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怎么说她孙蝶是现代人呢?看这脑子转得多快啊!她寻思着,这厮应该不是华山派弟子啊,是的话怎么可能连她都不认识呢?但又想起随白夜来的那天,曾在掌门房外遇到袭击,又猜测着或许是华山派和魔教大战后新收了些弟子,所以也不是所有人都认识她?
不怕一万只怕万一,为了不伤同门之间的和气,也不想被对方劫财,孙蝶将嘴朝边上一歪,抽抽着手道:“大侠饶命!小女子正要去借钱。”
?!……壮汉愣了一下,看着她这副跛脚和鸡爪手的样子,眼里多了一丝厌恶:“这么早去借钱?借钱干吗!”
不想被劫财,更加不想被劫色啊,孙蝶扭捏道:“……不瞒大侠说,小女子身上有几百种疾病,小儿麻痹症和花柳算轻的,没钱治,所以正准备去借钱。”
壮汉立刻转身就走,一句话都不想再和她说。
孙蝶恢复正常,撒丫子就朝反方向跑,路上刚巧撞到了起来晨练的唐剑愁。
“小师妹,你跑这么快要去哪?”唐剑愁稳住她颤颤巍巍的身子。
孙蝶喘着粗气,瞥了他一眼,他今天穿了一件青色窄袖便服,看这方向,似乎也是要去后山。
“大师兄要去后山吗?”
唐剑愁点了点头:“嗯,晨起练功。怎么,你这是刚从后山回来?”
孙蝶摸了摸鼻子:“是啊,碰到个大块头,吓了一跳。”
“大块头?”
“……算了,也没什么,跑了半天我也累了,回去补个眠,大师兄你去练功吧。”不能再说了,万一那壮汉应该是真的“孙蝶”该认识的,那她不就露馅了。
唐剑愁拉住孙蝶的胳膊:“小师妹你等等。”
孙蝶这还是第一次被男人主动“善意”的触碰啊,她不由瞪大了眼睛看着唐剑愁。
唐剑愁脸一红,立刻松开了手:“小师妹,对不起……我失礼了。”
孙蝶轻抚着被他大掌握过的胳膊,微微笑笑:“没事没事,你是我大师兄嘛,碰一下没关系的。”
唐剑愁低下了头,刚才想说什么全都给忘了,此刻心里全是孙蝶温柔娇美的微笑。
“大师兄不是要去晨练吗?那我先走了?”与其大家都尴尬,还不如她识相离开。
唐剑愁却不这么想:“小师妹……”
“嗯?”
“我……你……”
“大师兄有话不妨直说。”
“呃,咳咳……”唐剑愁咳了两声,“今日便不晨练了,叫小葵一起去用早膳,然后我们就下山。”
“下山?”孙蝶怔了一下。
“怎么了?昨日不是说好的吗?”唐剑愁看起来有些急。
孙蝶抬头望天,一语不发。
唐剑愁困惑问道:“小师妹,你在干什么?”
“我在想钱会不会从天下掉下来。”
唐剑愁是个一本正经的男人,也不知小师妹避了一次难回来是怎么了,总是说些让他脸红心急的话:“小师妹,这些花不了多少钱的,再说……还要去看给师父定的棺椁寿衣,未亲眼看过,我放不下心。”
所以说这次是必须得下山了?孙蝶想起那悬崖峭壁就腿软:“大师兄,要不你和小葵去,我守在山上?”她真的有惧高症啊。
“不行。”唐剑愁一口回绝,“师父的丧葬用品,你不去的话成何体统?你是要继任华山派掌门的人,怎么可以……”
“等等!”孙蝶抓住了这句话里的重点,“大师兄你说什么?我是要继任华山派掌门的人?”
唐剑愁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那是自然,师父只有你一个女儿,当然由你来继承他的位子。”
“可是你是大师兄啊,难道不是应该你来吗?再说,我是个女人呀?”孙蝶一手指着自己的鼻子拧眉道。一袭粉色的衣裙被活泼的动作带得飘飘逸逸,仿佛真的是一只展翅欲飞的美丽蝴蝶,煞是好看。
唐剑愁看着这样的她忍不住微微一笑,话语让人觉得既温暖又可靠:“小师妹你别怕,你当了掌门大师兄还是会守在你身边的,谁也不能欺负了你去。”
孙蝶心里很感动,但还是不想揽这个瓷器活,她可没那金刚钻。但奈何唐剑愁心意已决,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拉着她喋喋不休地去叫落葵一起吃饭,然后下山。
华山脚下的城镇叫再来镇,非常热闹,街市上人来人往,卖什么的都有,看起来很繁华,与孙蝶穿越过来时所在的城镇不相上下。
“哇,孙姐姐你看,这黄瓜好大呀!”落葵跑到一个蔬菜摊前惊讶地摆弄着一根黄瓜。
孙蝶嘴角狠狠一抽,这小姑娘年纪轻轻的玩什么不好玩黄瓜:“是啊是啊,欧美特大号呢,一方水土养育一方黄瓜啊。”
唐剑愁闻言微微蹙眉:“小师妹,你……”
话还没说完,被落葵打断:“哇,孙姐姐你看这个,这个南瓜也好大呀!”
