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清悦温和,让人不由安心。

有她在这里陪着顾思萱,少初更加放下心来,便告辞道:“三娘,时辰不早了,你与萱妹也要歇息。少初先告退了,明日再来请安。”

三夫人的视线越过他,落在十三身上,柔声道:“少初,三娘有些话想私下与慕容姑娘交谈,可以吗?”

顾少初闻言微讶。三娘从未见过十三,有何话要与她私聊?总不会……是为了萱妹?

当初他与萱妹的事情,三娘也是知道的,她私下也落了不少眼泪,直说是自己造孽。

他知她与思萱母女情深,可是如今毕竟时过境迁……

三夫人看出他的迟疑,笑了笑道:“少初不用担心,我与慕容姑娘也不去别处,就在屋内谈话,只烦你先陪着思萱在外面守一时。”

顾少初看向十三,十三虽然惊讶倒也无所谓,便道:“好啊。” 心下不由想到那次在落枫山庄,叶疯子的爹也要跟自己私下谈话。莫非……她其实长了一张格外吸引长辈们的脸?

十三跟着三夫人进了屋。待她关了门在桌边坐下,发现三夫人正一眨不眨眼地盯着她。两人隔着桌子互视片刻,三夫人眼中忽然涌出泪水,一把握住她手,哽咽道:“好孩子……让姨娘仔细瞧瞧……”

十三顿时傻了眼,三夫人边抹泪边道:“是个招人喜欢的孩子,只可惜,你娘没有这个福气看你成亲生子……我知道姐姐素来身体不好,只是没想到,那么年纪轻轻的就去了……” 她说到此处,似是想起伤心往事,哭得越发伤心。

十三被她哭得晕头转向,试图整理思绪道:“你的意思是,我娘是你姐姐?你是我姨娘?” 不会吧……她娘的家人不是早八百年就死光了?打哪儿冒出来个妹妹啊!可是……她心下却不由信了八九分,因为这人的容貌……当时在大厅上见到便很惊讶,与她娘十分相似。

“是。你娘是我姐姐,我是你的亲姨娘。” 三夫人牵着她手,泪流满面道,“当年的事情说来话长,其实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很挂念姐姐。只是……始终没有脸回去见她。直到她过世,我却已赶不及见她最后一面……”

十三看她说着说着又快泣不成声了,搞得自己也眼中泛酸,忙道:“姨娘!人死不能复生!娘在天之灵若见到我们今日重逢,一定也会高兴的。”

“是。” 三夫人点头,一时又哭又笑的,“今日见到你,姨娘心中高兴极了。当年我离开山庄时,茵儿才五岁,而你,还在姐姐肚子里呢。这些年来,我除了想见见姐姐,也很想见见你们姐妹俩。年前茵儿出嫁霹雳堂,我都知道的。当时顾家送去的贺礼,也有我亲手准备的一份。里面那些床褥被套都是我亲手缝制的。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机会亲眼见一见茵儿……”

十三微讶,也挺感动。倒不曾想过,原来有个姨娘,是一直如此关心她们姐妹的。这样想来,姐姐出嫁时虽然没能有娘亲手为她缝制嫁妆,但有姨娘也是一样的。

“姨娘,以后我见到姐姐,一定把你的关心传达给她。若有机会,也一定让她来看你。”

“好好好。” 三夫人高兴道,握着她的手不放,又仔细打量过她,叹道,“像,真像!我早猜到你和萱儿一定像,只是没想到这么像!”

十三思索道:“三夫人你是我姨娘,那顾思萱不就是……我姨妹?” 嗬!这什么关系?少初的妹妹转眼变成她的姨妹了!

三夫人神色一僵,随即缓和下来:“是啊,算起来,你比思萱大两个月,确实你是姐姐她是妹妹。”

十三恍然大悟道:“难怪我跟顾思萱长得这么像!” 原来是有亲戚关系的啊。

聊到这个,三夫人神色便颇有些不自然。不过十三神经粗,也看不出来,仍是高兴道,“这样可真好,我一下子又多两个亲人了!”

