妃娘娘,您要为三小姐做主啊?三小姐金尊玉贵,从前连油皮儿都不曾擦破啊…”
乐亲王太妃毫不留情的喝道:“天山汗血龙马本就是异种神驹,岂是什么人都能随意碰的?一切是她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来人,送三小姐回房,传医女为她治伤。”
杜老大夫暗暗皱眉,赶紧给呆愣中的皇甫永宁使了个眼色。皇甫永宁头一回见到马儿打个喷嚏就能吓的摔倒在地之人,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及至杜老大夫使了眼神,她这才反应过来,赶紧躬身说道:“三小姐伤的厉害么,我这里有伤药,很管用的,你拿去抹两回就好了。”
杜老大夫特别心疼皇甫永宁,为她配了许多丸散丹膏,皇甫永宁身上最不缺的就是伤药了。她立刻从腰间拿出一只小银盒递给齐静姝。
“谁要你的臭药!你滚…”因脚伤而疼的钻心的齐静姝拍的一巴掌打掉皇甫永宁递过来的小银盒,气恼的骂了起来。
皇甫永宁眼神立时冷了下来,她俯身捡起小银盒掖回腰间,再不肯理齐静姝这个娇小姐。不就是扭伤了脚么,又不是天塌了,用得着哭成那样么,想她这十年来受的伤,哪一回不比扭受脚严重?就算是生命垂危之时她也没掉过一滴眼泪,真不知道这齐静姝有什么好哭的。
如此一来,马厩的气氛就突然尴尬起来,乐亲王太妃冷冷看着齐静姝,沉声喝道:“放肆!立刻向皇甫小将军道歉。”
齐静姝心里越发的委屈,却又不敢不听嫡母的话,她只坐在地上不起身,瞧着面前的土地含糊的说道:“对不起。”
乐亲王太妃大怒,刘静姝分明是当面下她的面子。杜老大夫见状忙打圆场道:“太妃娘娘息怒,不若让老朽先检查三小姐的伤势,三小姐想来是疼的紧了。”
杜老大夫已经是六十多的人,齐静姝不过是个十四岁的孩子,因此也不必太过避讳,乐亲王太妃给杜老大夫面子,便点了点头。陈侧太妃立刻紧张起来,她结结巴巴的说道:“太妃娘娘,这到底不妥吧,三小姐是县主,怎么能随便让人…”
皇甫永安见齐静姝打落妹妹好心送上的药膏已经很不高兴了,又听陈侧太妃那么说,便冷冷的说道:“师叔,想来你那隔衣验伤正骨的本事人家是看不上的,你还是多歇着吧。”
杜老大夫摇了摇头,他当然知道小师侄心疼妹妹,正在气头上,这话自然好听不了。只是总要给乐亲王府之人一个台阶,好让她们下台吧,只僵在这里也不是个事儿。毕竟乐亲王府圣眷极重,将来少不得还要打交道的。
“阿仁,我们是医者,可不能怄气。”杜老大夫和气的说了一声。还是蹲下来给齐静姝检查伤情。其实齐静姝伤的根本就不重,若是放在普通人身上,根本就连伤都不算的,只爬起来拍拍身上的灰便能继续走路。只不过齐静姝娇的很,而且又有意夸大自己的伤情,她本想让太妃和哥哥为自己出气,以报被马儿喷唾沫的羞辱。
“还好,不曾伤了筋骨,只是些皮肉之伤,回头冰敷一下,再擦些跌打药油揉开瘀青就行了,最多三天三小姐就能行动如常。”杜老大夫隔着衣裳检查了一回,便笑着对大家说道。
乐亲王太妃当然要给杜老大夫面子,立刻笑着说道:“多谢杜老先生,本宫就说三丫头不会伤的很重,来人,送三小姐回房冰敷擦药。”
陈侧太妃面上愤愤,却不敢再说什么,只得应声道:“是,妾身送三小姐回房。”
何侧太妃和齐静珊也待不下去了,只躬身行礼道:“妾身(女儿)一起送三小姐(三妹)回房。”
乐亲王太妃摆了摆手,陈侧太妃唤人抬来软兜,将齐静姝抬了出去。
皇甫永宁见受了这么点儿小伤就得让人抬着,不禁摇了摇头,有必要这么娇气么?她爹还整天说什么她得人个姑娘家的样子,若是姑娘家就得这么娇气,她还是一直做皇甫靖边好了。
虽然有这样一个不愉快的小插曲,不过皇甫永宁是豁达之人,她压根儿就没往心里去,听得齐景焕问她是如何驯服奔雷的,皇甫永宁便细细的讲了起来,很快齐静姝受伤之事便由滴水入海,再没在众人心中留下任何痕迹。
乐亲王太妃见儿子听那皇甫小将军讲述如何驯马之时是那般的兴致勃勃,整个人瞧上去充满了生机,高兴的眼中泛起了泪花儿,她养了儿子十多年,还是头一回见他对一件事情如此有兴致。连带着乐亲王太妃对皇甫永宁也越发高看一眼了。
众人看罢惊雷回到齐景焕的乐寿园,乐亲王太妃对皇甫永宁说道:“皇甫小将军,本宫听说皇上赏了皇甫元帅和你三个月的假期?”
