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府上的人看起来都是不得力的,竟然是让安家的人走进来了,真是不嫌脏的慌。”素问的声音冷冷的,她看着外头,眼神之中满是如冬日一眼的冰冷。
“你别怪他们,杨妈妈在外头吵闹,我听到了声就让她进来了,所以这也是我的错。”莫氏柔柔地道了一句,“丫鬟婆子们也阻拦了,你要怪就怪娘得了。”
素问觉得这人生最没办法的事情就是你能够狠下心肠来这压根就是不够的,最要紧的就是身边的人不会拖着自己的后腿才行,她对于莫氏会让杨妈妈进门这样的举动也不能算是很意外,别看上一次莫氏对安青云那么的鼓起勇气说出了那样的话,那个时候不过也就是因为她是在气头上,又是因为那么多年的所作所为真心是伤到了她,所以莫氏才会有这样的作为,但是莫氏这骨子里头根本就是一个柔弱和温和的人,这才几天的功夫,对于那些个人的所作所为提起来的时候就已经完全没有了半点的恨意,要是在过几日,素问真心保不准自己这个压根就不记愁的娘会不会还会劝着自己回到安家去。
“那老东西说了什么?”素问没好气地问了一声,她对莫氏也是有着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她也不求莫氏一定是要如何的刚强如何地对安家的那群东西嫉恶如仇,但是至少也不能帮着他们说话不是,这也太叫她恶心的慌了。
“杨妈妈说,其实他心中也有些后悔的,老夫人也觉得有些对不住你,想要来看看你,又怕你不搭理人,又拉不下这面子。其实老夫人也老了,身子是一日不如一日了,这番折腾已经叫她难受的慌了…”
“什么折腾。我看她难受的慌是因为自己儿子成了城门吏,只觉得自己这走出去颜面无光吧!”素问看着莫氏认认真真地道,“娘,咱们娘两在这儿掏心窝地说,你觉得那段氏和那安青云像是那种知错之后会会改的人么?您真的相信他们是真心想要来看我,怕我不搭理他们么?要是真心想来,我今日就把话隔这了,哪怕他们三跪九叩地来,我也不稀罕回那安家。更何况他们哪里是真心想要看我的,他们想要做的不过就是借着娘你这心软,想要我回了安家,给了安家挽回一些个颜面,安青云也好对外宣称我已经回到了安家,他也会弥补自己的错处,然后争取着让他摆脱城门吏这个身份罢了。”
素问的目光很冷,她一点一滴地同莫氏分析着,“娘你同安青云过了大半辈子了,你自己说,他哪里将你当做妻子来看的,段氏又哪里当你是媳妇来看待的,这些不过就是他们的苦肉计罢了,你只要一心软你就输了。眼下安青云是什么话都愿意说什么事都愿意做了,因为苏氏的兄长压根就没有胆量选择在朝堂之上为安青云说一句好话,而一贯同安卿玉交好的皇长孙殿下如今已经受罚,安家是穷途末路了。那老东西所说的那些个话也未必就是安青云和段氏交代要说的,只怕又是苏氏交代的。”
“娘,你要回去,我拦不住,安青云一天不给你休书,你一天都是他的妻子,你回到安家我没有办法阻拦住。但是要我回到安家去看他们不是不成,等到他们死的那一天我一定回去看,但是也别指望我去披麻戴孝,我没有一日享受过安家所带给我的东西,当初他们丢弃我的时候,我把命也还给他们了,我同他们没关系。至于以后的日子,你以为今日这样大的阵仗是谁闹出来的,安青云也是有份的,既然他都能够那样做了,我为什么还要回安家?这回去别说是别人笑话了,我都想笑话我自己了。我如今过的好好的,何必去糟践我自己,你说是不是?”
素问朝着莫氏说着,她的话铿锵有力,坚定无比。
莫氏听着素问的话,她沉默了良久,点了点头:“娘明白你的意思,娘也不走,娘陪着你一辈子,往后那家人家同咱们没关系,娘再也不会见他们的了。”
她知道素问是真被伤透了,这样的话都已经说出了口,不是被伤透了心又是如何了呢。但素问说的话也是有几分道理的,如果安家的人真心想着让素问回去也不应该只是遣了一个婆子过来,这半点诚意都没有,这其中必然没有什么好事的。
素问觉得心中郁结,她也不再停留,直接出了莫氏的门,原本她今日一早开始心情就不是很好,看到容毅挨打的时候自己心情还有些不错,但是现在和莫氏一说到这安家的事情之后,她的心情完全是糟透了。
素问心中烦躁,直接出了浮云小筑的门,挽歌见素问出门,他也不阻拦,只觉得看姑娘那黑沉的面色她如今没有动手杀人已经算是不错了,若是他跟在一旁,只怕到时候她这怒气就撒在自己身上了。再者,糯米那只本应该是凶兽的玩意如今也是紧紧地跟在素问的身边,也没有人敢对素问打什么歪念。
“姑娘,一品楼的梨花酒不错。”挽歌在素问的身后悠悠地叮嘱了一声。
半晌也得不到素问的一声回答,挽歌心知姑娘心情十分的不快,他就说今日一早就不应该让那个婆子进门,谁让夫人的耳根子实在是太软了一些,明知道姑娘对于安家的人厌恶到了极点,还是说了那些个事情,安家连这样的手段都已经用了出来,只怕也已经是到了穷途末路的地步了。
素问出了门原本是只打算在街上闲逛闲逛,最后还是踏进了一品楼的地界,要了二楼一个靠街的雅间,要了一壶梨花酒,一桌好菜,一个人慢慢地自斟自饮着,那姿态倒也算是惬意。糯米趴在一旁,见素问也没有要吃的意思,它爪子趴上了桌子,轻巧地用爪子一勾,将桌子上那一只肥得冒油的烧鸡勾了下来,小心翼翼地用爪子护住,然后背朝着素问,三下两下就将一只不小的烧鸡吞进了自己的肚子里头去。
外头阳光大好,二楼雅间的位子做的极好,阳光能够透进来照到身上却又不至于让人觉得极其的酷热,素问一手执着酒壶,一手端着酒杯靠着窗,自斟自饮着。
这无双城的街头自然是热闹无比的,一品楼在最繁华的街上,底下自然是人来人往的,各形各色的人都有。素问百无聊赖的很,远远地瞧见打从街道的一头走来了三个熟悉的人,她的唇微微一勾,看着那三人慢慢地靠近,其实说是三个人也不算是正确,因为一个人坐在轮椅上,另外两个人则是推着那人慢慢悠悠地行来。
走得微微近了一些,素问瞧见容辞也已经瞧见了她,抬头朝着自己露出了一个笑来,那笑容可算是温婉如月一般。
素问也可算是穷极无聊,对于容辞这人也算是相熟,她趴在栏杆上,道了一句:“要不要上来陪我喝一杯?”
