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有些口渴,劳烦娘子了。」

她倒了茶递给他,不期然地想到昨晚相同的情形,一股热气倏地扑上面颊。

看到她羞赧的神情,他心领神会,明智的没有追问下去。

「王爷坐。」她一边说一边起身。

「你要去哪里?」

「我到花园走走。」昨晚之后与他同处一室总有些尴尬,让她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如何自处。

「我陪你。」

「不要。」她下意识的冲口而出。

李逸风看着她。

「我不太习惯。」最后她诚实的说。

他了然一笑,「那你去吧。」

温若水有些心慌意乱的避开他的目光,快步走出房间。

一路上不时有人向她请安行礼,她都视而不见。

直到看到花园里那熟悉的刀架,她紊乱的心绪才稍稍平稳,走过去随意抽出一柄长枪,手腕一抖,长枪如银蛇出洞,枪头在阳光下发出迫人的寒芒。

她喜欢舞刀弄枪,因为这种时候她的心最平静。

只是,她昨夜初经人事,只要弄几下便感到不适,蹙紧眉头到一旁坐下。

手按在大腿外侧,樱唇轻咬,眼神闪过几丝怨怼之色。这种伤痛让她如何启齿?杏儿这死丫头这次真的做得过火了,仗着自己宠她是越来越大胆了。

「死丫头。」忍不住就骂出了声。这种事是她能替她这个主子做决定的吗?

「还在生杏儿的气啊?」

她回头就看到李逸风站在不远处朝她笑,「有事吗?」

他走过来,在她旁边坐下,「身体不舒服?」

她也没有隐瞒,轻轻地点了点头。

「找大夫看一下吧。」

「不用。」她马上阻止。

「不舒服还是应该让大夫看一下的好。」

「你把耳朵伸过来。」她忍不住想磨牙。

他听话的凑近。

「噢……」猛不防被她在耳上咬一口,他不禁痛呼一声,「娘子,你怎么咬人?」

「杀人不犯法的话,我都想杀你。」

「到底是哪里不舒服?」他总算有点明白了,这不舒服八成是跟自己有关。

温若水的脸突然一片发烫,几次张嘴都没能说出话来。实在是难以启齿啊。

他看着她突然晕生双颊,眼神更是羞恼交加,双手握成拳搁在腿上……突然之间,他福至心灵,恍然道:「难道是昨晚……」

「你闭嘴。」她骤然暴喝。

「是那里不舒服吗?」他压低声音。

她的脸红得就要烧起来,咬紧下唇,死命的瞪着他。

是了,昨晚他确实需索过度,她会不适也该在预料之中,只是他一时没能想到。

「是本王的不是,我们回房去,我替你抹些药膏好了。」

「药膏给我就好。」

「药膏在我书房。」

「我跟你去拿。」

「那走吧。」

这是她第一次踏进王府的书房,可是,一进书房,她就有种异样的熟悉感,不禁转头朝身边人看去。

「怎么了?」李逸风笑着问。

「没什么。」她神色自若的说。

他从书架上拿下一个锦盒,取出一只瓷瓶。

「这是宫里特制的馨兰膏,活血化淤的效果很好。」

「谢了。」她拿了药膏转身就要走。

「就在这里抹吧。」他说,并伸手扯住她。

「书房之中颇有不便。」她拒绝。

「没有本王的命令,下人是不敢入内的。」

温若水略一沉吟,点头道:「那好吧,我到内间涂抹。」她走了两步,停下,头也不回地低声道:「你不许进来。」

李逸风摸摸鼻子,有点不甘地说:「好吧。」

稍早她出于羞臊匆匆起床着衣,此时褪下衣裳,才清晰的看到自己身上那些青紫淤痕,尤其是双腿之间破皮充血,难怪她走动稍快就会疼痛。

那药膏透着一股幽幽的淡雅兰花香,涂抹在伤处有股沁凉的恰人感觉,不愧是来自宫里的奇药。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温若水忍不住咬了咬牙,急忙将衣裳拢住,「说了不许你进来的。」

