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思娴在客厅无聊地晃悠了一圈,不知不觉又转到厨房。
她探了个脑袋进去,“好没好啊?你怎么这么慢。”
“好了,你去餐厅坐着。”
傅明予端着碗出来时,阮思娴正拿着纸巾擦口红。
“你擦什么?”
阮思娴瞥他一眼,不太想和这种直男解释。
“吃饭不擦口红当下饭菜啊?”
傅明予:“挺好看。”
阮思娴:“……”
傅明予今天怎么回事?
发情了吗?
怎么一次又一次这么简单粗暴地夸她?
她继续胡乱地擦口红。
“好看也不给你看。”
傅明予笑了下,把筷子递给她,“快吃。”
眼前的面条清香阵阵,金灿灿的鸡蛋配着几根蔬菜冒着热气,阮思娴胃里开始叫嚣,嘴巴却忍不住说:“这么多,我可能吃不完哦。”
傅明予:“吃不完扣年终奖。”
他的眼神反正就是明明白白地告诉阮思娴:别装。
阮思娴努着嘴,挑眉点头。
上一秒还说她好看,下一秒把她当猪。
“行,老板说了算。”
-
十分钟后,一碗面下肚。
面对空荡荡的碗和傅明予的眼神,阮思娴不知道该说什么。
也许是她太饿,也许是这碗面味道确实不错,她给自己打脸打得响彻天际。
幸好就在她尴尬的时候,手机响了起来。
但接起电话时,阮思娴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变了。
语气也挺僵硬。
“你怎么知道我住这里?”
“不用了,我已经吃过了。”
“天都黑了还在下雨,你回去吧。”
电话那头又说了什么,阮思娴叹了口气,扭头看见窗外的大雨,皱眉道:“行,等一下吧。”
挂了电话,她眉头也没松开。
她不想下去拿,可是董娴的意思是她不去拿今天就不走了。
这可太烦了。
阮思娴的目光最后落在傅明予,身上打量两圈,小声说道:“老板,有伞吗?”
“你要干嘛?”
“下楼拿个东西。”
傅明予朝窗外看去。
天上黑压压一片,豆大的雨滴毫不留情地啪嗒在窗户上,伴随着狂风胡乱飞舞。
“这么大雨你能去?”
“嗯,所以我想请你帮我去拿。”
“……”
沉默两秒后,傅明予颇有些无奈地站起来,“去洗碗。”
“好嘞。”阮思娴几乎毫不犹豫就答应,但是看到外面的雨,又有点内疚,“老板慢点走。”
说完,两人分头行动。
厨房里除了这两副碗筷,其他的傅明予早就洗好了,所以阮思娴前后花了不到三分钟。
她走到落地窗边往下看,楼层太高,加之大雨,几乎看不清楚地面的情况。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傅明予才回来。
他身上的白衬衫几乎湿透了,紧紧贴在身上,肌肉线条若隐若现。
他收了伞,把蛋糕放在一旁的桌上,漆黑的眼睛看过来,睫毛上有水汽,紧紧盯着阮思娴。
“你可真是太会折磨人了。”
阮思娴背着手站在他面前,被他的眼神看得有点慌,立刻把藏在身后的毛巾往他身上扔。
“赶紧擦擦吧你。”
傅明予接住毛巾,擦了擦手臂,似漫不经心地说:“我今天回来的时候就看见她了,你们认识?”
“哦,我妈。”阮思娴顿了顿,“你们也认识的吧?”
傅明予:“嗯。”
阮思娴不奇怪,傅明予和郑幼安认识,那肯定和董娴也认识。
她没再说什么。
傅明予又说:“她刚刚问我们是什么关系。”
阮思娴一顿,突然有些紧张,“你怎么说的?”
这事儿就算不是董娴,换做别人,看见傅明予去帮她拿蛋糕,也会好奇两人的关系。
“我说我们是……”他偏了偏头,似乎故意踌躇了一下,“朋友?”
“对。”阮思娴顺着他的话点头,像是说给自己听的一样,“我们是朋友。”
傅明予把毛巾扔到一边,走到一间房门外,手握着门把,朝阮思娴一摆头,“过来。”
他这幅湿身的样子,声音低低沉沉地。
莫名有一种邀请进冰箱的感觉。
阮思娴站着没动。
“干嘛?”
傅明予:“那既然是朋友,我送你个生日礼物,你会收下吧?”
阮思娴觉得傅明予今天有些奇怪。
先是默不作声地给她过生日,又是直白地夸她漂亮,现在还要送生日礼物。
送礼物就送礼物,还要让她进房间。
以他的尿性,该不会想送自己吧?
阮思娴慢吞吞地朝他走过去,“送什么?飞机吗?”
傅明予没说话,把门推开,阮思娴眼前一亮,呼吸停滞了那么一两秒。
五十余平米的书房里放了四个两米高的展示架,整整齐齐地摆放起码两百架航模。
波音全型号、空客全型号、庞巴迪宇航挑战者系列、达梭航太猎鹰系列、霍克薛利三叉戟……
全都有!