三夫人闻言望着她,笑道:“你既然把姨娘当亲人,那要不要告诉我,为什么今天在大厅上不说出真名?”

“啊?”

“你啊,” 三夫人亲昵拍了拍她手心,温声笑道,“姨娘看得出来,你喜欢少初对不对?”

十三点头。

“所以,你才不肯承认自己是慕容娴,是少卿没过门的媳妇儿,对不对?那你告诉姨娘,是不是有什么好点子了?”

十三挠了挠头:“点子是十七在想,我也不知道。可是,我一定要嫁给少初的。”

三夫人笑起来:“傻孩子,哪有姑娘家这么不害臊,自己说非要嫁给哪个男子的?”

十三撇撇嘴道:“我喜欢少初,就只想嫁给他。有什么好害臊的?”

三夫人微怔,随即似有所感,眸中带泪笑道:“你跟我们姐妹,当真一点都不一样。你比你娘勇敢,也比姨娘坚强。其实,慕容家这门亲事,是我与老爷商量过定下的,当初所定之人,原就是你和少初。当年老爷知道少初和……” 她说到此处,见十三好奇睁眼看她,想到十三应该不知道少初与思萱的往事,于是改口道,“当年老爷想早日让少初安身立命,于是预备为他成家。而与慕容家联姻,也是我指名要你的。” 一是,亲情关系,二是,当时她也考虑到十三可能与思萱相貌最为相似,也算完了少初一个心愿。“当时,都与慕容庄主谈妥了,谁知道,少初却死活不答应。我跟老爷都不曾料到,向来温顺听话的少初态度会那么强硬,所以,到最后,只好与慕容庄主商量,找了个借口把定亲的人选改为少卿。”

当时她与老爷只为了棒打鸳鸯,因此强系姻缘,谁知道绕了一大圈,她与少初仍是兜兜转转牵到一处了?

另一半的真相

同一时刻,慕容十七正坐在烛火旁,边吃馒头边看书。

她看书的方式很独一无二,她把书反着,倒着,然后从最后一页映着烛光一个字一个字地仔细琢磨。

正看得入迷,房门忽然被人一脚踹开!

慕容十七吓了一跳,刚来得及把书收起迅速塞到桌下夹缝里,来人已经一个箭步走到她面前,钳住她双手激动道:“十七!我来了!”

……为什么要说钳呢?因为卡着她手的正是两团枯枝一样的玩意儿……

十七不由打了个寒战。没来得及放下的半个馒头从左手掉了下来,撞到地上。

刹那间,屋内除了馒头掉地的声音,就只听见一道疑似被捏住了脖子的公鸭发出的刺耳叫声滔滔不绝道:“十七,终于找到你了!虽然我们即将分离,但是在这短暂的重逢时刻,让我们——咳咳咳,十七,有话好说……”

被猛拎住衣领的老脸悬在半空,陪着谄媚笑意,边说还边朝她挤眉弄眼,看在十七眼里只觉得要把昨天吃的饭都呕出来了!她强忍下恶心,阴森笑道:“在这短暂的重逢时刻,让我们把话说清楚!你今天要是不把我想知道的问题原原本本告诉我……哼……哼哼……哼哼哼!”

老脸立即涎笑道:“十七你太见外了!你有什么想问的?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十七才不上当,冷笑道:“你又有什么要求?恩?” 他会这么好说话?个老不死的活了一把年纪都快活成人精了!你要想无条件地从他嘴里挖出什么信息,那纯粹是痴心妄想。

浑浊的眼珠闻言眨了眨,答非所问:“十七,你今年十九了吧?”

十七一楞,随即不耐道:“关你屁事!” 反正不管多大都比他年轻!

“咳,咳刻,你先放我下来……”

双脚着了地,老头子颤悠悠的手慢慢伸到怀里,摸了半晌从贴身的衣物里摸出一块形状似新月的玉坠子,递给她。

十七接过,皱眉道:“这什么?” 看上去质地还不错。该不会是老不死的得了什么病不久于人世,临死前大发善心留了点遗物给她吧?

