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撞入一具怀抱,身后掌风逼近又似被什么化解,阿善抬头看到容羡如玉的下巴。容羡一手抱住阿善一手拦下容迦的攻击,黑夜下阿善洒出的粉末飘在空中还没散开。

“什么人!”这边闹出的动静太大,惊动了不知情的御林军。

考虑到阿善的身份,容羡抱起人毫不犹豫的撤离。白色的粉末在空中飘了很久才悠悠散落,御林军赶到时观景亭只余容迦一人,他脖子上的血浸湿大片衣领,额间的红痕流出血迹,顺着眉心蜿蜒而下。

“嘉王殿下?”领头人疑惑喊了声,不敢多看。

粉末已经落到容迦的膝盖位置,远远看着就像是腾空烟雾。

容迦不是烟雾化出的仙人,他妖异阴邪,握着匕首的手指血流不止,一滴一滴落在地面。淡漠扫过石子路的尽头,他没理会御林军的询问,不发一言离开。

第148章 喜爱夫君八

……

容羡出现的太突然, 阿善没有准备。

回贤禧宫的路上, 他未曾对阿善说一句话,冷冰冰的态度吓得阿善也不敢开口。

“你怎么会在御花园呀?”良久过后, 还是阿善最先受不住冷战,搂住容羡的脖子小声询问。

她本想装作若无其事,但奈何容羡薄唇紧抿根本不理会她。阿善知道自己理亏,她用头轻轻去蹭容羡的下巴,软着声音继续同他说:“今晚好冷。”

“你是什么时候醒的?出来怎么不多穿些。”

“容羡你看,天上的星星好多好漂亮。”

阿善絮絮叨叨对容羡说了好多话,末了她看了看天上的星星又去看容羡长睫下的双眸,见容羡不理她也不看她,咬了下唇凑近人甜甜道:“天上的星星不如你好看。”

不是她吹, 容羡就是很好看。

以前的阿善因为讨厌容羡会刻意不去看他的颜值,但现在二人的关系不一样了, 有时候很她望着眼前这张脸,会被他勾的心里直发痒。

“容羡……”又小声唤了一声, 好话说尽的阿善见容羡眼皮都不抬一下,鼓起勇气想去亲容羡的薄唇。

这时容羡刚好走到寝房门口,上台阶时阿善的靠近挡住他的视线,脚步停下,他总算是垂眸瞥了她一眼。阿善瑟缩了下, 没有去亲人的勇气, 她气馁将头歪到容羡肩膀上, 面对现实:“你是生气了吗?”

容羡薄唇很淡扯起, 凉悠悠道:“为了去见旧情人,为夫心爱的小娇妻又是在熏香里下.药又是半夜偷偷溜出房门,你说我该不该生气?”

阿善慌张解释:“他在拿祖母的性命威胁我,我只是想知道祖母究竟是怎么病的……”

“那你去了就能救回祖母?”容羡冷声打断她。

“还是说你觉得你可以凭一己之力对抗容迦,偷偷溜出去也能偷偷溜回来?”

阿善张了张口无话可说。不管她是出于什么原因跑去见容迦,她做的都不对。

容羡见阿善不说话了,继续质问:“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怕。”

阿善完全弱势,垂着头乖乖回答:“我怕你不让我去。”

容羡漆黑的眸盯着她看,压迫感十足的男人听到她这诚实的话淡淡勾唇,“你说的对。”

若是阿善告诉了他,他不止不让她去,还会把她锁在房中好生看着。

外面风冷,见阿善脸颊都冻红了,容羡总算是推开寝房的门。随着房门闭阖,封闭的房间瞬间安静下来,阿善略显慌张,她拉了拉容羡的头发道歉:“对不起,我错了。”

容羡几步走到榻前,倾身想将人丢到榻上,冷着声音低斥:“下来。”

“不要……”

阿善紧搂着容羡的脖子不松手,她赖在他怀中可怜巴巴看着他:“容羡,我真的错了。”

阿善最怕容羡冷着脸不说话的模样,就算容羡如今足够疼她,但他最初对她发狠无情的模样已经印在她心里,看着容羡如今生气冷脸的样子,她还是会怕。

“对不起,我下次真的不敢了。”

容羡意外阿善的胆小,他挑眉仍冷着一张脸,“还有下次?”

