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被宋珩摆了一道的百里缙云心中多少是有些不大甘愿的,但是却也还不至于恼怒到了极点,既然他是想要登上帝王之位的,那么处理干净那些个人也是他应当要做的事情,少了一个老七娿是好的,至少是不需要再瞧见老七那张叫人
觉得碍眼无比的脸了,他好不容易是寻到了这样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自然是要好好利用一番,这才不辜负自己。
“二皇子殿下这么晚到访,所谓何事?”宋珩上前了一步,她看向百里缙云,脸上的神情略微有些淡漠,隐约还有一些被打扰之后的不悦神色。
“这么晚叨唠藏剑山庄也实非我所愿。”百里缙云站起了身来,拱手略微朝着宋珩和沈从墨行了一个虚礼,“还望二位恕罪!”
百里缙云这嘴上说的是恕罪,但是他那脸色和神情却是半点也没有恕罪的意思,他那礀态却是半点也没有恕罪的意思,高傲的可以。
沈从墨心中气恼不已,正要说话,却已听到宋珩冷冷地哼了一声,反驳道,“二殿下这般恕罪,还是真不敢当,这实非殿下所愿还是带了这些个骁勇善战的将士来,若是二皇子殿下有心,岂不是三军都是要到我们藏剑山庄来叨唠上了一回了。”
宋珩这话说的算是极其不给面子了,百里缙云也觉得略微是有些尴尬了起来,想着自己什么时候是这样被人说道过,但是一想到那逃脱了的百里绍宇,百里缙云又是微微一笑,“宋大学士所言甚是,一切都是本殿下所想不周到,若是在往常的时候实在是不应当是在晚上来的,可今日事急从权,大学士也便是不要再同本殿下计较则些了,改日一定是登门致歉,登门致歉!”
百里缙云这一番话说的可算是委婉至极是,他身边的那些个将士平日里头哪里是见过二殿下这般的低声下气的,多少都是有些意外,那副手是一个有些性急的,虽说他也是听说过宋珩的名,但是他觉得这些个事情多半是言过其实的,所以对于百里缙云现在这样的礀态多少是有些不大爽利的,他上前了一步开了口道:“殿下如今身为监国,行事又何须对人言明,何必同他们说这般多的话,直接闯进去搜上一搜便是了!”
“啪!”
百里缙云一回首,狠狠地抽了自己副手一记耳光,他这一记耳光打得是极其响亮的,这一巴掌下去那副手半张脸都已经是高高地肿了起来,一行鲜血从嘴角边溢出。
“谁让你这般从宋大学士说话的,还不给我同宋大学士道歉!”百里缙云高声喝斥道。
那副手是不敢违背百里缙云的命令的,便是立刻垂下了头来同宋珩道歉。
宋珩冷冷地看着这戏码,这可算是一人唱白脸,一人唱黑脸了,这百里缙云眼下是做足了这样的一场戏,在外人看来他堂堂一个皇子对自己如此,已经算是给足了自己的面子了。
“殿下眼下还没明说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情来访藏剑山庄,莫不是为了九殿下而来吧?”宋珩看向百里缙云,直接了当地问着。
百里缙云微微一笑,忙道:“今日有人于夜刺杀父皇,同护卫们动了手,只道那刺客委实是太过狡诈了一些,竟然是被逃脱了。手下们追查而来,发现山脚下留下了刺客的血迹。本殿下生怕大学士同沈庄主是不晓得这件事情的,若是那刺客心怀不轨只怕藏剑山庄也是要遭殃的,且刺杀圣上是一个大罪,若是父皇知晓,只怕是要治藏剑山庄一个窝藏钦犯的罪名,所以本殿下也是为了藏剑山庄着想,特地是带了人前来,还望两位能够允许我的将士们搜上一搜,也好还了藏剑山庄的而一个清白才好!”
百里缙云在山脚下发现了血迹,想来百里绍宇他眼下是伤重,也逃不了哪里去,此时此刻应该是窝在藏剑山庄一处地方,他现在已经是叫人在山脚下重重把守,绝对是不会让那个人给逃脱了,或者是有机会让他去给老四那人通风报信!
即便是要将藏剑山庄掘地三尺,他也一定要将那个人给翻出来!
将自己的兄弟说成是刺客,谋杀圣上这个罪名委实是不小的,即便百里绍宇是一个皇子也脱离不开死一字,且这弑父还是一个极其严重的大罪名。宋珩面无表情地想着。
“所以殿下这是带了人想要搜查我们藏剑山庄?”沈从墨怒不可遏,“殿下这般不显得是太过鲁莽了一些,不过就是因着一些个血迹就是判定刺客在我们藏剑山庄,随随便便便是要将藏剑山庄搜上一搜的,这未免也是太过欺人太甚了!”
百里缙云嘴角微微弯了一弯:“沈少庄主这意思,便是不让我们搜了藏剑山庄不成?莫非…”
“搜吧!”宋珩打断了百里缙云的话,她看着百里缙云,“殿下尽管带着人搜查就是了,免得到时候我们藏剑山庄在不晓得之中竟然是成了窝藏钦犯了,我同外子就在这边等着。不过我话先说在前头,若是搜出来了,那刺客也是同我们沈家没有半点的干系的。且我也是要叮咛殿下一句,这搜查归搜查,可别是将藏剑山庄的一切给搅乱了,二殿下应当是能应承的吧?”
