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确不能选择出生,却能选择去死,”扶意叹息着抚了抚女儿的发髻:“这也是他一心求死,怪不得我的,而且,现在怕是已经在路上了吧!”
什么!扶苏猛地后退,在路上了?她转身就跑,但愿还来得及!
作者有话要说:尽量快些写完,然后加快速度更新皇子嫁到…
好聚也好散
第五十章
扶夕在天牢,扶夕在天牢!扶苏心心念念着这句话,一路狂奔,母皇说什么?她说他在路上了…脑子里面一片空白,她仿佛听见爹爹一直在说,我明明生了个儿子,怎么就变成了女儿?我明明生了个儿子!我明明生了个儿子…
守卫天牢的侍卫见了她疾奔而来,皆是吓了一跳,可未等见礼,这位三公主已是风风火火闯了进去,里面的牢头正是迎面而来。
扶苏急忙站住身形,急切问道:“扶夕呢!快说!”
那牢头不敢相瞒,连忙指了里面的一间:“殿下不必去了,宫人已经…”话未说完她已是奔了过去。
有几个宫人站在牢房边上,里面一人长发披肩,白衣似雪,却是躺在木榻上面一动不动,正是扶夕,他的脸,他的脸…上覆着薄薄的几张软纸,还有人正在不断地添加!
“住手!”扶苏冲了进去,她一把推开他身前的两个处刑之人,飞快掀去了扶夕脸上的软纸,可他脸上全是湿意,却犹如睡着,一动不动,一动不动…她颤抖着伸手去探他的鼻息,却因为紧张探不清楚,狂跳的心怦怦怦怦的乱跳,怦怦怦怦的…
“扶夕!扶夕!”她使劲拍了拍他的脸,他仍是毫无动静…
“殿下!”宫人跪了一地,其中一个大着胆子小声道:“奉女皇旨意…”
“滚!”扶苏看也不看她们,她双拳紧握用力捶向扶夕的胸口,接连几下,然后又双手叠在一起,继续按,一下,两下,三下:“扶夕!你醒醒!醒醒!你不能死不能死!”
也不知按了多少下,伸手扯开他的衣衫,侧耳伏在胸前,竟是听得见微弱的心跳,扶苏大喜,她蹲□子,拉起他的双臂,一个兜转起身,便将扶夕背在了身后,也不管哪个来拦,她负着他便往出走。
“扶苏!”
一声怒喝,弓着的身子稍微直了直,她抬眼看向凤袍在身的母皇。
“你要干什么!真是好大的胆子!”扶意身边只带着一个随侍,却也是急急而来。
“母皇,”扶苏抓紧了扶夕的双腿,她用力抱住:“求母皇给他一条生路!”
“放下他,”扶意凤目凌厉:“朕只说一次。”
“我不放!”扶苏向前一步:“母皇教诲扶苏从来不敢忘记,今日我也想得明白,原来太傅教的都是治国之道,母皇一直在给我铺路,清权除恶,我父女尽受庇佑,都是母皇费心护着,可母皇想过没有?爹爹自来不爱深宫,当年的事即使是猜我也能揣测一二,真的都是先太女的错么?母皇不贪权势,如何能受路家牵制?若不是…”
“住口!”扶意踉跄了下,她气血上涌,竟是险些晕倒,看着面前的女儿即使背着个男人也丝毫不退缩,气极道:“这孽障必须死!”
“什么孽障?”扶苏咬牙道:“想来就在那小虾米死的时候母皇就开始怀疑他了是吧?可您却教了我什么?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其实女儿不想听不想知道,这个天下也不想要,我想要的就是简简单单的生活,没有那些尔虞我诈!扶夕他有什么错?他错就错在不该喜欢我,错就错在不该自我放逐,更不该一心为我东晋!”
“扶苏你再说一次,”扶意懒得理论,她不耐拂开那个随侍欲扶的手,淡漠道:“这个天下你不想要?你想要什么?这个孽障?你这般护着他难道是还想着他?”