“是啊是啊,还会开出金灿灿的花朵。”像菊花一样。孙蝶随手摸了一下,又道,“啧啧,有40D了吧?”
“小师妹,你究竟在说什么?”唐剑愁实在听不懂,不耻下问。
孙蝶看了一眼他怀里抱着的东西,深深地觉得买得太多了,华山派那么穷,她还买这么多东西,真是太奢侈了……
“没什么,说着玩而已。大师兄,重不重?我帮你拿点?”孙蝶正要去接几件东西,就被一声高呼给惊得浑身一震。
“公子?!”
不用怀疑,这是落葵的声音,否则孙蝶也不会立刻僵硬在原地,一动也不能动。
“白神医?”唐剑愁从怀中垒的高高的东西后面探出头,蹙眉望向孙蝶背后,然后看向孙蝶的目光就带了一点心疼。
孙蝶莫名其妙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能让她恶心的人没几个,来来回回都有他白夜呀……你说你冰山也就算了,你还腹黑,这还让不让人活了?阴了吧唧地藏着掖着不告诉她他们有婚约,就冲这一点她知道了事情真相也不会再缠他了。
——跟着这么一腹黑,她是嫌命运太一帆风顺了吗?更何况她现已有了去处,虽不甚富有,但也没必要再赖着他了。
“大师兄,我们别在这呆着了,东西都买完了棺椁也看了,我们也赶紧回吧。”孙蝶拉着他欲走。
落葵停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看着在不远处客栈内坐着的白夜满脸不舍。
孙蝶连连叹气,恋师情节啊恋师情节啊!太严重了!幸好发现得早,不然以后没得救了。孙蝶颠颠地跑回来,一手拉着落葵,一手拉着唐剑愁,准备欢欢喜喜把家还,却不料天降惊雷,劈得人满街乱跑。
“打雷了,看来要下雨了。”唐剑愁不走了,瞧那意思是打算找地方避雨。
是得避雨啊,他们买了这么多东西,不能淋湿啊。可是……孙蝶余光瞥见不远处的客栈内某个白色的身影,只觉一股寒气围绕周身,立刻虎躯一震,催促道:“大师兄,我很久没回来了,突然想去看看再来镇郊外的美景……”
唐剑愁自然不会拒绝她,但今天天气真的不合适:“小师妹,不是大师兄不带你去,你看这天都阴起来了,眼看着就要下雨了,我们还是先去客栈里避避雨再说吧。”
“不妨事的不妨事的,既然阴天,那我们就去赏赏云吧!”孙蝶使劲扯着他的衣角,感觉有一股冰冷的目光在她身上流转,鸡皮疙瘩争相往外冒。
“轰隆隆”——又一阵惊雷响起。孙蝶她想逃,可惜天公不作美,大颗大颗的雨滴应声而落,唐剑愁也不含糊,二话不说拎着她和落葵就进了客栈。
临进门时,孙蝶还很有闲心瞥了一眼客栈的招牌,然后想起册子上的第一条定律,某种微妙的感觉油然而生:悦来客栈是古代最大的连锁客栈……
“小师妹,快坐下,别在门口站着了,小心染了风寒。”唐剑愁将东西放到桌子上,连忙来安慰站在门口不肯进来的孙蝶。
孙蝶不理他,想找落葵安抚一下受伤的心灵,却发现后者居然跑到了白夜的桌子边,狗腿献媚的正在讨好。
你这个不争气的小闺女啊……孙蝶满腔怒火无处发泄,恨不得扭头就走,可惜雨一直下,气氛不算融洽。在这一刻,她忽然想唱歌,首选曲目就是哀乐。
唐剑愁不辞疲倦地哄着她,嘴皮子都快磨破了。
孙蝶也不是铁石心肠,心想着大师兄也是为了她好,便点头跟他进了悦来客栈。
落座,孙蝶拿后背对着白夜。哼,是他先把她丢下的,明知他们真的有婚约还瞒着她把她当猴耍,一看他那副样子就知道是想退婚了,真当她是冤大头啊?没了华山做靠山她就一定会赖着他吗?早知道他这样,当初就不会把他当做未来对象。
“小师妹,别生气了,是我错了,等雨停了,我一定带你去赏云。”
“我要看的是乌云,雨停了就没有了。”孙蝶撇撇嘴,唐剑愁是真笨还是假笨?看不出她在躲着白夜吗?
