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青鸾就听得姜半夏冷笑了一声,然后就挥舞着手中的长刀上前了。
不得不说,姜半夏的招式实在是阴毒之极,招招都是朝着别人的紧要处招呼着。
聂青鸾原本以为这队士兵的战斗力在姜半夏的面前肯定是过不了几招的,但没想到的是,姜半夏对着他们的时候竟然是有点相形见绌。
而且还不是在场所有的士兵都出手的情况之下。
聂青鸾现在基本上也是知道了,姜半夏就是当时她遇袭事件里的那个蒙面女子了,而当时自己对上姜半夏的时候基本上就是被追着打,没有什么还手之力的份,再看看现在,这样一比较,自己那几年的空手道真的是白学了啊。
关键时刻,老周出手了。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老周的武力值明显的大大的高于姜半夏。他一加于战局,局面顿时扭转。
剩下的几个站在那里观望着的士兵立时也全都加入了战局。
而有两个士兵则是向着聂青鸾这边跑来。
想趁着其他人围住老周和姜半夏的时候先将他们的王妃捞出来。
但老周暴喝一声,忽然矮身一扫腿将他旁边的士兵全都摔倒了,然后对着聂青鸾的方向就疾奔而来。
原本他和聂青鸾之间的距离就近于那两名士兵和聂青鸾之间的距离,于是聂青鸾就又悲催的落入了老周的魔爪之中。
“卧槽!”聂青鸾在心中暗骂了一声。
老周这时也无心恋战了。单手提着聂青鸾,且战且往门口跑。
而且很明显的他不大想管姜半夏的死活了。
一众士兵忌惮老周手中有他们的王妃在,投鼠忌器,自然是手中的兵器不大敢向老周身上招呼。
但对着姜半夏他们可就没有客气了。
很快的,姜半夏身上的大伤小伤就无数了。不知道是谁还一□□在了她的小腿骨上,直接导致她痛呼一声,走路都开始一瘸一拐的了。
聂青鸾只看的心中暗爽不已。
但还没暗爽完,又痛呼了一声。
老周拎着她且战且退,有时候还会把她拎出来挡兵器。她这就是被一个士兵给误伤了一下。
那个士兵当时面上就扭曲了。
元帅下的死命令是,无论什么代价都要将王妃头发丝都不能少一根的救出来,可现下他却是抡了王妃一棍子,这要是被元帅知道了,那他得挨多少棍子啊。
士兵一个愣神间,就只见老周已经拎着他们的王妃出了院门了。
出了院门之后就是一条路。
路虽然不是很宽,但撒丫子跑还是够了的。
老周当即就拎着聂青鸾准备跑路。姜半夏此时也是艰难的突了围,正一瘸一拐的在他身后跟着。
而那对士兵则也是在身后穷追不舍。
一行人跑了没几步,后面一阵马蹄乱响。同时聂青鸾还听到了左翎的厉声大喝:“放下她。”
所以他终于是来了么?
聂青鸾这一刻只激动的眼泪盈眶。
想来左翎的震撼力确实是强大的。因着原本一直拎着她在撒丫子跑路的老周在听到左翎的声音时是很明显的顿了一下。
而就这一下,就已经够身后的那队士兵赶上了前来,团团的将他们围在了中间。
这下子他们真的是无路可逃了。
老周拎着聂青鸾,缓缓的转过了身来。
于是聂青鸾就见到左翎正端坐马上,手挽长弓的模样。
“鸾儿。”
左翎的视线从刚刚开始就一直锁定在了她的身上。
他见着她头发散乱,右边脸颊高高肿起,五个鲜红的手指印还在上面,而口中还被塞着一块脏乱不堪的布,一时只心痛的跟什么似的。
心痛之后,又有了对面前这两个人千刀万剐的心。
他翻身下马,眼神凌厉,拉弓的手稳如泰山,箭尖直指老周的眉心,声音冷酷:“放开她。”
老周非但是没有放,反而是直接将刀横在了聂青鸾的脖颈上。
“放了她我岂不是会死的很惨?所以左元帅,如果你不想你的王妃在你的面前横死街头,你就放了我。”
左翎紧紧的抿着唇没有回答。
老周冷笑一声,手中用力,聂青鸾只觉得脖颈间一痛,立时便有温热的水流了出来。
那抹鲜红看在左翎的眼中,立时只觉得心神俱震,拉弓的手都有点发颤了。
赵小北在旁见了,一时都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办。
其实这人质要是换了别人,只怕老周连跟元帅讨价还价的余地都没有,早就已经是死了千八百遍了。可偏偏这人质是王妃啊,在元帅的心里,王妃的命那是比他自己的命还重要啊。
所以他定然是不敢轻举妄动的,就怕老周真的杀了王妃。
可话又说回来了,万一放老周走了,不到安全地带老周也是绝对不会放王妃的。可到了安全地带他又何必放王妃?