“我不能不管他,我不能看着他求死,”扶苏用力一托就快滑下的扶夕,站稳了身子坚定道:“不论他是扶夕还是扶念。”
“你果然知道了,”扶意额角突突直跳,她眼前一黑,脑中浮现了那年浑身都是血的如尘摸样…
“我知道了,他是我爹爹与先太女的儿子,而且是我爹爹服下秘药之后所产之子,这个可能折磨得我痛苦不堪,可越发地证实了,我却是不能让母皇你杀了他!”
“你…”扶意左右看了一眼,扶苏知道,有些人的命是保不住了,可她管不了那么多了,这些话不说,恐怕出不了这个牢门 。
“我爹爹为此疯癫,母皇只想着常年给他服安神的药,可就连您也知道这样致使他的记忆更加混乱,那些过去的伤痛其实他早就忘记了,他唯一记得的就是他刻骨铭心的骨肉,若是让他知道您下旨处死了儿子他会原谅么?母亲,”扶苏放柔了声音:“先太女给他的伤痛,您为何不亲手帮他愈合呢?放扶夕一条生路,让爹爹父子团聚,这样不好么?”
扶意还未答话,她身后忽然传来了脚步声。
“小意,”如尘迷茫地走了过来,他身后跟着逍遥王扶原,扶意心间是莫名的慌乱,她不想让如尘见扶夕,可是如尘却是直直走向了扶苏二人,他口中念念有词:“他真的是我的儿子么?我找了他好长时间啊…”
“扶原!”扶意怒目而视:“你竟敢去找如尘!你敢违背我的旨意留下这个孽障还没找你算账呢!”
扶原终于松了一口气,一切好像还来得及:“都过去这么多年了,那年我偷偷救下这个孩子就想过后果,无所谓了…”
如尘傻傻看着扶苏背上扶夕,正是这时,扶苏只觉身上一轻,扶夕突然滑下了她的后背,她站直了身体诧异地转身,不想却吓了一跳,她下意识去摸腰间的匕首,真的不见了。
扶夕拿着匕首在胸前抵着,他后退靠在一边墙壁上,那匕首的刀尖已然扎进了皮肉,他已经感觉不到了疼痛,只定定看着扶苏,醒来的那一刻,先还欣喜于她的维护,可这样的真相他如何能承受得了。
“表姐!”扶苏一时着急没改过来:“你干什么!放下匕首!”她向前一步,不想却被他喝住。
“别过来!”扶夕大喝一声,更加用力地抵着匕首,一行清泪自眼中滑落,他用力看着扶苏,仿佛要把她看进心里去:“我想过很多次很多次,却从未想过会是这么个结果,我以为等不到你了,就是天意,就算是真的死了,流着泪想你也能平静的走…可是我没想过会是这样,没想过…
我这辈子的勇气都用没了,你不要我,说什么也不要我,我生无可恋了,想着最后争一次,你若对我有心,哪怕给你做小也心甘情愿…我就是没想过…”他开始语无伦次起来:“我怎么能是贵君生的孩子?我怎么能是他的儿子?不不不…这不可能,为什么老天总是这样戏弄我,我宁愿去死…我宁愿去死…”
…
“表妹啊,再见。”
几个人都是怔住了,或许是这一幕太过于绝望,竟然谁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如尘就像疯了一般冲了过来,扶苏还没反应过来,只见扶夕动了动唇,却是猛地一个用力,那削铁如泥的匕首顿时扎入了他的胸膛!
他眼中的泪还没完全落下,直直地看着她,看着她也冲了过来,他终是笑了…
他才华横溢,他品貌双全 ,他绝美无比,他拥有许多许多东西,却偏偏得不到最想要的,大诚义殿下,血迹渲染了他的白衣,他缓缓倒下之际,终于笑了…
这是梦么,为什么她抱着自己抱得那么紧,紧得仿佛害怕别人来抢一般,是了,定然是梦,不然为什么她哭得那么伤心?