容辞清楚地听的素问所说的话,倒是有些愕然,在他的印象之中,素问这人一贯不大同人亲厚,这开口相邀的事情也算是意料之外的事情了,他本是有事要做,却也还是停下了步伐点了点头:“姑娘所请之酒,自然是要饮上一杯的。”
清风清朗也不反驳,只是合力抬着容辞锦进了一品楼的大门,又抬上了二楼的雅间。容辞刚刚进门就瞧见了那伏趴在桌子底下吃着东西的黑虎,而素问则是趴在栏杆上,那姿态倒也有了几分美人带愁的意味。
容辞推近了几步,去瞧素问,她这眉头虽是没有皱着,但这眼神却没有往日的鲜活,“姑娘心情不好?”
“我应该心情很好吗?”素问反问了一句,
“容毅被鞭笞一百,辞觉得,姑娘应当是觉得高兴才对。”容辞漫不经心地道,“这不是姑娘亲口给的惩罚么,也记得人感恩戴德地受了,这也算是难得的事情了,姑娘还有什么可不高兴的?”听说素问她还亲自示范了怎么抽鞭子,那力度绝对是半点也不曾留过情的,又在那边看着容毅从昏厥之中清醒过来,再有什么生气的事情应该也是解气了才对。
“那你呢,每日拖着一个残破的身子,你怎么还能够笑得出来?”素问道,“我见过太多想你一般难得了难治的病症,一般不是总是在那边唉声载道怨天尤人,就是在躲在家中不肯见人,你看你,夏日里头穿着厚重的大氅,这样的日子多是难熬,你又怎么能够笑得出来呢?”
容辞听到素问这么说,他也不表示什么,轻轻一笑道,“反正生死有命,再怎么样也就这样了,姑娘不是要请我喝酒么?”
容辞这般说着,却是伸手去拿素问手上那一盏刚刚斟满的酒,那动作纯熟而自然,他轻巧地拿过了酒杯,仰头将手中的酒一扬而尽,这般动作却是叫身后的清风清朗二人一个一个突了眼睛。
清风意外是因为太医叮嘱过,肃王这病症是不能够沾半点的酒气的,否则就会病症加重,若是病发只怕到时候大罗神仙也是难救的。
而清朗意外则是因为肃王刚刚拿的那一盏酒杯是素问喝过的酒盏,这个…难道肃王殿下真的考虑清楚了一下子清醒了打算用美男计想着让眼前这个姑娘来给他医治了?!
素问平静地看着容辞将这一盏酒饮尽,面色如常,没有半点的娇羞。
这酒一入喉,容辞就只觉得像是喝了一小杯水一般,淡淡的,没有半点的味道,但是在鼻息之间倒是有着一些个梨花的清香味,他轻轻地笑道:“我已经许久没有喝过一品楼的梨花酒了,只是还是没有尝到什么酒味,可惜了这梨花香。”
容辞看着素问,他有些好奇,素问是在什么时候下了药将原本应该是一杯酒的东西变成了一杯水,就像是上一次他不过就是和素问的酒盏微微一碰罢了,他几乎都没有看到素问下手的时间,是她太神乎其技,还是这酒原本就应该像是水一般。
“如果你能治好,自然是有机会喝这这梨花酒的,只可惜,如果你没得治,大约也不过再拖两年的时间罢了。”素问正坐在一侧,看向容辞,“我帮你治病怎么样?”
容辞轻轻笑着,“姑娘看我顺眼了?”
“也不是,咱们做个交易,我呢,帮你把病给治了,你呢,帮我除了几个很碍眼的人怎么样?”素问微微俯下身看着容辞,她的长发谢了下来,她看着容辞道,“其实我觉得这笔交易挺合算的,真的。”
容辞看着这一张近在咫尺的虽是只有巴掌大小,五官却生的精致的脸,那偏白的肤色倒是让容辞想到了街边卖得瓷娃娃一般的可人,那少女的清香淡淡地袭来,他面色微烫,拉开了一些个距离,想了想道:“安家的人我可不能杀。”
素问看了一眼容辞,这人看着百病缠身,头脑倒是没有一并坏去,知道自己说的是什么人,当然素问刚刚也不过就是顺口一说罢了,万一要是容辞答应说是要除掉安青云他们,素问倒不见得会依了他,有时候想想杀了他们一了百了是一件事情,但是这样到底也是太便宜他们了,这样太干脆了,实在是不合算。
“那就没办法了。”素问可惜地道了一声,“原本我还以为你会很高兴地答应的,结果太叫我失望了。”
“姑娘说的不过就是一时之间的气话。”容辞肯定地说,他敢肯定素问刚刚不过就是随口一说罢了,她一贯喜欢将人耍得团团转,这杀人这样心狠手辣的事情,她是肯定做不出来的,所以自己完全不用答应。
“我看无双城这两日的外来的人似乎挺多的,像是有什么特殊的日子?”素问也不再同容辞胡搅蛮缠,刚刚她在栏杆上趴着这一小会,倒是看到了不少并不像是越国人的人出没,很多更是穿着别国的衣衫。
“再过几日就到了九月十九的观音出家日,护国寺之中会有一场佛法大会,寺庙之中的高僧德高望重,而在那一日,佛教至宝舍利子也会出现在大雄宝殿之中供人瞻仰,一些个礼佛之人便是汇集无双城,据说吐蕃的活佛国师也会到来,所以这几日无双城之中会有许多外来之人。想来昨日那下血咒的乌疆之人也是因此出现在无双城之中。”容辞淡淡地道。
“佛法大会?”素问像是提起了什么兴致似的,她道,“我听说安家的大小姐佛法高深,甚得佛缘,据说出声的时候还有佛音缭绕。这样的人,应该也算是活佛了吧,或许也应该同那吐蕃的活佛一较高下才对。”
容辞看着素问那一双一下子变得精神奕奕的眸子,心中微微摇头,只怕安家大小姐这一次多半是要倒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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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请君入瓮
