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妈妈给她磕头道:“夫人仁慈,但我女儿不能白白死了。”她又对裴言和裴老夫人磕头,“下毒之事是我一人做的,与夫人和旁人无关,还请老爷和老夫人不要牵连旁人,我愿一人领罪。”

裴老夫人气的发抖,“你领罪!你要如何领罪!你便是拿命抵也配不来我孙儿的命!”再想说什么,一时气急生生的气昏了过去。

当下一屋子人乱成了一团,哪里还顾得上问罪,都急哄哄的要救老太太。

阮流君看着乱成一锅粥的裴家人冷笑了一声。

弹幕里纷纷表示——裴老太太很会昏嘛,正是时候。

大夫人也哭的很动人啊。

裴家人个顶个的会演戏。

就这样算了???不能动大夫人了?

大夫人是*oss,哪里是这么容易就刷掉的,先刷小怪。

光幕里杜太医说老夫人只是气急,针一扎她便醒了。杜正又给裴迎真灌了药,让他将肚子里所有的东西吐了个空,他才幽幽转醒过来。

阿守上前情真意切的哭了一番,说了个大概原委。

裴迎真看着屋里的局势,扶着阿守艰难起身就给裴言跪了下来,“还请父亲不要怪罪大夫人,虽然宋妈妈是大夫人的人,但想来下毒一事大夫人是不知情的,这些年来我在裴家如同废人,活着对大夫人也没有什么妨碍,她怎会做出这等不明智的事情?”又道:“也请父亲莫要严惩宋妈妈,她是大夫人从娘家带来的老人,柳妈妈已离开,大夫人身边也就只剩下这么一个信赖的人了,您若的严惩了必定是会伤了大夫人的心。”

这话说的宋元香又气又寒,当即楚楚可怜的哭道:“迎真你…这是在怪我吗?”

“我哪里敢怪大夫人?”裴迎真苦笑道:“我在裴家连个下人都不如哪里敢怪罪任何人?只求大夫人和宋妈妈给我条活路。”

裴言脸色十分难看,虽说此事完全是宋妈妈的不对,元香也管教不当,但他这个儿子说这种话不是当着顾老爷子的面说他恶待自己的儿子吗?让他颜面何在?

他刚想开口,裴老太太先哽声道:“我可怜的孙儿啊,竟被一个老奴欺负到这种田地,说出这样让人心疼的话…我竟不知平日里他母亲是如何照顾他的!”

宋元香哭着认错,说是自己的疏忽,是她管教不严,要裴言休了她抵罪。

裴言看着自己平日里温良贤淑的妻子哭成一个泪人,于心不忍道:“也不能全怪元香,她平日里操持着裴府总是顾虑不周的,都是那老奴用心歹毒!”

裴老妇人也厉声道:“老大,你今日若是不杀了那老奴替我这可怜孙儿做主,我定不会饶过你!”

裴言当下就派人将那宋妈妈拉出去打死。

顾老爷子和杜正在一旁始终没有说话,毕竟是裴家的家事,他们是外人。

只杜正忍不住低笑道:“这裴家,可当真是滑稽。”

一旁的裴谨一家人却是听到了,再没有的难堪,恨不能立即离开此地回去,免得让人一同看了笑话。

裴迎真又扶着阿守跪在了顾老爷子和杜正的面前,先谢过杜正救命,又磕头谢顾老爷子,“今日若非恩师在,我这条命就交代在这里了,恩重如山,迎真不知该如何表述,只望我活的久一些,可以照顾恩师,不负恩师教诲,敬您如父。”

他身量单薄,如今脸色苍白,可怜至极,虽言语不多,但顾老爷子看得出他是真心的,伸手扶他起来道:“我既与你投缘收你为徒,便是要将你像儿子一样教导。”他扫了一眼裴家人又道:“裴家我是不了解,只是你记住,若是日后在裴家待不下去了,只管来找为师,为师替你做主。”

裴迎真禁不住心热的眼眶微红。

但这话裴言和裴老太太听的却十分的不是滋味,尤其是裴言,这不是在打他的脸吗?他自己的亲手儿子在自己家里待不下去,要让外人来做主?

