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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素烧,就是把加工好的泥胚装在窑车上,放入窑炉进行烧制的工艺环节。目的是将泥胚中的水分完全烘干。等到烘干后,泥胚的颜色会变为纯白,硬度也比泥胎有了一定的增强。而此时泥胎也就变成了所谓的素胎,俗称胎子。
做到这一步骤时,时间已经过去了五天。白汐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因为接下来要正式施釉,这一步最为关键。
平常的鉴定师鉴别高仿与真品,从施釉上的细小不同之处。就能看出来。要以假乱真,就必须完全复制千年以前的施釉手法。
等素胎阴干好了之后,她将其从窑车上取下。然后去掉杂色。进行上釉。第一层是上底釉,这个好办。直接抓住素胎的底部,侵入釉缸之中,等待片刻,让釉料充分沁入素胎。然后慢慢地取出。这时候,连倾斜的角度。都十分有讲究。
之后。再施上面釉。面釉不需要完全覆盖整个器型。而是在特定的部位,进行浇覆。让它缓慢地流淌,从而轻轻薄薄的,覆盖整个双耳尊。
做完了这一步骤之后,就是最后一个步骤——将东西放入窑子,进行釉烧和分拣了。
望着徐徐的窑火,腾腾升起。白汐觉得,心也安定了下来。其实,她当初希望的。也就是这么简单的生活——伴随着窑火,烧制自己喜爱的瓷器。有肉吃,有水喝。没有干不完的重活。没有蚊子,虱子爬进帐篷里。更没有,皇家对窑工的压迫。
但,一切梦想在过去的千年破灭。如今,又伴随着新一炉的瓷器,慢慢氤氲着生的幸福。
想一想,也真是不可思议。火,土。这么原始的东西。其实意味着很多。没有燧人氏取火,没有文明史的开化。没有土地的滋润,没有农业文明的发达。但火与土,不仅酝酿着平安喜乐。也酝酿着野蛮,侵略,自私。这些好的,坏的。一起构成了所谓的人类社会。
大概,从前的一千多个年月里头。她从来没有离开那一方窑子。只是一个孤独的窑工,等待自己的海棠红出世。然后,孤芳自赏。
但是如今,她找到了这么一个人。她知道,自己烧的这一窑子瓷器,是为他而绚烂。再也不是被迫的,被压抑的那个小女孩。而是心中充满期待,爱恋的大姑娘白汐。
不知不觉。她靠着窑火,睡着了。梦中,仿佛回到了小时候。那是一个天青色的梦,没有大人。只有绕着炉子,追逐嬉戏的小伙伴。
“白汐。”她醒了。睁开眼一看,是谢文湛下班来看望她了。她打了一个哈欠:“明天中午的时候,就能开炉子了。”
“做旧方面的老专家,也已经到了北京。”谢文湛摸了摸她的头:“这几天,辛苦你了。”
“不辛苦。”她望着窑火出神:“文湛,我感觉这一窑子,会烧出窑变来。”
她一语成真。隔日,开窑。双耳尊上的海棠红,彩霞一般地布满了青色的釉面。品相漂亮的,几乎可以媲美台北故宫珍藏的那一只钧窑莲子碗。不用多加言语,从谢文湛那惊艳的眸光当中,她就能感受到,这只双耳尊的确完美无暇。
“白汐,谢谢你。”谢文湛拉着她,走出了琉璃厂,开车回别墅。
“不用谢。”她笑了笑,又枕在他的肩头:“晚上,你可要好好服侍我。”这都吃素吃了个把月了。她实在是想开一回荤了。
“好。”谢文湛答应了她。
停车,下楼。进了屋子。脱衣服,然后,上床。
谢文湛先侧过脸,咬了咬她的耳朵:“白汐,我们以后结婚了。你想要几个孩子?”
白汐正在解开他的白衬衫,闻言有点懵。但更多的,是淡淡的羞涩。原来,他都考虑这种问题了呢——生几个孩子?两个吧。一个太孤单,三个太折腾。两个孩子。一男一女。那是最好不过的。于是道:“就…两个?”
