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最后一丝残阳的余光也消失在了地平线上,楚颜终于远远地看见了江州城门,眼神一亮,像个孩子一样呼喊起来:“到了!秦远山,我们到了!”
此刻的秦远山面色苍白如纸,终于疲倦地露出一个笑容:“是啊,我们到了……”
握住缰绳的手终于无力地松了开来,他的身子晃了晃,朝着一旁的道上轻轻地坠落下去,如同半空中断了线的风筝,再也不受控制。
楚颜的笑容凝固在这一刻,她回过头来,看见秦远山似是断线的木偶一般软软的瘫倒路边,心跳也骤然停止。
是如何顺利地勒住缰绳停下来的,又是如何惊慌失措却紧咬牙关将他拖起来的,楚颜已经统统不知道了,她一遍一遍地叫着秦远山的名字,可那个面容坚毅的男子好像终于完成了生命尽头的任务,安详地闭上了眼睛,额头上因为坠马而撞出的伤口开始缓缓渗血,鲜红的血痕如此可怕地蜿蜒而下,为他苍白的容颜平添一抹妖冶。
楚颜终于绝望了,亡命之路似乎只剩下她一人。
世界骤然安静。
短暂地惶恐了片刻,她开始咬牙从秦远山怀里往外掏东西,寻找那封所谓的文书,眼睛酸涩得可怕,似乎一不小心就要掉出些苦涩的水珠,可她死死咬着嘴唇,这时候不能哭,她还要继续走下去。
不走下去,如何为自己此行所受的苦找到债主?
不走下去,秦远山和那么多无辜惨死的侍卫岂不是白白送死了?
不走下去,穿越而来的将近十年,她的未雨绸缪、她的风雨兼程岂非都失去了意义?
远处忽然传来了一阵马蹄声,楚颜警惕地朝向前方望去,下一刻果断地抱着秦远山的身体朝着一旁的树林里滚去,石子与砂砾划破了她的肌肤,可她一声不吭,只是死死伏在树后盯着慢慢清晰起来的身影。
那是一辆马车,看起来还很豪华,旁边有六个随行的护卫。
随着马车逐渐接近,楚颜忽然看清了那马车前方的一面锦旗——官。
她已经冰冷的心忽然活了过来,全身的血液都在叫嚣,那是江州官员的标志!竟然会如此巧合地让他们撞上了!
果真是她命不该绝!
楚颜不顾一切地重新跑回官道中央,挥舞着双手,丝毫不畏惧迎面而来的马车。
骤然看见有人出现在大道中央,驾车的人一惊,随即勒紧缰绳大声喝道:“吁——”
马车堪堪停在楚颜面前不过几丈远的地方,惊得那驾车的中年男子面色煞白,心有余悸地喝道:“大胆!前方何人?胆敢拦住知府大人的车骑!”
知府大人?
楚颜几乎喜极而泣了,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她拿出捏在手里的文书,声音颤抖地说道:“我是当今太子妃,十四日前启程去往净云寺为蜀地洪灾祈福,无奈下山途中遇见了刺客,费尽力气才来到此处。车里若是江州知府,那再好不过,希望知府大人能助我向朝中报讯,好叫太子殿下及时派人前来迎我回宫!”
车帘倏地被人拉开,江州知府黄顒其惊愕地看着大道中央风尘仆仆、面色苍白的女子,她的发髻已然散乱,衣衫也破旧肮脏,可面上的神情却沉稳至极,眼里的光辉亮得可怕,浑身上下流露出威严雍容、不容侵犯的气息。
“太子妃殿下?”他震惊地喊出了声,慌忙下车行礼,“微臣见过太子妃殿下,殿下还请上车,微臣这就带您先进城内,然后立马派人传信去宫里!”