“小师妹,你别这样,你这般让大师兄都不知如何是好了。”唐剑愁满脸为难,不像是装出来的。
孙蝶看了他一眼,忍不住心软。跟小二要了杯热茶,抿了一口嘴硬道:“你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你就是给我弄两瓶云南白药灌下去,也不能抚平我心灵上的创伤。”
唐剑愁急着想着解释,却见落葵跑了过来,喜滋滋道:“孙姐姐孙姐姐,公子请你和大师兄过去一叙!”
孙蝶手里的茶杯“啪”一下子摔到地上,跟她的心一样,碎成渣渣了。
016
“不去。”孙蝶立刻拒绝。笑话,他想叙就叙,他想走就走,当她没脾气的吗?
落葵苦着一张脸摇晃她:“孙姐姐孙姐姐你就去吧……公子他都瘦了……”
孙蝶眼睫一颤:“他瘦了关我什么事。”
落葵抿了抿唇,从袖口掏出一个瓷瓶,倒出两枚药丸递给她。
“干吗?”毒药迷药还是春、药?
“孙姐姐,降火的。”落葵红了脸。
孙蝶柳眉倒竖,姐的火可不是一剂降火药可以消灭的。
“小师妹,我们还是过去一下吧,正好关于师父下葬的事,可能还需要白神医帮忙。”唐剑愁忽然道。
孙蝶手握成拳,大师兄这话让她瞬间从赤道移到了南极。
“好吧。”谁让他们现在有求于人呢,“过去看看。”
客栈角落里,白夜一人独坐,并不见有人陪伴。虽他戴着斗笠,但他身上那股气质却是任何人都及不上的,决不会让人认错。更何况,像他这样大白天里穿着白衣戴着斗笠鬼魅似的人又有几个呢?
一身白衣,肤色胜雪,玉指纤纤,挑纱饮茶,一颦一笑都是绝代风华,唯有天下第一神医白夜。
“白神医。”唐剑愁冲他抱拳。
白夜优雅地放下手中茶杯,略一颌首,素手比着对面的座位:“坐。”
孙蝶杏眼圆睁,眨啊眨,眨了半天都不见他有下文,似乎不打算请她也坐下。
“孙姐姐,别站着了呀,逛了一早上肯定累了,快坐下歇歇。”落葵讨好的给她搬了椅子。
孙蝶垂眼看了看,算了,不和腹黑一般见识,惹不起她还躲得起。
“想不到能在这碰上白神医,真巧。”唐剑愁客气道。
白夜也很客气,他点头“嗯”了一声,便没了下文。
这笨蛋师兄碰上这么一腹黑冰山肯定被憋死,孙蝶翻着白眼望向客栈之外,雨还是下个不停,心里烦躁地手托上腮,她眼神渐渐涣散,心道反正这也没她什么事,便开始胡思乱想,谁知忽然被人拍了一下胳膊。
“小师妹!”唐剑愁高声道。
孙蝶吓了一跳,猛地站起来:“怎么了怎么了?地震了?”
白夜斗笠下如画面庞微微动容,不过几日未见,她竟然可以做到对他视而不见了。
“地震?那是何物?”唐剑愁边问边将她拉回椅子上坐下,“小师妹你莫走神,白神医有话对你说。”
“他?”孙蝶惊讶地指着白夜,“有话对我说?”她特意加重了“我”字。
唐剑愁不置可否地点头。
孙蝶立刻看向白夜:“太不可思议了,你爱上我了?”
