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李令婉这时候也傻眼了。因为她这一侧头,便看到墙上挂了一张瑶琴。
原本首饰铺子里挂一张瑶琴也是没什么稀奇的,但奇就奇在,正常的瑶琴都是七根弦,这张瑶琴却是十三根弦。且金徽玉轸,墨绿色的琴穗......
李令婉心中一震。再转头细看伙计身上的衣裳,果见他身上领口袖口的花纹有些特别。那这样岂非也就是说,眼前这家看似不起眼的首饰铺子,实则却是她设定的那个组织,皇极会?
这可是原书中谢蕴极重要的一根金手指了。若没有这根金手指,他最后做不做得成皇帝还两说。但是现下,哈哈,李令婉忽然就觉得开始激动了起来。因为算算日子,谢蕴暂且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他还没有来得及动用这根金手指。那岂非也就是说,这根金手指可以为她所用了?
而李惟元见她只是发呆,只以为她这是想着他有心上人的缘故,所以不高兴的缘故。
他自然是喜欢李令婉为他吃醋的,但又心疼她会不高兴,所以就轻拍了一下李令婉的头,柔声的说着:“不要胡思乱想。谁都没有婉婉在哥哥心里重要。”
又牵着她的手走到柜台边,一面细细的看里面的首饰,一面说着:“婉婉,你看看这些首饰。若有喜欢的,哥哥给你买。”
李令婉回过神来,低着头闷笑。
别看李惟元这话说的这样的豪气,但她是晓得的,他其实并没有什么银子。
他每个月只有那一两银子的月例而已,但他又喜欢看书,看书的速度又快,过不了多少日子就要到书铺子里去挑拣几本书回来,一个月的月例够他逛几次书铺子的?但李惟元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宁愿在其他的事情上面都俭省些,那也不会在书上面俭省的。
于是李令婉就极力的推拒:“哥哥,我的首饰多着呢,好多都还没有戴过,哪里还用得着买?走吧,我们去看看二哥有没有出来。若他出来了,会同了他,我们好一起回家。祖母还在家里急等着你们回去呢。”
但李惟元没有走。他在柜台前面细细的看了一会,然后伸手就拿了一支蝴蝶步摇。
材质不算好,铜鎏金。不过样式很别致,簪头的云纹下面缀了两只展翅蝴蝶,每只蝴蝶的翅膀下面又垂了一道底端缀着珍珠的流苏。
抬手将这只蝴蝶步摇簪到李令婉的头上之后,李惟元觉得心中甚有愧意:“现下哥哥只能买给你这个。等往后哥哥会给你买更好的。”
李令婉抬手摸了摸这支步摇上面缀着的流苏,然后抬头对他展颜一笑:“好啊。那我可就等着了。”
李惟元对她极认真的点头,承诺着:“往后我会将这天下所有的首饰都放在你面前,任由你挑选。”
李令婉心中喜滋滋的想着,有个将来会做宰相,而且还对自己这样宠爱的哥哥真的很好啊。她决定了,往后就紧抱李惟元这只金大腿不松手。
这时就听得外面小厮的声音:“二少爷,大少爷和四姑娘正在铺子里面呢。”
看来是李惟凌来了。
李令婉当下也忙朝着门口迎了过去,李惟元却只是慢慢的跟在她后面往前走。
李惟凌小时候总是会奚落嘲讽他,可后来李令婉在中间不时调停,又加上大家年纪都慢慢的大了,所以就算是彼此心中再不和,可至少面上看着也还算过得去。
不过等到门口的门帘子一掀,李惟元就发现进来的不仅仅是李惟凌,还有一个人。
那人穿了月白色锦袍,身形修长,举止雍容,正是淳于祈。
李惟元往前走着的脚步就一顿,面色也沉了下来。
李令婉这时也看到了淳于祈,脚步也停了下来,心中想着,怎么这样也能碰到他?