地方小官也知道太子妃祈福之事,眼下看这女子的神情和气质都不容小觑,想必也没人真有胆子冒充太子妃。
黄顒其这反应叫楚颜沉沉地舒了口气,指着躺在道旁树后的秦远山道:“还请大人派人将御史大夫秦远山秦大人也扶上马车,他冒死将我带出重围,却不慎重伤在身,如今已经昏迷过去,须得立即救治。”
最后,楚颜与秦远山都坐上了江州知府的马车,楚颜探到秦远山还有微弱的鼻息,终于松了口气。
天无绝人之路,既然上天注定他们没有丧命于此,那群刺客就一定会有落网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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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顒其将两人暂时安置在了自己的府中,同时请了全城最好的大夫前来替秦远山医治,楚颜得知秦远山虽失血过多,但好在伤口不在致命之处,不至于有性命之虞。只要及时救治,养好伤口,最终会好起来。
这时候一颗悬着的心才终于踏踏实实地落了地,她听从黄顒其的话,在客房里洗漱了一下,换上了知府夫人送来的干净衣衫,又整理了片刻,这才踏进大厅。
黄顒其毫不怀疑这就是当今太子妃,在落难之际尚有勇气沉稳应对,此刻焕然一新之后就更加雍容华贵。虽没有华彩一身、首饰装点,但她的神情之中自然流转着一股动人的气韵,从容不迫,舒雅淡定,仿佛没有任何事情能让她乱了分寸。
他再次俯身行礼,恭恭敬敬地说了声:“下官给太子妃殿下请安了。”
楚颜也不摆架子,毕竟是对方救了自己和秦远山,于是只叫他不必多礼,在他的询问之下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清楚了。
黄顒其听得神情凝重,在听到那群黑衣人个个手持长刀潜伏在林中时,更是表情一变,末了心有余悸地说:“殿下能从那样艰险的环境下逃出来,当真是福大命大。下官若非外出归来,恰好经过城外,恐怕殿下此行也实在是凶险万分,秦大人恐怕也来不及得到救治了。”
楚颜点头:“幸亏大人路过城外,否则我真不知该如何是好。还望大人能派人传信去宫里,以便太子殿下及时得知我和秦大人的下落,派人来接我们回宫。”
黄顒其忙道:“殿下请放心,下官方才已经派人快马加鞭赶去京城,此去京城不过一日路程,想必明日黄昏前,太子殿下就会得知您的所在之处,派人前来迎接。”
“那么在那之前,恐怕要叨扰大人了。”楚颜起身答谢,面带笑意。
黄顒其连忙也站起身来行礼:“哪里说得上是叨扰,殿下光临江州,乃是下官的荣幸,叨扰二字实在不敢当。”
一切艰险终于远去,楚颜拖着疲惫的身躯走向秦远山所在的客房,看见了那个躺在床上面色苍白如纸的人。
他的双眼紧紧闭着,就连睡着时的模样也是安详宁静,让人光是看着也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春日气息,和煦春风吹满面,柳塘新绿乱池沼。
楚颜忽然失却了言语,不知该怎样形容这个人,在她的印象里,他一直沉稳温和,却不缺心机,应该是标准的权臣后继之人,他日定会在朝上一展宏图。她曾经庆幸他是太子殿下的支持者,否则若是不和太子同心,恐怕日后朝堂上又会出现一个沐青卓之辈。
她并不想接近他,一来他的母亲长公主和胞妹清阳郡主对她来说都不是什么善茬,二来这个男人城府颇深,遇事总是不慌不忙,像是高校里那些交际手腕强大的领导。
可是今日——
可是今日,他护着她突破重围,镇定自若地说谎试图瞒天过海要她一人逃出生天,他甚至洞悉了她不曾说出口的恐惧,哪怕依然支撑不住,却死死撑到了城门之外,目的只是不让她跟着他一起倒在半路。
那句犹如誓言一般的话语回荡耳边:“殿下只管相信微臣哪怕死,也会保你平安无事就好。”
她忽然失神片刻,这个恩又该如何报?