素问对于那个佛法大会很是有兴致。
容辞见素问对这个事情这般的有兴致,也就同素问说了一说。当今世上礼佛之人颇多,四国之中随处可见,越国之中也是大庙小庙颇多,而护国寺之中又供奉着佛祖舍利,这自然是要比寻常的那些个寺庙要来的尊荣的多,吐蕃活佛阿坦图也是佛门之中颇有名望之人,据说能够预言旦夕祸福和人之生死,所预言的果真一一应验过了,所以在吐蕃之中声望极高,几乎是能够同吐蕃的帝王相提并论。而这阿坦图在两年前已经到过护国寺了,这佛法大会是不过就是明面上的一个说辞罢了,论佛论礼才是真,主要目的还是阿坦图为了那佛教至宝——舍利子。
这样的事情自然是引得一群好事的人一个一个都削尖了脑袋往者无双城之中钻着,有些是深谙佛法的人,想要在佛法大会之上听听两方的得道高僧的佛理,而有些,则有可能心怀不轨想着要趁着这般热闹的田地闹出一些个事情来。原本四国之间就以贸易往来,越国的百姓可以前往其他三国,其他三国的人自然也是可以到无双城之中来的,一般来说无双城对于外乡客也不曾有过多的限制,所以这段时间以来已经有不少的来自旁国的百姓陆陆续续地到了无双城之中,也没有闹出什么事情来过,所以容辞也觉得就是因为这样,昨日下手的那个人就是这样随着众人到了无双城之中,平日里头也没有什么诡异的举动,这才没有人关注到。经过昨夜一事之后,容辞生怕这种事情便是会再出第二回,他的心中略微有些担忧,正想要找了裴翌和容渊商讨一下,接下来的日子或许应当要提防一下这些个外乡客的事情,却不想却是在这半路上遇上了素问。
素问听完容辞的话,她支着下巴在那边认认真真地听着,像是在思考着什么似的,“话说,那什么活佛要那舍利子作甚,不过就是一个晶体罢了,又不能生死人肉白骨的。”
容辞微微一笑,道:“你有所不知,对姑娘而言这舍利子自然是没有什么特别的,但在佛门之中对于舍利子却是极其看重,这也是证明着是否是佛门正宗。”
素问嗤了一声,这佛门正宗又不是因为看有没有那么一个结晶来证明的,“不过听起来那人应该是野心勃勃的,怎么做事是这么的斯文,竟然只是明争没有暗夺么?”
素问虽然没有见过那阿坦图,但是从听起来看,这人应该是野心勃勃的一个人,这样一个有野心的人做事这样的斯文还真是叫素问觉得有些意外了,在她看来,这种人应该会明争暗抢,不择手段想要将这东西收纳到自己的手上才对。
“哪里没有暗抢,”清风道了一声,“姑娘你是不知道罢了,去年那喇嘛来的时候只差是没有当面强抢了,要不是当初的慈远方丈,只怕这舍利子就直接被那贼人给明抢了。”两年前那一幕几乎还历历在目,清风清朗当日也是在护国寺之中的,对于那几乎是使得风云变色的那一场战斗可以说是从头看到尾,到最后慈远和那阿坦图比拼内力的那一瞬间,那强大而外泄的内劲将殿中光看的那些个人几乎全部震飞出去,在最后这一掌,慈远方丈可算是赢了,却到底也是输了。
素问听着清风讲述那惊心动魄的一场战斗,也难怪容辞在说起和护国寺的那一切的时候眉宇之中似乎也带了一点淡淡的忧愁,“所以,你们是说,在前年年初在那比斗之中,慈远大师受了极重的内伤,至今还没有痊愈是不是?那喇嘛呢?难道功夫高于慈远大师不成?!”
“阿坦图虽也是受了重伤,所以这两年之内都一直在吐蕃未曾踏足过越国国境,今年送了这样的帖子来,想来应该是已经养好了伤势,所以这才来寻了护国寺吧。”
容辞道,两年前那件事情他也是亲眼目睹,所以也知道那阿坦图不是个泛泛之辈,而慈远大师在说起这人的时候也曾经说过这人武学天分极高,可堪称一代大师,可惜就心术不,早晚必成大患,所以当初慈远大师拼着永远都不能够治愈的内伤将他击退,想着能够在这几年之内可以换来一个太平,却不想这只有短短的两年。如今慈远大师重伤未愈,年纪也已老迈,护国寺之中只怕是再也没有这样的一个人能够与之一战了,就算拳脚功夫上不错,只怕在这内力上也不能同那阿坦图为之一战的,毕竟慈远大师当年是拼着五十年的内力,如今寺内有谁能够有五十年以上的功力。
听起来,这护国寺的麻烦还不是一般的大。素问是越听越觉得有兴致,她点了点头,这样的事情她必然是要去瞧瞧的。“这般事态,的确是兹事体大,若是寺内没有人能够为之一战,或许也应该让寺外的人搭一把手,要是护国寺当着天下人的面输了个干净,到底伤的还是越国的颜面。我听说那安青云功夫不错,年岁上应该也是同那活佛相当的,或许能够与之一战。”
容辞看着素问,他静静地笑着,道:“这年岁上的确倒是相当的,但是这功夫上只怕是不行的。”两人年岁相近,但安青云再怎么厉害,这内家修为只怕也没有那阿坦图来的高深,再者说,安青云这些年多半已经是懈怠了,这要是真的同人一战,只怕是真的只有上场送死的份了,哪里还是能够有命活着回来的。
“你菲薄了啊,安青云怎么说也是当过将军领兵作战过的人物,就算是不能硬拼,这智取总是可以的。你想,这般重要的事情,一旦做好了,安青云必然是有功之人,陛下一高兴自然能够官复原职了,这可是安青云梦寐以求的,也是为国之本分,哪里能够推搪呢!”素问道,“我看他必然是最好的人选了。”