不过淳于祈正在侧头同李惟凌说话,所以一时并没有注意到他们两人。
淳于祈和李惟凌在广平侯府的时候是见过的,方才正好遇见,所以李惟凌便相邀了他一处说话。后来走到了这处首饰铺子门口,听得门口的李家下人唤李惟凌,说大少爷和四姑娘在铺子里面等他,淳于祈便跟了李惟凌一块儿进来。
他知道李令婉在李家的孙辈中行四,这四姑娘必然就是李令婉了。
当下他一抬头,果然就看到了李令婉。
此时是四月天气,暮春夏初,天气渐热。李令婉穿的是浅粉色上襦,青色团花罗裙,腰间系了一条浅粉色的丝绦,越发的显出她盈盈一握的纤腰来。
淳于祈微怔。随后他拱手行礼,笑容清雅:“李姑娘,一别数月,我们又见面了。”
李令婉却颇有点胆惊心颤的意思。
你这个又字说的我真的很胆战心惊啊。
客套的还了一礼,叫了一声淳于公子之后,李令婉下意识的就回头去看李惟元。
虽然他现下面上也并看不出什么来,不过是没有方才的那些笑意罢了,但李令婉还是能感觉的出来,李惟元心中只怕是早就乌云密集了。
李令婉止不住的就开始有点担忧。
好像李惟元很不喜欢见到淳于祈的啊。不过也是,一山不容二虎嘛,就算他们两个人现下并没有什么大的冲突,但架不住宿命要让他们往后水火不容啊。想必他们现下彼此之间都已经隐约的感知到对方是自己对方的事了。
李令婉就看看李惟元,又看看淳于祈,想着真是可惜啊,这样两个人中龙凤的人,为什么要彼此互为对手呢?所以当初她为什么要是言情写手,而不是耽美写手呢?
“四妹,”这时她又听得李惟凌在问她,“你见过淳于世子?”
李令婉回过神来,就笑盈盈的点了点头:“嗯,见过几次。”
她笑起来的时候真正的眉眼舒展,双眼熠熠有神采,嘴角还有两个浅浅的梨涡,让人见了,便会莫名的觉得心情很好,止不住的也会想笑。
当下淳于祈唇角微弯,看着她,语声温和:“有幸与李姑娘相识,是我来京之后最庆幸的事。”
这话若往细了想,就有那么点亲昵的意思了。
李令婉微怔,李惟凌也是觉得讶异,李惟元却是冷了脸,沉稳的开口:“婉婉,过来。”
他的话李令婉不敢不听。于是她对着淳于祈歉意的笑了笑,便转身走到了李惟元身边。
李惟元伸手握住了她手,同时身形微侧,就相当于无形中将李令婉挡在了自己身后。
淳于祈见状,长眉微挑。
李惟元的这意思就比较明显了,像是宣布他对李令婉的占有权一样。但他们毕竟是兄妹,如何李惟元对李令婉会有这样大的占有欲?而且据他看来,李令婉对李惟元为何会那样的言听计从?
他长眉微拧,陷于沉思。
李惟凌则是在一旁撇了撇嘴。
这李惟元年纪越大,对四妹的占有欲倒是越发的强了。以往还不曾见过他当着外人的面这样的握李令婉的手,现下倒好了,全不晓得避讳了。倒仿似旁人都是坏人,会抢走了他的婉婉一般。
不过心中又有些幸灾乐祸的想着,等明儿四妹出嫁了,到时事事这样护着她的自然就是她的夫君了,你李惟元也只能在旁边看着,看你还能如何。
随后几个人又彼此寒暄了几句,李家兄妹三人便与淳于祈拱手作辞,回了家。
按照约定,殿试过后两天便会公布结果。前一日老太太等人便都一夜没有睡好,终于等到那日,喜得佳讯。李惟凌三甲赐同进士出身,李惟元则是一甲头名,是为状元。次日琼林宴的时候,李惟元则是当场就被授予六品的翰林院修撰一职。随后李惟凌也被授予了江南一个富庶地方做知县。
老太太知道了,只高兴的立时就开了宗祠,给祖宗磕了头,上了香。又说挑个好日子要领了全家人都去承恩寺烧香还愿。