谢文湛吻上她的胸脯。逗弄她那嫣红的两点。直到她喘息不已。要他进来的时候。他就应邀进来了。又附在她耳边道:“那就生两个。”
然后,彼此像是两条光滑的鱼儿,一起被澎拜的热情海潮所淹没。
第117章 决战
钧窑双耳尊做旧,花了整整五天。
期间,谢文湛与顾铮比试的消息。传满了整个北京。
谢文湛因为献出了传国玉玺,轰动了世界。现在正是热门话题人物。他的一举一动,也自然成为了广大媒体追逐的焦点。
但,这毕竟是至尊行的内务事,无论记者怎么个趋之若鹜。谢文湛的秘书班子,对外就是一句话:不公开直播这一次比试。原因,当然是不提倡高仿的流行。
谢文湛跟她说,假如人们看到顾铮也会打眼,那么文物贩子高仿的兴趣会更浓厚。相应的,市场上的假货会越来越多。毕竟,迄今为止的古董,都是人来鉴定的。假如仿作出了人们无法甄别的高仿。那么真品的价值,就会一落千丈。
为了钧窑日后的市场保值考虑,这一场比试,必须是保密进行的。
当双耳尊的做旧完成了之后,碗又送回到白汐的手边。刚拿到手上,她就笑了。翻来覆去,却是摇了摇头——包浆完美。似乎还有泥土的气息。这一回,连她自己都认不出这是真是假了。
“文湛,”白汐把玩着碗,笑道:“无论结果怎么样,这一只碗,我一定要亲手销毁掉。”
这是不该存在于世的高仿,它会令古玩市场,更加迷乱。
到了鉴定大会的当天。白汐早早就起了床。谢文湛已经出门了。出门前,男人留下私人司机,吩咐司机将她送去比试现场。
所以上午九点多的时候,白汐就来到了明远楼茶馆。今儿,来的人不多,但都是这北京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关于这一次顾,谢二人的比试。老一辈的看门道。年轻一辈的看热闹。至尊行内部的人,则是看前程。总之,大家都没把这当做什么小打小闹。
白汐坐在底下第一排。台上,谢文湛看到她来了,目光也随之落在她的身上。她举起一只手,做了一个必胜的手势。男人的笑意更深了。
顾铮是晚些时候来的,刘丹林站在他身边。看到这两个人,白汐就气不打一处来。众人拾柴火焰高,顾峥是想要合伙起来欺负谢文湛呢!
想来,也是恼火。这些人,占了北京的至尊行几年了,什么好处都揽了。到头来,连东家谢氏集团都不认了。简直是——忘恩负义。
她并不觉得,一个掉进势利眼的商人,就堪当什么“古董行业的领头羊。”没错,这些人能赚到更多的钱。但是钱并不代表稳定和秩序。古玩市场,现在需要的是信仰。
快要开幕了。她身边还空了一个位置。忽然,一个熟悉的身影过来了。她顿时有点懵,但董明堂也有点惊讶:“白小姐?”然后,董明堂就在她身边坐了下来。还放下了牛皮的扶手。靠了上去。
“董先生,这么巧啊…”她有点悻悻然。想不到,谢文湛居然安排董明堂坐在自己身边。
“白小姐,还真是有缘啊。对了,你是哪个区的经理?”董明堂兴致勃勃地勾搭起来。他刚调任北京不久。这一次,是作为本地区的销售代表来观摩比赛的。又坐在经理区。所以,还以为这白小姐也是什么经理。
“我不是…”正说着,大厅里面的灯灭了。台上一片安静。主持人宣布比赛开始。
顿时,两个人的注意力都转移到了台上。
董明堂还不忘吐槽一句:“谢大少这一回真是的。直接跟自己的师兄斗上了。平白无故让外人看了至尊行的笑话。”
“董先生觉得,外边人看笑话?”
“可不是,北京,上海等地的大型拍卖行。这一次也知道了顾铮和谢文湛两个闹起来了。还有些人,没安好心,就等着他们两败俱伤,然后趁机瓜分至尊行的市场。”说完了,董明堂又拿起桌上的一把瓜子,磕了起来:“但窝里斗,是中国人的老传统。你让他不斗,那是不可能的。天下大势,还合久必分呢!”