“没有了没有了。”阿善去蹭他的脸颊,头次如此讨好人,轻亲他的脸颊撒娇道:“你原谅我好不好。”

难得见阿善这样亲昵他,其实容羡已经心软了,但他不能这样放纵阿善。又试探着把人往床榻上放,阿善搂着他死活不肯撒手,容羡只能就着这样的姿势问她:“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有多危险。”

阿善:“我给你留了字条。”

“字条能有什么用?”

容羡凑近她问:“若我看不到怎么办?”

“就像刚才,若我没及时赶到你又该怎么办?”

“容迦若是带你走了,你怎么确定我就一定能找到你?”其实容羡早就发现了阿善的不对劲儿,他从开始就没中迷.香,一路跟着阿善出去,直到容迦出手他才现身。

大概是察觉自己语气过重了,容羡缓了缓才又道:“容迦虽未下死手,但那掌我若没拦下,你必受伤。”

阿善已经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的确是她太大意了。

“对不起。”老老实实道着歉,阿善垂着脑袋任由容羡训斥,也觉得自己该骂。

想起容羡刚才接下的那一掌,她轻揪着他的衣袖紧张查看:“……你有没有受伤?”

“没有。”容羡轻描淡写。

刚才他隐藏气息一直未出,所以容迦并没察觉到他在四周。虽然他没被伤,但容羡接下的那一掌发了狠力,没有防备的容迦一定会受伤。

这次他弯身去放阿善的时候,阿善顺势从他身上下来,没有再赖着他。乖乖巧巧的小姑娘坐在榻上低垂着眉眼,弱声弱气:“你骂吧,我错了就该被罚。”

容羡有些想笑,他纵横朝局多年手下无数,脾气上来训斥人时就没有不怕的,更何况他向来话少嗜杀。

没想到几句严厉的话能把阿善吓成这样,见阿善是真的知错了,他单手褪下披衣,放缓音调:“罚?你觉得我该怎么罚你你才能长记性。”

阿善坐着,容羡站着,两人从气势上就差了大截。随着容羡的逼近,阿善察觉到危险紧张吞了吞口水,她听到容羡还低声笑:“善善胆子大了,都敢对夫君下药了。”

距离越来越近,容羡双臂撑在阿善两侧,与她贴脸纠缠,鼻音撩撩发出一声,“嗯?”

阿善睫毛颤了颤,她想往后躲又没有支撑,已经猜到自己要被怎么罚了,她伸手去抱容羡的腰身,抽了抽鼻子喊人:“容羡。”

“叫夫君。”容羡直接把人按在榻上。

宽大的斗篷凌乱披在床铺上,后来被人一把丢到地上。这一夜阿善本可以睡个好觉,但因为她的擅作主张给自己挖了一个坑。后来阿善受不住了,她推拒着身上的人泪蒙蒙控诉:“……你答应过我,会温柔。”

容羡单手撑在她的颊侧,微微撑起身子低眸凝视着身下人,他弯唇时嗓音勾人,“温柔?”

“若是温柔对你,那还算惩罚吗?”

今夜,阿善算是给了容羡一个合理‘不温柔’的借口。

“……”

平日里的阿善还算理智,但她最大的缺点就是感情用事。

她所有的聪慧理智都不能与感情相撞,容迦也就是抓住阿善在意慈孝这一点,才能把人哄骗出来,但他低估了容羡对阿善的在意程度,几乎是在阿善收到纸条起,她的所有异常举动都在容羡的掌控中。

“好了,睡吧。”直到天际泛起微光,容羡才放过阿善。

阿善意识已经开始模糊了,她瘫在榻上大脑一片空白,意识的最后是感觉容羡在亲她,抬不起手再去推人,只是瞬间她就陷入黑沉的梦乡。

这场梦并没有持续太久,阿善虽然累,但她放不下慈孝太后的事,只睡了几个时辰就再次醒来。

换好衣服匆匆往慈孝太后寝房走,她边走边想着容迦口中所谓的蛊,正想着去找南宫复商量对策,走了几步她看到有人影藏在慈孝太后寝房门口,那人蹲下门口的花盆后,小小的身影被花盆完整遮住,显然还是个孩子。