而且阮思娴走进了就能看出来,这些航模不是市面上出售的那种,全是独家高级定制超高精度还原,透过玻璃连驾驶舱里的仪表盘都看得清清楚楚。
阮思娴伸手颤颤巍巍地摸了一下材质,这质感、这手感、这精细程度……恐怕这些航模的寿命可以与王八比一比。
“喜欢吗?”
耳旁响起傅明予的声音。
阮思娴浑身颤了一下。
他故意的,他绝对故意的!
但是真的喜欢!喜欢!非常喜欢!
阮思娴心里的小人已经疯狂地旋转跳跃,但她要克制,不能在傅明予面前表现得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我还以为你送我真飞机呢。”
“也不是不行。”傅明予低头,似笑非笑地说,“但是有条件的。”
这个人的眼睛好像会说话,阮思娴和他对视的时候心头猛地跳了一下,感觉他话里有话。
不,他就是话里有话。
阮思娴转身背对他,看着另一面展示架。
“这些都是你的收藏?”
“嗯。”
“真的送我?”
“选吧。”
那我就不客气了。
阮思娴一会儿摸摸这个,一会儿摸摸那个,半天了还犹豫不决。
傅明予一直在门边看着她,等了好一会儿,见她纠结,又补充道:“我没说只能选一个。”
阮思娴回头看他,“真的?”
傅明予:“这房间里,你喜欢的,都可以送你。”
全都喜欢!这屋子里的全都喜欢!
这狗男人今天太是个人了!
他问:“都喜欢?”
阮思娴星星眼看着他,想矜持但又想诚实,于是小幅度地点了点头。
傅明予:“但我不行。”
花了两秒,阮思娴才反应过来他这句话什么意思。
——这房间里你喜欢的都可以送你。
——但不包括我。
——我不能送给你。
看阮思娴瞬间恢复冷漠,傅明予静了两秒,然后开始笑。
还笑?
欠打。
阮思娴没忍住,一爪子朝他肩膀上招呼去。
但她虽然生气,其实根本没用什么力气,碰到的时候反而被他抓住手,攥在胸前。
“又想打人?”
阮思娴不打算说话,挣扎了两下,扯不出来手,于是动腿。
只是她本来想踹他一下,却又被他感觉到动机,反而先发制人伸腿把她的小腿给抵住。
“还想动腿?”
阮思娴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傅明予越是反抗,她就越想动手动脚。
但是穿着裙子高跟鞋的她轻而易举就被这人压制。
两只手被攥着,大腿也被他的腿给别着,俯身一压,阮思娴便完全被摁住。
就在这时,两人突然诡异地沉默下来,以这种奇怪的姿势对视着,一动不动。
窗外暴雨如注,劈里啪啦,清晰且强烈。
而房间里灯光温柔,空气静谧,呼吸声和心跳声缠缠绵绵地盖住住了耳边的雨声。
她看见傅明予的眸光渐深,在灯光下反而显得更幽黑。
而他的气息在渐渐靠近。
阮思娴皱了皱眉,呼吸渐紧,手心在慢慢变热。
她不想自己看起来有什么异样,于是不躲不闪地对视,直到傅明予的脸微微侧开,靠在了她耳边说了句话。
他声音很小,几乎是气音,此时如果有旁人,绝对听不到他在说什么。
“你今天真的很漂亮。”
雨声剧烈,室内安静,这样直接的语言配上他低沉的声音,让气氛变得更奇怪。
突然,天空一道惊雷伴随着闪电霹雳刺破夜空,房间里骤然一亮。
两个人像回过神一样,双双松开手,同时,傅明予退开一步,抬头往窗外看去。
阮思娴随手抱起旁边的一架哈维兰彗星,摁在胸口的位置,压制住心跳。
“我回去了。”
第40章 40号登机口
阮思娴的床头有一排小探照灯, 平日里放着一些小摆件和熏香。
这些不是她的布置, 是刚搬过来的时候司小珍觉得她房间太单调给她弄的。
今天拿了哈维兰彗星后,阮思娴找不到合适的地方放, 于是把这个位置腾了出来摆放。
巧的是,探照灯的光打下来, 正好把航模的影子放大投射在对面的墙上。
阮思娴躺在床上,一睁眼就能看见那嚣张的飞机影子。
这影子就像傅明予一样阴魂不散,即便关了探照灯,窗外的路灯也会见缝插针地照一点轮廓出来。
阮思娴翻了个身, 睡不着, 于是起身把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地。
一系列操作后, 阮思娴觉得自己今晚能安心睡个觉了, 可是一躺下来, 眼前伸手不见五指,感官却变得更清晰敏感。
在在这安静的房间, 她耳边反反复复地萦绕着那句低低的“你今天真的很漂亮”。
一个男人, 反反复复夸一个女人漂亮能是什么意思,还能是单纯地欣赏美的事物吗?
原本阮思娴一直只是猜测他的想法,可是今晚她确定了, 傅明予就是看上她了。
天塌了地裂了,有人挨打挨疯了。
阮思娴扯被子盖住头, 那人的微信又阴魂不散。
[傅明予]:你的蛋糕忘了拿。
[傅明予]:给你送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