白汐点了点头,能说出这一番话。说明董明堂的确是成熟了。但,她私心以为,顾铮和谢文湛两个人,是无法和平相处的。
一个是火,一个是水。怎么相融?
说话间,第一场比试开始了。双方揭开了幕布,由顾铮先鉴定。第一件藏品是一件青花三果纹执壶。顾铮上手之后不久就放了下来。然后面对众人宣布结果:“东西是真的。而且是明代宣德年间,景德镇御窑厂出品的青花执壶。”
白汐也点了点头:这一只青花执壶,呈现出一种浓艳、凝重、古朴、典雅的艺术风采。青的釉料,发色蔚蓝、苍翠。浓者如寒铁,淡者似翳云,线条间有明显的晕散现象。看起来,就像是宣纸上画出的水墨画一般。这是宣德青花的典型特征。
董明堂“嗯”了一声:“顾董事长,这是明摆着要全力以赴了啊。真是一点儿面子,都不给谢大少留。”
“那当然,师兄弟两个都是谢镛教出来的。他们不会在鉴定这一块上还藏匿什么真本事。”白汐得意道:“再说了,谢文湛也未必那么好对付。”
正说着,第二件藏品也拉开了帷幕。是一件青釉的穿心炉。白汐立即提起了精神,目不转睛地盯住这一件穿心炉。董明堂倒是先开了口,说出了她的疑惑:“穿心炉是明代的器形吧?但是这釉色…怎么感觉不是明代的?难道是高仿?”
市场上,很多仿品会臆造器形。比如,拿个越窑的将军罐忽悠小老百姓,说:“这是唐代越窑的古董。好东西!价值连城!”
但,懂古玩的人就知道。这唐代将军罐简直笑掉大牙。因为越窑的生产年代是东汉至宋。而“将军罐”这一种器形,初见于明代嘉靖、万历朝。清代才开始流行起来。
所以,明以前的窑口,断断不可能生产将军罐。更何况是唐代的越窑。
眼下。这一件穿心炉也是如此。穿心炉,其实就是一种底下带排水孔的花盆。明代龙泉窑中有少量产品。但,谁也没见过宋代的龙泉窑穿心炉。但看顾铮上手了之后不久,又斩钉截铁道:“宋代,龙泉窑。梅子青釉穿心炉。”
白汐叹了口气,点了点头。底下的评委,甚至鼓起了掌。
董明堂不明白了:“这一件,真的是宋代龙泉窑的穿心炉?!”
“是的。”她凝视着这一件古董,黯然道:“釉层厚而通透,足底磕碰处露白胎。炉底有“火石红”现象。这些都是宋代龙泉窑的特征。但东西的器形的确很少见。我猜这是一件孤品吧。不是所有的器形,历史上都有记载的。”
从这一件罕见的龙泉窑穿心炉开始。比赛忽然上档次了起来。
下一件,是谢文湛来鉴定——清缂丝董其昌草书诗轴。看草书书法作品,要比看行书,楷书,隶书,等作品要难。因为草书讲究的是意,形合一。基本上,你要能鉴定这个书法家的作品。必须要能完全理解这个人的书法精神才行。
谢文湛鉴定了出来:“仿品。倒也是老东西,是清中期的仿作。”
“他怎么看出来的?”这一回,董明堂是真的开始佩服谢文湛了。他愣是觉得,这一副董其昌的草书,和博物馆里面的没两样。
白汐扫了一眼:“董其昌早年,晚年,都是模仿的颜真卿的字体。开创了属于自己的“拙趣”味。运笔圆劲含蓄,肉中有骨。而他的草书,在拙趣上,又吸纳了唐代书法家杨凝式的“去繁就简”。这一件作品,虽然缂丝的年代对的上。字体也对上仿颜真卿的风骨。但,繁琐太多。和杨凝式的去繁就简不符。”
“怪不得。”董明堂点了点头。
“清代,沈铨《梅竹锦鸡图》真品。”这边,顾铮又鉴定出来了下一件。评委依旧点了点头。
“西汉彩绘玳瑁形漆盒。现代仿品。玳瑁的年代不长,因该是解放以后的产品。”谢文湛也不甘示弱。
“东晋越窑青瓷褐彩双鱼洗。真品。”顾铮礼尚往来。
“元枢府釉龙纹高足杯。现代仿品。”谢文湛也鉴定的十分得心应手。
不知不觉,一个多小时过去了。真真假假,鉴定了不下五十多件藏品。董明堂一开始还兴致勃勃,这会儿都快打瞌睡了。而白汐的心,却越来越紧了。因为,离自己高仿的那一件钧窑碗不远了。只期待,谢文湛能撑到那个时候不出错。
“哎呀,白小姐。”董明堂打了一个哈欠:“你这么兴奋干什么?谢文湛的脑残粉?”