许是阿善的脚步声惊动了他,那孩子抬手在脸上胡乱一擦,迅速扭头来看。

阿善的视线刚好与他相对,只见那孩子白嫩嫩的小脸上满是泪水,微红的眼睛无措慌乱,在看到阿善后把自己往后一缩。

这是个很漂亮的小男孩,阿善觉得眼熟,想起他就是成烨帝最小的儿子,容清。

入宫一段时间后,阿善断断续续也知道了有关容清的事。她知道眼前这个孩子生母虽是帝王宠妃,但爹不疼娘不爱,据说泱妃还极度不喜他,总是暗地派宫人虐.待。

“小殿下?”阿善放轻声音唤了他一声,试探往他面前走。

容清有些害怕,但他退无可退,乌溜溜的眼珠中泪水滚落,防备性抱住自己的头道:“不要打我,我只是想来看看祖母。”

阿善听得心疼,容清本该是骄傲尊贵的小皇子,竟被人虐.待成这副样子。

“我不打你,你别怕。”衣袖上卷,阿善还看到容清手臂上横着数道伤痕,有几道竟还是未结痂的新伤。

“别怕。”阿善看的又惊又怒。

蹲在容清面前一时间没敢动他,她想了想记起口袋中有几块药糖,拿出来塞给容清,“给你糖吃。”

几岁大的孩子心性不够成熟,他接过阿善的糖愣了愣,长睫轻眨又是几滴泪珠落下。阿善见他不再抵触她,才试探性帮他擦了擦眼泪,“你是想去看祖母吗?”

“我带你进去好不好。”

容清将掌心中的糖握紧没吃,闷了好久后才小声‘嗯’了声:“我听说祖母病了,我就只去看看她,不会打扰到祖母的。”

阿善想将人从地上拉起来,结果容清跄踉着跪在地上。

“你怎么了?”

阿善见容清紧咬着唇瓣不哼声,一次次想尝试站起来。总觉得他起身的姿势不对,阿善蹲下身一看,只见容清裤腿上血湿了一片,小小的男孩略显惊慌看着阿善:“我没事的,我可以站起来去看祖母。”

阿善想也不想就将容清抱了起来,转身往自己房中走。“我先帮你处理下伤口。”

就容清这情况,若是再拖久一些,他的腿就要废了。

第149章 喜爱夫君九

容清虽是个孩子, 但重量不轻,阿善抱着他走了几步有些吃力。

小小的孩子在被她抱起来浑身都僵着, 察觉阿善不会伤害他, 才软趴趴将脸埋在她的肩膀上,低垂着脑袋脆弱无害。

“姐姐我是不是很重?”容清过分敏感,他小心翼翼抓着阿善的衣服:“我可以自己走。”

阿善抱着他的胳膊发酸发颤,好在偏殿不远,她快步把人抱回房间,喘着气道:“没事,我抱得动你。”

容清乌溜溜的眼珠盯着她看,乖巧坐在椅子上揪了揪衣服。

无论在哪,阿善都习惯性准备药箱,她回到房间后将药箱拿出,蹲在地上扶起容清的腿,容清轻微挣扎,睫毛乱颤似乎极为害怕。

“别怕, 我帮你处理下伤口。”阿善轻声哄着, 变戏法似的又从口袋中掏出几颗药糖。

容清接过后还是没吃, 以为他是害怕, 所以阿善主动剥开一颗递到他嘴边,摸了摸他的脑袋道:“这是用草药做的, 里面加了薄荷, 吃起来凉凉甜甜。”

“尝一颗试试。”

容清搅了搅手指, 半响后才试探去碰阿善递过来的糖, 小心翼翼含入口中。

阿善眼睛弯成月牙状,哄孩子语气:“好吃吗?”