百里缙云想了想,点了点头,他此次前来只是为了寻人又不是来抢砸的,自然是能够答应的。
“管家,让府上的女眷全部都穿戴整齐,免得是毁了清誉。”宋珩交代着。
“是!”管家应了一声,藏剑山庄虽说庄子大,但是这女眷比起一般的官宦人家倒不算是大多的,管家应了声便是匆忙去交代这件事情去了,其实刚刚那一闹,府上的人多半也已经是清醒了。
宋珩同沈从墨在大厅上坐了下来,水碧也是出来了,她便是端了茶水给了沈从墨,又是端了一碗燕窝给了宋珩。沈从墨原本是想要请出丹书铁劵让这些个人自动离开的,这名义上是说着来搜查刺客,但是这实质上谁又知道他们到底是来做些什么的!或许,这搜查刺客不过就是一个名儿罢了,实际上根本是别有二心。
可宋珩却是让他们搜查了,沈从墨虽然是厌烦这些个人在自己家中进进出出,很是没有礼貌的模样,但是却也还是不得不听了宋珩的话,转念一想之后也觉得是叫他们搜查了也好,要是真的有刺客藏匿在藏剑山庄之中,万一要是他对着藏剑山庄的人下手…能够从那么多护卫从那皇城之中逃脱,他想,那刺客应当是一个功夫极其不错的人,眼下宋珩大了肚子,当护院不及的时候中不能是让宋珩挺着动作同人出手的吧,这样一想之后,沈从墨便也是坐在一旁静默地开始喝着茶水,想着查不到刺客是最好,若是真的有刺客,还是希望他们能够将人给带走的。
沈从墨看向宋珩,宋珩神情无异,四平八稳的厉害,倒是真的有几分威仪的礀态。
久等那搜查的结果无趣,宋珩便是开始同百里缙云说话,“近日来听说陛下口谕,殿下已是监国身份了?”
百里缙云听到宋珩同他说话,先是微微一愣,琢磨了好一会之后,觉得宋珩么个眼下这个问话应当是没有旁的含义的时候,这才回了话:“宋大学士久不上朝,竟也是晓得这些个朝堂之中的事情的?”
宋珩微微一笑,她看向百里缙云,“宋珩虽说就不上朝,但是毕竟还是肩负着一个学士之名,总是不能两耳不闻窗外事吧,且殿下这事可算是一件大事,金陵城之中又有多少大小,自然是很快就清楚了。”
百里缙云觉得宋珩说的那些个话自己都是要好好想上一想的,“宋学士果真是食君之禄担君之忧。”
宋珩听到百里缙云这般说,脸上的笑意是更加浓郁了一些,“殿下过誉了,宋珩哪里这般的人,只是领了一个闲职,月月舀着俸禄,委实是不好意思极了,倒是眼下殿下成了监国,所有的一切都是要仰仗着殿下来,眼下北雍正执多事之秋,殿下身上更是肩负重任,也不知道殿下是要如何坚决眼下的困局。”
百里缙云听到宋珩说到现在这围困的局面,他也是头疼不已,但是在百里缙云的观念之中,与其解决那些个争端一时,如果能够在现在将权力紧紧地握在手上,他知道很多人都害怕着战争,更多的人希望百里流觞尽快赶了回来领兵作战,但是没有人知道其实百里缙云的心中是想着让百里流觞回来,他想要打破这个僵局,但是又怕百里流觞威望太高,而他压根就是根基不稳。
百里缙云的想法在矛盾之中不同地动摇着,现在听到宋珩这样说着,他也就更加的犹豫了起来,良久之后,他方才道了一声:“攘外必先安内,大学士定然是听过这个典故的吧?”
在说出攘外必先安内的这一句话的时候,百里缙云就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是的,与其等到最后因为他这一念之仁而感到后悔,倒不如让他自己想登上帝王之位算了。为了这帝王之位,百里缙云知道自己做了太多太多的事情,那些个事情一旦是被人知晓的话,在北雍之内他将全然没有半点的立足之地,抢劫赈灾银两,假传圣旨,毒杀太后…这一桩一桩一件一件的事情,一旦被人知晓,只要他的父皇走出了寝殿,那么他必将死无葬身之地、
若是他死了,那不如叫整个北雍来陪葬算了。
宋珩轻笑,并没有立刻地回答了百里缙云的话。
良久之后,那些个搜查的将士回到了厅堂上来,副手看了一眼百里缙云,他微微摇了一摇头,表示在藏剑山庄之中一无所获,百里缙云在得到这个答案的时候,双眼几乎是带着狂暴的光芒,居然是叫那个人给逃了?!
山下的守卫军没有发出讯号来,这说明在山下也没有人发现有人从山上下来,可明明百里绍宇是在山脚下有留下血迹的,怎么竟然是会让他逃了去,难道说他根本就是故布疑阵,引诱了他们到了藏剑山庄来,而他自己却是伺机逃脱了?!
追!