是梦么?扶夕用力睁着眼睛,却是再难睁开,他的耳边,是撕心裂肺的哭声,黑暗中,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爱哭的表妹,总是哭…
他想说,苏啊,别哭了,可是意识却渐渐远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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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结果谁能预料,扶苏守了扶夕整整一夜,御医说只差一点点,就差那么一点点就回天无力了,爹爹突然昏厥也是昏迷不醒,现在父子二人都在冷宫中躺着,都是毫无生气,母皇默许了扶夕的活路,她仍然觉得心寒,只感觉整个皇宫,都很冷,她想回家。
回到公主府,那个有连城的地方,两个寒冷的人在一起取暖,很温暖。
天亮了,扶夕脱离了生命危险,母皇回到了凤殿处理政事,扶苏想起了连城的事,她让人继续守着他和爹爹,便是来寻女皇陛下。
不想刚走到御花园,便听见有宫人在花树下面说话。
一个说想出去看看护国将军的英姿,说不看以后就见不到了。
另一个只说可惜,这连将军一去可是不能回来,不知哪家小公子又能攀上三公主这个高枝了。
她听着蹊跷,上前叫住了两人,两个宫人不敢相瞒,一五一十地就把知道的全说了,东晋借兵解围,护国大将军连城交了兵权去大辽了…
几乎所有的人都知道了,就连宫里的宫人,京城的百姓都知道了,连城要走了!为什么只有她还不知道?扶苏想起她在大殿之中,连城的摸样,还有母皇说的哪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她说什么了?她说:“你看,朕没有骗你吧…”
扶苏一刻也不敢再耽搁,她冲出了宫中,这个傻瓜 ,母皇定然又诳了他,他见她一夜未归也定是疑了她,也不知他走了没有,也不知可来得及,她狂奔出去,却发现京城的街上犹如往常一样,根本不见什么骚乱,稍微松了口气,可能连城还在公主府。
在街边抓了匹马就顾不上什么地方了,她心急如焚,可当公主府近在眼前,却是不由得呆住了,小鱼儿站在门口直直站着,见了她却是挤眉弄眼地说不出话来,显然是被点住了穴道,门口的侍卫一个也不见,大门敞开着,院中小园一片狼藉,假山乱哄哄地歪着,走过去,主屋的门掉了半个,窗子也整个掉了下来,所有的小厮都瑟瑟躲着,见了她一窝蜂钻了出来。
“连城呢?”扶苏急道:“这是怎么回事?”
一人小声答道:“将军大人将公主府砸了个齐全,天刚亮就走了!”
走…了?扶苏不敢置信,她脑中嗡嗡作响,另有一人拿着一张纸递了过来。
“这是将军大人留下的。”
她打开折纸,上面四个大字:好聚好散。
连城…白纸飘然落地,你好狠的心,我说的话你一句也不信么,那些对你的真心实意,都抵不过你这一句呀,好聚好散…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才是王道!给自己加油!
有没有包子
第五十一章
屋内漆黑一片,窗外凉风习习,已过了三更,连城坐在桌前就像是入了定,他一动不动,黑暗中只有他自己浅浅的呼吸声音,扶苏真的没有回来,她真没回来。
大辽有难,他不能坐视不管,这是唯一的一次机会,给爹爹翻身平反的机会,也是他能走出东晋的机会,扶苏说要与他一起去,到时候他求去,她求兵,结果呢,扶夕出事了,她就给自己抛之脑后了,他不相信,也不甘心。
女皇只轻描淡写地提及了扶夕的欺君之罪以及变法的阴谋论,连城心中明了,不过是过河拆桥,安上个罪名罢了,他甚至怀疑,这便是扶夕的最后一招,破釜沉舟,就想要引起扶夕的关注,就想让她挂心,或许这也是他二人最后的争夺,只是,扶苏终究是选了他么?
她忘记了么?大辽战事迫在眉睫,他马上就要走了,她忘记了么?