裴言想冷着脸却又不敢,只是语气难堪道:“顾老爷子说这话实在是…让裴某愧为人父了。”

顾老爷子便道:“本来裴家的家事我们这等外人是不该插手的,可我既收了这徒儿就不能看着他被人害死也置之不理。”他看了一眼宋元香,“我只说一句,能养出这等害人性命的恶奴,这主子相比也不是怎样良善之人。为人母能疏忽自己的儿子令他重病多年险些丧母,为主纵容恶奴谋害主子,我想裴大人心中自有计较。”

他这番话语气不重,却字字句句戳中宋元香的心坎,将她指责的不敢抬头,如履薄冰。

裴言也说不出话,裴家人都难堪的半个字都讲不出,还是裴谨硬着脸皮出来打了圆场,让裴言低头向顾老爷子道:“顾老爷子教训的是,我定会好好管教内人。”又喝宋元香,“还不来向顾老爷子赔罪!”

宋元香瘫在地上被喝的浑身一颤,忙要起身。

顾老爷子懒得理她道:“不必向我认错,又非害得我险些丧命。她错在哪里自己想必清楚。”

那难不成要让她向裴迎真认错??哪里有为父母长辈的向儿子认错!

可顾老爷子站在那里,一副要提裴迎真做主做到底的样子。

宋元香僵在那里。裴老太太却先道:“很是,顾老爷子说的句句在理,错了便是错了,就算是为长辈做错了,那也是错了。”

宋元香便明白老太太的意思,咬碎了一口牙,起身走到裴迎真面前,低头泣声道:“是母亲的错…迎真你莫要…”

“迎真不敢受。”裴迎真却并不领情,虚弱道:“此事便算了,日后还请大夫人看在我亡母的份上,高抬贵手。”

一句话让宋元香和裴言裴老太太都下不来台。

顾老爷子却不理会他们,他被吵的脑子疼,让裴迎真出来跟他说两句话,便要告辞。

许荣庆也看完了好戏,就偷偷溜出来找许娇了。

阮流君看着光幕里的裴迎真,他不知为何微微扭头看向了许荣庆,那眼神仿佛透过萤石摄像头只看向她,她莫名的心头一跳。

弹幕里大家刷出一片——爽了!顾老爷子说得对!

来看裴迎真:迎真好演技…我见犹怜啊。

奸臣爱好者:还想看!想继续看裴迎真怎么收拾宋元香!

咱们裸熊:裴迎真是不是看到主播了!

最爱病娇变态:妈呀,这一眼…主播怎么能不爱上他!

光幕里场景变换,许荣庆已经离开了正厅,阮流君看着弹幕里都在呼唤许荣庆快去跟着裴迎真的弹幕笑了笑,刚要起身回去,就见她的乳娘李妈妈急急而来。

李妈妈走过来,阮流君问了一句怎么了。

李妈妈低声道:“小姐,您的陪嫁丢了一套赤金头面。”

阮流君冷笑一声道:“好啊,这可真是自己找死找了个好时候。”

☆、第19章 十九

阮流君带着香铃和李妈妈回自己的院子,在半道碰上了来找她的许荣庆,那萤石一晃,光幕里就映出阮流君来。

弹幕里大家立刻跟她打招呼——

我是主播粉:主播!终于见到你了!

主播迷妹:主播我是来看你的!

最爱病娇变态:好久不见主播!你更漂亮了!

奸臣爱好者:主播好!

嘿嘿嘿:求主播口红色号!

一片跟她问好的,阮流君对着镜头笑了笑,听到‘当啷’一声——路过打赏500锭金子。

弹幕里就刷开了——

最爱裴迎真:天啊!路过君回来了?还是一直都在?

霸道总裁:裴迎真的时候路过君不出来,主播一出现路过就高调冒头了,路过君你很可以啊。

马甲1号:路过你不会真看上主播了吧?要理智的追星啊。

吃瓜群众:我支持路过君!

龙须酥:路过君我是你这边的!

路过:你们想多了,我只是对裴迎真不感兴趣所以没看,上来正好看到主播,顺手打赏。

下面一片刷土豪的。

阮流君有点不好意思,许荣庆就神采飞扬的要给她将刚才发生的事情。

阮流君道:“等会再听你的故事,现在我要回去收拾内院。”

许荣庆不明白她的意思,她只说让他在旁边看着别说话就行,收拾几个下人她还是不需要许荣庆插手的。

许荣庆乐得看热闹就屁颠屁颠跟她回了院子。

弹幕里大家刷道——

又有好戏看了吗!

妈妈这个直播间太刺激了!

今天太幸福了,连看几场好戏!