所以这就是一个死局啊。
总之就是一句话,怎么着王妃的下场都是一个死。
而赵小北想的这些聂青鸾自然也是心中雪亮。
此刻她的脑中正在快速的想着对策。
现在的局面于他们而言实在是太被动,所以必须得化这被动的局面为主动啊。
最后她想了想,一咬牙,就决定豁出去了。
就这一招了。不成功,就成仁。
决定之后,她双眼死死的盯着左翎。
左翎此刻心乱如麻。
虽然他知道作为一个主帅他不应该如此,可是他看着聂青鸾脖颈中越流越多的鲜血,就只觉得怎么样都没法冷静下来。
赵小北和聂青鸾都能想明白的道理他何曾会想不多?可是他就是不能接受聂青鸾死。
哪怕只是有一线希望,他都要去争取。
所以还是让他们走吧。
左翎正要放下手里拉的如一轮满月状的长弓,但忽然就看到聂青鸾对着他眨了眨眼,同时幅度很小的偏了偏头。
他心中一凛,立时就重又稳稳的端起了手中的长弓。
与此同时,聂青鸾忽然踮起了脚,狠狠的将头朝着后面老周的头撞去。
这一下正好撞在了他的右边眼睛上。老周吃痛,当即下意识的就伸手去摸自己的右眼,而手上也放松了对聂青鸾的钳制。
聂青鸾趁着此机会立时矮身蹲了下去。
旁边姜半夏惊呼一声,就要上来帮忙。
但电光火石间,只听得呜呜疾响,一支长箭精确无比的直中老周的喉间。
老周维持着手摸右眼的动作向后倒了下去。
一箭毙命。
变故发生的太快,周边的人一时都还没有反应过来。
而左翎此刻已经是扔下了手中的弓箭,向着聂青鸾就全速的跑了过来。
直至他将聂青鸾紧紧的抱在了怀中,周遭的人才开始反应过来。
老周既然已经毙命,姜半夏自然是不足为惧了。
她很快的就被两个士兵给按到了地上。
而此时左翎已经是颤着手将捆着聂青鸾双手的绳子给解开了,又将塞着她口的洗碗布拿了下来,摸着她肿起的脸颊和还在流血的脖子,抖着声音一叠声的问着她:“痛不痛?痛不痛?”
聂青鸾扶着他的手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吐了一口血沫出来。
脸颊上倒还好,不是很痛,但脖颈间实在是痛的要命啊。
但她也看得出来左翎基本上是被她这事给吓的半条命都没了,实在是不敢再吓他了。于是她不顾脖子上的疼痛,竟然还在面上扯了个笑容出来,安慰着他:“就是看着吓人而已,其实一点都不痛。”
赵小北此时正巧走过来,闻言都不晓得该说什么才好。
血都流成这样了你还说不痛啊王妃。谁信呐。
左翎明显的也是不信的,早就是拿了止血的药米分在给她的脖子上洒着。
一片和口谐中,就听得姜半夏很不和口谐的声音响了起来。
“聂青鸾,贱、人,贱、人......”