皇甫永宁笑着点头道:“对啊,我们是有三个月的假期,从昨天开始算的。”
乐亲王太妃立刻说道:“听说元帅府尚在修缮之中,不知道小将军是否愿意来我们王府小住?”
“啊?”皇甫永宁吃了一惊,睁大眼睛看向乐亲王太妃,不知道乐亲王太妃是个啥意思,她和她不熟啊。
乐亲王太妃慈爱的看着儿子,笑着解释道:“我儿景焕与小将军很是投缘,本宫想请小将军来我们王府小住一段时间,得空给焕儿讲讲你的故事,让他也多些见闻。”
“哦…那个,太妃娘娘,我不来你们王府住,不过得空就会过来,成不?”皇甫永宁还是更喜欢公孙府,自然不肯来乐亲王府住的。不过她哥哥如今住在乐亲王府之中,杜老大夫也在,这两个都是皇甫永宁重视在乎的人,她当然要时不时的过来了。所以一向没心眼儿的皇甫永宁才说出这么一句婉转的话,让杜老大夫很是吃惊,他的小永宁什么时候变的这么会说话了。
乐亲王太妃也知道自己的要求有些过份,便也就坡下驴的笑道:“本宫欢迎之至,来人,传本宫的话,往后皇甫小将军到王府来,不必通传直接请入府中。”皇甫永宁知道这是不一般的待遇,赶紧又道了一回谢。
杜老大夫觉得齐景焕的药已经行的差不多了,也该回房休息一阵子,便向小师侄使了个眼色。皇甫永安会意,立刻站起来对齐景焕说道:“王爷,到时间休息了,纵是睡不着,也要躺下闭目养神。”
齐景焕有些不舍的看了皇甫永宁一眼,他真是觉得和这皇甫小将军在一起心中就特别的快活,素日里总是觉得漫长的时光也变的短促起来,不知不觉时间就飞走了。“靖边,你别走,回头我们一起吃午饭。”齐景焕看向皇甫永宁,留恋的说道。他其实也不知道自己为啥就这么舍不得,仿佛一颗心都失落在皇甫靖边身上一般。
乐亲王太妃,杜老大夫,皇甫永安,这三人听了齐景焕的话,心中都掀起了滔天巨浪,特别乐亲王太妃,她眼中的震惊都已经隐藏不住了。难道说她的儿子竟有断袖之好?他对这皇甫靖边有特别的兴趣?天啊,这绝对不行!她还等着抱孙子呢,怎么能让儿子往歪道上走。再看向皇甫永宁之时,乐亲王太妃的眼神便冷了许多。
杜老大夫和皇甫永安却不是这么想的,他们不约而同的想道:齐景焕难道是已经知道了宁丫头(妹妹)的真实身份?想…不行,这绝对不可以,这小子怎么看都配不上永宁,看来有必要和元帅(爹爹)说一说,得让宁丫头(妹妹)离乐亲王府远着些。
当事人之一的皇甫永宁却完全没有意识到私下的暗潮,还没心没肺的笑着应道:“好啊,你去休息吧,回头我们一起吃午饭。”做为一个吃饭时最少也要和十几个人一起的小将军,皇甫永宁完全没有意识到一起吃饭有什么特别的含义。事实上她已经习惯了和许多人一起吃饭,共同进餐的人少于十个,皇甫永宁还会觉得冷清呢。
“那就这样说好了,你喜欢吃什么都告诉我,我叫他们去准备。”齐景焕和皇甫永宁现在已经你我相称了,关系又拉近了不少。这让乐亲王太妃和杜老大夫皇甫永安更加的不安起来。
