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老了,耳朵也不管用了,我说潘龙老爷,您是一路太劳顿了吧?”宝儿说道:“来人,安顿了潘龙老爷、付凤夫人和龚佳竹韫小姐。”

“宝儿!”陈牧风叫她,口气里有一丝不悦。

“相公,难道您就这么容忍他说我是个野丫头吗?”宝儿看向陈牧风,然后看向龚成一家,眼里的凌厉一闪而过:“龚佳老爷,我相公是说过要娶令千金,我知道,那是我同意的,不过,我劝你,想让你女儿进门做妾就别坏了我的心情,不信~~~你就试试看,她能不能进门,进了门我让她过什么日子。”

然后笑了,“我记得我长这么大还没听过谁敢当面骂我,劝你也别试,否则,就别怪我不尊老了。各位来宾,真是对不起,有些客人失礼之处,让你们看笑话了。”自己蒙上盖头,对着主持人说道:“继续吧!”

愣着的主持人回过神来,声音也不如刚才高昂,蔫蔫地喊了“礼成。送入洞房。”

“宝儿!”又有人说话。宝儿心里的气直奔脑瓜顶了。刚要再次扯下盖头,手被握住了。

“想必这位就是世子了?”陈牧风的声音也冷得可以。

“是!恭喜你,陈牧风。”齐默持说道。

“谢谢世子大驾光临,在下和内子不胜荣幸。”陈牧风握着宝儿的手不自觉用了力,宝儿疼得龇牙咧嘴,荣幸?荣幸个屁。荣幸你掐我干吗?

“不客气。我准备的贺礼想亲自交给宝儿。”齐默持说道。

“我想内子并不想见到世子你。”陈牧风冷冷地说道,宝儿在旁边配合地点了点头,心里想着齐默持要是再多说一句废话她就冲过去咬死他。

“既然宝儿不愿见我就算了,我不会勉强宝儿的。陈牧风,别让宝儿哭,否则我会抢走她,就算动用权力也在所不惜。”齐默持看着宝儿说道,然后从侍从手里拿过那个青玉雕的镶金丝花纹的小盒子放在桌上,默默转身走了。

所有人都目送他,然后齐齐地看那个盒子。

“新人入洞房。”主持人关键时刻发挥了作用,当然,也许是因为他的命令头一次没有被立即执行,所以有些气愤。

这回没用人扶着,陈牧风自己拉着宝儿入洞房去了,留下满屋眼珠子挂在眼眶外的家伙。

“走啦走啦,闹洞房去了。”陈牧风的某个朋友喊道,一群人这才回过神来跟着去新房了。

去新房的路上。

“大哥,那个柿子送的是什么?”宝儿小声问道,好想知道啊!

“你想看?”陈牧风口气不善。

“想看。”宝儿很老实地答道,手就被握得更紧。

“大哥,有件事我刚才就想跟你说了,现在说行吗?”宝儿问道。

“说。”陈牧风说道。

“你要是不想废了我这只手,能不能别那么使劲啊,你一会儿看看,肯定都紫了。”宝儿抱怨道。

“闭嘴。”陈牧风简单命令。手放松了些。

“谢谢。”宝儿说道。

后面的人见此情景不免又大吃一惊,别怪他们,长这么大,闹过那么多回洞房,头一次见着新人边走边聊天的呢。当然了,也是头一回见着被搅局两回的婚礼,也难怪新郎官口气不善、新娘子怒气冲天了。

进了竹溪院,在此守候的下人们也都愣住了,还好看门的丫环即时反应过来迅速推开了门,让两人进去了。

宝儿被带到床边,陈牧风这才松了手,到桌边坐着去了。丫环们这才过来,捧着玉如意,“请新郎掀盖头,称心如意。”

陈牧风拿起如意,走到床边,轻轻一挑把那盖头掀了下来,众人见新娘子居然不是羞答答地低着头的,她正抬头问新郎:“大哥,这个东西也拿掉行吗?好沉哪,脖子都要压断了。”可怜兮兮的口气。

新郎没表情、没言语,只是轻轻一抬手,那个精致的金凤冠便被扔到床上去了。

旁边的妇人们虽然有些惊讶,但还是很快说道:“请新人喝交杯酒了。”然后扶着宝儿——半强制性的,因为新娘子看起来实在是很抗拒。

“这么多~~~~”宝儿有些为难地看着那杯酒,总觉得比岳见燊成亲那天的多。

因为宝儿比较矮,所以陈牧风不得不弯下腰来,弯下腰来才见宝儿嘴角的糕点屑,微微扯了扯嘴角,抬手把碎屑擦去。新娘子和一干无聊闹洞房的人大脑集体失灵,新娘子就呆呆地被灌下酒,呛得满脸通红。

喝完了交杯酒,又有妇人在床上撒东西,嘴里念念叨叨,宝儿看着,只想到一个问题:一会儿她要怎么睡觉。

来新房的人很多,可是因为陈牧风面色不善,新娘子又实在不在状态,所以大家说笑了几句便赶到外面喝酒去了,顺便把陈牧风拽走了。新房里,岳家姐妹留下来陪宝儿说话。

“怎么没有吃的?”宝儿看看桌子上,只有一壶酒和那两个杯子。“我还饿着呢!”