容清白嫩嫩的脸颊微鼓,看着她点了点头。

小孩子心性比较单纯,很容易相信别人。容清性子内向胆小,哪怕阿善给了他糖这孩子仍旧怯生生的,阿善不太敢下手处理他的伤口,动手前她安抚着:“可能会很疼,疼的话你就再吃一颗糖,咱们忍忍就过去了。”

容清又点了点头,他似乎不太爱说话,大概害怕,索性将脸扭到一旁。

容清腿上的伤口本不严重,但因为是旧伤长时间没得到处理,所以已经肿胀化脓。阿善一眼就看出他伤口的不对劲儿,后来检查发现异物,竟是几根细小的银针。

“马上就好了。”将银针拔出时,阿善的手微颤,也不知是在安慰容清还是自己。

容清手中的糖纸已经被他抓皱,他全程一哼未哼,懂事又让人心疼。

阿善给容清用的最好的药,帮他包扎完腿上的伤口,她又动手处理他手臂上的鞭痕划伤。考虑到容清对她还有些抵触,她没敢去脱这孩子的衣服,只是柔声问他:“你身上还有没有其他伤?”

容清轻轻摇头,小声回:“没有了。”

阿善不太放心,又不能真动手去扒他的衣服,于是她从药箱中找到几瓶药交到他手中,“这些药你先拿着用,每天早中晚三次涂抹,注意不要让伤口碰到水。”

知道容清是来见慈孝的,她交代完后将人又抱了起来,“走,我带你去见祖母。”

“……”

慈孝太后仍旧昏迷不醒,成烨帝下令严守贤禧宫,阿善不知容清是怎么溜进来的。

她是大大方方抱着容清进去的,有宫婢看到阿善抱着容清神情复杂,阿善也没在意,倒是容清怯弱提醒:“姐姐还是放我下来吧,母妃看到会不高兴的。”

阿善以为是泱妃不喜别人抱自己儿子,略有些犹豫,她看着容清的腿道:“可是你的腿……”

“我没事的。”容清眨了眨眼睛。

又一宫婢路过,他反应迅速的去遮阿善的脸,阿善有些疑惑,等到那宫婢过后容清才紧张道:“姐姐近日要小心,我怕母妃会找你麻烦。”

他眼睛中满是慌张,在提到‘母妃’二字时声音发颤。阿善这才反应过来,不喜儿子的泱妃又怎会在意容清被谁抱,她是不喜任何人对容清好,谁对他好,谁就是公然和她作对,谁就要死。

阿善明白了,本想将人放下的阿善把人又牢牢抱在怀中,轻手去推寝房的大门,她去拍容清的后背:“别怕,姐姐有靠山的。”

她最大的靠山就是容羡,有容羡在谁也不敢欺负她。

.

容清并没在慈孝的寝宫停留太久,看过慈孝过后,他就和阿善道别离开了。

明明是尊贵的小皇子,这孩子过的却还不如受宠的奴才,阿善送他出贤禧宫时心里酸涩涩的,尤其是当他一瘸一拐走了几步回头看阿善时,阿善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就是觉得难受。

为了治疗慈孝,御医们在贤禧宫成立了治疗小组,南宫复和阿善都在其中。重新回去后,阿善先去找南宫复说了蛊毒的事情,南宫复听了略微惊讶,“其实老夫也有此猜测,但不敢言。”

“世子妃可有将这猜测说与旁人?”南宫复并不知道,蛊毒的事情是容迦亲口告诉阿善的。

阿善摇了摇头,昨晚她被容羡发现后太慌了,这事也没来得及说给他。南宫复又确认了一遍:“世子妃没将这事告诉御医们吧?”

“没有。”阿善不知南宫复为何纠结这个问题,很快她就开始庆幸,幸好她第一时间找的是南宫复而不是御医,不然就麻烦了。

在这个世界,人们对蛊毒的接受度并不高,认为它是邪恶阴毒的存在。按理说荣皇宫内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都能发生,慈孝太后中蛊一事虽大,但也没到人人恐惧的地步。

阿善险些忘了这件事中隐藏的关键信息,蛊毒来源于叶迦族。

很多秘密荣皇宫内虽被禁谈,但大多数人都知嘉王的生母是叶迦族圣女。一旦阿善提出中蛊猜测,就相当于把这件事牵扯到嘉王身上、叶迦族身上。

这是一个致命点,就算阿善不怕但其他人都会害怕,任谁也不愿意引火烧身。所以说太医院中的御医并不是真的什么也看不出,他们是看破了却不敢说。

“我确定祖母是中了蛊。”看清这些事后,阿善就只能同南宫复商量对策。

南宫复对她很是信任,并未询问阿善是从何时得知,他取来几本厚书分给阿善,“咱们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查出太后所中何蛊。”