“靖边,伯伯想起来有件要紧的事情要向元帅禀报,这便去写信,你赶紧帮伯伯送去好不好?”还是杜老大夫有急智,他眼珠子一转就想出了主意,皇甫永安立刻点头道:“对对,靖边,给元帅送信要紧。”
皇甫永宁眨了眨眼睛,有点儿不太情愿的应道:“好吧,太妃娘娘,王爷,我不能在贵府吃饭了。”
乐亲王太妃偷偷松了一口气,她只道杜老大夫与自己有一样的心思,忙强笑应道:“正事要紧,小将军既然有事,那就先做正事吧。饭什么时候吃都是一样的。”
齐景焕见众人突然变了态度,不由蹙起眉头,他可不是皇甫永宁,对于打仗之外的事情从不上心,他可是在宫中长大的孩子,一颗心上别的没有,全是曲里拐弯的心眼子。其实他病弱的身体与他心思沉重是有很大关系的。身为昭明帝最宠爱的侄子,齐景焕怎么可能没有压力,又如何能不去面对那些隐藏极深的重重算计。
“这…娘,香蜜莲子羹可熬得了?若是做好了,让靖边吃了再回去吧。”齐景焕蔫蔫的说话,看上去完全没了刚才的精气神儿。
“还没呢,火候不到味道不美的,这样吧,皇甫小将军只管回去送信,到底做正事要紧。回头本宫使人将香蜜莲子羹送到公孙将军的府上。”乐亲王太妃巴不得皇甫永宁立刻离开,如何肯让她多做停留的。
乐亲王太妃的态度转变的也太过明显了,就算是再粗线条,皇甫永宁也觉出不对劲儿了,她用那双清澄明净的眼睛看着乐亲王太妃,在这样干净的眼神注视之下,乐亲王太妃觉得浑身不自在,有种被人剖开在太阳底下暴晒的感觉。
用手按了按太阳穴,乐亲王太妃用突然虚弱下来的语气说道:“许是刚才在外面晒的久了,本宫有些头晕,得去歇一会儿…杜老先生,姜小神医,我儿的身体就拜托两位费心了。”
杜老大夫和皇甫永安立刻同时站起来微微躬身应了,不论从神情到言语都淡淡的。显然两人心中对乐亲王太妃对待皇甫永宁的态度都有些不满。而乐亲王太妃误会他们和自己一样,因为担心那两个不省心的玩断袖而不高兴,便也没有计较他们的态度,只带着人离开了。
刚出了乐寿园,乐亲王太妃便命心腹之人去门上传话,着他们切记,若是那皇甫靖边再来,一定要立刻向她禀报。
皇甫永宁拿了杜老大夫所谓的急信离开了乐亲王府,果然没有留下吃午饭。齐景焕因为存了心事,也没有歇踏实了,他翻过来掉过去的思考着,终于将他娘亲态度突然转变的原因给想了出来。
一得出那个让他哭笑不得的结论,齐景焕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他是很喜欢和皇甫靖边相处,但是他对皇甫靖边完全没有那种绮念啊。事实上因为身体不好的缘故,齐景焕虽然已经十七岁了,可是他不论对同性还是异性都没有兴趣,清心寡欲的象个和尚。他万万没有想到他的娘亲竟然还会那样想他,那不是没影儿的事情么。
齐景焕一边想着自己对皇甫靖边完全没有他娘亲以为的那种心思,可是脑子里却又不由人的浮现出那个戴着虎纹面具的英武少年,许是看的久了,齐景焕非但不觉得那面具吓人,反而觉得戴着面具的皇甫靖边看上去特别顺眼,若是能看看面具下的那张脸是什么样子就更好了!