“等一会儿会有人给你送的,你老实待着吧!”岳见棠笑着说道:“出门前不是给你糕点了吗?”

“这都多久了?再说,这多费体力呀!我脖子也疼,柔柔,你给我揉揉吧。”宝儿撒娇。

“真是上辈子欠你的。”岳见柔说着,边给她轻轻捏着。

“嘻嘻,等你成亲的时候我也给你揉不就行了?小气!”宝儿笑着说道。

“哼哼,你记住哦,别说话不算话。”岳见柔笑着说道。

“知道了!棠棠好姐姐,我饿!”宝儿又看岳见棠。岳见棠瞪了她一眼之后开门出去了,不一会儿再回来的时候端了个大托盘,上面有几个盘子。宝儿的眼睛都发光了,冲到桌子边,呈哈巴狗状看岳见棠。

“吃吧吃吧!我们要出去了。”岳见棠笑着说道。

“这么多我哪吃得了,一起吃吧!再说,你们就忍心把这么可爱的我一个人扔在这冰冷的房间吗?”宝儿抒情。

“看你实在可怜,我们又这么有善心,就陪陪你吧!”岳见柔说道。

“谢谢,柔柔。”宝儿笑着说道。

三人便一起吃东西,因为忘了顺几付碗筷,只能用最原始的方式进食了。抓得那几只手跟在锅里炒过一样。岳见棠摇了摇酒壶,酒还剩不少,便又拿了个茶杯连那两个交杯满满地斟了。

“恭喜宝儿终于嫁出去了。”岳见棠笑着举杯。

“听着不像好话!”宝儿笑着说,但还是喝了口酒,“我不能多喝,你们喝吧!”

“为什么?”岳见棠问道。

“哈哈哈~~~是不是酒后失德呀?”岳见柔笑着问道。

宝儿点了点头,“我喝醉了会胡说八道的,而且刚才都喝了那么大一杯了,我还是不喝了。”

“哎呀,没关系,喝醉了也没关系,一会儿陈大哥也会喝多的,那样的话他也不知道你胡说八道什么了。”岳见棠说道。

“对呀对呀,好不容易成回亲,你就喝吧!嗯?来,喝!”岳见柔豪爽地一饮而进。

“这不是逼我吗?”宝儿说道,然后看看酒杯,又看看岳家姐妹的空酒杯,“算了,舍命陪君子啦!”一饮而进。

又倒了一杯,那壶酒就见底了。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偶也很想把狮狮和猪猪牵出来遛遛,可是不能~~~他俩太抢镜头了!

其实呢,各位说的对,倾城离家她家里只要有个人皱皱眉,她立刻就会被找到了,可是偶想写个单纯的倾城,所以咧,大背景通通暂时用橡皮擦去~~~~~

想pia飞我?

来吧!

将错就错嫁了吧 洞房

岳见棠说还没尽兴,又一次跑出去了,抱了一坛子酒回来,宝儿酒量小已微有醉意,岳家姐妹互相看了看,更加勤快地劝宝儿喝。没办法,陈伯母交待一定要把宝儿给灌醉。

一杯一杯又一杯~~~~

过了许久,岳见燊等人扶着沉醉的陈牧风进了竹溪院,刚进了院门就听见新房里一派歌舞升平,窗户上映着三个晃晃悠悠、摇头晃脑的人影。

“好花不常开,好景不常在,愁堆解笑眉,泪洒相思带。今宵离别后,何日君再来?喝完了这杯,请进点小菜,人生能得几回醉,不欢更何待?来来来,喝完这杯再说吧!”宝儿的声音,她正拿着杯子劝岳见棠,“小柔柔,来来来,喝了这杯吧?呵呵~~~喝完了这杯,请进点小菜~~~~”

窗户上映出某人手抓饭的姿态。

“宝儿,你醉了~~~呵呵~~~”岳见柔的声音。

“没醉,我没醉,呵呵~~~喝,不醉不归!”宝儿摇摇晃晃地归座,一会儿又站起来走到一个人身边,抓起她的辫子,笑着唱道:“棠棠棠棠辫子长呀,十七八岁的小姑娘,春风吹在头发上呀,鬓上充满了花蕊香,穿着一件花衣裳,像一个秋海棠,姑娘呀姑娘,何时做新娘?棠棠棠棠情意长呀,每天要到那高岗上。回味童年好时光呀,竹马青梅一双双,穿着一件花衣裳。像一个秋海棠,姑娘呀姑娘,谁是你新郎?”