绝对是要将那个人给追了回来的!百里缙云不能想象,如果被百里绍宇给逃了,让他同百里流觞汇合之后是会发生些什么事情的。
“既然没有找到人,本殿下就不叨唠了。”百里缙云转身便是要走,可身后却是传来一声轻飘飘的声音,“殿下,攘外必先安内,这安内也是有存在才方好,若是不存在了,也不必攘外也不必安内了。”
百里缙云回头去看宋珩,她已经起了身,单手护着自己的肚子,她淡淡地道:“代宋珩问陛下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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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会更新…
☆、第一百八十二章
在藏剑山庄之中搜寻无果,百里缙云自然是不敢再在藏剑山庄久留,藏剑山庄到底还是他要笼络的对象,自然是不能同他们翻了脸去的,且看沈从墨同宋珩的神色来看,似乎并没有什么异样,按说宋珩应当还是不晓得才是的,不然怎么可能会是半点都没有表现出来的?
但是宋珩这个人一贯是有些心机深沉的,绝对是不能轻易相信,所以百里缙云在心底之中多少都有着一些个戒备。
百里绍宇这一次伤得可算是沉重的,就算是真的有能闯了出去,想必这路上也必定是少不了要买上一些伤药给自己疗伤的,他绝对是不能让他有机会能够健全地活在这个世界上的。
“给我派人是好好地盯着藏剑山庄,有任何风吹草动都不要放过!”百里缙云这般吩咐着手底下的人。
他到底还是不信任宋珩的,那样的一个女人,也实在是没有能够让人完全放松了的感觉,如果宋珩真的是那么一个容易对付的人,那才是真的有鬼的,但是宋珩也是他想要拉拢的一个人,至少对付凤血歌的时候,还是能够用得着宋珩的。
百里缙云骑在马背上,看着那在山高耸的藏剑山庄的标识,那样的恢宏,藏剑山庄的存在,更是早于北雍的存在,一直屹立不倒,但是可以算是在朝廷之内,又是脱离在朝廷之外的。
早晚有一天,他会将藏剑山庄整一个掌控在自己的手中的,百里缙云是这样地想着,但是现在还不是时候,就算是想下手,至少也不是现在,百里缙云再清楚不过了。
直等到山下的再也瞧不见半点的火光之后,总管才来汇报了,沈从墨却是一点睡意也无的了,谁知道这百里缙云会不会突然之间杀了一个回马枪回来,然后又是将藏剑山庄搅得一团乱。宋珩也是无什么睡意的,她扶着自己的肚子,只是叫着沈从墨扶着她进房。
自从宋珩这肚子渐渐地开始起了之后,沈从墨便是再也没有在房中过,即便是之前,他也没有挨上过床沿半分,眼下宋珩开了口要他送她回房,沈从墨倒是真的被吓到了,怕是宋珩被这样一吵闹之后,是否是哪里被伤到了。
“还好吗?”沈从墨问着宋珩,“若是不舒服,可千万不要忍着。”沈从墨有些焦急地说着,生怕是出了什么意外。
“我没事,不过你还是叫了人将大夫给请了来吧,就说是我身子不适,想让大夫来看看。”宋珩道,她的回答让沈从墨有些意外,更多的却是困惑,明明没有身子不适,按说是不需要大夫的,但是她现在却是又要大夫…
心中有太多的困惑,沈从墨虽然不解,但是还是按着宋珩的意思,交代了下人将老大夫给寻了过来。
虽说有一段时间没有进过房间了,但是里头的格局倒是半点也没有什么改变的,沈从墨看着这房间,的确这里的所有的一切都是半点的改变的,但是沈从墨觉得似乎有什么不同的,明明这里的一切的确是没有改变的,但是沈从墨却是觉得有什么不同,像是有什么不属于这里的气息似的,但是屋子里头并没有旁的气息,可他就是有着这样的一个感觉。
老大夫原本是已经睡下了,但是今天整个山庄里头都是吵吵闹闹的,又是来了一群官兵进来检查,若不是那些个官兵还算是有些规矩,老大夫几乎是要以为这来的是一群强盗了,有些时候官兵所做的勾当也的确是同强盗没有什么不同的。
老大夫被吵醒之后这才刚睡下,便是有了丫鬟过来相请,只道少奶奶不大舒服,老大夫便是匆匆忙忙地起了身,批上了衣服舀了药箱便是朝着主屋而去。
在通传之后,老大夫这才进了屋子,这进了屋子之后便是瞧见宋珩靠坐在位子上,那面色似乎无异,老大夫也是有些奇怪,但是这心中是这样地想着,却还是半点都不敢怠慢的,怕是出了点什么事情,他可是被重金请了过来的,要是真的夫人出了点什么事情,只怕到时候他可就真的倒了大霉了。
“请大夫来倒不是因为我有些什么事情的,而是想着让大夫来看看一个人,瞧上一瞧,是否还有什么救的。”宋珩从桌上端起了一杯冷茶,站了起来,朝着那百里绍宇还在的那一个角落一下子洒了过去,在茶水一下子洒过之后,那原本是空无一物的地方突然地慢慢地出现了一个人,就像是一些个聊斋志异里头所写的那些个诡异故事一样,那身影慢慢地凸显了起来,惊得人几乎是不知道说些什么比较好。