“啊…”齐景焕惊觉自己的思绪跑的没边了,不由倒抽一口凉气,心道:怎么又想他了,难道…不会吧,我…发觉自己的思维有些不受控制的齐景焕心慌了。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变成这样,就算是喜欢,他也得喜欢女人啊,怎么能喜欢男人呢?
心乱了的齐景焕完全没有办法停下自己的思绪,他越是告诉自己不可以喜欢男人,那个戴着虎纹面具的少年在他脑海中的形象就越发的清晰,甚至当日自己被他抱在怀中的情景也变的格外鲜明。那个怀抱的火热似乎现在还在包围着他,齐景焕苍白的面颊泛起异样的潮红,下腹处也升腾起不一样的热气,感受到身体的变化,齐景焕惊呆了,继而越发的心慌,他慌张的翻身将头埋在软枕之中,想压制那不该有的心思,结果却是事与愿违,齐景焕非但没有压下心中的绮念,还因为受不了下腹处与锦被的摩擦而得到了他人生中的第一次喷射,又因为这强烈的刺激而昏了过去。
“王爷,王爷…”一直守在外面的添寿听到房中动静不对,赶紧进来查看,一见王爷趴在床上一动不动,吓的他魂飞天外,扯着脖子尖叫起来。
杜老大夫与皇甫永安听到添寿的叫声不对劲儿,立刻冲进房中查看。一见齐景焕头埋在枕中,杜老大夫立刻叫道:“阿仁,你赶紧上床将王爷的身子扶正。”
皇甫永安应了一声跳上床,不等添寿反应过来,他已经将齐景焕的身子很平稳的扳过来放正,然后,就看到了齐景焕腰部以下有好大一片湿浊。做为一个发育正常的少年,还是精通医术的,皇甫永安当然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所以他也没觉得这有什么不正常的,只面无表情的唤道:“添寿,赶紧准备热汤给你家王爷沐浴更衣。”
添寿是个打小净身的小太监,从七岁开始服侍齐景焕,他没有机会知道一个正常的少年该经历些什么正常的事情,还以为他家王爷失禁了,不由替他家王爷臊的满脸通红,同时心中暗暗纳闷,从前王爷身子不好,可也没有失禁过啊?难道是这杜老大夫和姜小神医有问题,他们两个是骗子?
因为有了这样的疑惑,添寿再看向杜老大夫和皇甫永安之时,眼神中就透着几分怀疑戒备,他自然不肯出去,必要在此守着王爷的。添寿向外叫了一声,添福很快就跑了进来,两个小太监咬了一回耳朵,添福去备水,添寿则不错眼珠子的盯着杜老大夫和皇甫永安,但凡他们敢有异动,他就放声大叫救命…
杜老大夫扯过干净的纱被给齐景焕盖好,此时皇甫永安也给齐景焕诊了脉。诊罢之后,他向杜老大夫说道:“还好,只是情绪太过激动全都晕过去,这倒也是好事,依我看也不用叫醒他,这样倒能更好的安养心神。”
杜老大夫点点头,显然很赞同小师侄的意见,可是添寿却不乐意了,他家王爷晕着呢,这两人却不准备救醒王爷,这怎么可以!
“怎么能不救醒王爷,你们果然没安好心!”添寿跳起来指着杜老大夫和皇甫永安大叫起来。
杜老大夫最不允许别人质疑自己,只见他眼睛一瞪怒喝道:“小王八羔子,滚出去,病人是老夫人,岂有你多嘴之处!”