老头子嘿嘿笑,露出两排稀缺漏风的牙:“十七,只要你一直把它戴在身上,我就回答你想知道的问题!”

十七闻言立刻露出一脸嫌恶。老不死的东西……要她随身带?

她挣扎一瞬,好奇心很快战胜了反胃感,一咬牙,将那玉坠揣进袖子里,道:“好了好了,随身带就随身带。现在可以说了吧?”

老头子不出声,神色古怪地看着她。

……

算他狠……十七心一横,万分不甘愿举起右手:“我对天发誓,绝对不过河拆桥。等你说完了我也随身带。一直带到你进棺材为止。这样可以了吗?”

老头子仍是不吭声,过了一会儿,走过来,朝她伸出手道:“给我。”

十七莫名其妙,气恼地拿出玉坠子摔还给他。搞什么鬼?提要求的是他,现在反悔的又是他!

老头子却不是反悔。拿过玉坠子,理好上头系着的红绳,又朝她伸过手来。

十七这回总算明白了!顿时面色狰狞,五官扭曲。

最终还是……缓缓伸出手……老头子却摇头,她嘴角抽搐,只好微蹲身,抱着上断头台般的心情递过脖子……

系着玉坠的红绳亲手挂到她颈项上,老不死的面带得意阴笑,还强调道:“这可是你说的,一定要戴到我进棺材为止。”

她诅咒他……出门就被台阶磕死……

“好了,戴也戴了。现在总可以说了吧?为什么顾思萱跟我十三姐那么相象?” 忍辱负重!为了得知真相,她要忍常人所不能忍!

“这个啊,说来其实也简单。因为顾思萱的娘,与你十三姐的娘,原本就是姐妹俩。”

“哦?!那为何我从未听十三姐提起过,她有个姨娘?”

“应该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因为当年顾思萱的娘离开慕容山庄时,十三还尚未出生。”

“那这么多年来,怎么也从未见她回去看过?好歹也是亲姐妹吧。我记得十三姐曾说过,她外公一家当年是被人灭门的,只有她娘一人逃了出来。如果她娘真有个妹妹,应该也只有姐姐一个亲人,怎么会毫无来往毫无联系?”

老头子笑起来:“十七,莫急莫急,让我一个一个地说。我之前那个问题的答案,可还没说完呢。”

“恩?”

“顾思萱与十三姐长相肖似,一来,她们的娘是姐妹俩。二来,十七,你可细想过顾思萱的名字?思萱,思萱,有什么含义?”

“思萱……思是思念?那萱……”

老头子不动声色笑道:“你认识的人中,可有谁的名字中含个萱字的?不用同字,同音便可。”

“同音?” 十七认真思索,心中一一盘算过,忽然瞳眸微张,惊诧道:“难道是……”

慕容云轩,她老爹?!

老头子看她表情满意点头:“不错。”

十七震惊:“你的意思是说,顾思萱根本不是顾远山的孩子,而是我爹的孩子?我和十三姐同父异母的姐妹?!”

这也太难以置信了吧!

“其实在顾家年代久些的仆人都知道,顾思萱不是顾远山的孩子。她是五岁上随着她娘一起嫁进顾家的。只不过顾远山对她视如己出,也不许别人谈论她的出身来历。因此久而久之,知情的也只当她是顾家的孩子。而外面不知情的人,就更无从知晓了。

“那……那也不能就说她是我爹的孩子啊!”

老头子微微笑道:“她本来就是你爹的孩子。当年她娘离开慕容山庄时,便已经怀上她了。她生日年岁,与十三姐也只差两个月,你可知道为何?又正如你刚才所问,为什么这么多年来她娘都不回去看看?其实她不是不想回去,而是没脸回去。当年的妹妹,明知道不应该,还是忍不住爱上了自己的姐夫。后来,更趁姐姐怀了身孕之时,一时情难自禁偷偷勾引了自己的姐夫,所以肌肤之亲后才也有了身孕。因为悔恨对不起姐姐,才带着孩子离开慕容山庄。从此再没有回去过。”

十七伸手按着额头,长吸一口气,再长呼出来。老头子所说听来合情合理,也算清清楚楚。更何况以她对他的深刻了解,此人虽然卑鄙无耻下流龌龊,但用他自己的话说“他也是很有职业操守”的,所以他平时再怎么信口雌黄,凡是提供过的情报一定是真实无伪并且经过他详实考证过的。

所以说……是真的了,顾思萱是慕容老爹的女儿,是她们的同胞姐妹。

其实想想,她有那么多姐妹,也不介意再多一个的。

只是,这件事,要不要告诉十三姐?

