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讲和吧,好么?
那样一个骄傲且不可一世的男人,当着全武林有头有脸的人物,对你说出这种话时,别人能不能拒绝孙蝶不清楚,但她必须承认,她的心在那一刻彻底融化了。
闭上眼睛,孙蝶的话语鼻音微重:“我同不同意,对你那么重要吗?”
白夜依旧拉着她的手,笔直地立在原地,当第一句话说出口时,就发现其实有些事做出来也并非如自己想象中那么难。
稀薄的双唇微启,是一种极为认真的语气:“你让我去死,我都不会眨眼。”略顿,白夜面沉如水,音色清晰而低沉地继续道,“你说得对,我的过去与你无关,但我将来只和你相关。我现在的状况很糟,我一直在想,是不顾后果地强求你留下,还是放手让你离开,到底哪一个才是我想要的?我从来不给别人机会决定我的事,但我今天才发现,我太过自信了,这世上不是所有人都能容忍我的支配。”
孙蝶抿着唇,定定地看着他。
“如果我不来找你,你一辈子都不会再见我吧?你永远都不会主动去找我吧?我也以为自己永远不会有主动的一天,但其实我从一开始就是错的。”白夜目不斜视地看着她,双眼含笑,嘴角微微上扬,带着浅浅暖色的声音轻轻道,“小蝶,我爱你。还有,对不起。”
孙蝶一怔,就算希望他在众目睽睽跟自己道歉,却也没想到他能做到此番,一下子失了心神,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般不停滑落,怎么都止不住,只能呆呆地看着他,一语不发。
当你的女人万分伤心的时候,作为她的男人,你能做的就是默默地抱着她,然后永远不要再让她伤心。
将孙蝶拥在怀里,白夜冰凉的唇瓣擦过她的耳垂,目光不善地睨了一眼浅笑着看戏的夏怀隐,双眸似冰雪一般冷意铮铮,充满了警告意味,发间玉冠之上的锦缎飘带随着微风飞扬,飘飘逸逸,点尘不惊。
看来白夜虽然没说过什么,却也将夏怀隐和孙蝶之间的互动记得清清楚楚,如今这个诏告天下的时刻,更是没忘了揶揄一下情敌,当然,是在孙蝶看不到的角度。
“你不要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会理你。”良久,孙蝶吸了吸鼻子撑开二人的距离,红着脸望了望围观的武林人士,抿了抿唇转身就走。
白夜一愣,紧蹙眉头望着她的背影,感觉着指尖的温度慢慢消失,有些恍惚。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追?”唐老太太一直觉得自己的外孙是个绝顶聪明的孩子,可现在却忍不住想要骂他笨,孙蝶那副样子分明就是已经原谅他了,他居然不赶快去加把劲,还愣在原地发呆?他难道不懂,有些话是不能当着众人面说的吗?
白夜回了神,一袭月白色长袍随着脚步的轻跃而翻腾起来,翩然生姿,眨眼间人已掠出数米之外,在场的女子们望着他这样俊秀绝美的背影,回想着方才那痴情认真的表白,都无比羡慕孙蝶福气,却不知,这种难得的福气可是孙蝶用多少的泪水和坚持换来的。
孙蝶的房中,她呆呆地坐在床边,心里有些忐忑不安,时不时瞥一眼门口,见毫无动静,虽松了口气,更多的却是失落。
她会来到这个世界,并且在这里遇到白夜,这种机会的概率几乎为零,倘若她没有穿越,倘若她没有遇见她,那她的未来将会是怎么样?
虽然坚持了这么久,不理他不想他不看他,但心里却从来没想过真的失去他。
是因为固执地认为他不会就此离开她,还是依旧相信两个人之见的缘分?
孙蝶不知道自己接下来会怎么做,但她妥协了,不是对别的人,而是对自己的心。
有时候不一定要对自己的行为作出解释——随心而行便是对本身的负责。
孙蝶默默陷入沉思,并没发现房门一点点打了开来,由外而内,先是小半截雪白的云袖,再是修长挺拔却有些清减的身子,雪白的缎面靴子随后而至,抬头一看便见白夜缓步踏入了房内。
他轻手轻脚地关好了门,安静地立在门边,和她遥遥相望。
“你来干什么。”声音沙哑地开口,喉咙竟有些干涩,眼泪已经流干,孙蝶红着眼睛瞪他,清丽的脸上总算在面对他时有了些过去的痕迹。
“我来看看你。”
“我不会理你。”
“好。”
孙蝶抑制不住地盯着他看:“如果不是亲耳听到,我一定不会相信那些话会出自白神医之口。”
“你高兴么?”白夜淡淡反问,一步步走向她,模样较过去少了几分冷漠,多了几分温柔。
孙蝶斜了他一眼,别开头不理他,她才不要告诉他其实她心里很高兴。
白夜似乎对这个问题很执着,在她身边坐下,迫得她与他对视,手臂十分自然地扣住她的腰肢将她揽入怀中,低声在她耳边问:“那你高兴么?”
孙蝶使劲挣扎着,无奈力量太小,实在抵不过武功高强的白神医,所以只好放弃,只是没好气的黑着脸,一句话也不跟他说。
“不说话,我便当你默认了。”
耳边传来这句明显含着笑意的话,孙蝶一怒,抬头瞪着他,拳头如雨点般打在他身上:“你!……”
白夜任由她出气,过了半晌,等她打累了才再次将她拥进怀来,轻抚着她披肩的长发,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半真半假地叹息道:“你骂也骂了,为何还要打打杀杀?须知君子动口不动手?”