添寿当然不肯,做出护卫主子的姿势,大叫道:“休想,我不出去,我要保护王爷…”
“好吵…”一道虚弱的声音响起,添寿闻声兴奋的大叫:“王爷,您终于醒啦…您不知道,他们两个要害您…”
齐景焕也就是受不了那强烈的刺激才会晕倒,只要保持呼吸顺畅,他很快就会自然醒过来的。添寿又大喊大叫的,他听到了这样的动静,便提前清醒了。
“王爷…您不知道,他们…”添寿立刻告状。
“好了,扶本王坐起来。”齐景焕淡淡说了一句,苍白的脸上泛着羞红,真是好看的不行不行,那怕是整天看着自家王爷,已经看惯了那绝世容颜的添寿也看直了眼,没有读过什么书的添寿突然想起从前听人说过美人倾国倾城,他定定的看着他家王爷,心中暗道:“这就是倾国倾城吧…”
添寿都看直了眼,更不要说还在适应齐景焕绝世容貌的杜老大夫和皇甫永安了。皇甫永安不知怎么的突然想到,他这么好看,若是将来真做了妹妹的女婿,那妹妹不是天天有养眼的美人儿可看,想想也怪不错的。他的病也不是治不好,有我看着,怎么着也能让他再活个五六十年吧。嗯,而且这齐景焕性子还挺好的,将来一定会骂不还口打不还手,不错,不错!
大脑沟回明显与一般人不一样的皇甫永安有了一个让他爹,他妹,让所有人都会震惊的说不出话的念头,他也就是还没有明说出来,否则非得被各方人马追杀不可。
皇甫永宁拿着杜老大夫所谓的急信回到公孙府中,正遇上匆匆走出来的公孙元青。公孙元青一看到皇甫永宁便明显松了一口气,他快步上前说道:“靖边,你怎么也不打个招呼就出去了,害我们一通好找,问了门子才知道你去了乐亲王府。往后你再要出门,喊上我或者元紫都可以,你对京城不熟悉,别一个人乱走,你落了单,再遇上那些心怀不轨之人可就不好了。”
皇甫永宁笑着说道:“嗯,知道啦。可是我不怕什么心怀不轨之人,元青你忘记我功夫很好了么?”
公孙元青一时语塞,自打知道了皇甫永宁的真实身份,公孙元青就不把她当成那个所向无敌的小将军,而是将她看做需要自己保护的弱女子,这是一种公孙元青自己都无法解释的神奇心态,其实以皇甫永宁的身手,她真的能在燕京城中毫无顾忌的横行。
“这个…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总是要多加小心才好,毕竟武国公府在京城也是有些势力的,万一他们暗中下绊子,你是会吃亏的。”公孙元青面带忧色的说道。
有道是强龙不压地头蛇,那武国公府在燕京经营多年,自然也是有些手段的。而且公孙元青听说在那在晚上的庆功宴上,皇甫永宁好象是很得罪了几府世子。公孙元青知道那些人没有什么真材实学,可是下黑手阴人却是一个赛过一个,所以他怎么能不担心完全不知道京城水深的永宁妹妹呢。
“嗯,知道啦。我下次不自己出门就是了。”皇甫永宁被公孙元青念叨的有些心烦,便胡乱敷衍了一句,公孙元青瞧着她显然没往心里去,不觉有些心中发闷,只得暗暗决定往后得看紧了她,免得真出了什么意外后悔也晚了。
公孙元青一直担心会暗算皇甫永宁的武国公府众人,此时却是没有心思做这件事情。昭明帝颁了圣旨,皇甫征等人不敢抗旨不遵,只得为武国公夫人刘氏打点行装送她去回心院思过。
回心院并不在燕京城中,位于燕京城外北郊的双虎山中。是专门为犯了过错的亲贵女子设立的,回心院的主持法名绝难,是燕京贵妇们心中的噩梦,若是落入此人手中,不死也要脱上几层皮的。
皇甫征求告无门,没有人愿意为刘氏在昭明帝面前讲情,所以他只能亲自送妻子去回心院,想求绝难师太对刘氏照顾一点。刘氏得知自己非去回心院不可,已经哭昏过去好几回了。
皇甫征与刘氏坐了轿子,赶了整整一天的路才来到双虎山中的回心院。皇甫敬彰上前敲门,一个神情冷漠容貌甚美的小尼姑开了院门,看也不看皇甫敬彰一眼,只冷冰冰的说道:“本庵不许男子入内,着刘氏自己拿着行李一个人进来。”