连城借兵,甘愿奉上一切,女皇先还不愿,他知道她是故意的,就非想要他离开扶苏,他说还她一个东晋太女,这才借兵十万 ,由东晋名老将带兵,他最后一次作为东晋的大将军出征。
如此选择正中女皇下怀,她说有舍才有得,她说扶苏在他与扶夕之间,定然会舍弃他…
天一亮就得,他再三思索,分别派人去宫中和连府送了消息,就想,即使走,也要明明白白的走。
结果,没等到扶苏回来,连府却来了人,连府的老太君与母亲,还有周氏以及连玉,或许是许久没有体会过连府的温暖,他竟然湿了眼眶。
连玉和周氏送了他一些手工缝制的衣衫,母亲对他叮嘱了万万千千,翻来覆去的都是担忧,就连一向看不上他的老太君,却也是感伤无度,他挨个都抱了抱,总觉得再无归期,纵然以前曾经有多少不快,总归还是一家人,强忍着,这才没落下泪来。
老太君说,大辽不像东晋,去了多长点心眼,不论到了何时何地,他总是连府的嫡长孙连城。
也就是说,连府承认了他,老太君承认了他…
他们对扶苏颇有微词,在公主府待到了快半夜才走,扶苏依然没有回来,连碧说再去催催,他却阻止了,路家倒台后,他为连红姐弟翻了案,她们本是忠臣阮清之后,幼时惨遭路家陷害,这才四处流浪,后来遇见了连城,到了此时才算得以扬眉吐气,连碧本名阮宁,连红本名阮软,女皇为了安抚旧臣,加以追封,将宁收为了义子,阮软也是欲要加以重用。
现下,连城要走了,姐弟却是来送的,入宫的小厮久久不见回来,他吹了烛火,独自一人坐在一边想着过往,不禁是黯然神伤,原来情爱这个东西,不是你想要就是你的,女人这个东西,也不是你侍候好了,她就将你放在心尖上的…
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他还有更更重要的事要去做,就这般告诉自己,不如与她好聚好散,或许等他去了大辽,她会惦念,会懊悔…
点了烛火,连城坐在桌边,他铺好了纸张,想给扶苏留一封书信。
他提起笔,蘸了墨,然后又开始发呆,写什么?她去北大营的时候,每日都觉得十分无趣,做什么都提不起兴致,然后他就给她写信,常常是将那些想念的话,百般无聊的话,都夹杂在快报中发给她。
现在写什么?说他为了借兵答应了女皇与她和离?说他其实是很生气很生气才答应的?说与她好聚好散?还是后会无期?
以后呢?若能再见,是形同陌路?还是一笑了之?
啪嗒一声放下笔,他霍然起身,缓缓走在院中,这么大的公主府,忽然觉得十分碍眼,以后这是谁的家?主屋会换了谁住?风景会有哪个新人来赏?
脑中全是扶夕得意的摸样,连城发飙了 ,他觉得自己是疯了才在这悲春伤秋的,胡思乱想,从来不会这样,就是这个公主闹腾的,本就应该是好聚好散的事…
砸了主屋,砸了偏院,最后将公主府弄得不成样子,他这才觉得心中怨气消散了些,天快亮了,执笔写下了好聚好散,连城这才潇洒离去。
小鱼儿破晓便凭着公主腰牌入了京城,不想刚到了公主府的大门口,便遇见将军大人沉着脸出来,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问了一句,登时被点住了身形,变成了木头人。
他眼见着将军大人淡漠的从身边走过,却是连发生了什么事都不知道,好在不多一会扶苏便回来了,偌大的将军府已经不成样子,得知了来龙去脉,他不禁为自己站在凉风中感到悲哀,将军大人内,您确定不是迁怒于我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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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得可真决然,这是哪门子的好聚好散,分明是在耍脾气,因为扶夕吃干醋,大辽战事刻不容缓,这个她知道,却是不及他挂心,这会夫君是甩袖而去,她可谓是不知所措。
脑海中全是连城发脾气的摸样,她甚至觉得哭笑不得,他总是这样,多疑,敏/感,尤其是有关扶夕,从不给她机会解释,怎么办,几乎是下意识的,扶苏去马厩中拽过了一匹枣红马,飞身上马,两腿一夹,这就去追那个所谓好聚好散的夫君。
城门前侍卫林立,她勒马站定,看见扶颖搬了个凳子坐在前面百般无聊的打着哈欠。
“三儿啊,你可来了,快和姐姐进宫去!”
她下马走近:“二姐你专门在这等我?连城呢?”
“连城当然是走了,”扶颖笑眯眯道:“他一心念着大辽,终归不是东晋的人,走之前已经画押签字,和离书还在母皇那里呢!”