她复读机似的,只会重复的厉声嘶喊着这一句话。
聂青鸾回过头去一望,就见姜半夏正被两个士兵死死的按着肩膀站在后面,右边腿上鲜血直淋。
左翎这时候正想给聂青鸾包扎脖子上的伤口,但聂青鸾伸手推开了他。
她转身就朝着姜半夏走了过去,左翎也忙跟了过去。
聂青鸾在姜半夏的面前站定,见姜半夏依然在用仇恨的目光在看着她。
但那又怎么样?现下她聂青鸾为刀俎,而她姜半夏为鱼肉。
聂青鸾二话不说的,直接就是高高的扬起了右手,然后重重的一巴掌扇在了姜半夏的左边脸颊上。然后她又抬起右脚,朝着姜半夏的肚子就狠狠的一脚踹了过去。
做完这一切之后,她对着姜半夏说道:“这是刚刚你打我的,现下还给你。”
姜半夏被打,正要开口骂人。但下一刻,又是重重的一巴掌扇了过来,一脚踹到了肚子上。
她抬头,就见聂青鸾笑嘻嘻的对着她说道:“这是利息。”
然后聂青鸾面望着她,面上的笑容不见了。
“所有的一切都到此为止了姜半夏。”
姜半夏正不知道她这话是什么意思,就见聂青鸾转头对着左翎说道:“阿翎,杀了她。”
左翎伸臂将她揽入怀中,抱着她转身往回走。经过赵小北身旁时,对着他眼神示意了下。
赵小北领命,抽出腰间挎着的长剑向着姜半夏走去。
身后一声兵器入肉的闷响,聂青鸾在左翎的怀里疲惫的闭上了双眼。
这一切终于是可以结束了。
第65章 孰轻孰重
展眼才见红莲亭亭,蝉鸣声声,转瞬已是残荷枯立,大雁南飞,金菊欲开。
这日却从京城里来了一道圣旨与一封家书。
圣旨是隆安帝给左翎的,家书却是聂媛华给聂青鸾的。
自打姜半夏和老周的那件事了了之后,聂青鸾的日子简直都可以用在神仙府里过日子来形容了。
总之就是她各种作,左翎各种宠,整个王府,乃至于整个陇城她都可以横着走的那种。
不想这一道圣旨和一封家书的到来却是让她想起了聂媛华给她头上悬着的那把刀。
原来那把刀一直都在悬着啊,只是最近她的日子过的太舒服了,所以就忘记了罢了。
隆安帝的那道圣旨,开篇照例是一大篇洋洋洒洒的废话,无非是恩威并施的赞许了下左翎守卫陇城的劳苦功高,他隆安帝一直心里有数之类的,然后末了才终于提到了正事。
意思就是让左翎回京一趟,说是左家老太君,也就是左翎的祖母七十大寿在即,他隆安帝念着左家几代忠良,为了大凤凰小说网山的巩固出了不少的力,所以特地的想给左翎的祖母办个七十寿诞。
表面上看起来,隆安帝出面给左老太君办七十寿诞,这得是对左家多大的荣耀啊。换一般人估摸着就得痛哭流涕五体投地,继而愿意为他隆安帝肝脑涂地死而后已才是。
但这事放在左翎身上,那意味就不一样了。
隆安帝真实想传达的意思无非是,左翎,你祖母在我手上呢,所以你还是老实点吧。而且这次他召左翎回京,谁知道他心里打的到底是什么算盘?谁不顶是想效仿当年他老子呢,更说不定是隆安帝比他老子更狠,直接将左翎斩草除根了呢。
正所谓是君心难测,伴君如伴虎嘛。
而聂青鸾接到的那封聂媛华写来的家书,内容和隆安帝的圣旨其实差不离。
看来嫁入了皇家就是不一样,连说话的模式都公式化了。
信的开头聂媛华是洋洋洒洒的写了一大篇她这个做姐姐的是如何日思夜想聂青鸾这个妹妹,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说的好像她们多姐妹情深似的,而到了信的末尾说的是,为了排解聂青鸾母亲聂夫人的日夜思女之情,所以她特地的一直让聂夫人住在宫中,也好日夜开导着。
聂青鸾将手里的信纸团成了一团,然后随手就扔到了一旁。
聂媛华的意思也很清楚了,你娘在我手上呢,你聂青鸾就算跑到了陇城又能怎么样?我就不信你能不顾你娘的安危,一个人在外面逍遥快活。
聂青鸾伸手搓了搓脸,然后就着手放在脸上的姿势就坐在那里发呆。
她对于信阳候和信阳候夫人,她这辈子名义上的爹娘,怎么说呢,总之就是感情比较复杂。
她毕竟是穿过来的,上辈子的三观早已形成。所以信阳候夫妇在她看来,那绝壁就是一对渣男渣女啊,老天要是让他们有个好下场那老天都是没长眼。
可也得实话实说上一句,信阳候夫妇对她还是很好的。
当然,是对她这个身体,他们的女儿很好。
可是这些好毕竟还是她受了的。
聂青鸾坐在那里为难的继续搓了搓脸,想着这事到底该怎么办。
其实别说,她还真做得出让聂媛华捏着信阳候夫人,而她却在外面逍遥快活的事来。
说白了,在她心里她始终还是绝对这是他们聂家的家里事,她不过就是一个打酱油的,误入了聂青鸾壳子里的一缕异世幽魂,这些破事实在是犯不上扯上她啊啊。
可聂媛华还非要扯上她。但关键是她觉得站在聂媛华的角度来看,信阳候夫妇,包括她,要是都被聂媛华给玩儿死了都是可以理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