孙蝶咬着唇用额头使劲顶了他一下,却忘了力的作用是相互的,疼的不止是他,还有自己。
“嘶……”她忍不住哼了一声,瞪着他的眼睛越发圆了,微一启唇,森然道,“出去!”
白夜沉默片刻,温声问道:“若我不走呢?”脸上的悲伤,令人不忍。
“不走我就杀了你。”孙蝶自枕头底下摸出一把短剑,带着剑鞘抵在白夜的心口,动作神情一点都不像是在开玩笑。
白夜纹丝不动,薄唇抿得没有一丝缝隙:“这么说你还是不能原谅我?”
孙蝶被他受伤的语气震得心尖一颤,有些慌神地别开眼望着一边,却被他钻了空子,夺走了短剑,一个翻身压倒在了床上,自上而下俯视着她。
“你想干什么!?”孙蝶惊讶地看着他,就好像不相信他会在自己如此多的拒绝之后仍不放弃。
白夜将头埋在她的颈间,低声道:“就这次,别让我走,就算只能做朋友,我也想陪你到最后。”
孙蝶以为自己的泪已经流干了,再也不会流了,可是现在却还是忍不住泣不成声。她犹豫了很久,还是缓缓抬手抱住了他,感觉着他明显瘦了许多的腰身,心里倏地一软,许久许久以来的委屈和难过便似找到了出口般一涌而出,再也无法止住。
白夜紧紧地抱着她,听着她低低的呜咽,眉头紧蹙,自己的双眼也热了。
而一直守在门外不允许任何人进去的海桐和落葵,对于房内的状况则一概不知,只是互相茫然的望着对方,谁都搞不懂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还是不知道公子和孙姐姐到底怎么了?”落葵坐到台阶上,托腮望着天空,神色迷茫。
海桐不屑道:“那是因为你没爱过。”
“那你就爱过了?”落葵不禁提高了声音。
海桐被噎住,沉默着一语不发,变相回答了她的问题。
“自己也没爱过还敢说大话!”落葵瞪了他一眼,别开头懒得看他。
海桐抿了抿唇,忽然勾唇一笑,拉住她的手,附在在耳边道:“那你给我爱好了。”
落葵立刻红了脸,一把推开他,大声道:“你休想!”语毕,捂着脸转身就跑。
海桐笑得更开心了,一边追她一边用调侃地语气说:“别这么小气嘛。”
“尼奏凯(你走开)!”
【正文完结,番外稍后放出(注意,是正文完结,还有番外= =别急。。)】
番外之一
“娘,不得了了,爹和夏叔叔又打起来了!”一名约莫七八岁的红衣少女提着裙摆跑进百草山庄的大堂,对着正在缝制冬衣的孙蝶惊恐道。
孙蝶头疼地抚额,放下针线问道:“什么?又打起来了?你哥呢?没拦着他们?”
“哥哥在书房念书!”
“这么用功?”
“是啊,哥哥这几日一直在书房念书,除了吃饭睡觉洗澡之外都不出来!”
“知道了。”孙蝶起身拉住少女的手,领着她走了出去,“过去看看。”
百草山庄门外,两个白影缠斗在一起,电光火石之间,一柄长剑从他们中间划过,整柄没入一旁的大数中,两人瞬间住了手。
仔细看去,只见夏怀隐额头渗出点点汗珠,手中折扇被一条白练紧紧缠着,面色温和却又无奈地望着对面。
而站在他对面的,正是面无表情眼神冷如利剑的白夜。
“住手!”孙蝶抬手收回刺入大树里的剑,叹息道,“你们怎么又打起来了?”
夏怀隐脸上充满无奈,用袖口斯文的擦了擦汗,只能苦笑。
孙蝶悟了,望向白夜,可白美人只丢给她一个眼高于顶的神色:“新仇旧怨,理由已经多到不需要了。”
……孙蝶满头黑线,将身边的少女推到他面前:“有这个时间,教导一下你女儿的医术要紧。
”转头望向夏怀隐,语调柔和了下来,“夏大哥你来得正好,你上次送给彦升的剑他非常喜欢,就等着你来了和你过两招呢。”
“我去看看升儿。”夏怀隐微笑着说完,侧身绕过白夜进了山庄。
孙蝶见他走远了,忙跑到白夜身边,掐了一下他的腰,拧眉道:“过门是客,你就不能友善一点吗?”
白夜高高地扬起眉:“我若胜了,会很友善的。”
“你又没输……”
“比试被你打断,并未分出胜负,不是吗?”
“……当我没说。”
“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教你武功。”白夜收起白练,瞥了一眼孙蝶手里的剑,轻哼一声拉着自家女儿进了山庄,“雪儿今天的功课做了没?”
白芊雪面上一红,呐呐道:“爹,雪儿还没做功课。”
孙蝶跟在他们后面听到这句,一下子沉了脸:“什么?功课还没做?”
白芊雪吓得缩到了白夜背后:“爹……”
“无妨。”白夜拍了拍自家女儿的手,一双灿若寒星的黑眸闲闲地看向孙蝶,阳光照得他俊美如画的脸庞越发梦幻起来,直叫孙蝶脸红心跳,仓皇无措。
“你……你别老护着孩子,慈父多败儿!”
“我不是也护着你吗?”
“我又不是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