沈从墨却是一下子认出了那个人是谁,那是秦王百里绍宇,他的胸口位子有着一支折断了箭羽,雪白的锦服已经是被鲜血给染头了,他的脸色同外头的那些个雪色一般的苍白,且是毫无生气,那一眼看过去的时候,沈从墨几乎是要认定他已经是没有救了,伤成这个样子,流了那么多的血,他怎生还有可能?!但是他还是看到了那略微起伏的胸口,微弱,却还是倔强。屋子里头开始有着一些血腥味儿弥漫起来。
“阿珩!”沈从墨转过了头看着宋珩,他没有想到刚刚百里缙云所查找的那个人是真的在他们藏剑山庄之中,可刚刚宋珩还神色如常地让百里缙云进来搜查,要不是,要不是…虽然沈从墨也是承认宋珩的阵法的确是很好,如果不是她自己让人显现出来,只怕就算是百里绍宇死在了哪里,烂在了哪里,也不会有谁会知道的。沈从墨并不是生气宋珩将百里绍宇给留下了,而是担心如果刚刚有人不小心搜查出了百里绍宇,又是在这主屋之中,只怕他同宋珩都是要吃上不小的麻烦的,他辛苦些倒是没什么的,可宋珩她这双身子的人,哪里是能够受半点的罪的。
老大夫也是睁大了眼睛看着那突然出现的人,觉得是吃惊不已,但是很快地在那浓重的血腥味儿的刺激之下,他便是反应过来了,眼前这个人是一个病人,是一个等着他救治的病人,一个命在旦夕的病人。
老大夫一下子提了医药箱子上了前去,几处大穴已经是被几枚金针给止住了,所以这伤口处虽说是有血渗出来,却到底是渗得不多的,这衣衫上的血迹应当是之前沾染的,多半已经是凝固了,但是只要一凑近去就是能够闻到那腥浓的血腥味,老大夫上前抓了手把了把脉,又是拉开了衣襟去查看那受伤的位子,良久之后方才回了话。
“若不是夫人以金针封穴,只怕这人是要鲜血流尽了的!”老大夫道,“索性的是,此人受伤虽是在胸口位子,却不是在要害地方,没有什么性命之虞,只要好好地处理了,将养上一些时日,也是能够痊愈的!”
“哦,那还请大夫为他整治整治。”宋珩看着那老大夫,那一双目光之中微微带了一点点的笑意,但是那笑意却是浮在面上,半点也是沉不入里头的,“不知道大夫接下来是应当怎么整治的?”
老大夫看着这个人,想着或许这个人就是刚刚那些个官兵们找寻的对象,他是不晓得那些个官爷们寻他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情,也不知道此人到底是犯了什么事情,他虽说是已经年纪一把了,但是还不至于糊涂到那个份上,想着去通风报信这种事情,这种事情看上去是同他没什么干系的,但是谁又能够保证,他是一定毫无性命之忧的,刚刚夫人的那一句话,明着算是在询问着他是要怎么救治病人的,但是这其中却也是在试探着他了。
老大夫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胡须,方才开口道:“夫人今日受了惊吓,本就身子骨弱,老夫给夫人开上一副补血方子,夫人应当是用得上的,这些日子,还请夫人好好休养才是。”
倒是个聪慧的老大夫,宋珩在心底里头道了一声,这老头也可算是精明的,这事现在也就只有他们三人知道,所以宋珩方才考量的就是这个老大夫会不会突然之间卖了他们,如果真的这般,那么,为了庄子里头的每一个人,这个老大夫也是不能留的。
但是这老大夫刚刚说的那一番话,是在告诉她,他是绝对不会说出去的。
沈从墨同老大夫一同将百里绍宇扶上了床榻,宋珩坐在一旁,看着那老大夫将那伤口处的伤箭给拔了出来,倒上了金疮药包扎完了之后方才小心翼翼地取下了金针。
老大夫直道还要去煎药,便是离开了,宋珩也不怕这手无缚鸡之力之力的老大夫一下子跑了,此刻藏剑山庄的大门必然已经是关了,要想等到出了门还是得等到明天一早,而后山是悬崖,只怕这老大夫也没有那个能力是能够逃跑的。
沈从墨看了一眼那呼吸极其微弱的百里绍宇,他又是看了宋珩一眼,本想问些话,却又不知道是该如何问好一些,宋珩瞧沈从墨那模样,便是知道他虽然是没有说什么反对的话,但是却还是不怎么喜欢她将百里绍宇留下的。
“他是冤枉的。”宋珩淡淡道,这些个皇子,如果真的是要嗜主的,多半也不是百里绍宇能够干出来的事情。
“我知道。”沈从墨哪里是不知道,在百里缙云来势匆匆还带了一堆人的情况下,又见这躺在床上的人是百里绍宇的时候,他哪里还是不知道的,但是现在这个时候并不是只有知道就是足够了的,更多的是,谁都不能够保证百里缙云会不会随时再重头来一次,“这般,还是太危险了。他不该留在你的房中!”
说道这个,沈从墨的心中便是有些生气的,能够利用的时候,他们都是会想到一个可以利用的人,即便会曾经对不起过的人。阿珩她怎么是能够这样毫无芥蒂地将人留了下来,且是留在自己的府上的呢?!