白夜也顾不得有人在场,对于她这种让人想毒哑她的问题立刻给出了两个字的答案:“做梦。”
“嘁……”孙蝶从震惊中恢复过来,没好气道,“既然如此那有什么话就赶紧说吧,咱俩互看不惯,再呆在一起对大家都是折磨。”
孙蝶她虽然嘴上说得很潇洒,心里却在抱怨。他这么未婚夫当得可真是让人诟病,没有照顾好她这个未婚妻也就罢了,还完全不给她留面子,句句堵得她下不了台,一点绅士风度都没有。她是个很容易满足的人,又不要他多热情,也不要他多体贴,更不要他改变自己,他怎么就这么……哼。
“既然如此,那我便长话短说。”白夜难得没有反驳她的话。
就算短话长说你又能说出几个字呢?孙蝶眼睛四处飘,就是不肯停在他身上,几日不见,居然有点不适应和他相处。
唐剑愁在一旁看着二人的互动,神色有些黯然,心里明白他们的婚事恐怕是没戏了。
而事实也果然不出他所料,白夜开口,简单明了地说出了自己的目的:“取消婚约。”
四个字,完全不是在商量,根本就是在下达最后通牒。
本来孙蝶也没打算再跟他耗下去,但这话被男方说出来也太没面子了,她轻咬下唇将视线移到他身上,赌气似的去掀他的斗笠。
其实她没觉得自己会得手,但当斗笠落地,全客栈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定在白夜身上时,孙蝶知道,大事不好了。
眉眼如画,肤白胜雪,她所见过的人中,没有能比他再好看的人了。只可惜美人美则美矣,却永远不会属于她。
孙蝶有些害怕,起身欲躲到唐剑愁身后去,却发现白夜清冷如水的双眸看向了自己。
她浑身一震,措手不及地闪躲目光,不敢和他对视。
“不知孙姑娘意下如何?”解除婚约之前她做什么他都可以暂时忍受。
孙蝶靠首于唐剑愁肩膀,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声:“好。”
得到这个答案,白夜莫名地愣了一下,随即便恢复正常,素衣便服下双手不自觉握起。
“万万不可。”有人却不依,是唐剑愁。
白夜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怎么?”
唐剑愁面无表情地回望白夜:“怎么?”他重复了一边白夜的话,接着又道,“白神医,我华山派今日虽不如往日,却也是江湖之中数一数二的名门大派,由尊师与本派掌门所定下的婚约,岂是我等小辈可以儿戏解除的?”
此话甚对,连白夜也挑不出毛病,但他为了今天已经做了充足的准备:“唐兄所言无错,但家师和令掌门皆已辞世,而孙姑娘和我又都自愿解除婚约,有何不可?”
落葵算是听明白了,原来公子和孙姐姐早就有婚约的,但公子现在却要把婚约解除,这可怎么才好?
“你!……”唐剑愁被白夜的话激怒了,站起身双臂撑着桌子怒视着他。
孙蝶退后几步,冷漠地瞥了二人一眼,看来定律上说的没错,这些古代人果然很爱在酒楼(悦来客栈)里闹事,先掀桌子,再摔椅子,最后才火拼。
她睨了一眼四周,嗯,地方挺大,够他们打架用的了。
“不行呀!”落葵高呼一声跑到白夜身边,“公子你不要和孙姐姐解除婚约呀……”本来她以为公子和孙姐姐没戏了,却不知还有这么一出,那既然已有婚约,就不能解除呀,解除了公子以后岂不真的要孤独终老了,落葵急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小葵,你这是……”唐剑愁皱眉看着落葵,继而怒火更胜地瞪着白夜,“哼,想不到天下第一神医白夜,竟还不如自己的药童有情有义。见华山派如今衰败没落,便急着想要撇清关系。”
白夜抬眼看了看他,对于这个误解觉得并没必要解释,于是继续沉默。他要说的话已经说完,既合情又合理,他不觉得自己的要求有什么不对,能不能接受是他们的事,与他无关。
“公子你不能和孙姐姐解除婚约,这……”落葵见悦来客栈内的人都被他们吸引了目光,干脆一做二不休,大声道,“公子你已经和孙姐姐有了夫妻之实,怎么又可以抛弃她呢?”
“!?”孙蝶不可思议地看向落葵,“小葵,你疯了吧,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
唐剑愁听了这话也是一惊,但紧接着又是一喜,才不管是真是假,直接打断孙蝶不允她解释,故意大声对白夜道,“什么?竟然有这种事?原来天下第一神医白夜是这等淫、乱苟且之人!辱了未婚妻子不说,现在还要取消婚约过河拆桥!”
白夜没有解释,听着闲杂人等议论纷纷,他的脸苍白如纸,显然气得不轻。
“大师兄,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解释,白夜他没有……”孙蝶见白夜那副快要气过劲的样子,连忙替他解释。
唐剑愁狠狠瞪了孙蝶一眼,这个师妹怎么这么不会抓住时机呢?难不成她真想和白夜解除婚约?