自从来到宣朝,她从未觉得自己欠人什么,又平白无故蒙受过谁的恩惠,可是此番秦远山的行为却令她震动不已,因为这是她头一次面对血雨腥风的场面,更是头一次如此接近死亡,而这种时候竟然有人不顾一切地挡在她面前,用生命来扞卫她。
秦远山是个忠臣,也是个有担当的好男儿。
楚颜揉了揉眉心,坐在他床边的凳子上,回想着今日的一切,当真是不堪回首。
她想着太子能否及时收到消息,想着萧彻夫妇如今是否安全了,想着秦远山醒来之后她该如何感谢他,想着自己这个太子妃可真是当得惊心动魄。
摇曳的烛火里,她怔怔地盯着火光失神,也不知过了多久,床上的人却醒了过来。
先前大夫治伤时,他曾经醒了一次,得知了两人目前的状况,松了口气后,又因为失血过多、意识模糊而昏睡过去。
眼下,秦远山嗓音沙哑地唤了她一声:“殿下……”
楚颜一惊,急忙转过身去:“你醒了?可要喝水?”
秦远山见她犹是一副茫然的模样,情知今日之事必定让她受到不小的惊吓,唇角扯过一抹笑意,淡淡地摇摇头:“天色不早了,殿下还是早日去歇息,您是君,我是臣,如此共处一室,实在不妥。”
他的神情极为自然,俨然一副恪守君臣之礼的样子,楚颜先是一怔,随即笑了,“好,我就说几句话,说完就走。”
他的自然也是在给她台阶下,无非是想告诉她,今日之事不过是他身为一个臣子在尽本分,绝无其他想法。楚颜感激他的敏锐与细心,也终于清醒地找回了从容。
她语气轻快地说:“黄大人已经派人传信去了京城,想必太子殿下明晚就会得知我们的处境,立马便会派人前来营救。你且放心养伤,不用担心。”
秦远山微微颔首,她终于舒心一笑,望着他,目光清澈明亮,真心诚意地说了声:“秦大人,今日多谢你的救命之恩。”
他亦微微一笑,眼神平和悠远:“都是微臣应该做的,殿下不必言谢。”
楚颜终于走出了他的屋子,合上了门。先前只跟黄顒其说自己去歇息了,却还是放心不下,亲自来看了看秦远山。
她沿着长廊朝自己的客房走去,却忽然看见远处假山之后,黄顒其步伐匆匆地朝何处走去,模样十分谨慎。她略一迟疑,从长廊这头跟了过去,却见黄顒其先是停在她的客房前,凑近了房门听里面的动静。
楚颜没进那屋子,自然灯也都没点亮,黄顒其显然是以为她已经睡下了,放了心,便沿着长廊继续走,快步走进了书房,然后四下看了看,合上了门。
楚颜心下忽然一紧,事情似乎有些不对劲!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大家的生日祝福,不是国际日期,坚决不加更哈哈哈,等到真的生日那天再加更。
还好赶在十二点之前发出来了,秦大人的光辉如此耀眼,太子殿下也该出来了。
江州知府叫黄顒其,中间那个字读yong,二声。
第107章 .命悬一线
第一百零七章
楚颜心下跳个不停,一时之间竟站在原地动弹不得。
知府大人为何好端端的像个宵小一般趴在她门上听里面的动静,难不成这个江州知府怀疑她的身份,其实并不相信她就是真正的太子妃,
还是说……
楚颜没敢往最坏的地方想,却猛然看见一个小厮拎着灯笼,将一名黑衣男子从后门带了进来,她猛地往假山后面一躲,借着灯笼散发出来的朦胧光辉看见了那个男子。
他的面上竟然带着一只银色的铁皮面具,一身黑色的衣袍带着凛冽肃杀之气,即使隔着这样遥远的距离,楚颜也能感受到他周身散发出来的寒意,那身黑衣如墨色般晕染开来,似乎就要融进这片沉沉夜色之中。
视线慢慢划过他的腰际,楚颜震惊地咬住了下唇,因为她分明看见那个男子的腰上挂着一把明晃晃的宝刀,那刀弯弯的,比寻常的大刀要细一些,挂在腰畔像是一轮冷月……他是今日的刺客之一!?