和离书!扶苏牵着马上前一把推开扶颖:“我去问问他!”
“问什么问!”扶颖回手将她拽住,凑近了耳边小声道:“这都是母皇的意思,你还不明白么?”
“我不明白!”扶苏咬牙道:“不愿意娶的时候非要我娶!娶了人家夺了兵权却又非要休了人家!这是哪门子的道理!”
“你心里有数,连城一旦去了大辽为其父翻案,那陈年老账便得提上门面,耶律奇耶受过母皇追封,可如此平反,这么一来,只他在大辽却是救国的献身皇子殿下,连家却成了东晋的罪人,试问这样的连城,怎么有资格做——太女正夫?”
太女正夫,是了,母皇一直想将那个位子给她,扶苏叹息道:“姐你还不知道我想要什么不想要什么么!”
扶颖回身又是挡在她身前:“不管怎么说,今个母皇只让我带你回宫!”
“二姐!”扶苏松开了马缰:“你非要如此!”
“不论如何都不能让你走出京城!”
“好罢!”扶苏缓缓靠近,不想扶颖对她极快的招式顾忌不已,两旁侍卫悄然将二人围住。
“将三公主带回宫中!”
“我看哪个敢拦!”扶苏勃然大怒,她只知道,那个骄傲的男人,若不及时追上,说个清楚,或许再没有机会了…
两旁百姓都是远远的看热闹,二姐欺她人少,却是要困住了,若不是公主府的侍卫都不在身边…她发中六根长簪全夹在指间,一咬银牙便是要硬冲,胸中抑郁难平,大步向前,那簪尖划过众人脸前,却是让扶颖头疼不已。
怎么办,动手打自己的妹妹?
正是踌躇间,只见扶苏突然停了下来,她顺着妹妹的目光看向了她的群摆,殷殷血迹却是顺势流下…
她大惊失色,
“二姐…”扶苏脸色苍白,哆嗦着道:“你快过来…快点!”
作者有话要说:很忙很忙,晚点回来回复留言…
和离不和离
第五十二章
从未有过的慌乱,扶苏双腿发软,若不是勉力支撑了,就怕是会一屁股坐在地上,她心急如焚,动作之间不免带着火气,可却万万不曾想到,那时候只觉得小腹一痛,便有温热的血涌了出来,这不是月信的日子,她如遭雷击,顿时无措起来,难不成是孩子?
“二姐!”她脸色苍白:“你快过来…快点!”
扶颖哪敢耽搁,她三两步到了跟前一把扶住妹妹,却是冲着一旁的侍卫吼道:“备车!”
一行人急匆匆将扶苏带回了皇宫,女皇遣了其他人,只叫御医前来,她度过了她以为的人生中最漫长难捱的时光,号了半天脉的御医才不紧不慢地起身施礼。
“恭喜女皇陛下,是喜脉!只因胎儿不稳,险些滑掉,一会开些保胎的药,静养些时日便可无事。”
女皇扶意听闻孩子没事,这才松了一口气,一边的扶颖也是暗暗庆幸,幸亏她犹豫着没下手,不然这孩子还有个保住?
扶苏轻轻抚着小腹,好奇怪的感觉,里面有了一个孩子,而孩子他爹,却是已经远去了,她却需要静养,这难不成是天意?
安排了药童去熬药,御医又叮嘱了几句,无非是小心之类的话,便是去了,只剩母女三人。
扶意心中欢喜,面色也带了一抹柔情:“现在当务之急,便是再给你娶一房夫君,孩子不能是私生子。”
这一句话触到了扶苏心头的伤,她皱眉道:“孩子有爹有娘怎么就是私生子了?母皇当连城会战死沙场么?”
“三儿!”扶颖坐在旁边轻轻推了一下妹妹的肩头:“他既然在他爹和你之间选了他爹和那个与他毫无干系的国家,你还想着他干什么!”
“你姐姐说得极是,”扶意面色不虞:“母皇可是没有半点都没有勉强他。”
“母皇是没有勉强连城,”扶苏嗤笑道:“可是您却是一再地误导他,他为何要在爹爹和我之间选一个,我本就是他的妻主,是答应了与他一同去大辽的,自古孝为先,他有何错?”