孙蝶怎么会看不懂他的暗示,但她真不想用这么卑鄙的方式留住白夜,既然他想解除,那便解除吧,他看不上她,就算勉强娶了她,她也不会幸福。
看了一眼围上来的江湖人士,听着众人口中的“白夜”、“白神医”、“下流”、“无耻”等等不堪入耳的字眼,孙蝶拉过落葵,将她护在怀里,摸了摸她的头,高声道:“大师兄,这件事我必须解释清楚,这关系到白神医和我的名誉,当然,我是不介意的,可白神医肯定很介意。小葵她年纪小,说话没个分寸,你不要听她乱讲,我和白神医之间清清白白,绝无半点苟且之事,今日他要解除婚约,我也是同意的。他保护我安全回到华山,对我来说已是大恩,即便是欠我什么,也算还清了。”
白夜看着孙蝶,双眼毫无生气,仿佛死人一般。他不理会外界的一切质疑,安静地坐在椅子上看着事情发生、经过、结束。仿佛局外人,且也真的是个局外人。只是,他没想到最后为他解释的人居然会是她。
孙蝶睨着他那副冷冰冰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又怒又怨,干脆领着落葵转身离开。
“孙姐姐……”落葵抬头看着她失落的脸,自责道,“对不起……”
孙蝶摸了摸她的头:“没事,我明白你的意思,但可惜你家公子他……”说到一半实在说不下去,只好沉默了。
“小师妹!……”唐剑愁心疼得紧,双手握拳对白夜道,“取消婚约也可以,但华山派怎么说也曾是百草山庄的姻亲,几日后本派掌门下葬,白神医不介意随我们走一趟吧?”
哎呀!大师兄你怎么这么执着呢,人家不稀罕咱们咱们还追着人家干吗呀。孙蝶觉得很丢脸,扯着他的衣角小声道:“大师兄,算了啦,我们走吧。”
白夜本也不想答应,他从没把自己当成好人,所以并不在意别人怎么评价他。但孙蝶的模样却让他内心有了波动,嘴上不自觉便吐出了一个“好”字。
孙蝶一愣,皱眉看向他,那眼神好似在说:大爷您又打什么鬼主意?
017
有了白夜同行,回华山的路途也顺畅了许多,因为人家有位很会赶车的马夫陈叔。
孙蝶其实是个挺记仇的人,面对陈叔时她下意识看了看守在身边的唐剑愁,思索着要不要告个状雪个恨什么的,又见唐剑愁脸色不好看,她若真把那件事告诉他,他能把人家脑袋砍下来,便作罢了。
“禽兽。”唐剑愁应该是把落葵的话当真了,不然不可能在白夜身后边走边吐出这俩字,俩眼睛跟探照灯似的盯在人家身上来回扫射。
孙蝶忍不住解释:“大师兄,白夜他不是禽兽,他真的没有……”
“嗯?”唐剑愁转过头一脸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
孙蝶立马献媚地改口:“禽兽尚有一点怜悯之心,而他半点都没有,所以他当然不是禽兽,他连禽兽都不如!”
唐剑愁瞥了一眼她在峭壁间颤抖的腿,抬手扶住了她,顺手另一边也拉住了落葵,唠唠叨叨道:“下次再碰到这种情况,切忌不可鲁莽行事!”
孙蝶一叠声应下,见落葵发现自己挨骂竟然还偷笑,忍不住吓唬她:“你还笑?还不都是你惹得祸?怎么,才出来多久呀就学会给人扣大帽子了?”
落葵连忙闭嘴,呐呐地低下头。
唐剑愁挡在落葵身前,低声斥道:“小师妹也真是奇了,在外避难没多久便学会胳膊肘朝外拐,学会正义凛然了。”
落葵被他护在身后,扯着他的衣角,俏脸泛红,羞涩不已。
……咦?这架势?怎么有股微妙的感觉?孙蝶眨眼,眨眼,再眨眼,忽然就想到了海桐。
但胡思乱想这种事,真的不适合在悬崖峭壁上进行,虽说有了人搀扶,她上下山也顺溜了些,但惧高症这种东西可不是一时半会能治好的。
等进了华山派大门,孙蝶已经出了好几身冷汗了。
“怎么了?是不是哪不舒服?”唐剑愁见她背上的衣服都湿了,关切问道。
孙蝶摇了摇头,难道要告诉人家自己是吓得?绝对不能够啊:“没什么,天儿太热了。”
白夜无法控制地望向天空,一排大雁缓缓飞过。他轻蹙修眉,秋日了,还热?
然而,在他纠结热不热的问题时,孙蝶却在苦恼一个历史性遗留问题。
“大师兄,你打算把这尊大神摆在哪?”
唐剑愁一愣,没听明白:“什么?”
孙蝶冲着白夜的方向挤眉弄眼。
唐剑愁恍然:“白神医身份尊贵,自然要住华山派最好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