“别,谁都别说。” 似是看穿她内心所想,老头子忽然开口道,“既然是存心压下的秘密,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况且,在这世上,知道得越少,往往也活得越开心不是?”

昏黄的烛火下,他忽然凑近的枯皱面皮瞧着没来由便有几分狰狞,十七忍不住抖了抖,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不说,我谁也不会说的。”

老头子很满意。凑到她面前的脸丝毫没收回的打算,一对乌黄浑浊的贼眼色迷迷盯着她,口水从缺齿合不拢的嘴角流下:“十七,这还是我第一看到你穿女装的样子,真好看真迷人!”

十七终于颤抖到忍无可忍,一把揪住他领子丢到地上,边狂踩边咆哮道,“你他妈再恶心我一次试试!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啊!”

次日一早,慕容十三还躺在床上睡大觉时,顾思萱已经启程离开了飞龙堡。让她奇怪的是,顾家的人去送人就算了,竟然连十七也特地起早过去了。

事后,面对她的疑惑,十七很随意道:“醒早了睡不着,就过去凑凑热闹喽。”她答话的时候显然有些心不在焉。过了一会儿又问十三道:“十三姐,顾少初跟顾思萱的感情很好么?”

十三塞了一块糕点进嘴里,“对啊。”

“那……是……正常的那种好吗?”

十三听不明白了,“什么意思?” 感情好就是好,还分“正不正常”?

“就是……哎,我也解释不出来。” 十七敲了敲脑门儿,歪头咬着筷子,“也可能是我想多了吧……” 怎么说也刚知道是姐妹,所以早上特地起了个大早过去送送。可是,怎么就老觉得,顾思萱一直看着顾少初的眼神很不对呢……以前只当二人是兄妹,也从不多想,现在知道不是,才觉得很有问题啊。那种眼神太炽热,实在是不像是看兄长……

没,错。不是看兄长。本来就不是兄长啊。不只她知道,顾思萱跟顾少初自己也一早就知道的。

那……

十七脑中不知怎么忽然就浮现出老头子那句话,“顾思萱在出嫁前另有一个相好的情郎”……忽然之间,一直怀疑的猜测似乎就在她嘴边呼之欲出,她却一下子不敢再多想下去了。

“十三。十七妹妹。”

门边传来熟悉温和的声,十七倏的从凳子上跳起来!

不明白她为何有这么大的反应,进门的那人吓了一跳,和十三一起惊讶地看着她。

“呃……” 下意识间反应好像是太大了点……十七摸摸头,尴尬地笑。

“十七,你没事吧?” 怎么一早上都感觉怪怪的。

“没事没事。” 十七忙摆手,转移话题,“四少,可用过午膳了?”

顾少初颔首笑道:“用过了。” 顿了一下望着十三道,“我刚与爹跟三娘商量过,想明日便起程去拜会慕容庄主,可好?”

十三抬头讶道:“聘礼都准备好了?这么快?”

她问得直接,倒让顾少初不好意思起来了,只见白净面皮迅速泛起一层红晕,“聘礼……可容后再置。”

十三点了点头,了然道:“也对。你可以这回去先提亲,等跟慕容老爹定了婚日再下聘礼。”

……

十七都看不下去了。不该脸皮厚的那个脸皮比城墙还厚,不该脸皮薄的吧,偏偏又面红似骄阳。怎么,现在是要上演“恶女逼亲小民男”吗?