男主收拾完渣爹渣亲人,女主又来收拾内院了。

阮流君带着许荣庆回了院子就看到那一众婆子丫鬟正坐在回廊外晒太阳吃瓜子呢,聊的不亦乐乎。

四个小丫鬟看到她进来忙起身行礼,倒是两个婆子闲闲的丢掉手中的瓜子,这才站起来福了福礼。

阮流君也不计较,扶着香铃和李妈妈进了堂屋,让香铃给许荣庆沏了茶,这才道:“我瞧今日天气不错,之前下雨匆匆忙忙将那些嫁妆塞进屋子里也没清点,就趁着今日都搬出来清点入库吧,你去让那些婆子和丫头一起搭把手。”

李妈妈应是,出去跟院里的婆子丫鬟说。

阮流君看着丫鬟们略有紧张的表情和婆子一副无赖的样子就知道她们大概以为那么多的嫁妆她一个十四五的小姑娘肯定记不清,连怕都不怕。

许荣庆不明白的问她,“娇娇你整理那些嫁妆干嘛?”

“你别问,看着就行。”阮流君让香铃搬了把椅子出去,她坐在堂屋门口的回廊下看着她们,抬了抬手指道:“去将院门关了,咱们慢慢清点。”

那些小丫鬟有些担心,拽了拽主事的婆子金枝,金枝拽开来笑道:“小姐想清点那便清点,反正那些好东西平日都是李妈妈管着的,咱们连见都没见着过,今日也跟着小姐开开眼。”

李妈妈去将院门关上。、

金灿灿的阳光晒的阮流君眯眼,“全部搬出来。”

李妈妈便带着四个丫鬟两个婆子和香铃进进出出的去将屋子里的嫁妆都搬出来。

许荣庆端了一叠点心靠在阮流君旁边的柱子上边吃边围观,“我也还没见过咱爹给你添的嫁妆,你这次还没过门,所以就带了一小部分,等你真要嫁给裴迎真,我还得跑个来回给你送剩下的呢。”又对阮流君道:“我看裴迎真不错,而且他没病哎,好好的人是被下毒的,你猜是谁下的毒?”他一直跃跃欲试的想给自家妹子讲这难得好戏。

弹幕里一直在刷——23333然而许大哥并不知道主播已经围观了全过程,可怜。

阮流君也不忍心拒绝他,反正也闲着无聊,便边看她们搬嫁妆,便应和许荣庆,“是谁?”

许荣庆立刻就端着点心过来开始低低给她讲。

她一边“哦”“啊?”“是吗?”“当真?”的应和,一边扫着弹幕和进进出出的下人。

弹幕里一开始还在吐槽许荣庆讲故事差劲,后来大家的注意力全集中到了嫁妆了,搬了足足有一个时辰大大小小的零零碎碎的总算全搬完了。

弹幕里——这可能是真的土豪,搬了两个小时居然还只是一小部分,另外一大部分可能要许大哥搬运半年了。

阮流君让把所有箱子都打开,然后让李妈妈取了嫁妆单子来一个一个清点。

那箱子打开来,满院子的碎光,金银宝石被阳光晃出的光让人不能细瞧。

弹幕里强力要求要看那些宝石和首饰,阮流君便让许荣庆过去亲自和李妈妈点对。

越点阮流君越感慨,这许家老爷子是真的宠女儿啊,这些嫁妆里除了一些小件家具和金碧辉煌的摆件,剩下几乎全是金银首饰和珠宝玉器,还有一尺一寸金的布料,各式各样的衣服裙子,鞋子不计其数,连披风都数十件,春夏秋冬的,狐绒貂皮的,孔雀翎的,令人眼花缭乱。

金子两箱,上好的药材还有两大箱。

这一小部分嫁妆应该全是许娇喜欢的,小姑娘平日里爱这些宝石玉器的首饰。

弹幕里也被闪瞎了——

银仪:许家祖传土豪,这些嫁妆足够一大家子花一辈子了吧?

来看裴迎真:主播真有钱…

美少年:真.疼女儿的方式。

我也叫许娇:我也想要这样的爹。

真真是我的:主播这是要保养裴迎真的节奏啊!

宅斗萌:怪不得裴家眼热许家的家产和嫁妆,是我…我也热。

霸道总裁:我不禁为路过君担心,主播这么壕了,路过君还能打动主播吗?