蛊与蛊不同,不同的蛊毒有不同的解法,在解蛊之前,他们要先确定慈孝是中了何蛊。

……

随着容羡住入贤禧宫,随身跟着的修白和玉清也时常出现在这里。

南宫复的书虽多,但有关蛊毒的事情不多,阿善想起自己存放在南安王府的书,正想派妙灵回去拿,就看到玉清匆匆路过,得知他是要回府取东西后,索性就托他帮自己也一同把书捎来。

阿善原本是有《叶迦神物记》的,不过这本书已经物归原主,被容迦收走了。等到玉清离开,阿善靠在朱柱上不停回忆着书中内容,她并没有回想到有用信息,同时后悔自己没有将这本书看完读透,不然也不用面临如今困境。

容羡近几日很忙,他除了要盯着天牢中的容辰,还要派人守着顾惜双。顾惜双极为精明,大概是猜到会有人跟踪她,她每日都会扮成不同的人出门,自以为摆脱了眼线,其实她的一举一动都在容羡掌控中。

这日,容羡又收到顾惜双去忠勇侯府的消息。想起阿善前几日还念着顾侯爷,他考虑着也带人回去一趟,全当散心。

昨晚折腾的那么狠,这个时辰那姑娘应该还没醒。

想起阿善,容羡心情变好。看了眼天色,他快步行至贤禧宫,本想回房哄阿善起床,谁知那姑娘早早醒了,不止是醒了,还坐在长廊上同别的男人有说有笑,仰着脖子盯着人家看。

看清站在阿善身旁的人,容羡生生停在原地。

阿善并未发现容羡,她接过玉清送来的书,一本本查看着:“你没有拿错,是这些。”

玉清恭敬低着头:“还有一本属下并未找到。”

“咦?它们没放在一起吗?”阿善数完发现的确少了一本。

她一共让玉清拿了五本医书,这些书都存放在药庐中,被阿善摞在了一起。玉清去时的的确确只看到了四本,只能如实回道:“属下查遍药庐,只在橱中发现四本。”

“怎么会呢。”阿善皱起眉头,她一边回忆一边仰头去看天空,忽然想到后她‘啊’了一声,“我想起来了!”

阿善不好意思笑了笑,脸颊酒窝现出,“那本书好像被我落在容羡的书房了。”

对上玉清平静清澈的眼眸,她把书抱在了怀中,无意识动了动手指,正想说明日让妙灵去取,玉清回复:“属下立刻去取。”

阿善剩下的话被堵在口中,随着玉清的转身她看到了容羡,容羡停在不远处淡漠看着他们二人,玉清没什么反应,倒是阿善有些紧张了。

她是想起昨晚的容羡。

等到玉清离开,阿善抱书还坐在长廊上。

容羡走近时她轻微动了动,总觉得这人情绪不太好,以为他还在气昨晚的事,阿善主动挑起话题:“你今天回来的好早。”

瞥了眼快要下山的太阳,容羡慢条斯理抚平衣袖,“是么。”

他怕他再回来晚些,阿善就跟着别人跑了。

忙碌了这大半日,阿善也有些累了。

容羡是属于话很少的人,两人在一起基本就是阿善说容羡听着,碰上容羡心情不好的时候,这人低气压明显,更是话少的可怜。

随着阿善的沉默,容羡立在她面前也不说话了,阿善感觉手臂酸涩,将书往怀中一塞,她张开手臂想要放松一下,谁知容羡默了片刻,直接将她抱了起来。

第150章 喜爱夫君十

贤禧宫戒严后, 宫院内走动的人不多。

阿善被容羡抱起来时还有些懵,手下意识搭在他的肩膀上, 见四周无人, 阿善也没挣扎,只是疑惑询问:“你干嘛?”

近距离看容羡的瞳眸浓黑,长长的睫毛轻掀,他语气带着分凉意:“不是让我抱你么。”

就着阿善双臂张开‘求抱’的姿势,容羡是用抱孩子的姿势,掐着她的腋窝把人抱举起来。双脚离开地面,阿善现在全靠容羡搭在她后腰的手臂支撑。

她纳闷呢喃:“我哪有说要你抱。”她刚刚都没说话。

本就情绪不佳的容羡这会儿更加阴郁了,他勒紧阿善的后腰垂眸看她,低低的嗓音危险上扬:“没有?”