清风清朗看着素问,心中一阵沉默,心道,姑娘那到底是你的父亲,你就巴巴地想着将人送着去死不成?!当然,这种话清风清朗两个人是绝对不敢朝着素问说出口的,因为他们知道,这种话要是说出了口,只怕素问是要剥了他们的皮不可,看素问的架势就很可想而知,她压根就没有将这人当做自己的父亲来看待过。
容辞只是微微地摇了摇头,对于素问同安青云之间的事情,他也不好说什么,毕竟不是自己亲自经历过的事情,自然是不能贸贸然的开口,毕竟不是当事人自然也就没有这开口说话的权力。
素问觉得这的确是一个不错的机会,既然安青云那么想要咸鱼翻身,那么就给他这样的一个机会,能不能把把握住那就是安青云的事情了。
素问同容辞两人在一品楼之中又是饮了几杯,她倒是不厌恶容辞这人的,他温润且不多言,不会说一些个叫她讨厌至极的话,自然地,素问也不会刻意地刁难容辞。
而容辞同素问倒也是欢喜的,他往日里头被清风清朗看的紧紧的,别说是一杯水酒了,就连每日饮多少茶水这两个人也是要看的紧紧的,半点也是不让他多沾染上几分的,素问性子不羁,同她在一处时候,自然不会像是同旁的姑娘一般,这酒水当做茶水来喝也便是只有素问一人做的出来的,半点女儿家的颜面也是不要的,但看着素问这般洒脱的姿态,他倒是觉得别有一种风味,就像是他们见惯了水墨山水画,即便是用浓艳的色调所勾勒出来的风景这骨子里头还是透着一股清雅在的,但宫中曾经有过一副远洋而来的画卷,那是用最浓郁鲜艳的颜色所勾勒出的花,花的是平平常常的太阳花,但那一种红就像是要灼痛了眼睛一眼的艳,就像是一团火燃烧在自己的眼前一般。
对于那一幅画容辞在很小的时候瞧见过一眼,那红艳的像是火一样画面依旧深深地存在在他的脑海之中就像是镌刻一般,叫他怎么也忘不掉的,那感觉就像是素问,看着极近平常,却是如同火一般。
素问临走的时候又是塞了一颗药丸给容辞,上一次那一颗药丸是鲜红无比,而这一次却是一颗墨绿色的就像是用苦胆汁做成的药丸,入口不仅是苦涩无比更是带着一股诡异的腥臭味,那气味实在是难闻的厉害,这刚一如喉,容毅差一点将它生生地呕了出来。
“你要是敢吐出来,我就抓一泥沙给你灌下去!”素问如是对着容辞说着,那姿态里头有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坚定,容辞自然是知道素问这人一贯是说到做到的,他要是真敢吐出来她就绝对会做出那种疯狂的事情来,她连鞭打皇长孙这种事情都敢做出来了,这世上哪里还有什么是她不敢做出来的。
容辞生生地将那一颗药给咽了下去,明明是痛苦万分到眉头都已经皱成了一个小山,这嘴角还是带着笑,“姑娘到底是个心善之人。”
他这不开口不要紧,这一开口,素问便是也跟着皱起眉头,连声道:“别开口别开口,这味儿实在是难闻的厉害。”
容辞愕然,他这刚刚还有些感激之情在这一瞬间便是给素问浇熄的干干净净的,心道,如果素问若是可以将药做的味道好一些,自然是不会觉得难闻了。他都没有嫌弃她突然之间将这么一颗苦得厉害的药丸塞进自己的嘴里头,他这个吃药的人都不敢多怨怪几句,她这个自己做药的人倒是还敢嫌弃他吃完这个药丸带着古怪的味了。这性子真是…
容辞在心中默默地叹息了一声,却还是听了素问的话不再开口。虽说这药丸味道实在是诡异的厉害,但这一经服下之后,他倒是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还有四肢百骸都有着暖意经过,尤其是自己那已经三年都没有半点感觉的双腿,竟然也已经感觉到了一点点的暖意,这叫容辞觉得很是意外。素问给予他的这两颗药丸只怕还真的是这个世界上难得一见的神奇药物吧,竟然还能够让他这双腿感受到知觉,他对于这些原本都已经是没有半点奢望了。
素问看了容辞一眼,见他不再开口,她点了点头,有几分满意的神色,她伸手拍了拍容辞的肩膀那动作如果是在一般女子做出来的时候有几分的不雅,但在素问做来的时候倒是有几分随性,“眼下我心情不错,所以这药送你了,就当是同你交换刚刚这些讯息。”
容辞也不做声,自己刚刚所说的那些又不是什么重要的讯息,再过两日整个无双城之中的人基本上也应该会知道这件事情了,所以也算不得什么。但是,素问随意地拍着自己的肩膀这个动作却是叫容辞有些赫然,从来也无一个女子是敢于这般触碰于他的,之前是没有人敢,而今是没有人肯。这般想着,他只觉得自己刚刚被素问拍到地方隐约有些热烫,让他的耳朵根子也有些开始发热了起来。
清风清朗看的仔,心中有些明朗,对于素问这般本事不合规矩的动作也没有出声阻止,一来是不敢阻止,而来也是不想阻止,虽然素问每次做事行为都是有些诡异,但也从来都没有做出过什么伤害肃王的事情来,而且他们的心中也是期盼着哪一日素问能够诊治了肃王的,他们心中暗自焦急却又是不敢对素问言明的,而肃王则是整日一副快听天由命的姿态,完完全全的皇帝不急太监急的姿态,如今看素问给肃王服下第二颗药丸,这两人也已经没有第一次那般的惊慌失措。
素问转身欲走,清风清朗微微欠身,恭恭敬敬地道了一声:“姑娘慢走。”
清风清朗那恭敬的几乎像是迎宾小姐一般的姿态,倒是叫素问觉得有些意外,这两人居然没有叫着自己妖女在那边要死要活的,如今还这样恭敬地对待着自己,这种感觉真是叫人有些不敢置信。
素问这脚步微微一顿,停在了两个人面前看了他们一眼,“你们今日早上出门的时候是吃错了药还是脑袋被门给夹了?”