便是阮流君国公府出身,她也觉得这嫁妆贴心又丰厚啊,许多首饰精巧新颖的连她都没有见过。

李妈妈一样一样的念,一件一件的点对,许荣庆也帮着对,边对嘟囔,“咦?南珠才四匣子?那做首饰怎么够啊。猫眼石四盒还差不多…云锦缎颜色不全啊。狐狸皮怎么是灰色的啊?灰色的做领子和帽子不好看。”他对阮流君道:“娇娇这个狐狸皮就不要用了,做个地毯吧,我找几张雪白雪白的给你送来,做帽子和披风最好看了。”

阮流君突然觉得许娇真幸福,并非一定要高门大户家的小姐才是千娇万宠出来的,许娇又何尝不是?她大概从小就被许家捧在掌心里,但看许荣庆对她的疼爱就知道在家中该有多宠她。

这样一个小姑娘要是真来了裴家这种吃人不吐骨头,连亲儿子都算计的家中,她该怎么活啊。

她大概会被算计完嫁妆,算计完家产就被丢在鬼都不见一个的小院子里了吧。想起她第一次刚进裴家裴家人的态度,连口热水都不给,张口闭口就是倒贴便宜的商人之女,她就冒火。

就算她这般防着了,裴家的下人也敢把手伸到许家的嫁妆里!

这一点直点到天色黑下来才总算是点完了,阮流君让香铃将回廊下的灯都点上,听李妈妈报道:“小姐点完了,可是有几样对不上。”

“哪几样?”阮流君问她。

李妈妈道:“一匣子红宝石是六十颗,有一匣子少了二十颗,一匣子少了三十颗。还有南珠没一匣子少了十五颗,翡翠镯子少了一副,白玉簪子少了四支,珊瑚手钏少了一对,攒珠累丝金凤簪子少了一支,珍珠耳环少了六对,还有赤金累丝头面少了一套。”她看阮流君一眼,“药材里野山参和冬虫夏草少了许多。”

阮流君低头笑了一声,好啊,只是短短的几日就敢拿许家这么多东西,也是有些聪明的,不动有数的金银,就拿那些零零碎碎的小东西。

许荣庆诧异道:“是不是你们搬的时候丢了?”怕妹妹不高兴便又道:“没事没事,一些小东西,大哥明天再给你补上。”

“丢了?”阮流君抬头扫了一众下人,“怕是丢到那些手脚不干净的人的口袋里了吧?”

那金枝婆子开口道:“小姐可千万别这样说,那天下雨李妈妈让咱们把嫁妆搬进屋里去,不就洒了一盒红宝石吗?这些小东西丢了不好找,怕是小姐路上丢了,或是搬搬抗抗的时候落了,再者之前那些将嫁妆搬进院子里的小厮和搬运工偷摸了去也未可知。咱们这些下人平日里可是连看都不敢看您的嫁妆呢。”

撇的干干净净。

“怎么回事李妈妈!”她冷声问道:“嫁妆我是交给你看管的,如今少了这么多东西,你是如何看管的!”

李妈妈噗通跪了下来,许荣庆也吓的呆了一下,忙小声道:“娇娇为这些不值当…”

阮流君抬手让他别说话,继续问李妈妈道:“今日不查清楚一个都别想离开!我这院里不养内贼!”

李妈妈磕头道:“小姐,我中午瞧见金枝进了放嫁妆的屋子,她出来后我进去清点发现少了一套赤金头面。”

“你血口喷人!”金枝立刻恼道:“你有证据吗?一句你看见就全将屎盆子扣我头上了?那我还说我看见你拿了!”

“就是你!”香铃也气道:“搬嫁妆的时候我就看到你,还有你们几个丫鬟拿了小姐的红宝石,还偏说是掉地上不见了!”

那些婆子和丫鬟当即就和香铃吵了起来,指天咒地的说自己没拿。

阮流君“啪”的将手中的茶盏摔在地上,摔的四分五裂,碎的声音吓的满院子下人和许荣庆一跳,立刻静若寒蝉。

阮流君道:“大哥,去叫你的两个小厮来,让他们将这些奴婢们的房间和身上一个一个给我搜!”

许荣庆也一个字都不敢说,忙点头就往院子外去,刚出了院子就撞上了裴迎真身边的小厮阿守。

阿守被撞的生疼,捂着胸口道:“许少爷这是怎么了?这么急急躁躁的?”

许荣庆揉着自己胸口,“你小子来干嘛?”

阿守托了托手里的画匣子和一兜枣道:“我们少爷让我把画儿送还许小姐,顺便给她送些枣儿。”

许荣庆摆手道:“你给我吧,娇娇现在正生气呢,没工夫见客。”

“生气?”阿守往院里探头,“谁气着许小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