“你才脑残粉。”她差点说出“他是我丈夫。”话到嘴边,改口道:“谢文湛比顾铮帅。我当然希望上司更帅一点。不成么?”
“好好好。”董明堂直起了腰,却是想起了什么。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要是她在这里。说不定也会像你这样。”说完了又道:“白小姐,我看你也挺擅长鉴定的。哪个大学毕业的?师从哪位鉴宝大师的门下?”
“我是…”她说不出来。只能答道:“我是看程璋的书。自学成才的。”
“程璋?”董明堂不以为意:“我妹妹她也很喜欢程璋…”又苦笑道:“但是程璋纪念馆建好了。她却没办法去看了。”
说完,就不再言语。白汐也知趣,不再多问。
台上。谢文湛第一次卡了壳。这一次,他面对的是一块青铜印章。形状是圆形,体较薄且扁平,桥形钮。印面中部上端、正中、下端刻纹饰,两侧刻“王”。中间则是鬼画符似的刻了一个奔跑的小人形状。但显然不是三代铭文。
董明堂这下完全不认识了:“这是什么鬼?!”
“战国巴蜀图形桥钮“王”字纹青铜印章。”白汐一口气报出了名字:“那个王字中间的,是巴蜀的图形文。战国时期,巴蜀地区的古蜀国还用着图形文字。”又顿了顿:“但现在,已经无法考证那些古蜀国的文字了。”
也就是说,臆想一个这一类的仿品,也是可以的。反正巴蜀古文字,已经成了无人可以破解的天书。
“真品。战国巴蜀青铜印章。刻有王字和巴蜀的图形文字。”
这是谢文湛的结论。对面的顾铮点了点头。能说出产地“巴蜀”。就已经相当了不得了。
紧接着。下一件古董。就是天青釉海棠红窑变钧窑双耳尊。东西一出场,几个老专家几乎都站了起来——北宋钧窑的!还是尊形器!品相还这么完美!哎呀…至尊行果然是业界龙头企业。这么好的东西,不下两千万吧?!
顾铮上了手。然后,按照程序,一步步来看。但,怎么看,东西都很开门。但他不急着下结论,因为古玩做高仿,就是越像越好。也就是所谓的“迎合鉴定者口味”去高仿。所以“物极必反”。东西太真了,反而容易出猫腻。
所以,他接下来,就是找有没有什么破绽了。但,找了半晌。还是一点儿破绽都没有。虽然说,市场上的钧窑高仿也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但始终在火候,釉料上,存在着一分差异。这一份差异,是再高明的高仿,也无法跨越的鸿沟。
他经手过不下百来件钧窑,早已经形成了独特的手感体验。但是这一次。感觉,和理智。却在打架。因为感觉上,他觉得东西好像不对。但理智告诉他,东西是对的。这就好比,人的五感,和那第六感,起了冲突。这时候,就看他怎么抉择了。
再看一遍。他又注意到了一个小细节——双耳尊的底足,釉色覆盖的不全。甚至脏了一点底胎。普通的收藏者,一看可能就会说:“东西是假的。因为钧窑的覆浇釉,是要盖全的。”但他明白,其实一些器形大的钧窑,的确有这个瑕疵。
所以。可以反推一下结果:假如这是仿品。能做成这么高明,肯定图的是当真品,高价卖出去。不可能还留下这么个小瑕疵。故意贬值了东西的品相。真品,才有可能有这么一个美中不足的瑕疵。而不去掩盖真相。
但,手感上。始终还有点欠缺什么。到底是什么,也说不上来…
“顾先生,时间到了。”主持人提醒他,该下决定了。
顾铮深吸了一口气。其实,直到现在,他还在犹豫是否是真品。自诩理智,就不会被“感觉”这样的东西给骗了。于是道:“真品…”
接下来。顾铮说什么,都不重要了。谢文湛嘴角勾起一抹微笑。而台下的白汐,开始鼓起了掌。人们好像被提醒了似的。通通开始鼓掌。鼓掌完了。裁判上前来。道:“顾先生,谢先生在我们这里登记的是,这是一件高仿钧窑…”
“不可能!”顾铮怒了:“这怎么会是高仿?!”