那男人进了书房,小厮谨慎地把门合上,守在外面。楚颜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错愕地蹲在原地,心下慢慢爬上一股寒意。
难道这个江州知府根本就和今日的那群刺客是一丘之貉?那她岂不是自投罗网,带着秦远山跳进了她亲手挖的坑里?
良久,她已然蹲到双腿发麻之际,终于听见了开门声,那黑衣男子被小厮原路送了出去,而黄顒其后一步踏出书房,四下看了看,悄无声息地踱步回了房。
小院里恢复岑寂,楚颜这才艰难地站起身来,揉了揉长时间血液循环不畅的膝盖,很快朝着秦远山的厢房走去。
秦远山的屋子已经熄灯了,为了不引起他人的怀疑,楚颜只是轻轻推开了门,然后摸黑走了进去,轻手轻脚的,很努力地尝试着不闹出一点动静。
秦远山失血过多,整个人疲倦又虚弱,眼下正迷迷糊糊打着盹,忽然听见了衣料摩擦的窸窣声,顿时警觉地睁开眼:“谁——”
单音还未完全吐出来,就被一只略微冰凉的手捂住了,那只手柔软纤细,宛若上好的丝绸一般紧紧贴在他唇上,还带着一股淡淡的香气,轻轻浅浅地萦绕鼻端。
于是他骤然分辨出了来者何人,却在那只柔软的手心离开嘴唇之际忽生一股古怪的情绪,似是不舍,似是惆怅。
对于她的去而复返,秦远山显然有些错愕,而楚颜俯□来,轻轻在他耳边说:“不要出声,安安静静听我说就好。”
他点头,目光安稳地在黑暗中牢牢锁视着她。
于是楚颜低声在他耳畔说完了方才发生的事,她说得专注认真,却没有发现因为两人距离凑得太近,她的每一个字都会拂起淡淡的暖风,轻而易举沾染了他的面颊。
秦远山一开始的时候有些心不在焉,要费很大力气才能把注意力放在她说的事情上,而那阵始终若有似无的温热气息也慢慢地将他苍白孱弱的面颊熏染成了艳丽的色泽,宛若三月桃花。
可楚颜说到了方才看见那个黑衣男子和黄顒其一同进了书房密探,特别是楚颜还描述了那个黑衣男子的穿戴和佩刀,秦远山的眼眸陡然一沉,睫毛微微颤了颤,最终轻轻吐出一句:“拜火教。”
“什么?”楚颜有些错愕。
“若是没有猜错,今日的刺客恐怕是拜火教的人。”秦远山向她小声地解释,“这些年来表面上天下太平,但暗涌逆流也仍旧潜伏着,蠢蠢欲动,拜火教就是其中之一。”
今日事出突然,他只顾着带楚颜杀出重围,原本也没有时间往深处去想。可是眼下楚颜的描述倏地点醒了他,从那独具特色的清一色弯刀来看,恐怕此事真是拜火教所为。
古往今来,教义和条约不过是统治阶级用来控制百姓思想的方式,因此拜火教的兴起与流入中原也不例外,有心之人妄图动摇民心,以此达到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
眼下也没时间给楚颜解释那么多拜火教的事情了,秦远山闭了闭眼,思考了片刻,然后才又睁开眼睛,声音一如既往的平和温柔:“江州是不能待下去了,若是黄顒其与拜火教的人珠胎暗结,恐怕他所说的派人去宫里传信也是信口雌黄。”
他摸了摸左肋那处伤口,然后姿态从容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其间只是眉头紧紧地皱起一刹那,再看着楚颜时又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楚颜也心知肚明眼下最好的办法就是逃,趁夜出逃,或者至少找个偏僻的地方躲起来。哪怕黄顒其没有派人去宫里传信,太子早晚也会知道此事,届时一定会派人前来营救她和秦远山,而江州是净云寺离得最近的地方,一定会被列在名单的首位。
