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鸿学一脸慈爱的目送女儿离开,满心安慰。

摒退了所有下人,李逸风衣袍一撩就朝温鸿学跪了下去,语带愧疚地道:「还请岳父大人原谅小王当日用不甚光明的手段娶得若水。」

温鸿学伸手扶起他,感慨地道:「君要臣死,臣不死不忠。王爷只是想留下小女罢了,老臣除了舍不得,倒也没其他的想法。」

李逸风听出他的未竞之言,承诺道:「逸风此生断不会负她。」

温鸿学欣慰地点头,「好、好。」

「岳父大人,一向身体可好?」

「劳王爷挂心,老臣尚称康健。」

翁婿两人说着说着便聊到温若水腹中孩子的取名上。

「保国如何?」

「……」

「那卫家好了?」

「……」

最后李逸风发现岳父完全没有取名的天赋,妻子能取名若水,还真是侥幸。

而他本来对取名之事有些淡了,今天被岳父一提,又心心念念了起来。

接风宴后便跑回房里守着熟睡的妻子开始思索孩子的名字。

他想啊想啊,突然灵光一闪,然后兴奋地将妻子摇醒。

「王爷,你做什么?」睡意浓重的温若水搂住他的脖子,靠在他肩头,连眼睛都不想睁。

「我们先给他起个小名怎么样?」

「随便了。」

「就叫七郎吧。」

温若水本能地问:「为什么要叫七郎?明明是老大。」真奇怪。

李逸风咬着她耳朵说出原因,温若水登时睡意全消,凤目大睁,瞪着他,咬牙道:「你疯了吧?」

「本王很正常啊。」

「神经。」她吐糟,「万一是个女儿呢?」

「那就叫七娘。」他理所当然地说。

她瞪着他,斩钉截铁地道:「你肯定疯了。」

「我决定了,就叫七郎。」

「我觉得这胎还是生女儿好。」要是儿子的话,等他长大后问为什么自己要叫七郎,难道她能告诉他,是因为他父亲推算出他是自己那次一夜七次所留下的种,所以才叫七郎?那这孩子以后也不用出去见人了。

冬去春来,在柳绿蝉鸣的季节里,温老元帅的外孙呱呱落地。

而当温若水从产婆口中得知自己生的是个儿子时,不禁绝望的闭上眼。

「小姐,是个小公子耶。」耳畔是杏儿叽叽喳喳兴奋的声音,她却感觉不到丝毫喜悦。

温若水的心情还没调适好,就听到外问有人比杏儿还兴奋的声音响起——

「七郎,是七郎啊。」

她伸手捂住眼,拒绝面对这个残酷的现实。

儿子,你要是个女孩子该多好!

叫啊叫的,也就习惯了,等到儿子满月的时候,温若水对于「七郎」这个小名总算是麻木了。

这天,她抱着儿子问站在窗前画荷的丈夫,「儿子的名字你想好了没有?」

「李逍遥,怎么样?」

很好,比七郎强!

「不错。」她面无表情地抱着儿子就要离开书房。

「娘子,等等。」他喊住她。

「什么事?」

李逸风放下画笔,从书架上拿出一本册子,一脸兴奋地递给她,「这是我起的名字,以后我们的孩子就按上面的叫好了。」

温若水的嘴角抽了抽,抓紧那本册子,一点看的冲动都没有,直接从窗口扔进荷花池。

当她是母猪吗?那么厚厚的一本册子,她就是母猪也生不了那么多。

「娘子,那是我的心血啊。」李逸风趴在窗口,心痛地看着缓缓沉入池中的册子。

温若水留给他一声轻哼,抱着儿子走了。

在回廊碰到父亲,温鸿学朝外孙拍着手,笑道:「外公的小心肝,来,外公抱抱。」

温若水一边将儿子交到父亲手上,一边嘱咐,「爹,您小心点,天热,不要抱逍遥到太阳下玩。」

「逍遥?」

「王爷给他起的名字。」

「七郎挺好听,是吧,七郎。」

看着父亲抱着儿子走远,温若水一个人站在回廊上微微出神。

突然,锦青从前面跑过来,看到她,急忙见礼,「见过王妃。」

「什么事,这么慌慌张张的?」

「京里来人了。」

「说什么?」

「让王爷和王妃务必赶回京去参加皇上的六十大寿。」

「你去跟王爷说吧。」温若水漠然走开。京城,她一点也不想回去的地方。

不知不觉走到花园里,看着杏儿在树荫下专心绣着花,温若水在回廊下慢慢坐了下来。

没事的时候,看着杏儿就像看画一样,感觉很舒服。

其实,这就是她让杏儿服侍的原因,在军中看多言行粗犷的男儿,看到杏儿这样美得像画一样的娇弱人儿,绝对是从心灵上的一种解脱。

当然,这个原因,她是绝对不会跟人说的。

将来,儿子要问起他小名由来,她更是打死也不会说,逍遥,叫逍遥真好。

意料之中,不久,李逸风就找到花园来。

「娘子。」

「王爷。」她有些意兴阑珊地回应。

「父皇让我们回京参加他的寿诞。」

「哦。」有什么好参加的,不就是一群人吃吃喝喝,拍几句马屁,献一些珍宝美女啥的。

「你不想去吗?」他有些迟疑地问。

「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何况只是去参加寿诞,臣妾哪会不想去。」她微笑。

果然是不想去,这语气、这论调,啧!李逸风无声的笑了。

天朝史料记载——

平王自庆历二十九年后便极少在京城露面。

有人说在边塞之地看到平王夫妇,也有人在江南某地见到他们,还有人说曾在沿海看到他们……

而天朝在十多年后出了一位绝色少年将军,名叫逍遥,为人任性洒脱,用兵诡异难料,后世有云:逍遥在,天朝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