而刘丹林也冲到了台上。他也上手鉴定了一番。却是冷哼了一声:“谢师弟。你这是睁眼说瞎话吧?!把真的东西,登记成高仿?!”
“做这一件高仿的人,在这里。”谢文湛笑道。
顾铮,刘丹林两个人都傻了眼。而白汐,就在这时走上了台子。她微微笑着,步伐轻盈。穿着一身蓝色的小礼服。脖子上挂着祖母绿的翡翠项链。看起来,摇曳生姿。但她走到台上。却是举起了这一只双耳尊:“东西,的确是高仿。”
“不可能!”刘丹林还据理力争:“这怎么可能是高仿?!你说说,哪一点不对?!”又号召底下人:“还有你们,你们都是至尊行的老专家。古玩堆里长大的人。你们上来看看!看看这东西到底对不对?!谢文湛,你别血口喷…”
刘丹林话说到一半,说不下去了。因为白汐高高举起了这一只钧窑双耳尊。
然后,她松手,“啪!”地一声。双耳尊掉落在地上。碎了。所有人,都惊讶的站了起来。但见白汐不疾不徐,找出了一块双耳尊内部的碎片——这是瓶腹的碎片——里面掺杂了一根钢丝。
钢丝,就在胎里面。而且,一看就知道这是现代的钢丝。
胎里面,有钢丝。毫无疑问,不可能是后期加进去的。只可能是——做素胎的时候就加进去的。而白汐把钢丝转向了众人,道:“上面还刻了我的名字。”
一位摄像师拉近了镜头——的确,一排小字:白汐于2016年10月15日做。
这一下,毫无疑问了——东西的确是高仿。而且,就是这一位白小姐做的高仿。
刘丹林的脸都绿了。他下了台子,就头也不回地跑出了大厅。而顾铮,木木地站在原地。而与此同时,底下的人们,给白汐,给谢文湛,报以最热烈的掌声。这掌声,也意味着顾铮在北京城的势力,彻底瓦解了…
在场的顾峥的亲信,纷纷起身离去。因为他们的老板,就要垮台了…而谢文湛的亲信,挂着笑容,满是得意…他们的好日子就要到了。
良久。白汐才走到了顾铮的身边:“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顾铮什么也没说,此时此刻,他的尊严已经狼狈。他的事业已经一败涂地。他下了台子,也走出了这欢天喜地的明远楼茶馆。
第118章 结婚(大结局上)
比试结束当晚,顾铮就撤出了北京至尊行的总部大楼。
谢文湛平静而温和的接手了北京的至尊行。人们臆想中的大清洗,大撤换,大辞退。都没有来临。新的总裁,不追究过去。只要手底下的员工,全心全力为自己工作。那么过去的只属于过去。不会影响到未来的前程。
白汐跟着他,走进了至尊行的董事长办公室,看到一杯凉了的茶。色如琥珀,却冰凉无味。
“顾师兄这是寓意人走茶凉吗?”她笑道。
“顾师兄有鉴定的手艺,到哪里都吃的开的。”
话是这么说。但谢文湛明白,顾峥以后在上海至北京一线。是混不开了。而父亲,其实也为这一场战役的失败者找好了退路:去往西北地区,从底层做起。但,那也正式意味着父亲放弃了他们第一届弟子接手至尊行的事业。
三届弟子,人才济济。最终,是他谢文湛笑到了最后。
解决完了生意上的麻烦,他接下来就要考虑结婚了。不把白汐娶回家,他就不得心安。
于是他走到桌案前,放下公文包。然后把笔记本电脑的电源插上。白汐也凑了过来。她以为谢文湛大概在看什么公务上的事情,没想到,却是几张唯美至极的风景照。
她好奇道:“文湛,你在干嘛?”