手被拍开,“讨厌,你个死丫头,又拿我耍笑,看我不撕烂你的嘴~~~”岳见棠的声音。

“小姑娘脾气好大,呵呵~~~~谁是你新郎?”宝儿接着问道。

“顾凉州。”岳见柔的声音。

“有赏有赏!指个额驸给你!哈哈。”宝儿笑着说道,又跑到岳见柔身边,“小姑娘,你看上了谁家的少爷了?说给小爷我听听~~~~”

“走开!死丫头!小心我揍你。”岳见柔还晃了晃小拳头,结果被宝儿抓住拳头,嘻嘻哈哈地开始唱:“你这姑娘,说大不大,你说小不算小,劝你乖乖要学妇道,不要像头小野猫,小心谨慎莫奔跑~~~~~”边唱边笑。

外面的几个人实在忍不住,笑出了声音。

“可怜的牧风,这小娘子~~~~哈哈。”曹序笑着说道。

门被打开了,三个醉眼朦胧的丫头歪歪斜斜地挤在一起站着,“你找谁呀?”问话的是新娘子。

“找陈牧风。”曹序马上说道。

“陈牧风?”宝儿重复道,然后回头喊道:“大哥,有人找你。”

曹序笑得更开心了,岳见燊、陈牧云、陈牧雨也都咧开了嘴。

“笑什么笑?牙白啊?也不怕下巴砸脚面子上~~~~”宝儿瞪了他们一眼说道,然后摇摇晃晃地进去了,喊道:“大哥?陈大少?陈牧风?有人找你。”

一会儿又摇摇晃晃地回来了,说道:“陈牧风不住这儿,你找错地方了。”

“怎么会啊?他们明明说他住这的?”岳见燊肯定地说道。

“嗯?”宝儿疑惑地低头想了想,“这是哪儿啊?”

“竹溪院啊,牧风不是住在这儿吗?”岳见燊问道。

宝儿挠了挠头,然后点点头:“我走错地方了,对不起啊!”然后拉着岳家姐妹,“走啦,换地方,我们走错地方了。”边晃晃悠悠地往院门走。

“那个~~~~宝儿啊,等一下!”陈牧雨拉住宝儿。

“小哥?”宝儿眨眨眯着的眼。

“宝儿啊,你记不记得今天是大哥成亲的日子啊?”陈牧雨很一本正经地问道。

宝儿点点头,然后恍然大悟似地说道:“哦,想起来了,他成亲了,呵呵,小哥,他应该是去吃竹子了,你们去竹林找吧!”然后又拉着岳家姐妹往回走。

“宝儿啊,那你记不记得今天你也成亲啊?”陈牧雨接着问道。

宝儿站住,看看岳家姐妹:“我今天成亲吗?”

两人点头,然后一脸怀笑地盯着宝儿,说道:“呵呵,知道吗,陈伯母让我们灌醉你哦!”

“呵呵,你们也醉了,还要灌醉我?呵呵~~~”宝儿笑着说道。

“不跟你说了,回去睡觉啦!”岳见棠说道。

“不要!还没分出胜负呢?”宝儿拉住她。

“好!让你输得心服口服!”岳见棠笑着说道。

“棠棠,宝儿喝多了,让她睡吧!”说话的人是顾凉州。

“就说她喝不过我嘛,死丫头还嘴硬,呵呵,回去睡觉喽!”岳见棠笑着往门外走去。

“宝儿啊,大哥还没喝醉,你跟大哥比输赢好不好?”陈牧云扶着宝儿问道。

“好!”宝儿豪气云干地答应道,然后问道:“可是,他要陪新娘子啊!”

“宝儿记错了,大哥明天才成亲。”陈牧云说道。

宝儿点点头,表示知道了。然后扶着门框进屋了,结果被门槛绊倒,这回不是因为腿短,而是因为没有力气腿抬不高。

看着趴在地上不动的新娘子,一大帮男人摇了摇头。

“去,扶少奶奶歇了吧。”陈牧云吩咐道,后面几个丫环立刻进去拖起宝儿到床上去了。顺便把她的嫁衣脱掉了,让她睡得更舒服些,拽过红红的鸳鸯被给她盖好了。

“牧风,就让我帮你一把吧。”岳见燊笑着说道,把陈牧风也扶了进去,扔在床上。丫环们自动跑过来给新郎官脱鞋更衣盖被。

出了竹溪院,陈牧雨小声说道:“不知道大哥明天会不会杀了咱们。”

“呵呵,我不知道他会不会杀了咱们,但我知道他一定会想杀了自己,哈哈。”岳见燊大笑着说道,“不过以后他一定会感谢咱们。”