皇甫敬彰赶紧拿出一只鼓鼓囊囊的荷包往小尼姑的手中塞去,口中低声恳求道:“烦小师傅通容则个。”
那小尼姑手一甩便将荷包甩到地上,神情越发的冰冷,怒斥道:“谁要你的臭钱,只留下刘氏一人,其他人立刻滚,否则休怪我等无情。”
皇甫敬彰哪里想到会在一个小尼姑这里碰了壁,不免犯了大爷脾气,他一把扯住小尼姑叫道:“臭尼…啊…”一句话还没有骂完,一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足有两尺来长的黑黄斑纹大狸猫扑过来,在皇甫敬彰的手背上狠狠的挠了一爪子,鲜血哗的涌了出来,疼的皇甫敬彰怪叫连连。
“敬彰…”听到儿子的惨叫,皇甫征和刘氏同时撩开轿子冲了出来。
“爹,娘,那猫挠我…”已经三十多岁的皇甫敬彰竟然象个无知小童一般向他爹娘撒娇告状,让数名轿夫很看了一回笑话。
“皇上命刘氏入回心院静修思过,其他人等一律不得进院,违者以抗旨论处。”小尼姑冷着脸大声断喝,震的皇甫征等人心头一颤,抗旨之罪他们可承担不起,否则也不会赶了一整天的路来双虎山了。
刘氏可怜巴巴的看向丈夫,委屈的叫道:“国公爷…”
皇甫征此时也是无计可施,只能从轿中拿起一只极大的包袱,软声软气的说道:“我送你到门口。”那只包袱极大极沉,想来刘氏一个人是拿不动的。
小尼姑只冷眼看着并不说话,等皇甫征抱着大包袱陪刘氏走到面前,帮刘氏背好大包袱,刘氏吃力的挪上台阶,她才冷冷说道:“进院之人不得携带任何行李。”
刘氏本就背不动那么大的包袱,又听小尼姑突然出声,腿一软就跌坐在台阶上了。她气恼的瞪着小尼姑,恨声道:“你不早说!”
小尼姑根本就不理她,只看着那只极大的包袱。回心院的厉害众人也是知道的,没人敢来横的,刘氏只得哭着唤道:“国公爷,你把东西带回去吧。”皇甫征沉着脸应了一声,走过来接了包袱。
刘氏爬起来向里走,小尼姑这回没有拦她,让她进了院门,她自己也跟了进去。皇甫征看着妻子进了回心院,心里难受的如同被滚油浇沸一般,他定定看着院门,竟是不舍得立刻离开。还是皇甫敬彰捂着手背过来说道:“爹,时候不早了,我们回城吧,再晚城门就关了。”
皇甫征这才嗯了一声,转身同儿子一起下了台阶。就在他们转身之时,回心院的门突然开了,还是刚那个小尼姑抱着一个不大的包袱出现在门口,她将那包袱往皇甫征的方向一甩,冷冷道:“入院之人不得着锦缎戴首饰藏金银,这些东西你们全都拿走。”说罢便转身进门,重重的将大门关上了。
那个小包袱就是用刘氏身上的香云纱锦袍卷成的,里面兜着的全是刘氏戴的首饰,另外还有两个手掌大小的丝帕包。皇甫征一看就知道,那是刘氏贴身藏着的银票,面额从百两到十两五两不等,总共包了两千两,原是打算进了回心院打通关节用的,不想刚刚进门就被搜了出来。
皇甫征心头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他觉得自己最心爱的夫人怕是再也走不出这座藏于深山之中的回心院了。
“夫人啊…”皇甫征忍不住冲着回心院中悲怆的大叫起来。
“国公爷…”回心院中,刘氏号淘大哭着回应,这夫妻二人好似要上演一出生离死别似的,一个在门外一个在门里痛哭起来。
只是刘氏没有机会哭的太久,不过五六声之后,她的声音嘎然而止,皇甫征只听到呜呜两声就再没动静了。
“夫人,夫人…”皇甫扑上前捶打着回心院的大门。
皇甫敬彰赶紧上前扶住父亲,哭着叫道:“爹,您别叫了,她们不会开门的。皇上的旨意是让娘亲在此静修三个月,三个月后我们立刻来接人,有皇上的旨意在,她们不能将娘亲怎么样的,您要保重身体啊!”