年后老太太的身子一直啾啾唧唧的,总不得大好。后来虽然李修柏被授予了户部右侍郎一职,但会试殿试在即,老太太也不想因着这些事分了李惟元和李惟凌的心,便想着索性等他们兄弟两个会试殿试完了再去承恩寺烧香还愿。现下可好了,老太太所有的心愿都成了真,一时面上连日都是喜气洋洋的,连说着要去承恩寺给菩萨塑金身去。
于是等到端午那日,趁着李修柏等人都休沐,老太太便会齐了一家人,浩浩荡荡的来了承恩寺。
第65章 寺中相见
李家今时不同往日, 老太太前两天就已经打发人去了承恩寺,一来是将寺里各处地方都打扫干净,二来则是告知寺里僧人,让他们端午这日不要放一个闲人进去,好让他们李家的各位公子姑娘们在这承恩寺里面到处自在玩耍。
因着总是想见见大觉法师一面, 让他给他们李家的几个小辈批批命,所以老太太遣人去承恩寺的时候还特地的嘱咐了一句, 让他们问一问大觉法师可云游回来了。不过随后却得知,大觉法师现下并没有回来。且据寺里的僧人说,归期未定, 不知何时才会回来。
老太太听了,难掩心中失落。但李令婉听了,却是暗自高兴。
原书中她是设定了李令嬿在第一次随同老太太前往承恩寺的时候遇见了大觉法师, 被后者预言其为凤命的。而自这之后,李令嬿便得老太太青目有加, 对她较以往更加的好了。所以后来原书中周氏死后, 也是老太太一力做主要扶了孙兰漪做正室。
老太太这固然一方面是想和孙御史攀亲家, 而这二来, 也是想给李令嬿一个嫡女的身份。
凤命嘛,自然是嫡出的好。若是庶出,便是做到了那个位置上,也难免会被人从心底瞧不上。
原本先前李令婉还在想着,要不要想了个什么法子,让李令嬿这次去不成承恩寺。但是现下既然大觉法师都还没有回来, 那她也就不用劳心费力的想这事了。
她心中颇有些沾沾自喜的在想着,看来蝴蝶效应这个还是有的。必然是因为自己穿越了,所以好多事也就随之改变了。就譬如现下,大觉法师不在寺中,今儿他就见不到李令嬿,那也就没有人会预测李令嬿是个凤命。往后老太太就不会对她青眼有加,而极力的为难周氏了。
然后她转而又想起了皇极会的事来。
这几日她细想了下,越想就觉得越发愁。
一来李惟元现下才刚刚入仕途,她不晓得往后李惟元到底会不会如原书中设定的那样,会站到淳于祈和谢蕴的对立面去。若他们三个人一个阵营,皇极会给谢蕴也就给了。毕竟这皇极会也不是谁想继承就能继承的,得符合很多条件。他日等谢蕴登基为帝,李惟元为他的臣子,也没什么不好的。但若李惟元还是跟原书中她设定的一样,站到了淳于祈和谢蕴的对立面去,那她就是拼着再有风险,也必然不能让皇极会落入到谢蕴的手中去。
有了皇极会这根金手指,要钱有钱,要人有人,谢蕴可谓是如虎添翼,想不登基为帝都难。到时李惟元作为他的对立面,岂非要落到一个极悲惨的下场?但她是绝对不会让李惟元落到那个下场的。
所以,干脆不如将这皇极会的接头暗语给李惟元,然后使一招瞒天过海,让他继承了这皇极会?
但她心里没底啊。因为说个实在的,就算是她现下日日的和李惟元在一起,但她还是觉得他的心思她丝毫都摸不透。
这样城府极深的一个人,给了他这样的一根金手指,他若是一时起意了,想要起而争一争那个皇位,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李令婉垂着头,咬唇思索了一路。最后还是被李令娇给推了一下:“你发什么呆呢?承恩寺的山门都到了,还不快下车?”