“你确定吗?还有一点,宝儿那丫头~~~~”陈牧雨提醒道。

几个大男人不禁哆嗦了一下,宝儿那丫头~~~很可怕,有点邪性。

等他们走远了,一道人影溜进了院子,轻轻拍了拍门,门开了,丫环们恭敬地请她进去了~~~~

陈牧风觉得头疼口干,习惯性地要抬左手揉揉额头,却发现左臂似乎麻了,扭头看了看,然后被雷劈一样呆掉了~~~

宝儿背对着他,脑袋搭在他的胳膊上,小巧的肩膀露在棉被外面,脖子上系着红色肚兜带,而他自己——光溜溜的。

轻轻地把胳膊抽回来,陈牧风掀起被子起身,把被子往上拉了拉,盖住宝儿的肩膀。新房里一个丫环都没有,喜烛也快燃尽了,看看窗户,还是一片漆黑。

陈牧风在桌边坐下,看看地上散乱的大红礼服,简直是——触目惊心,又看看仍在熟睡的宝儿,陈牧风懊恼地捶了捶脑袋,坐了大半天,穿好衣服到书房去了。坐在书桌边,陈牧风一把把桌上的东西都扫到了地上,发出乒乒乓乓的声音。颓然地靠到椅背上,脑中不停地回荡着一个声音:我毁了宝儿~~~

然后一直坐到天亮,姿势都没变。

宝儿是被叫醒的,当时她还梦着在喝酒。冷不丁撞进眼睛里的大红色让她眯起了眼睛,转头看看,小融正对她笑。

“这是哪儿啊?什么时候了?”宝儿揉着眼睛问道。

“大少奶奶您该起了,一会儿要去给老夫人、老爷和夫人敬茶呢。”小融笑着说道。

“小融,你疯了?什么大少奶奶?”宝儿迷迷糊糊地。

“您啊,您昨儿和大少爷成亲了,今天当然该称您是大少奶奶了。”小融解释道,“大少奶奶,您该起了,先洗个热水澡,然后要去见老爷和夫人呢。”

“哎哟!知道了知道了,大早上的洗什么澡啊,那么冷?不要洗。”宝儿往被里缩了缩,终于意识到一个问题,这回终于醒透了:“小融,我怎么光着睡呀?”

“大少奶奶,您昨天喝多了,一直吵着热,然后就把衣服都脱了。”小融笑着说道,边拿了件长袍给她披上。

“原来如此,吓死我了!”宝儿松了口气。

待宝儿穿好鞋子带她到浴桶边,里面袅袅上升的水气很诱惑,可是宝儿还是不想洗,因为冷。

“非得洗吗?”宝儿问道。

“是啊,大少奶奶,这是杭州的风俗,再说,您昨天热得出了一身汗,洗洗也清爽。”小融说道,边扶着宝儿进了大浴桶。水很热,宝儿缩在水里,深深吸了口香气,是玫瑰花的香味。

然后边洗边唱小融早已熟悉的洗澡歌,“我爱洗澡乌龟跌到,幺幺幺幺。小心跳蚤好多泡泡,幺幺幺幺。潜水艇在祷告,我爱洗澡皮肤好好。幺幺幺幺,带上浴帽蹦蹦跳跳,幺幺幺幺。美人鱼想逃跑,上冲冲下洗洗。左搓搓右揉揉,有空再来握握手。上冲冲下洗洗,左搓搓右揉揉,我家的浴缸好好坐。”

 洗好了澡,宝儿从浴桶出来,起了一身细细的鸡皮疙瘩。忙让小融拿衣服给自己穿好了,头发还湿漉漉的,小融便给她擦了一遍又一遍。

习惯性地摸摸脖子,发现玉不在了。

作者有话要说:亲们劳动节快乐,来来来,偶们大扫除~~

我爱劳动,劳动最光荣!

将错就错嫁了吧 “媳妇儿”

“小融,你把我的玉拿来。”宝儿以为小融又把玉放到枕头下了。

“大少奶奶,昨儿奴婢没把您的玉拿下来,不在身上吗?”小融问道。

“跑哪去了?”宝儿站起身跑回床上,翻起被子。

“原来裹到被子里了。”宝儿笑着把玉系好,要跳下床的时候,忽然发现白白的床单上有一块血迹,叫过小融来:“小融,床单脏了怎么还铺啊?那是什么啊?”

“嗯?”小融一脸惊讶地走过来,拿起来看了看:“奴婢这就换了。”

“快点哦!脏兮兮的好难看,算了,所有的都换了吧!”宝儿说道。小融点点头,又叫了一个丫环进来嘀嘀咕咕说了什么。

然后回来给宝儿梳头。

“为什么梳成这样啊?”宝儿纳闷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