皇甫征哪里能忍的住,直哭了个肝肠寸断。他对刘氏可是真爱,那可是他的心头肉,刘氏一入回心院,就好比生生摘了皇甫征的心肝儿。
“爹…”劝不动父亲,皇甫敬彰只能陪着哭,还把他那只正在流血的手刻意举到他爹的面前,血腥味儿直冲皇甫征的鼻子,他这才想起儿子刚才被野猫抓伤了,这才一步三回头的下了台阶,然用尽全身力气冲着回心院大喊:“夫人,你且忍耐,三个月后为夫立刻来接你…”喊罢,他这才上了轿匆匆离开了。
坐在轿中,皇甫征越想心中越恨,若非皇甫敬德闹腾了一出又一出,他心爱的夫人又岂会被罚入回心院,皇甫敬德,你既然无情无义,就休怪为父狠心了!皇甫征将牙齿咬的咯咯直响,真真恨透了皇甫敬德。
第六十回解围
皇甫征父子一行回到燕京城已经是次日中午了。因为皇甫敬彰在下山之后就发起了高烧,皇甫征只得停下来寻个乡野大夫给儿子治伤。只是乡野大夫医术既不高药材又不全,白白耽误了大半日的时间也没让皇甫敬彰的病情有什么好转。故而他们一进京城,皇甫征就急着给儿子请太医治伤,一时也顾不上去寻大儿子皇甫敬德的麻烦了。
管家去请太医,足足过了一个多时辰才回来,可他却只是一个人回来的,根本没有请回太医。皇甫征大怒,喝骂道:“蠢货,去了那么久也没请回太医,要你还有什么用?”
管家跪在地上哭道:“国公爷,不是奴才不尽心,而是太医听说是咱们武国公府请大夫,全都推说有事不肯来。奴才拼命磕头相求,可是那些太医就是不答应。”管家边说边仰起头,果然他的额头青紫一片,还渗着密集的血点子,想来拼命磕头之事并非虚言。
“所有的太医都不肯来?”皇甫征震惊极了,瞪着眼睛大叫起来。
管家又说道:“回国公爷,奴才想着太医不肯来,便去请同德堂的大夫,没想到同德堂的大夫全都出诊了,奴才又去请别家的大夫,他们不是出诊了就是生病了,就是没有一个人肯应诊。”
“啊…这怎么可能?”皇甫征气的脸的都青了,他就算是再没脑子,也知道这里头必定有猫腻。必是有什么在背后使了阴招。
“来人,立刻换身衣服出去打听。”皇甫征怒喝一声,他的长随便上前应声称是,一溜烟的跑了下去。皇甫征看看跪在地上的管家,眉头紧紧皱了起来。这个管家是才提拔起来的,果然没有刘管家用的顺手,可是刘管家已经被他抄没家产发卖到西口做苦力去了。
原本皇甫征也没想发卖刘管家,可是万万没想到他这一查抄,竟然抄出了三万多两现银和两处宅院一处铺子的地契,还抄出了七八件帐上已经报损,可是却完好无缺的出现在刘家小库房中的东西。皇甫征勃然大怒,立刻叫来黑市的人牙子,将刘家一门老小全都卖到了西口的黑煤窑做苦工了。
莫约过了半个时辰,去打听情况的长随脸色灰败的跑了回来,他哭丧着脸禀报道:“回国公爷,出大事了,也不知道是什么人下了命令,所有的大夫都不得接诊我们武国公府的病人。”
“什么?”皇甫征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倒退几步跌坐在椅中,面色如死灰一般。
侍立左右的管事们都惊呆了。人吃五谷杂粮怎么可能不生病,若是所有的大夫都不接诊武国公府之人,这岂不是说日后若是他们生了病,也没有大夫来瞧的。这…一时间众人都动了各自的小心思,看来得想办法脱离武国公府另投他门才行了。