清风清朗听到素问这么问,忍不住是翻了一眼白眼,心想自己刚刚就不应该对她这般的恭敬,这不是自己找抽是什么。两人刚抬起了头想要说些什么,却是觉得这面上微微一凉,等到他们回过神来的时候方才意识到,刚刚那略微有些沁凉的感觉是什么,那是素问的手,她的手竟然是这般轻浮地划过他们两个黄花闺男的脸,那姿态就同她去南风院的时候招呼那些个小倌一般,熟溜的叫人咬牙愤恨不已,这哪里是一个女子应该有的姿态,实在是太轻浮太轻佻太不像样子了。
清风清朗为之气结,而随后素问轻飘飘地道了一声“乖 ̄ ̄”,那一声乖是素问下楼的时候方才说出口的,这声音婉转,颇为动听,但清风清朗只觉得,即便是这声音再好听也是不管用的啊,这素问压根就是将他们两人当做小倌了,还是听话可人的小倌儿。
“王爷,您就这般看着,也不管管。这姑娘要是在这般下去,只怕是要取代了小侯爷成为这无双城最新的一霸了。”清风有些愤慨地道了一声,“一个姑娘家的,这般…这般…”
清风实在是气极,又是拿素问没有什么办法,这最后也不知道是要选出什么词儿来说她,这说了一会之后也是说不出个什么所以然来。
“我怎去管。”容辞笑着道,哪里不知道素问这是拿自己两个护卫在开玩笑呢,这两个人稍稍被撩拨了一下之后便是如同炮仗一般地炸起,也难怪素问这恶习不改,拿他们两人取乐。
“王爷要是娶了姑娘,自然是能管的。”
清朗冒出了一句道,他自然是看出了容辞对于素问也是有几分情意在的,要不然这刚刚走在大街上就是一下看到了素问,她这一开口相邀就上了楼陪着人喝酒,王爷一贯是个仔细的人,刚刚竟然还拿了素问饮用过的酒杯饮酒,这样的作为难道还不明显不成。这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他这个旁观者是看的清清楚楚的,而王爷也未必就是当局者,只怕这心底之中是宛若明镜一般清楚着呢。
容辞笑容微微一顿,神情一下变得落寞了起来,他缓缓地道,“莫要胡说,我不过一个苟延残喘的人,又何必祸害了人。”
“若是姑娘治好了王爷,王爷自然是能够活得长久的,”清朗缓缓地说道,“而且,王爷喜欢姑娘,同姑娘在一处的时候,王爷过的比较开心。”
清朗其实也是这般想着的,既然肃王是对素问姑娘真的有这样的情意在的,那又何必压抑着自己,难道还觉得自己衬不上素问姑娘不成。
容辞低垂着眼,良久之后才道了一声:“随缘吧,若真没有缘分,强求也是没有什么用处的。”他中意的,未必是会中意他的,那个跟在素问身边护卫不是说了么,还有那乌疆的族长,还有那…
容辞最后不过就是摇了摇头,暗想着自己现在想着这些个事情作甚,到底讲究的不过就是一个缘分而已,最怕是落了个襄王有意神女无心。
素问回到浮云小筑的时候,将挽歌叫进了自己的房中,“挽歌你之前好歹算是一个走江湖的吧,你可听过吐蕃活佛的事儿?!”
挽歌看着素问,半个时辰之前素问心情不是很好,但这出去转溜一圈回来倒像是心情很不错的样子,那身上透着淡淡的酒味,酒味之中透着一些梨花香,想来刚刚素问也的确是到了一品楼之中去的。挽歌想了想,对于那吐蕃活佛的事情他虽然不是很清楚,但却还是知道一些的。
“以前的时候经过吐蕃,倒是晓得那人在民间声望极高,几乎可以同吐蕃的王者相提并论的。”挽歌想了想道,“如今这人约莫着也快五十来岁了,只听说功夫是极高的,两年前曾被护国寺的慈远大师打伤,这些年一直在闭关修炼,也不知道情况到底如何了。姑娘怎么就突然之间问起这件事情来了?”
“他的功夫如何?比之你而言。”素问又问道。
“我尚不及他,约莫也不过就是五成。”挽歌诚实地回答着,虽然是没有和人交过手,但在以前的时候挽歌也曾远远地看过一眼,只要那么一眼,挽歌就知道自己不是那人的对手,更何况慈远大师的武学之名远播,能够和慈远大事大战千百回合而落败的人想来也不会是一个简单的角色的,“姑娘若是遇上了那人,我想还是避而远之比较好些,那人虽是有活佛之名,却没有佛的心肠眉心狠毒辣的厉害,决计不是什么好人。”
挽歌知道素问这人一贯喜欢的就是拔虎须这种事情,但是有些事情有可为而有些事情不可为,在挽歌看来,要是去招惹那人不算是一个明智的选择,一旦招惹上也就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就是赢,要么就是死。
“九月十九的时候,在护国寺只怕有一场恶战。”素问伸着手指轻轻地扣着桌面,想了一想之后看向挽歌道:“明日我陪母亲上护国寺进香,大约会停留几日。家里的一切全部都交托给你,至于明日那老东西要是再来的话,你就告诉她,说我同母亲上护国寺进香去了,也别说我这态度,你捡些词说说,反正是叫那老东西觉得母亲是心软了在劝解着,我这心思也不是如往初的那般坚定,诱他们安家的人上护国寺去!”
挽歌想了想之后点了点头,“姑娘只管去,家中一切都交托给我,定是不会叫姑娘担心的。那边,我省得怎么做。”
素问摇了摇头,“安家这边我是不怎么担心的,只要有些利益不怕她们是不上钩,再着如今安青云这日子是不好搞过的,想来应该是很急于挽回自己的颜面了,你诱上几诱,说是护国寺之中恐逢劫难,若是能够护住护国寺,陛下自然是有赏赐的,那安青云哪里还会顾得那么的多,只怕巴巴地跑来还来不及。我让你留在家中,防的不是安家的人而是那皇长孙。那皇长孙吃下了这么大的亏,他这人也不是一个能够将这么大的事情隐忍下去的,再加之我今天看那敬贵妃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只怕会寻了咱们的麻烦,虽说做这事的人是我,但也不能保证他们会不会是连坐,到时候你们只当小心一点,家里面的人也就交托给你了。”
挽歌低低地应了一声是,对于素问那作为他也有些无奈,姑娘做事就是图一个痛快而已,这痛快之后就会出现这么多的事情,这一桩桩的,所幸他也不是第一次面对这种事情了,所以也便是觉得正常无比。