“好了,聘礼的事情回去再说吧。十三姐,明天就上路,我们可得抓紧时间收拾行礼了。还得去跟顾堡主他们辞行。”

“恩。” 十三再拿起一块糕点塞进嘴里,啧嘴的同时难免有些遗憾,“可惜,得有好一段时间吃不到这么好的糕点了。——对了,少初,我想下午再去趟宝月阁,带些杏蓉糕回去给九哥!”

少初笑道:“我知道。放心,我昨日便让人去宝月阁打点过,明日一早他们会将阁中所有糕点种类尽数打包送来。保管你回去也吃到厌烦。”

十七闻言忍不住出口打趣道:“未来的十三姐夫,你可真是我十三姐肚里一条虫了。她话还没说出来,你便能猜出来她的打算?还没嫁便这么厉害,若是嫁了,十三姐,你可得小心了。真有什么红杏出墙的想法,可也瞒不过十三姐夫!”

屋内人一起笑了起来。笑声里,十七勉力压下心中隐隐的不安感。她不要再想,很难得地说服自己:顾思萱已经嫁人,少初也快要跟十三姐成亲了。既然过去的事情都已经过去,再深究又有什么意思?老头子至少有句话说得对,人有时候是,知道的越少才活得越开心。

作者有话要说:

波涛暗涌

下午,跟飞龙堡上下辞行过,十三径自来了西客房找颜墨玉。

进了拱门,便看见一道白衣人影在院中的石桌前,背对她而坐。

她蹑手蹑脚地走过去,本是想吓他一跳,刚走到背后,便听那人清澈好听的声道:“十三,你来得正好,陪大哥下一盘吧。”

慕容十三摸了摸鼻子,在他对面坐下,嘻嘻笑道:“大哥,你可真厉害!”

颜墨玉但笑不语。论武功,两人孰强孰弱或许难说,但要说到警觉性,她可就远远不如了。

十三的视线落在他面前的棋盘上,很快便瞧出不对,惊讶道:“咦?这上面棋子为何都是一色的?”她也不是没有看过自己与自己对弈的,但是,哪有棋盘上都是一色棋子的?

颜墨玉道:“十三,你瞧着都是一色的对不对?其实不然。” 他边笑,伸手翻过其中一枚白子,十三立刻“呀”了一声,她这才看清,那棋子竟是很奇特,一面是白,一面是黑。

“有趣!” 十三口中连连啧叹,伸手又翻过一枚,这次真的就是一枚白子了。正反都是白的。

她好奇心起,一连又翻过四五枚,其中果然也有一颗是黑白相间的。

颜墨玉笑道:“十三,我们来下一局如何?”

“好啊。” 她一口答应,顺便问道,“赌什么?”

颜墨玉楞了一下,随即道:“随你。” 倒看不出来,她还有下棋随赌的习惯。不过,他也没有什么下棋是高雅享受的觉悟,所以要赌也无所谓。

“那就,输的人要请赢的人大吃一顿。”

“成。赌的条件随你定,但是,下棋的规矩得由我定。”

她也爽快,“行。” 反正无论规矩是什么都一样。以前在山庄,慕容老爹老是缠着她陪下棋,她是没什么兴趣啦,所以喜欢加点赌注刺激刺激。结果,每个月都能赢十顿大餐,五次出行机会,还有两次的闯祸不会被惩罚的特权。经历过无数次的屡战屡败,屡败屡战之后,慕容老爹终于绝望地放弃提升自身水平来打败她的奢望,开始在修改规矩上下功夫。可惜无论他怎么修改结果仍然是……

颜墨玉将面前棋盘上的棋子一起倒入白色棋盒,递给她,道:“你执白子,我执黑子。每个棋盒里都有二十颗双色的棋子。落子前不许看,若是落子后放下的是双色子,倘若朝上的一面是对方颜色,便直接算是对方的子。倘若朝上的一面是自己颜色,便算是可变的子,届时双方都可以任意翻动这颗棋子成自己的子,算作一步。可好?”

十三听是听明白了,只是难免惊讶:“那岂不是会很乱?” 一会儿白一会儿黑,一会是自家一会是他家。搞得跟潜伏的探子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