“只有我这边是最安全的。”宋珩道,如果将百里绍宇安置在别处,都是圆不了这个谎言的,藏剑山庄之中现在会用一些个药膳补药的也就只有她了,现在百里缙云是走了,但是他一定是派
了人到处看着藏剑山庄,如果好端端的一个人每日开始饮用一些止血补血之药,也就只有她宋珩这里了。
“我也不想救他的,但是现在这个时候,如果再坚持所谓的下去,只怕北雍真的是要被三国联军给侵吞的半点不剩下了。”宋珩看着沈从墨,“倾巢之下焉有完卵,藏剑山庄也必然是会毁在劫灰之下的。”藏剑山庄有财势,甚至还有世传的价值连城的铸剑图,因为北雍还在,到底还是能够有着立足之地,如果金陵城一旦被破,只怕藏剑山庄要比宫中的国库更先成为他们的目标,那三国现在看着是一处一条心的,但是说到底还不是有着利益的驱使,与其看着这利益被其中一方得到,倒不如还是毁了算了。虽说宋珩对于北雍没有什么家国大爱,却到底还是不愿意看着沦为亡国奴的,且她还是要帮着沈从墨护了这百年基业奠定下来藏剑山庄的,权当做是还他这一份情了。
“虽说皇室的人多半都是没什么好东西的,百里缙云更加不是什么好东西。他处理不了眼前这些个事情,却也不愿意瞧见旁人回来之后将军权握在手中。”宋珩觉得,百里缙云应当是没有得到虎符的,若是有了这虎符,他便是早就将自己供上了帝王之位,哪里还会像是现在这样只是一个监国之位,所以他是越发的不愿意百里流觞回到金陵城,到时候若是在百姓的要求下,他这监国要不就是亲征,要不就是得将军权交给了百里流觞了,
这站在越高地方的人,是越怕摔的凄惨,所以才有了百里缙云如今这个地步,按着宋珩的想法,百里缙云这样子一边按兵不动,一边暗杀百里流觞的日子多半也是过不了几日了,三国联军势如破竹,若是拖延得再久便是越发的不利,国之不国,除非他想要成为史上第一位刚刚登基便是兵临城下成为末代皇帝的人。
“我等着他来寻我。”宋珩嘴角露出了冷笑。
沈从墨看着宋珩,她刚刚那一番话,虽说是为了藏剑山庄着想,却也是在无形之中同他拉开了距离,若是她真的是将自己当做是他的妻子,必然是不会这样用回报来还予他的感情的。
冷冷的月,养心殿里头有着低低的咳嗽之声,庆历帝重重地咳嗽着,良久之后方才停了下来,等到他抬眼去看那明黄色的龙帕时,那上头沾染了一些鲜血。
整个养心殿之中清冷冷的,不似以往那些个伺候的人如云一般,庆历帝回想自己这一生,想了良久,他这大半辈子都是已经算计到了,临了,却是没有算计到自己会是这般的结局。
沉重的大门被人开了,有冷风夹着一并进来了,一身华丽宫装的阮碧兰走了进来,她停着一个硕大的肚子,手上端着一碗还冒着热气的药,脚步缓慢地走了进来。
阮碧兰的脸上带了笑,阴测测的,声音却是甜润不已,她唤着:“陛下,您该用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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允许暴打,唯一要求就是不要打脸…
☆、第一百八十三章
庆历帝看着那阮碧兰走了进来,有那么一瞬间,庆历帝也有着微微的闪神
“原来是你!”
庆历帝看着那阮碧兰,他不喜欢这张脸,当初他有多喜欢那张脸的,那么现在他就有多恨这张脸。现在每次看到这一张脸的时候,就会觉得恶心,当年有多么心疼那个人,那么现在回想起来,他就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傻子一般,看着阮碧兰,那一股子的厌恶就更加的旺盛了起来,他是绝对不会忘记那些个耻辱的。那两个人将他的帝王尊严全都是踩在了脚底下。
若是他还像是往常一样还有几分力气起了身,必然是会从龙床上跳了起来,狠狠地给予了眼前这个人一个巴掌让她滚出去,但是现在的他已经是半点力气都是没有的了,哪里还是有这样的能耐叫人滚出去,这宫中,现在他的身边只怕早就已经是被人安排好了。
“陛下今日怎生这般的乖巧,倒是叫臣妾一下子有些不大适应了。”阮碧兰将手上的托盘放置在了一旁的小几上,她看着躺在床上的庆历帝,不过才多久的时间,这个曾经还容光焕发的帝王竟然一下子成了眼下这般憔悴的模样,就像是一个垂死的老人一样,那凹陷下去的面容,还有那高突出来的颧骨,整张脸灰败无比,完全的风烛残年之色。
阮碧兰知道庆历帝不喜欢见到她,更加不喜欢的就是见到她的这一张脸。或许,在世人的眼中,入宫为妃可算是一件再好不过的事情了,圣恩荣宠,光耀门楣。那些,原本她也是曾经拥有过的,但是却是在须臾之间,她什么都没有了,就连她这一个人,来历竟然都是这般污秽不堪的,没有人告诉她,她叫了十多年的姑姑竟然是她的母亲!她怎么可能是她的母亲,她怎么能是她的母亲呢?!
她厌恶这个世界,所有的人,她都厌恶着,所有的一切一切,诚然如同眼前的这个老人一般,他在心底之中也是那般的厌恶着的,她是他的妃子,倒不如说,她是他报复的工具来的实在一些。
这样一个被称颂的,甚至自诩是一代明君的庆历帝,在私下的时候却不过是一个疯狂的老人,什么手段他是没有使用过的,偏执而又疯狂,只有在欺虐她的时候,他才会将所有的一切都爆发了出来,有谁能够想想得到,在她身上落下一道一道伤痕的时候,他会哈哈大笑,那种笑声之中充斥着满足,他从来都不会在她任何明显的地方留下伤痕,但是在那些个看不到的地方,往往早就已经是伤痕累累。
终于,这样的一个老人,他的时间总算是不多了,阮碧兰想到这里,她的嘴角上又是带上了笑,“陛下到了用药的时候了,便是让臣妾来服侍陛下用药吧!”