李令婉回过神来,跟在李令娇的身后掀开车帘子下了马车。
这几日都是大晴天,气温极高。等下了马车,当先便觉一股热浪迎面扑来,李令婉忍不住的就蹙起了一双远山眉。
抬眼见李令嬿和李令娟也从前面的马车下来了,两个人正手挽着手,亲密的在说着话,旁边正有丫鬟在给她们打伞,挡着头顶的烈日。
李令娇熬不住热,早跑到了一边,一叠声的催着丫鬟红玉来给她撑伞。李令婉则是慢吞吞的将手里的团扇挡在面前,并没有开口要小扇拿伞来的意思。
反正山门离着寺庙那里也没多少路,很快的也就到了。
不过头顶忽然还是有一片阴凉罩了下来,她转头看过去,就见李惟元从小扇的手里接过了伞,正撑开了,站在她身边。
见她转头看他,他垂眼对她微微一笑,随后温声的说道:“走吧。”
老太太早被丫鬟搀着往前走了,后面众人依次跟上,于是李令婉便同李惟元一起往前走。
山门到寺庙大殿那里有极长的一段台阶,李令婉爬了一会就觉得有些气喘吁吁的,身上更是冒了一阵一阵的汗。但就算再热,那也是没什么力气去摇手里的团扇了。
李惟元抬眼见老太太等人早就是在丫鬟的搀扶下进了寺庙了,便一手撑了伞,一手来握李令婉的手。
他的掌心温暖干燥,且有力。这般握着李令婉的手,一路将她拉了上去,随后也没有要放开的意思。
还是李令婉挣脱开了他的手,站在荫凉有风的地方,手扶着腰,微微的喘着:“不行,我得先歇一会再走。”
李惟元就拿过了她手里的团扇,给她扇着风。又吩咐小扇拿了温水过来给她喝。
李令婉晓得这次出门老太太是吩咐人带了冰掰的酸梅汤的,就是为着给众人解暑用的,所以当下她便对着小扇摇手:“小扇,我不要喝温水。给我拿一碗冰掰的酸梅汤来。”
“不行。”却被李惟元斩钉截铁的给否决掉了,“小扇,去拿温水。”
小扇看了看李令婉,又看了看李惟元,面上有片刻的迟疑之色,但最后还是恭声的说着:“是,大少爷。”
李令婉:…
为什么小扇明明是她的丫鬟,却不听她的话,而要听李惟元的话啊?
李惟元此时还在旁边给她解释着:“你刚刚才出了汗,猛然的喝了冰掰的酸梅汤下去,身子如何能禁得住?不要贪图一时的爽快让身子受了寒气。还是喝温水的好。”
道理谁都明白,但是正热的时候灌一杯冰掰的酸梅汤下去那感觉真的是透心凉啊。只是可惜,现下有人这样对她管头管脚,她压根就不能由着自己的性子来。
李令婉只好不情不愿的喝了一碗温水,然后同李惟元一起赶上了其他人。
在家都是养尊处优的一群人,谁都没料想到今儿会这样的热,于是大家都有些发蔫。特别是老太太,六十多岁的人了,哪里还受得住?早被众丫鬟给搀到后院幽静的禅房里去了。
大家都涌进去看视了一会,随后双红出来传了老太太的话,说是等傍晚的时候凉快些再出来拜佛吧。现下大家可自行去歇息,也可在寺庙里到处逛逛。只是记着身旁一定要带了人,不可独自一人。
寺庙里的禅房一早就打扫干净了的,当下众人四散之后就各自的寻了一间禅房休息去了。
李令婉原本也想寻间禅房去休息,但被李惟元给叫住了,说是让她陪他四处的逛逛。
李令婉就苦逼的发现,哪怕其实她心中其实是不愿意的,但是她好像压根就拒绝不了李惟元提出来的这个要求。
她就带着小扇,同李惟元一起,慢慢的在这承恩寺的四处闲逛。不过好在他们专挑荫凉的地方走,倒也还不算太热。
正是初夏时节,除却朱墙琉璃瓦,触目所及便是各种深深浅浅的绿色。路边石壁上更生有青绿的苔藓,又有几株萱草从缝隙里钻了出来,细长的花茎随风摇曳着。
看到这萱草,李令婉想起一件事来,就指着那株金黄色的萱草兴致勃勃的同李惟元说着:“哥哥,这个叫做忘忧草,是不是很好听?但是它其实就是我们吃的黄花菜,感觉是不是就很奇妙了?”