他细细地把素问交托的事情一桩一桩地记下,也想好了是要怎么去做。相对于浮云小筑还算是正常的氛围,安家的气氛自打安青云被贬成了城门吏之后就变得各种的诡异,苏氏也知道现在这种情况下自己也不应该再背着安青云做些什么,但自家的兄长不帮衬着自己,苏氏在段氏的面前也就觉得有些抬不起头来,以前她在府里面的地位可算是卓然的,但是现在她在家里面的地位已经完全成了被忽视的,以前去给段氏请安的时候,段氏对她一贯是满意的,但现在段氏看她的模样那整个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甚至还转弯抹角地奚落着他,尤其是在段氏知道她的兄长不会在朝堂上帮衬着的时候,段氏对自己的嫌弃已经是到了最高点,如果不是自己生养了四个孩子,卿玉又得了老夫人的欢心,只怕自己就会彻底地被丢出了安家的门。
通过兄长那件事情,苏氏也已经清楚地认知道这靠山山倒靠人人跑的道理,她也觉得若是等着安青云再被陛下想起再重新成为将军只怕这时日甚长,这样长的时日,苏氏也觉得自己是在是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去的,自己在这府中已经被受进了嫌弃,百般忍辱也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去的。
所以苏氏想了又想之后觉得只是依靠着皇长孙殿下也是有些倚靠不住的,皇长孙虽是中意卿玉也未必会在这个时候为安家说话,所以这人还是要自食其力才行,她一面是等待着班师回朝的得了庆王夸奖过的安晋元赶紧回到无双城来,要是论功行赏的时候陛下能够念下情是最好不过了,而苏氏又想到莫氏这人一贯是心软无比的,当年自己入门的时候,这莫氏还不是将自己当做姐妹来着,就算自己犯了什么错事她也一贯是会帮衬着自己,若是一般人,这贵妾进门第一件事情做的就是立规矩,哪里像是她这样,将自己手上的事情全部都交托给了自己。
如果不是当年莫氏的作为,也就没有当初的自己,所以她这一切也可算是莫氏一手纵容出来的,苏氏知道莫氏这人一贯都是孝顺贤淑,又是顾念旧情。当日她做出对着安青云吼叫的事情也不过就是因为安青云伤了她和那小贱丫头的事情来的。苏氏明白素问这人绝对不是一个心慈手软的人,但莫氏不是,所以最好的下手方式就是先哄得莫氏回到了安家来,那小贱丫头自然肯定也是会巴巴地跑了回来了,自己到时候再放出风去,这到底是家事,家事一解决,旁的事情自然也是好解决的。这样一来,她再去求求自己的兄长,只怕也是能够成事的。
所以苏氏特地让杨妈妈去那浮云小筑不管用什么方式都是要见到莫氏的,见到莫氏之后自然是要说一些个好听的话来哄得莫氏回心转意回到安家来的,她相信,只要将安青云还有段氏的情况说的难过上一些,不出几日莫氏必定回来。
杨妈妈也是个人精,在见到莫氏又素问不在,自然是说的格外的可怜巴巴的,直道段氏和安青云现在已经是后悔无比,整日就想着让她们三人回到家中,又怕见到素问之后是会被素问厌恶,这才不敢前来。杨妈妈说了一大堆的好听的话,她这一边说一边打量着莫氏,果不其然是瞧见了莫氏动容的神色,杨妈妈也是见好就收,不刻意地说太多的话免得反倒是遭人疑惑。
苏氏只想着让安家再回到以前的那种日子,这皇长孙必然是一个不可欠缺的人物,却怎么也没有想到今日一早皇长孙的母妃会来府上这样闹了一闹,将话是说的这样的不堪入耳。安卿玉回到房中就是狠狠地哭了一场,摔了一场的东西。苏氏越发的焦急,只想着只要自己府上再恢复到往昔的模样,到时候才是真的有那些个好日子过的,苏氏思量了一个晚上,第二日一早又是打发了杨妈妈从后门前往了浮云小筑那边方向,自己则是在家中等着消息。
这不过一炷香的时间,杨妈妈又匆匆忙忙地回来了:“夫人,那小贱蹄子带着莫氏去护国寺了!同行的还有庆王府上的舒太妃和庆王!”
“什么?!”
苏氏有些不敢置信,舒太妃一贯是不怎么同人亲近的,那庆王更是亦然,这如今居然还请了人一同去护国寺,这不是要变了天又是什么!
“据那一直跟在那贱丫头身边的那个叫挽歌的说,那小贱丫头觉得府上的人太多太杂,最近又有些不相干的人来叨唠,所以想去护国寺清静清净。”杨妈妈说道。
苏氏面色有些难看,她哪里是不知道素问说的那不相干的人就是自己呢。
“夫人,不过我倒是从一个丫头身上打听出一个事儿来,说是最近护国寺有些不大太平,只怕是要出什么事情。你说那小贱丫头巴巴地跑了哪里去,是不是有什么便宜可占,上一回她不就是弄个什么赈灾的,一晃眼就成了那县君,您看,咱们要不要跟着去瞧瞧?!”杨妈妈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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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八点四十开始搞蛀牙,四颗牙齿弄到十点二十才搞定,然后,我迟到了一多星期的大姨妈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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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上山
杨妈妈这么说也不是没有什么道理的,只觉得那素问不过就是给了一些个银两赈灾又加之布施药物而已,只是这样一来就混到了二品的县君一位,平常人瞧见她还得行礼。
别说是在杨妈妈看来,就连是在苏氏看来素问也是占足了十足的便宜,想来这种事情他们安家也不是没有做过,为了卿玉的名声,为了她往后的前程,她也是每月布施,这十多年来可是半点都没有停下过,虽说这名声是有了,但却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东西存在的,如果今日卿玉同那小贱丫头一般有着二品县君的诰命在身,今日必然也是不会落到这般由人折辱的地步了,说来说去,到底还是没有那丫头运气。如果自己十多年来的布施如果全部都在渭水洪灾的时候所布施下去或许就会叫人印象深刻了吧。