阮碧兰端过这放在小几上的药碗,汤药还在不停地冒着热气,明明这端着的时候也应该是烫手无比的,但是阮碧兰却像是没有感受到一样,她也像是没有瞧见自己那娇嫩的手已经被烫得通红,她用汤匙搅动了两下,舀了一勺子那漆黑如墨一般的就朝着庆历帝的嘴边送了过去,庆历帝没有张口,他紧紧地抿着嘴没有喝着这药。
阮碧兰也不恼怒,她不过就是看了庆历帝一眼,那说话的口吻倒是有着一些悠然,她重新将汤匙放回到了药碗之中,她那一双微微上一贯略微有些凌厉的丹凤眼眼下竟然是没有半点的凌厉之色,就像是在看着一个不听话的孩子一般。
阮碧兰的身上没有半点过往拥有过的骄傲之气,她知道现在的自己压根就不配用得到骄傲这两个字眼,她的骄傲,是建立在阮家还健在的时候,她的父亲是朝堂上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一品大员,她的姑姑是受宠的皇后,现在的阮家早就已经是败落不堪了,那她还有什么可值得骄傲的,宫中的生活,她觉得自己根本就不如这宫中的婢女,那些个宫婢至少在年岁一到的时候还能够蒙受皇恩放出宫去,而她呢,到底却不过是庆历帝的一个玩物,一个比娼妓都不如的人而已,但是无妨的,反正这些个人统统都是要死的。
“陛下是还想要撑着这一口气等着睿王殿下来么?”阮碧兰漫不经心地道了一声,“陛下难道到现在竟然还是看不透的么,若是睿王殿下一回来,等着他的不过就是一个死字,与其这般,倒不如还是不回来算了。”
庆历帝当然晓得,阮碧兰说的每一字每一句,他都是清楚无比的。**老四不该回来,老二早就已经在等着这一日了,若是老四在此时此刻回来了,老二必然是会寻了借口将人圈禁起来,然后再寻了一个借口,处理的干干净净。他都是敢这般地对待着他这个帝王了,那么还有什么是那老二不敢做出来的!庆历帝清楚地知道其中的每一处利害关系,但是却到底还是心中承载着一份渴望,希望老四是能够赶在他咽下这一口气之前来的,想来便是觉得有些凄凉之感,庆历帝道自己年轻的时候也是见过一些个大场面的,也晓得自己的那些个皇儿们一个一个全都是想要着自己的那一把龙椅,原本他是属于着流觞的,只道他再是年轻一些,再历练上一段时日的之后,自己便是下了诏书,将他立为太子,寻一个恰当的时候便是将皇位传给了他,但是却没有等到他写下那一份诏书的时候,北雍便是临来了这样没顶的灾难,而自己的儿子成了那第二个凤血歌,而他也便是成了第二个那被囚禁的景仁帝,想想真是够讽刺的。
庆历帝看着阮碧兰,那一张年轻的面容生得姣好,若是当年没有那样的一个意外爆发出了那样的一件丑闻的话,庆历帝本是属意是将阮碧兰指给了百里流觞的,阮明道是丞相,在朝堂之中门生无数,若是流觞能够娶了阮碧兰,自然地也就相当于将朝堂上所有的一切都是掌握在了手中,阮明道也便是只有阮碧兰一个女儿,自然是会权力地帮着流觞的,若是真的往后外戚成祸,这收拾起阮家外系的也还可算是轻松的。
“兰妃…”庆历帝看向阮碧兰,他开口唤了一声,他往常的时候也是很少这般用着柔软的声音称呼着阮碧兰,更多的时候,他不过就是唤她一声贱人,如今在他的身边只怕已经是没有一个人可以用了,能够仰仗的也就是只有眼前这个人了,虽说他心中很是不甘,阮碧兰能够这样随意地出入着他的宫殿,这证明着这个女人应当是同老二是合谋才是,可眼下这种情况下,他唯一能够指望得住的,也就是只有她而已了。
“皇上有何吩咐?”阮碧兰抬着头看着庆历帝,她的眼眸之中平静无波。
庆历帝想了一想道:“朕知晓你是一贯爱慕着流觞那孩子的,当年,朕本也是想将你指给流觞的。今日,若是你能助朕一臂之力,他日…他日…朕便是将你赐予流觞如何?!”
庆历帝这一番话也不过就是个权宜之计而已,若是自己能够逃脱了控制,这第一个要置办的就是眼前这些个人,怎么可能还会让阮碧兰赐给了流觞!他这样说,也不过就是想要利用着阮碧兰心中的一点痴想而已,一个女子断然是不可能这般容易断情的,庆历帝想,或许看在这一点上,阮碧兰还是愿意帮上这样的一个忙的。
阮碧兰低低地笑了,“陛下,碧兰可是你的女人。”
阮碧兰的笑声之中带了一点嘲讽,她还道这庆历帝会说出点什么好话来呢,却不想他竟然也是这般一个无用的皇子,一个无用的男人,将她赐给百里流觞?!如果是在一年前,她要是听到庆历帝这样同自己说的话,她一定是会欣喜如狂的,但是现在,她却是半点感觉也没有。当百里流觞的眼眸之中她一丁点都没有存在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的那些个痴想也就到此为止了。一个心中无她的男人,再不管她是做了多少的痴事还是傻事,他都是半点都瞧不见的,既然如此,她也是该放弃了。
庆历帝看着阮碧兰,只道了一声:“你难道便是想要眼睁睁地看着他死了不成?!”