“二爷,二爷…不好了,二爷昏过去了…”一声凄惶的惊呼从内室传出,让皇甫征的脸色又黑沉了几分。
“再去请,不论花多少钱,只要把大夫请来就行。”皇甫征咬牙切齿的叫道。
那个出去打听消息的长随哭丧着脸说道:“回国公爷,奴才已经许了重金,可是那些人,那些人说纵然国公爷给座金山银山,他们也是不敢来的。”
“啊,本国公就不信了,都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总有要钱不要命的,快去,都去请,谁请来大夫,本国公重重有赏。”皇甫征疯狂的大叫起来。一屋子的下人赶紧跑出去请大夫了。皇甫征颓然坐于椅中,看上去明显苍老了许多。
“祖父…”皇甫敬彰的长子,十二岁的皇甫永继哭着来到皇甫征的身边,眼睛已经红肿的不象样子了。
“继儿,没事,会请来大夫的,你爹不会有事。”皇甫永继是皇甫征最宠爱的孙子,也是皇甫征一心想将国公爵位传袭之人。如若他不能让二儿子皇甫敬彰成为世子,皇甫征便打算将孙儿皇甫永继记到大儿子皇甫敬德的名下,让他继承武国公府和皇甫敬德的一切。这也就是皇甫征一见到皇甫靖边就处处针对的原因所在。
“祖父,为什么大夫都不来给爹看诊?爹烧的好厉害!祖父,听说大伯伯身边有个很厉害的大夫,他连乐亲王都能救醒,您叫大伯伯派他给爹看病吧!”皇甫永继抽抽嗒嗒的哭着说道。
皇甫征愣了一下,这才想起来在正阳门下,大儿子身边的一名老大夫的确救醒了摔下城楼的乐亲王。“好,还是我继儿聪明,走,继儿,跟祖父去求你大伯伯。”说到“求你大伯伯”这五个字之时,皇甫征咬牙切齿,似是想从谁身上生生咬下一块肉似的。
这祖孙二人立刻坐了轿子前往公孙府。公孙府上的门子一见武国公府的人又来了,不等轿子到了门前,便已经飞奔着去里面禀报了。
可巧此时公孙胜在宫中论值还不曾回家,公孙元青又出门赴约去了,府中除了公孙老夫人公孙夫人这些女眷之外,能接待客人只有公孙元紫一个。
公孙元紫一听说老不修的皇甫征又来了,立刻带着十多个家丁如疾风一般冲到大门口,上回皇甫征过府闹事,有他爹和他哥挡在前头,他都没有机会出手,可是憋闷的不轻,如今皇甫征又送上门来了,他岂放过这么好的机会。想欺负他皇甫伯伯和靖边弟弟,也得看他公孙元紫答应不答应。
公孙元紫冲到大门口的时候,皇甫征的轿子也到了大门之前,一名管事上前叩门,按着规矩递了贴子,再没有丝毫闹事之意。
公孙元紫纵然一心教训武国公府之人,可是对方按着规矩递贴子求见,他也不能立刻出手打人不是。
“二公子,怎么办?”接了贴子便立刻跑过来的门子赶紧将贴子递了上去。公孙元紫打开打开贴子一看,见名贴是武国公皇甫征的,内容却是以侄子皇甫永继的身份求见伯伯皇甫敬德。
公孙元紫皱着眉头,心中气恼的紧,若是皇甫征来硬的,他自然可以毫不客气,但是皇甫征把姿态放的如此之低,倒让他着实的为难。公孙元紫是很跳脱,但他不是没有教养之人,自然做不出蛮横不讲理之事。可是他又不真想让皇甫征祖孙给皇甫伯伯添堵。就在公孙元紫为难之时,突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公孙元紫回头一看,见来人正是他的皇甫伯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