“许也是这么一回事,不急,等我先想想清楚,到时候再做定论。”苏氏虽然心底里头有着微微的心动,却还是觉得这件事情到底还是不能这么急的,这其中也许会有什么诡计在其中,她信得过莫氏,却绝对是信不过素问那个丫头的,所以这件事情绝对不能就这样贸贸然地决定。
杨妈妈沉默了一会,她知道苏氏这是怕出什么事情,怕自己再出点什么事情那就一发不可收拾再也不能在安家呆下去了,她知道苏氏心中是焦急无比的,只是想要更谨慎一些,但——“夫人,我这是怕夫人再这般的谨慎下去,只怕到时候就半点好处都得不到,都是要给那小贱丫头给得走了。经过曲妃这般一闹对小姐的名声极其的不利,夫人还是要早做打算方好,这才不枉小姐这般的倾城之色。”
苏氏听到杨妈妈这么说,她的心底之中也满是忧愁,也是,若是自己再不抓紧着到时候可就真的没有什么好处了,而且杨妈妈所说的也是在理的,曲妃这么一闹之后对于卿玉这还没有定亲又没有许人的女子来说是极其不利的,被曲妃嫌弃,若是不早早地做了打算只怕倒是真的要寻不到那般好的人家了,但是要是许了那平常的人家,苏氏还真是不愿意,毕竟自己这女儿生的这般的美貌,要是给了寻常人家当妻,这不是白费了她这么多年的心血不是。
再者说,这无双城中没有娶了正妃的身份又尊贵的人又不是单单只有那皇长孙一人,苏氏愤愤地想着,与其让卿玉他日入了皇长孙的府上受那曲妃的闲气,苏氏倒是觉得不如再寻旁的达官贵人,这庆王殿下如今已经二十有五,听说舒太妃早有意想要选一个品性优良的女子让庆王娶为正妃。
论势,如今手握重病的庆王殿下要比皇长孙要尊荣的多,而庆王又是先帝之子,地位卓然。若是能够成为庆王的正妃,许是要比成为皇长孙的正妃还要来的尊贵的多的。这样一想之后,苏氏的心中也微微有些动了。
用过了晚膳之后,苏氏便是让丫鬟将安青云给请了过来,安青云这些日子已是有些不大耐烦看到苏氏的,不是在自己书房之中睡得就是在孙姨娘和周姨娘那头,不曾到过苏氏的房中,安青云这样的动作也让苏氏心中有些担忧,她已经年老色衰,自然是比不得年轻的女子还能够以容貌示人的,安青云对女人的态度就代表着这个女人在府中的地位,这两日,孙姨娘和周姨娘那姿态俨然已经有爬到她的头上的姿态,而苏氏却是半点也不能说什么。
安青云听到苏氏请了自己过去,一想到在这种时候苏氏的兄长没有帮衬着自己他的心中就是有些厌烦,却又不能在这个时候同苏家翻了脸面,这般的得不偿失,所以安青云也就去了,但是这去归去了,这脸色却是没有多少好看的。
“你寻我来,到底是有什么事?”安青云看着苏氏,那眼神之中满是冷漠的色泽,那神情仿佛是一刻都不想在这里多呆。
苏氏看到安青云那半点温情都不带的眼神只觉得是有些受伤,也知道现在这个时候想来自己在这安家之中没有什么立足之地的,安青云和段氏早就已经开始将那些个事情全部都推到了自己的头上,半点也不觉得当初也是因为他们的所作所为才会有今日的安家,苏氏也辩解不得,只能是看着安青云的脸色无奈。
苏氏带着笑,看向安青云道:“老爷,这两日我想带着卿玉和卿梦去那护国寺住上几日,这九月十九的观音诞就要到了,刚好也能够为安家祈福,若是娘愿意,不如一同去,您看如何?”
安青云听到苏氏这么说,他的眉头一挑,“你还嫌弃如今不够乱是不是,这个时候你还有心情去护国寺,你也不怕闹出什么难听的话来!”安青云一想到今日所发生的那些个事情他心中就气得很,那曲妃完全是无理搅三分,自己怒极又是不能朝着人动手,这种感觉真是叫他觉得憋屈不已。安青云是心疼安卿玉的,毕竟是从小当做心肝儿宝贝这么养着的,那里是能够不心疼的,所以安青云也不想叫自己这个女儿走出门去被人非议些什么。
“最近得了风声,说那吐蕃活佛阿坦图今日之内也是会到无双城去那护国寺的,你什么时候不去非要挑着这种乱糟糟的时候去不可!”安青云斥责了一声,“到时候这护国寺之中必然是有一番恶战,到时候你们这些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妇流之辈在这护国寺之中又能够如何,你要是想要去上香也可,这早去早回切莫在这护国寺之中多做停留。”
这观音诞的确是一个重要的日子,只是如今这护国寺只怕是要闹出一场事来,安青云必然也是不想闹出点什么节外生枝的事情来的。
“老爷,那个什么吐蕃活佛不是已经有两年没有出现在无双城之中了么,怎么如今又是要来了?”苏氏对这吐蕃活佛一事也是有所听闻的,像是很久之前也曾经出现在无双城的,似乎也是同护国寺之中有些纠葛。
“还不是为了那舍利一事,之前还能够有那慈远大师与之一战,如今只怕这护国寺再无慈远大师一流了,也没什么好说的,你一个妇道人家也没有什么好打听的。”
安青云漫不经心地道了一句,他现在满心满眼想着的都是自己这官职的事情,旁人家的事情他自然是没有什么好挂念的,也不知道陛下说是让他思过,也不知道要叫他思过到什么时候去的,原本还想着仰仗着皇长孙给自己说几声好话,今日他也听说了皇长孙在皇宫之中挨鞭子的事情,外头的风声很是紧俏,有传皇长孙就是杀了八大胡同那两个花娘的凶手,这传言也不知道到底是从哪里传出来的,再加上皇长孙挨鞭子的事情,这传言有着尘嚣而上的感觉。他虽是不知道这情况到底是如何的,却也觉得有几分这样的可能性存在,要不然陛下又怎么会让一贯疼惜的皇长孙挨了一顿鞭子,也不知道这其中同自己的事情有没有几分相关的。
苏氏想了一想,她倒觉得这活佛一时还有几分立于安家的存在,“老爷,我倒是觉得这活佛出现在无双城也不见得是件坏事,对于护国寺来说可能是件坏事,但对于咱们安家来说倒有可能会是一件好事。老爷,若是那贼人来抢舍利子,老爷您将人给击退了,这不就是成了咱们安家最大的功劳么,陛下一贯是诚心礼佛的,若是叫陛下知道这件事情,必定是会奖赏老爷,说不定老爷这思过也就不用再思过了,您看是不是?!”