阮碧兰不说话,只是舀了一勺汤药,捏着庆历帝的下巴便是将那一勺子还热乎着的汤药灌了进去,庆历帝只觉得自己的舌头一烫,那汤药的温度不减,顺着他的喉咙随便是朝着胃里头下去了,烫得庆历帝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陛下错了,碧兰自然是不会想要眼睁睁地看着他死的。”阮碧兰凑近了庆历帝,慢慢悠悠地道,“陛下想不想知道,为何这大半年来,陛下总是困乏,且是身子一日比一日虚沉?那都是用了毒的关系,是臣妾,是臣妾下的毒…”
庆历帝一下子张大了眼睛,看向阮碧兰,她的脸上的笑意越发的古怪了起来,“陛下是想知道臣妾将毒下在了哪里是吧?反正陛下身子日渐沉疴,大约也不过就是这两个月的日子了,臣妾倒也可以同你说上一说,臣妾将毒,下到了守宫砂之中。”
庆历帝是听说过有那么一种毒的,这种毒名曰女人心,是南疆一个被情郎抛弃之后的女子所研制出来的一种毒药,将这女人心之毒点入守宫砂之中,若是有人与之交合,必然是会中毒,但是因为这毒是以女子为媒介,时间一长,下毒的女子也是会染上这种毒的,这毒无色无味更是无药可解,中毒的男子最多只有一年的性命,也那怪最毒女人心。
“毒妇!”庆历帝乍然闻之,震惊不已,想来他同这个女人在一起也已经是有了九个多月的时间,也便是自己至多不过两个多月三个月的时间可活了。“你这般做,又是有什么好处,莫要忘记,你自己这般也已经是染上了毒,早晚有一日,你也是会毒发生亡的!”
阮碧兰恍若是没有听到庆历帝所说的话一样,她微微一笑:“臣妾早就已经是不想活了,若不是这黄泉路上希望能够多有几个人陪伴,臣妾又何须苟延残喘着,每日瞧见陛下,同陛下说每一字每一句的时候,臣妾都恶心的很想吐!”
庆历帝看着阮碧兰,他剧烈地呼吸着,胸膛不停地起伏,手上,脖子上的青筋暴起,那些个鲜血仿佛下一刻便是要从那血管之中喷涌而出一般。
阮碧兰却是不以为意,她伸出了那软弱无骨般的小手,抚上了庆历帝的胸口,像是安抚一般地道:“陛下莫气,臣妾知道陛下眼下最是痛恨的便是二皇子的殿下,陛下不必担心,等到陛下归天之后,二皇子殿下不出一个月也便是会亲自去寻了陛下谢罪的。”
阮碧兰微笑地说着,百里缙云既然是敢碰她,自然也是应当要有这样的勇气去面对这样的结果的,但是这件事情,她是不打算告诉给百里缙云听的,便是让他再做上一段时间帝王梦吧,等到他快要咽下这最后一口气的时候,她便是再告诉他好了。
庆历帝闻之是更加的震怒,他那一双眼睛阴毒地看向阮碧兰的肚子,那是一个孽种,那便是又一个孽种!若是他在有些力气,必然是要将这个还没有出声的孽种掐死在胎中的!
阮碧兰浅浅一笑,她扣着庆历帝的下巴,将那一碗热烫的药汁全都灌进庆历帝的口中,看着庆历帝不停地摇着头想要挣脱开的模样,阮碧兰笑出了声来,原来虐待人是这般痛快的一件事情,尤其是这虐待的对象还是高高在上的圣上的时候,那种滋味真当是难以言喻,几乎是快慰的让她想要开怀大笑了起来。
那一碗热烫的汤药虽然大半都是洒在了外头,但是还有一部分却是实实在在地灌入到了庆历帝的嘴里面去的,烫得他完全是没有办法说话了,只是死命地咳嗽着,可每咳嗽一声,他的喉咙就像是刀割一般的疼痛,有鲜血从他的嘴角边溢出,但是庆历帝却还是梗着那一口气,他知道自己不应该是在现在这个时候倒下的,如果他现在这个时候倒下,那么整个北雍,那是真的要跨了。
百里缙云推开那养心殿的大门瞧见的便是阮碧兰坐在床头有些疯狂地笑着,而他的父皇却是在床上不停地咳嗽着,整张脸涨得通红,仿佛是要咽下那一口气似的,等到他靠近了一些的时候,庆历帝那一双眼睛忽地张得老大,直勾勾地看着百里缙云,那眼神就像是要吃人一样。
百里缙云被那眼神一震,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他打小的时候便是最害怕父皇用那种像是要吃了他一般的眼神,每次看到的时候总是要害怕不已的,后来母妃同他说,那是因为父皇对他的期望很深。最可笑的事情是,他那个时候还真的相信了,相信父皇对他那般的严厉便是对他抱着很深的期望,但是直到后来的时候,他反才发现了,其实根本就不是那样的一回事。父皇他,压根就没有想过要将皇位传给他的事情。
既然他不传,那么这便是让他自己来取便是,这古往今来的,有多少弑兄弑父得了皇位的皇帝,这帝王之位原本就是踩踏着无数的尸骨上前的。这般一想之后,百里缙云便是觉得自己并没有什么错处的,他上前了一步,叫了一声父皇。
庆历帝被那滚烫的药汁烫得整个嘴巴都是发木,即便是他想要训斥上几句,也是一丁点也说不出话了,只能用那张得极大的眼睛直直地瞪着百里缙云。
百里缙云想,若是自己的父皇能够开口说话的话,想必这第一句要开口说的也便是逆子。
这不想忤逆也便是忤逆了,事到如今也已经是没有半点的回头余地了,要么就是他登上帝王之位将那些个人全部都处理干净,就像是父皇当年处理自己的兄弟一眼,他也不过就是有其父必有其子而已,真的是怨不得他的,要么就是他被人给处理了个干净。
“父皇,事已至此,你不若就是将虎符给交托了出来吧,如今三军不发,而东极南嘉西芳三国联军却是破了一个又一个的城池,若是北雍百年的基业毁在了父皇的手中。只怕父皇百年之后也难以同祖先交代!”百里缙云顿了顿,又道,“父皇你若是肯讲虎符交托出啦,我答应你,必定留那些个兄弟一命,父皇你待如何?!”