不是让他抱,那她张开手臂做什么。任她再撒娇可怜,他刚刚都应该无视她。

阿善总觉得容羡怪怪的,缩了缩脖子,她搂住容羡的后颈赶紧补救:“有的有的, 我就是想让你抱抱。”

识时务者为俊杰, 阿善想, 他想抱就让他抱吧, 总比被他丢在地上好。顺势将脑袋靠在容羡怀中,阿善动了动挑了个舒服的姿势, 自然放松身体。

容羡对她的依赖还算满意, 收拢手臂让阿善坐在上面, 不得不说容羡臂力惊人, 很多时候阿善都会因他的相貌忘记他是习武高手,总把他当成单薄贵公子。

“我今天见到了容清。”阿善话多,想起白天发生的事,她闲着无事随口问容羡:“容清你熟悉吗?”

说起来他们二人还有血缘关系,是堂兄弟,只不过容羡从未提过他。

成烨帝一共有三子,大皇子容络因母家出事被禁宫内,鲜少出现在人前。二皇子容辰为张皇后养大,因聪慧能干最讨圣心。

至于三皇子容清,虽是宠妃所生,但他出生时成烨帝身体已开始出现问题,他很少去管这个儿子,又因为容清太小懦弱胆小,所以他的存在感几近于零。

以前的容羡的确不熟悉这位小堂弟,不过今日他可听说,他的好阿善抱着容清跑遍了贤禧宫,阿善不提还好,一提容清的名字他情绪更差了。

“今天他偷偷溜进来看祖母,身上有好多的伤……”阿善是靠在容羡怀中,所以她看不清容羡的表情。

冷清清扯了扯唇角,容羡接话:“我听说你还抱他回了房间。”

‘抱’字他咬得很清晰,只可惜阿善毫无所觉,还傻兮兮的承认:“是啊,他右腿伤的好重,我帮他包扎时还在他伤口里取出几枚银针,他可是皇子,就算不受宠那群人怎么下的去手。”

阿善心软也喜欢孩子,她是真的心疼沉默懂事的容清。

容羡听在耳中不为所动,他想阿善大概是忘了他是何心性手段,听完阿善的描述他捕捉关键信息,直接判道:“那孩子藏得倒深。”

“什么?”阿善一愣,抬头看向容羡。

容羡瞥了她一眼未多解释,只是提醒她:“能从宫里长大的孩子可不是简单的孩子,你可要小心,别被他骗了。”

于宫中人讲,背靠容羡和慈孝两座大山的阿善是块肥肉,她不仅背景强大,善良简单的性子也容易被人拿捏,随随便便就能被人利用。

就像阿善所讲的那样,容清是个皇子,就算他再不受宠,也没人敢拿他的性命开玩笑。普通不入眼的小折磨都遮在他的衣服下,没人敢胆子大的对他扎针入体废他双腿。这件事若不是泱妃所为,那便是这孩子自己所为,如果是他自己做的,那这孩子不得不防。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阿善察觉出容羡话中的深意。

始终不相信这么小的孩子就会耍心机,她忍不住辩解:“容清才多大,五六岁的孩子再不简单还能厉害到哪去……”

“五六岁?”

容羡挑眉,似笑非笑看向阿善,“他八岁了。”

“八岁?!”阿善惊讶,在她看来瘦瘦弱弱的容清实在不像是个八岁的孩子,而且他看起来实在太矮了,五官都未长开。

阿善不敢相信,坚持自己所看到的。“就算他八岁,也是个心智未成熟的孩子。”

容羡淡淡嗯了一声,抱着阿善抬步跨上长廊,他轻描淡写,“我八岁时已经接手掌控暗卫队、插手朝堂,就你这样的……”

他本想说,就阿善这智商他八岁时不动脑子就能玩死。

“我这样的怎么了?”