问题是如何在那之前安然无恙地活下来,若是就这么手无缚鸡之力地待在黄顒其府上,恐怕不出明日,他们两个就会死于非命,并且被毁尸灭迹,就好像从来不曾来过江州一样。
“你能走路么?”楚颜伸手去扶秦远山,而他破天荒地没有拒绝,反而真的把重心压在了她的肩上。
楚颜情知他是个守君臣之礼的人,如今竟然如此顺从地任她搀扶,想必是真的没办法一个人坚持下去了。
那种初见到黄顒其时尘埃落定的心情骤然消失得无隐无踪,她忽然想笑,觉得老天爷真是在玩她,并且玩得不亦乐乎。
所谓的一波三折大抵如此,就是不知她有没有那个命成为最后的赢家。
府里安安静静的,这会儿几乎所有人都睡下了,一路上都看不见人影。
楚颜扶着秦远山朝后门走,方才她见那个黑衣男子就是从那里来的,于是一路沿着长廊静悄悄地走着。
两人一时无言,只有衣衫摩挲出来的细微响动扰人安宁,秦远山察觉到了那只扶住自己的手似乎有些微微的颤抖,回过头去看时,却丝毫没从那张秀丽的容颜上发现半点惊慌失措。
她应该是害怕的,可是面上却总是一副勇敢无畏的模样,秦远山忽然想起过去的那么多次远远看着她的时候,当他为她的果决和从容暗暗赞叹时,是否她也像今日一样,内心其实是忐忑又不安的?
到底是个年纪轻轻的姑娘,没道理像个饱经风霜的人一样面对一切都无动于衷。
这样想着,他仿佛忽然察觉到两人之间的距离其实并没有那么的遥不可及,因为他也能轻轻拍拍她的手背,用轻柔却安定人心的声音对她说:“殿下请不要担心。”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若是真要死,至少也是死在一处的。
小院的门口有小厮守着,起初楚颜以为是黄顒其担心她和秦远山有什么不时之需,现在却明明白白,这不过是看守他们的人罢了。
那小厮背对他们,一个人也不知在发什么愣,楚颜轻轻松开扶住秦远山的手,比了个姿势,示意他留在这里别动。
她从地上捡了块直径有半个手心那么长的石头,轻手轻脚接近了那个小厮,然后照着对方的后脑勺用力地砸了过去。那小厮连哼都没能哼出声,就歪歪斜斜地倒在了地上。
楚颜又回去扶着秦远山:“走吧。”
秦远山失笑,也不说话,只眼神温和明亮地看着她,像是对她这新的一面饶有兴致似的。
只可惜小院门口倒是只有一个小厮守着,后门可就没有这么简单了——两个佩剑的侍卫一左一右地把守在门口,面容肃杀。
楚颜苦笑着看了眼手里的石头,这下可好,这招也派不上用场了。
方才是运气好,乘人不备得了手,眼下这两人可都是会武功的练家子,她难道还能故伎重演?
这时候秦远山却忽然从她的搀扶下挣脱出来,然后毫无征兆地伸手拔下了楚颜发间的簪子,一头青丝猝不及防地滑落下来,楚颜一惊,不知他要做什么。
秦远山只给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神情凝重地缓缓接近了门口。
其中一名侍卫在说什么,大意是今天要打起十二万分的警惕,好好看着,这是知府大人亲口吩咐下来的。
正说话间,察觉到对方久久没有回应,他便侧过头来看,岂料冷不防一支尖锐的簪子抵在了他的咽喉处,他这才看见旁边不知何时已经倒下的同伴,恐慌间还来不及求救,那支簪子已然插-入了喉咙。
这几招动作轻快狠绝,毫不拖泥带水,瞬息之间两名侍卫就此倒地。楚颜身形一滞,看着秦远山温和地回过身来,面色苍白却犹带笑意,显然这几下也费了他很大力气,难怪他一直让她搀扶着,原来是在养精蓄锐。
那眉眼当真是远山之岱,悠远宁静,平和温暖,那眼眸也亮得好似初生的朝阳,总叫人看见霞光万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