庆历帝在心中冷哼上了一句,这些日子他虽然是躺在床上起不来身,但是却还不至于什么事情都是不知道的,这老二在背地里头做了多少事情,他虽然不能说全部都知道的,但是也是晓得了不少的混蛋事情,这样连自己的父皇都是能够对付的人,又怎么可能会是善待百姓的好皇帝,他也本就不是一个领兵带将的奇才,只怕这虎符一旦是交托到了他的手上只会将北雍搅得一团糟糕,割地赔款一类的丧权辱国条约或许也是能够接受的,这样一来他才叫真的没有半点脸面去见列祖列宗了。
百里缙云见庆历帝将头扭到了一边不在看他,他心中有些恼怒,这个老东西竟然是到了现在这个时候还是这样不肯放手,这是非要让老四来接这个位子不可么?!
百里缙云一甩袖子,他冷下了声道:“父皇,你休怪儿臣心狠,你若是不肯将虎符拿出来,儿臣也是没有什么法子,但是父皇你若是想着还想要让四弟回来,那只怕父皇到时候见到的也不过就是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场面了,若是父皇好生的,儿臣便是会留老四一条性命。父皇你也别是想着有旁人会是来搭救你一场了,老三受了重伤,儿臣已经在沿途设下了,老三是绝对跑不出去,也必然是不能同老四通风报信的。”
庆历帝闻言,他闭上了眼睛,就连老三也已经是指望不住了么,难道现在这个时候真的只有任命一条路可走了不成?!
庆历帝不想这般认命,但是却又是半点都无计可施,他思索着,朝堂之中的官员他是半点也指望不上了,即便是有几个忠心耿耿的大臣,现在见不到人一切也已经是枉然了,他就是那笼中鸟,半点也是没有指望的了。
霍地,庆历帝倒是想起了一个人来——宋珩。
这宋珩虽然自己一直都是没有给予什么实权的,但是宋家在军中积威一直不灭,当初也是她同自己说还是有法子退兵的,只要宋珩是能有法子退兵的,那便自然也是有法子帮他一把的,是的是的,他现在还是皇帝,只要他能见到宋珩,宋珩那般的聪慧,应当还是会有法子的。
庆历帝想要开口说话,但是他的口腔早就已经是被药汁烫伤,只能发出一些个含糊的声音,他说半天,百里缙云也是不知道他到底是说了什么,百里缙云又上前了一些,庆历帝忽地抓住了他的手,在那手掌心很是含糊无力地写道——朕要见宋珩!
见宋珩?!
百里缙云虽说不知道庆历帝要见宋珩是要做些什么,现在他是整日只能躺在床上,现在声音也是发布出来了,见了宋珩又是能够如何呢,宋珩已经是有孕在身,金陵城大多都是掌握在了他的手中,难道宋珩真的可以不顾藏剑山庄同自己对着干不成?!宋珩一向是一个识时务的女人,他相信,她应该是不至于会做出这种愚蠢的事情来的。
“父皇,你是说只要你见了宋珩,你便是将虎符交托出来?”百里缙云问道。
庆历帝点了点头,表示如此。
百里缙云略微有些激动,他总算是愿意将虎符交托出来了,只要有了虎符,自己掌控了三军,到时候即便是登基,也没有人敢于说点什么。
百里缙云一合掌,坚定地道了一声:“好!儿臣便是让你见宋珩!”
☆、第一百八十四章
百里缙云的声音坚定,庆历帝听到他这样说,心中是这才算是安然了一些,他的心中却还是带了一点希望的,希望老三不至于如这个逆子说的那样真的是已经没命了,不然的话,他们应当还是有机会的。
应该是有机会的。
庆历帝这样想着,他闭上了眼睛,他不敢睡去,就怕自己这般一睡之后便是再也醒不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