对上阿善澄澈无辜的视线,容羡凌厉微敛,口中的话转了个弯:“我挥挥手就能把你拐回家。”这样看来,他的确要看好他这憨憨的小娇妻。

阿善乐了,没察觉出容羡对她的智商看低,她搂着容羡的脖子吧唧一口亲在他下巴上,“你都不用挥手。”

看着容羡这张脸,阿善幻想他儿时的模样,“你要是小时候性格温柔些,你都不用挥手,对我笑一笑我就跟你走。”

“哦?”容羡看着不为所动,脸部线条却有软化痕迹。

阿善歪头打量他的脸,唇边笑意不散,她抓起他的头发玩着,“我可喜欢小孩子了,长得好看的孩子更喜欢。”

本就是随口一句话,谁知这句话竟然能刺激到容羡,他表情一淡,“容清长得好看?”

想起白天的事情心情就差,他凉凉道:“所以你抱着他跑遍贤禧宫不撒手,还把人抱回房间去。”

阿善就算再迟钝也察觉出容羡对她的态度有问题,从语气中听出他的醋意,她好脾气辩解:“他不过就是个孩子,而且他受伤了。”

两人观念不同,在阿善眼中八岁大的孩子纯粹又简单,再心机也到不了害人地步,而容羡拿自己为例子,已经把八岁大的孩子当成对手、吃醋对象。

“那玉清呢?”容清只是被波及对象,真正让容羡吃醋的人是玉清。

刚才他停在原地眼看着二人说话,满脑子全是过去阿善和玉清相处的画面。他想起阿善曾帮玉清包扎过伤口,还想起玉清背过阿善、救过她,更想起阿善有段时间极为依赖玉清,为了他,她哭的那么伤心。

曾经毫不在意的画面如今生成一根刺,尖锐刺在容羡心脏拔不出来,原以为之前他将玉清调离阿善身边已经足够在意她,现在他才知道真正的在意有多酸涩难熬,他根本就容不下阿善对玉清有笑容。

“关玉清什么事?”阿善皱眉。

容羡心中憋着一口气,不愿在与她讨论这人,他冷声命令:“以后不准再提他的名字。”

“不准对他笑,也不准再见他。”

向来霸道的他再情绪不佳时语气狠戾,‘杀’字说的过分轻易又过于认真:“若再让我看到你同他纠缠,我就杀了他。”

阿善忍不下了,“什么叫纠缠?”

“我让玉清帮我找几本书都不可以吗。”

“我同人家说几句话你就阴阳怪气要杀人,小孩子的醋你也吃,是不是我和任何男人说话你都要杀!”

“是。”容羡双眸发冷。

此时阿善越是辩解越像在意玉清,容羡独占欲和醋意翻涌,说话的语气越发冷厉不留情,“我说到做到,不管是玉清容迦还是容清,有一个算一个,你大可试试。”

“容羡!”阿善被他气的发抖,习惯了温柔的容羡就无法再接受冷戾无情的他,尽管这才是真正的他。

阿善稳了稳情绪,“你能不能和我好好说话。”

两人已经走到寝房门口,容羡双手抱着阿善只能用脚踢开门,过大的声音引得阿善一颤,她以为容羡还在对她发脾气,“我早就说过,我们两人在一起不适合!”

容羡的心在阿善上句话出口时就已经软了,踢门只是无意识举动,本想将人轻柔放在榻上,听到这句话他力道不受控制,措不及防的松手让阿善摔到榻上。

“你说什么?”容羡字字阴戾。

阿善被摔得屁股疼,她不敢相信看向容羡:“你扔我?”

容羡真不是故意的,他只是被阿善的话气到了。

这会儿阿善也被容羡气到了,她抄起一旁的枕头往他面上扔,“从回来你就阴阳怪气对我甩脸子,我哄你哄到最后你竟然还对我发脾气!”

“人家夫君吃醋都变得可爱,怎么你除了威胁就是要杀人,你除了用暴.力压人还会干什么!”

越想越觉得生气,阿善被他气红了眼睛,抽噎两声委屈道:“是谁说以后再也不凶我的,这才在一起几天,你就原形毕露了……”

容羡被阿善砸了个正着,脸上发疼,这次他没再生气清醒过来了,一看到阿善要哭慌了神。

“善善……”

上前想去哄人,姑娘家发起脾气来力气都变大了,她狠推容羡一把气呼呼道:“走开,我不想再看到你!”