“和离书还在案上面搁着,”扶意不悦道:“不管怎么说,为了那十万借兵他舍弃了姻缘这是不争的事实。”
“和离书?”扶苏垂下眼眸,她思索片刻,所有想争辩的话终是化成了一声叹息:“母皇能不能拿来给我看看?”
“这个简单。”扶意对扶颖使了个眼色,扶颖忙跑去了,不多一会儿,便真的拿了回来。
接到手中,一眼就瞧见连城规整的小字…女婚男嫁,各不相干…
“母皇没有骗你吧?…扶苏!”扶意脸上刚现出一点笑意,却见自家女儿三两下将和离书撕了个碎乎!
扶颖眼看着却也是抢来不及:“三儿你干什么!”
“现在呢?”扶苏折了几折反复撕碎捧在手心,便是鼓起两腮使劲向母皇一吹,碎片四处飞扬,引得她发笑:“哪里有什么和离书?”
“你果然是朕的好女儿!”扶意黑着脸坐在床边,她看着女儿得意的笑脸,若不是顾忌她腹中孩子,真想揍她屁股,一顿板子保准让她回心转意!
“谢母皇夸奖!”她越发的无耻起来,竟是挤眉弄眼的来拉母亲的衣袖。
“别谢,”扶意拂去她的手臂,挑眉看着她,感叹着女儿的样貌有如第二个如尘,口中却缓缓说道:“你以为这样母皇就拿你没办法了?”
“母皇就别难为女儿了好么?”扶苏轻轻揉着小腹,温情浮现在脸上,她轻笑道:“虽然这个孩子来的不是时候,但是女儿也很高兴,即便连城真的走了,再也不回来了,总算也是有所牵绊,总归不是梦一场啊!”
“你先歇着吧,别胡思乱想了,”扶意不愿再与她争执,她起身道:“一切自有母皇做主,只管养好身子。”
扶颖将母亲送出殿外,只不一会儿汤药熬好了,小鱼儿赶了来,他只知道主子出事了,可急死了,她身怀有孕的消息,现在还在封口中,他自然不知。
接过药碗,他小心捧到扶苏面前:“主子你这是怎么了?你可别吓小鱼儿啊!”
“拿过来吧,”扶苏好笑地看着小鱼儿可怜兮兮的摸样:“你主子好着呢!能护着你长命百岁!”她接过药碗,憋着气一口喝了下去,苦味顿时在口中扩散。
扶颖掉头回来了,她看着妹妹怡然自得的摸样,却是苦笑不得,挨着床边坐了下来,刚要说话,见小鱼儿在一旁手足无措地站着,回头道:“小鱼儿你去劝劝你团子哥哥,别在这杵着了。”
“劝什么?”小鱼儿一头雾水。
“劝劝他宽宽心,别总生气,总是生气老得快。”扶颖一脸正色。
“哦。”他真个往出走了。
“回来!”扶颖道:“别说是我叫去的,若是劝得好了,赏你!”
“谢二殿下!”小鱼儿脚步加快。
“看看你家的小狗腿子,”扶颖失笑道:“真是个活宝!”
“我看挺好的,”扶苏口中含着蜜饯,口齿不清:“就他活得才自在呢!”
“你啊,我看啊!”扶颖叹气:“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这不成心惹母皇生气么,连城就那么好?非他不可了?以前不也是不愿意娶的么?现在就死心眼了?”
“嗯,死心眼…我一向都喜欢从一而终,不管是男人女人,”扶苏轻轻拍拍小腹,笑道:“现在更是死心塌地了。”
…
女皇没在娶夫这件事上面与扶苏多费口舌,她一向是行动派,因是没有和离书,也不好下旨管到人夫妻的事,只让下面的人搜罗了各地适龄男子画像,一时间,各地谣言顿起。
太女未定,众臣纷纷上表劝其立储,可谁也猜不到女皇心思,却是碰了个软钉子,扶苏在床上养了几日,躺不住,便是小心翼翼地四处走动,边疆调动还未开始,连城恐怕还在路上,她有心传个消息出去,却是被禁在了后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