“结婚的地点。”谢文湛道:“你肯定不喜欢热闹,也不喜欢人多的地方。我在想,什么地方比较适合你的心意。”
她倒是有个主意:“景德镇的四时瓷话别墅,风景很不错。而且收藏了那么多古代瓷器,我很喜欢。不如到时候去那里举行婚礼。还可以喊沈师兄过来当证婚人。”
“那好。听你的。”谢文湛关上电脑。然后看了下时间,笑道:“白汐,待会儿我还要去见一个人。你先回家等我。”
于是她乖乖回家等他。而谢文湛,开了车子。去到谢氏集团总部旁边的一家咖啡馆。他走进了最里面的一间包厢。只见董明堂已经一个人吃了开来。看到他来,鼻子里发音:“来,坐。”然后又抿唇,喝了一口茅台酒。
谢文湛坐上,然后也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两个大男人,先干了一杯。然后,董明堂先开了口:“今天,坐在我旁边的那位小姐。是不是你女朋友?”
“是。”
“难怪。”董明堂挂起一抹促狭的笑意:“我说谢大少怎么站在台上和人切磋手艺,还老往我这边看。原来不是我魅力大,而是我身边的姑娘,魅力太大。”又自嘲道:“要不然,我还挺麻烦。安妮那边也不好交代。”
“你和安妮,什么时候结婚?”谢文湛这时候也放下了董事长架子,和董明堂这么面对面谈话。好像两个相交多年的老友。
“不知道。我们都处对象处了两年。安妮的家里也催着早点办妥,我倒是也想早一点…”
董明堂叹了口气——但是妹妹董青花的下落,还没有查明。三年前,他就在爸爸的坟墓前发誓,一定要找到妹妹。后来,他和安妮谈恋爱了。要结婚了。却是想啊——我这么幸福,青花怎么办?!好像自我惩罚一样。他不愿意一个人幸福下去。因为他的命,是谢文湛和妹妹救下来的。所以,要先找到妹妹,再去谈人生其余的事情。
“明堂,”谢文湛喝了一杯酒:“我下个月要结婚了。”
“这么快?”董明堂有了些许醉意:“那真恭喜你了。那个白小姐,人不错。但是看样子,是个管得凶的。你以后,怕是要当妻管严了。”
谢文湛一笑了之,谁知道,他是不是巴不得被白汐管呢。
董明堂又道:“但是我心里过不去这个坎啊…死要见人,活要见尸。但是人和尸,都见不到。一点下落也没有。这怎么办?跟自己说:这还找个屁啊。但是连屁都找不到。这怎么甘心?!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放弃。”
“明堂。”谢文湛严肃道:“虽然这么说,有点武断。但我想,你自己也明白。青花回不来了。既然已经成了事实。那就无法更改。”
“说得容易,哪里那么容易就接受。”
董明堂叹了口气。不知怎么,他想到那一位“白小姐”。却是笑道:“要是青花在的话,一定会成为她那样的女孩子。我当时,就想着法子。多给青花攒一点嫁妆。就算她要嫁给你谢大少爷,嫁妆也不能寒掺。”说着说着。不知道怎么。他就忍不住了。男儿有泪不轻弹,说的不错。但下一句是:只是未到伤心时。
但是这哭,不是放声大哭。而是眼泪流到酒杯里,含着笑喝下:“来,说这么多有个屁用。哥们要结婚,我该高兴才对。来——干杯。”
谢文湛陪着他喝了这带泪的酒。仿佛看一个少年,转眼一杯酒,就这么沧桑成了中年人。但,哭得出来就好。就怕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闷在心里。潮潮发了霉。那样,心就会生病。生活也会跟着灰暗下去。
回到家以后。谢文湛没跟白汐提及这件事。白汐还笑着问他,怎么西服上有酒味。他只是挽起她的手,然后走进了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