容羡怎么能走,尤其是看到阿善背过身子擦眼泪后,他不顾人的挣扎强行把人抱在怀中。轻亲阿善的侧脸,阿善左右扭动着挣扎,容羡把人抱紧覆在她耳边轻喃:“是我错了。”

是他看到阿善同玉清站一起醋意盖了理智,失了平时的冷静。

容羡最后悔的就是刚刚失手把阿善丢到榻上,尽管他不是故意的,但他打从开始就不该对阿善态度不好,也亏阿善装不在意哄了他许久。

“善善,是夫君错了。”容羡放柔声线哄着怀中的人。

感受到阿善的柔化,他用侧脸去蹭阿善的脸颊,声音一次比一次柔和磁性,‘夫君’二字更不离口。

“原谅夫君好不好?”

耳畔被他撩的温热发痒,很好哄的阿善气没了大半,待在他怀中不再挣扎了。但她还是没理会容羡,容羡不恼这会儿脾气好的过分,沉沉低笑轻亲阿善的嘴角,他一只手下移落在阿善被摔到的部位,“还疼不疼?”

感受到容羡覆手揉了几下,阿善脸颊一热,略微挣扎时她被容羡抱坐到腿上,容羡搂着人哄,“乖,夫君帮你揉揉就不疼了。”

“以后再也不扔你了。”

阿善觉得他这话怪怪的,受不得他越发放肆的大掌,阿善扒拉开他的手,终于软趴趴靠入他的怀中。

“幼稚!”这是阿善最后一口气了。

容羡低笑着点了点头,他也觉得自己够幼稚的,竟为吃醋失了理智。这让他变得不像他,但他乐意接受这种转变。

“……”

之后的两天中,阿善和南宫复翻阅医书,仍没找到和慈孝症状有关的蛊,有御医为她检查身体发现,慈孝的身体状况正在快速衰竭。目前唯一也最有效的办法,就只能在容迦身上下手。

容羡不准阿善去找容迦,为此还派修白看着她,阿善成心翻旧账,“你让他贴身跟着我,就不怕我们聊天下棋的再让你吃醋?”

不知情的修白毫不客气翻了个白眼,他口不对心,“谁乐意陪你玩。”

容羡瞥了眼修白,已经预想到一会儿二人凑在一起打嘴仗乱七八糟的玩了,他捧起阿善的脸印下一吻,“收敛些,别让我太醋。”意思就是还是会醋。

阿善噗嗤一声笑出来,她没能开心多久,因为她的心还悬在慈孝太后身上。容羡摸了摸她的头安抚,“我会派暗卫潜入嘉王府查探。”

阿善点了点头,这两天她睡眠不好,或许是因为日日想蛊毒的事情,她睡着时总会梦到佛岐山。

偌大的佛岐山冰凉空旷,只余阿善孤零零一人坐在云殿发呆。她每天都会在绝望压抑中醒来,情绪一天比一天低沉,随着慈孝太后病情的恶化,她的心也跟着发沉。

容羡离开贤禧宫后,阿善不停翻找着医书,看了一下午的她开始头晕眼花,被迫趴在桌上休息。就这一会儿的功夫,她再次陷入沉睡,冷冰冰的云殿重入眼前,阿善看到梦中的自己环膝缩坐在扶桑神木下。

没有人,这空旷的云殿中除了她仍旧没有一个人。

随着阿善停住呼吸,这云殿寂静到如同一座死殿,悠悠飘下的树叶慢动作在眼前落地,空中的暖暖的阳光洒落到阿善身上,阿善只感受到无尽的冷意。

冷到骨子里,绝望到骨子里。

她就这么活着,有什么意义呢?

黑色的情绪从梦境角落爬出,如同密网将阿善罩住。阿善怕的想要挣扎,她呜咽着伸手想去抓些什么。

“善善……”一只手忽然抓住了她。

阿善猛地一颤,耳边传来容羡的声音:“善善,醒醒。”

黑色梦境退散,阿善醒来看到容羡的脸,他半环着她握住她的手,轻撩开她的碎发,“又做噩梦了?”

不知不觉,太阳已经偏西。阿善刚才梦中出来还怕的厉害,反身去抱容羡的腰身,她将脸埋入他怀中吸了口凝樨淡香,闷闷说着:“我最害怕一个人了。”

“嗯?”容羡轻拍她的后背。

阿善在他怀中蹭了蹭,“以后无论去哪儿,你都不可以丢下我,不可以让我一个人。”

容羡笑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