「我怕有些地方你抹不到。」

「多事。」

他走到她身后,「背上的总没办法自己抹吧。」然后伸手去脱她的上衣,感觉刽她微微抗拒,不禁轻笑一声,「你我夫妻不必如此。」

她最终还是松开手,任由他将自己的上衣扯落。

看着她后背上的痕迹、李逸风不由得满足愧疚,「是我太不知节制了。」

「被人下药也不是你愿意的。」

「不管怎样总是我的不是。」

「好了没?」

「马上就好。」他将最后几处涂抹好,「好了。」

温若水马上将衣裳拉起,迅速拢好,系上衣襟,这才转过身来。

「你左肩上的伤疤是怎么回事?」

「战场上受伤总是难免。」她不以为然。

「你将这药膏涂抹在其他伤处,假以时日必定可以消除疤痕。」

「哦?」

「这药膏有消除疤痕的功效。」他补充说明。

「倒是好东西。」她看了看手中的瓷瓶,笑了。

「自从嫁到王府,这似乎是你第一次踏进书房。」

「嗯。」避开你犹恐不及,自然不会主动跑来跟你见面。

「喜欢这个书房吗?」

她终于看向他,抿了抿唇,「是杏儿告诉你的吗?」她一进书房就发现,这里的陈设几乎跟她的书房一模一样,只不过,家具的材质较为贵重罢了。

「不是。」

她不再追问。

他反而奇怪,「你为什么不再问?」

她笑了笑,「我没那么后知后觉,我嫁进王府,你为我准备的日常衣物都是依照我的喜好裁制的。」不说,不表示她真的一无所觉。

李逸风看着她意味深长地笑了。

她避开他的目光,「好了,我回房歇息一下,王爷自便。」

他拉住她的手,失笑道:「原来倒是本王糊涂了,你是久居将位之人,有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之能,心中早有计较却不露半点声色。」

「说什么呢?」她柳眉微挑,话带不解。

「这半个月你像什么都没做,却把什么都看在眼中、听在耳中,昨晚你之所以让我入房,恐怕正是因为心中已有了决定,只不过,那壶茶不在你的计划之中罢了。」

她用力抽回手,「话真多。」

他伸手自后头搂住她的腰,笑道:「娘子,恼羞成怒就不好了。」

「放手,大白天的像什么话。」她低声喝斥却不严厉,反而透着几分娇羞。

「那我是不是从今天开始都不用再睡书房了?」

「你要想睡,我也不反对。」她一点都不勉强,事实也证明还是一个人睡好,只一晚上就比她上战场冲锋陷阵要累,用伤痕累累来形容一点都不夸张。

他抱紧了她,「书房的软榻睡得一点也不舒服。」

她不禁为之失笑,「可我看你倒也睡得挺习惯的。」

「但凡娘子所命,本王无不遵从。」

「那你从今天开始继续睡书房。」她如是说。

「不是吧?」他哀叫。

「真的。」她无比认真。

「娘子——」

「好了,我想回房歇一下。」她若无其事地一脚跺在他的脚上,迫使他松开手,朝外走去。

身后李逸风抱脚跳着,「娘子,你今天这脚比昨天可重多了。」

昨天她又没受伤,不过,这话她是不会对他说的。

「你可以找大夫看一下。」她云淡风轻地留下一句话,潇洒地离开书房。

书房里的平王喃喃自语,「我究竟又哪里惹到她了?」

屋外风吹过,无人回答。

「王爷,宫里来人了。」一名侍从疾奔而来禀报。

正坐在院中与妻子品茗的李逸风讶然的起身,「宫里?」

很快,他们就知道宫里来人是为什么了。

「张家?」竟然还是抛绣球之事,且还一状告到皇上那!这让李逸风不由得惊讶了。

倒是一旁的温若水笑了,颇为玩味地看着丈夫,「我看他们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什么?」他被她的目光看得浑身不舒服。

「既是皇上召见,王爷还是快快进宫去吧。」说完,她起身要走。

他一把拉住她,「你还是把话给本王讲清楚,否则我的心七上八下难受。」

一旁的侍从无不抿唇窃笑。

「王爷到了皇宫自然就知道了。」她没有替他解惑的意思。

「娘子,这个时候你就不要跟我打哑谜了。」

「将错就错罢了,臣妾在这儿提前恭喜王爷即将得一如花美眷了。」她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他们竟然想让本王认下这门婚事?!」李逸风恍然大悟。

「剩下的就是王爷的事了,恕臣妾就帮不上忙了。」她撇得很乾净。

他抓着她不放,「这件事明明是因你而起。」

「可人家要赖上的是王爷您啊。」她一脸无辜。

「你别想跑,跟我一起进宫见驾去。」

「臣妾一个妇道人家还是不要抛头露面的好。」

李逸风几乎要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妇道人家?抛头露面?她从来就不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阁千金,而且她是天朝开国以来第一位受封的女将军,于千万人中杀敌取首如采囊取物,还怕抛头露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