安青云听着苏氏这些个言辞,听着心中微微有些心动。护国寺也可算半个皇家寺庙,每年陛下和皇族之中的人都是会去寺庙之中进香听禅的,而且这舍利子一旦被夺也事关皇家的颜面,越国的颜面,要是自己真的能够护住,自然是会被陛下记起的,到时候也未必不会有机会再让他回到朝堂之中当他的将军一职,安青云心底之中有几分激动之情,但又是有些心中没底,想着那阿坦图当年可是同慈远大师打了一个平手,而自己的功夫也未必是能够敌得过那人的,他有些踟蹰。
“舒太妃明日会同庆王殿下一同上护国寺进香,听说舒太妃有意要给庆王殿下选一个门当户对的正妃,只怕明日去那护国寺进香的官家千金是不再少数了。”苏氏见安青云的神色之中已经有了一些动摇,她又急忙地补上了一句,果然瞧见安青云在听到这一句话的时候,那原本蹙起的眉头一下子放松了下来,苏氏这话里头隐藏的含义安青云自然是明白的,她这是想去让安卿玉露露脸面,这庆王一贯是清冷的,如今已经有二十五了,早已到了成家立室的年纪,舒太妃会做这种来也不是一件意料之外的事情。安青云也觉得这护国寺一行的确是应该去的,总是在家中藏头露尾的,只怕被人还真的以为他们安家就是紧紧地巴住皇长孙不放的。
“那明日我同母亲说说,你们这两日上护国寺走走也是好的。”安青云终于道了一句,也松了这个口,“若是这事能成,倒也是件好事。”
安青云也觉得或许也是一条出路,能够进庆王府的门未必不是一条好出路,至少庆王这王位是实实在在的的,传承的。就算他日之后新帝上位,也是要尊敬自己这个长辈的。
苏氏应了一声是。
安青云又同苏氏说了几句话,虽然心中对苏氏还是有些厌烦在的,但是这厌烦也没有之前的那个时候来的厌恶了,苏氏这计量倒是对的,这算计的事情也的确是应该如此的,卿玉到底是年纪到了,再留下去也不过就是这一两年之间的事情罢了,总是要选一个最好的,且是能够为安家带来最好的利益的,这也不枉这些年自己对她的一番疼爱,也不枉自己那一番费心的教导,总不能是埋没了她才是。
当天晚上,安青云是在苏氏的房中留宿了,这对苏氏来说可算是一个极其意外的决定,自打闹出那些个事情之后,这还是安青云头一次在自己的房中留宿,苏氏恨不得是是出浑身解数将安青云像是年前时候那般地绑在自己的身边,好叫他再也离不开自己。
在去护国寺的时候,挽歌早早地准备好了一辆双骑的马车,素问背着那一口几乎甚少离身的竹箱子和收拾了一个简单行囊的秦嬷嬷搀扶着莫氏出了门,待秦嬷嬷和莫氏上了马车之后,而自己同糯米也跟着一同进了马车。糯米一早醒来,此刻的神情还是懒洋洋的,素问的神情也是有些懒洋洋的,她半靠在糯米的身上,就像是靠着一个福枕一般,姿态有着说不出的那种慵懒。
莫氏见素问还困的厉害的模样,也不吵她,这一路上颇有些路程,所以便是由着素问先是打一个小盹,车夫赶得慢,估摸着是要要近半个时辰才可能回到护国寺半山腰上的下马处。这出了城门之后,秦嬷嬷也便是觉得有些无趣,瞧着那闭着眼睛打盹的素问,怎么看是怎么觉得好。
“秦嬷嬷你再这般看下去,我这脸上也不能给你看出一个花来。”素问轻笑了一声道,她微微睁开了眼睛看着自己的秦嬷嬷,调笑道。
“瞧小姐说的话,小姐生的好看,就算是这脸上没有花,这人可比花来的娇艳多了,秦嬷嬷光是这么看着就是觉得欢喜着,要是秦嬷嬷要是个男子,再年轻上三十来岁,定是要看上姑娘的。”秦嬷嬷道,“我们家的小姐生的这样的好看,只怕等姑娘再大一些,咱们这门槛早晚是要被那些个媒人给踏平了不可的。”
秦嬷嬷说着这些个话,想着那样的画面,这心底里头就是觉得有些欢喜的,“嬷嬷听说,舒太妃有意向是给秦王殿下选一个妻子,舒太妃又是特地下了帖子给了夫人和小姐,嬷嬷在想,舒太妃会不会是看上了姑娘。”
听到秦嬷嬷说的话,莫氏也觉得有些意外,她倒是没有想到这么多过,“怎会!”
“怎么不会,夫人您看庆王殿下如今都已经是二十有五了,平常一些个男子这个年纪也已经是当了父亲了,庆王这般年纪有个正妃也可算是正常的事情。”秦嬷嬷这般说着,心里头却是想着,舒太妃特地给莫氏下了帖子,当初自家小姐也是救治过太妃的,这一来二去的给太妃看对了眼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呵呵…”素问听到秦嬷嬷说的这些话,她忍不住是笑出了声来。
秦嬷嬷和莫氏听到素问这般笑也便是觉得有些好奇,莫氏也忍不住开口询问道:“问问,你在笑些什么?”
“我在想,那庆王生的那般的绝色,比天底下多少女子都要来得好看,他这娶的妃子得多好看才能够抵抗的住自己的丈夫要比自己生的还要美艳这个事实的?!”素问一想到庆王那一张世间少有的绝色,还有那万年冰山一般的冷凝气息,啧啧,当他的妻子可不是什么好事,女子爱俏,哪个能够忍受自己的丈夫要比自己长得还要好看的?一想到那样的画面,素问就止不住地想要笑,“秦嬷嬷你多虑了,舒太妃请娘上护国寺礼佛也不过就是个顺便罢了,哪里是是有这么多的心思的,无双城达官贵人的闺女可不算少的,哪里是能够看得上我,也就是你和娘觉得我好的。”
秦嬷嬷听到素问这么说,她虽是没有瞧见过庆王的模样,倒也是听说过庆王的“艳名”的,如今听到素问这般说,或许这庆王真如传言之中那般的美艳无双。
马车在护国寺的半山腰处停了下来,离护国寺的大门有着两百多阶高高的台阶,到了这石阶处的时候,都是要下马步行的。
素问等到马车一停,不等秦嬷嬷伺候,她便自行地掀开了车帘跳下了马车,糯米也紧紧地跟着素问的脚步,这下了马车的时候才发现这下马处已经停了不少的马车,看马车上的标识倒是有不少的富贵人家,从那马车之中下来的多半都是由婆子丫鬟搀扶着的官家夫人同小姐,那小姐们一个一个面带薄纱,隐隐约约地能够瞧见面纱下的精致容颜,有着说不出的风情又多了一些些的神秘之感。素问这一眼望过去,这样的姑娘的确是不少。看来像是秦嬷嬷说的那样,舒太妃想要给庆王选一个正妃这件事情的确不像是空穴来风,或许这些个官家夫人和小姐都是冲着庆王的王妃一位而去的。
越国民风开放,一般女子出门皆是无需面纱遮面的,如今这些个女子面纱这面不知道是想要等着有缘人将自己的面纱揭露下来还是想着带了一个神秘感端庄给众人瞧瞧,知道她们这是养在深闺之中的。
秦嬷嬷回过头,伸手搀扶着正要从马车之中走下来的莫氏,却是听见这一旁的官家夫人之中有人竟是有妇人冷冷地哼了一声:“我当是谁呢,这不是长生县君么?长生县君今日也是来这护国寺的,怎生就没有同安家的人一起?”
那妇人一说出口之后,旁人看着素问的眼神自然也是有些诡异的,那些个年轻的姑娘也是一个一个露出“原来如此”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