反正李令婉在一开始知道忘忧草就是她吃过的黄花菜的时候真的是很幻灭。就比如曼莎珠华这么有质感的名字,一旦换成石蒜,那感觉立马就变了。
李惟元闻言只笑了笑,没有答话。又见路边有一株石榴树,朱红色的石榴花开的正好,他便伸手摘了一朵下来,抬手簪在了李令婉的发髻上。
榴花初染火般红,但簪在李令婉的发间,这榴花的风姿依然是被她明艳的相貌给比了下去。
李惟元望着她,目光温柔缠绵。
他伸手握了她的手,领着她,一面慢慢的往前走着,一面听她依然还在笑着同他说有关忘忧草和黄花菜的事。
这一刻他忽然就觉得,便只是这样同她在一起,听着她说话,那也觉得心中安宁平和。
过小路,绕大殿,前方有一处小殿。纵然是今儿这样大热的天,但殿里面依然点了好多灯。
李惟元抬头看了看,忽然转头对李令婉说道:“婉婉,我去那里有点事,很快就回来。你就在这边寻个阴凉的地方,等我来找你。”
李令婉也看到了那处小殿,晓得这里是善男信女点长明灯的地方。
她心中明白,李惟元这必然是要去给杜氏点长明灯的,但不想让她知道,所以她就点了点头,甚为乖巧的说着:“好。哥哥,你去办你的事吧,我就只这周边走一走,等你回来。”
李惟元又再三再四的叮咛了一番让她不要乱走,一定要等他回来之类的话,随后才放开她的手,向着远处的那个小殿走去。
李令婉看着烈日下他的背影,虽然修长挺拔,但其实也甚为清瘦。
想想他那些年中受的那些苦。现下虽然他入了翰林院,老太太等人对他的态度大有改善,但说到底也只是流于表面而已,内里能有多少真心?杜氏倒是他的亲娘,但只怕李惟元想起她来也不会觉得有多少温情的。甚至他还失手推她撞了墙…
虽然他从来不说,但想必他心中对此事还是在意的,不然现下他不会特地的要去给她点一盏长明灯。
李令婉就轻叹了一口气,心中越发的开始怜惜李惟元起来。
一路目送李惟元进了那处小殿之后,李令婉四处看了看,见旁边有一株一人合抱的银杏树,下面的树荫下面有一方石桌和四只石凳子,她便走到其中的一张石凳子上面坐了。又招呼小扇也坐,但小扇不敢坐,只是站在她的身旁。
李令婉没办法,便也由得她了。她自己则是坐在石凳上,一面摇着手中的团扇,一面目光望着四周。
没一会儿的功夫,便将前面的青石小径上来了一个和尚。
那和尚穿了褐色的僧衣,头戴篾制的斗笠,边缘地方的竹篾都翘了起来。手执一根毛糙的木棍子,脚底穿了一双鞋底都快要磨平了的草鞋,风尘仆仆的模样,正阔步的一直往前走。猛然的似是察觉到什么,他忽然就转过头来,望着李令婉的这个方向。
这样的烈日下,他头顶戴着的斗笠给他的脸部投下了一片很大的阴影,李令婉完全看不清他的相貌。但只觉他的一双眼极清极亮,且又平和淡然。看淡这世间所有事的那种平和淡然。
李令婉摇着团扇的手一顿。
而这时那和尚已经转身朝着她这里走了过来。
等到了近前,李令婉便看清了这和尚的相貌。
其实也是极普通的一个相貌,不过面色微黑,想必是一直赶路,所以被日光给晒黑了的缘故。
她在打量这和尚的同时,这和尚也在打量她。彼此打量了一会之后,李令婉的心中已经开始有了不好的预感。
这和尚五十来岁的光景,看着又远行刚归来的模样,不会这么巧的就是大觉法师吧?
就在她打算开口问这和尚法号的时候,就见这和尚抬手对她打了个问讯,随后开口,恭敬的问着:“请问,客从何处来?”
李令婉:…
这种机锋她也是会打的。
于是她便做了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同样高深莫测的回答着:“从来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