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家不会接受她这样的媳妇,甚至被威远候夫人指责她不要脸面。
她喜欢韩绍,那样的喜欢,几乎连她的命都可以不要。
可是韩家希望韩绍迎娶青霞郡主。
素妍伸手,“就算这样,为了苦儿,你也要好好活下去。
你若死了,他该怎么办?
没有娘亲的孩子会很可怜的,我会告诉你,他会被青霞刻薄、虐待,会被青霞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就算辛姨待他好,可辛姨到底替代不了你,替代不了你这个亲生母亲。”
慧娘望着素妍,“你以为我是故意拖坏自己的身子么?”
素妍未答。
慧娘摇头,“不是的!我得养活苦儿,只要能养活他,我吃什么苦都可以。皇城发生瘟疫时,我跑出庵堂,给郊外的几户富贵人家浆洗衣裳…”
她伸出手来,看着自己的双手,那上面还有冻疮的印痕,这是一双带着累累伤痕的手,“苦儿身子太弱,我只想买点肉,给他在庵外做顿肉粥。娘随凌姨离开后,虽给我留了五两银子,可苦儿感染了风寒,吃了十来日的药,我又不能住在庵里,早把钱花光了…”
素妍问:“你都会什么?”
慧娘想了想,“洗衣、做饭,女红…我都会的。”
“既是这样,我交给你几处田庄、铺子打点,你可会?”她粲然笑道:“不让你平白帮忙,收益一成五算是你的工钱,如何?”
慧娘一脸狐疑。
真的要交给她打点?
素妍道:“你若应了,我就交给你,这里有绸缎庄、酒楼、客栈、分茶铺子,你想打点哪处?”
768 开导
慧娘迟迟疑疑,见素妍说得认真:“分茶铺子如何?”
“你只要这一处打理么?”
慧娘点头,若是多了,她怕打理不好,毕竟慧娘早前也没做过这些事,心里发怵,只这一家,还得从头开始学起。
素妍道:“好,回头我写封信给你,你病好之后就去铺子上,管事看了信,会告诉你如何做。我会着人给你置几身新衣服,再两顶纱帷帽,这样就没人会认出你来。”
她的脸上始终含笑,“我与你讲个真人真事。”
素妍说了郑晗的故事,那是一个坚强而别样的女子。
郑晗被妹妹抢了夫婿,又被婆家所休,被娘家所拒…她单立女户,如今已经是皇城出名的女商贾,她名下有无数的店铺、田庄,样样都做得那样出色。
慧娘问:“天下间真有这样的女子?”
“有。”素妍回答得肯定,“她是我的好朋友郑晗,她与你遭遇的事,所经历的苦,并不比你少。她也曾一度被妹妹背叛,被夫君所伤,可她还是活得骄傲而充满自信。”
“慧娘,你活着,为自己坚强地活着,也为你的苦儿活着。你更得向所有人证明,伤害你,否认你,是他们做得最错的一件事。”
一个郑晗,也是女子,却可以活得这样精彩,一个女子能单独打理那么多的生意,真是让人不可思议。
慧娘只觉热血澎湃,想到那个女子的坚强,心头就觉得自己应当如此。“我,我再打理一家酒楼、一家客栈。”
“好, 都交给你打理。如果忙不过来。你还可以请辛姨帮忙。”
素妍从怀里掏了一张五十两的银票出来。
慧娘要推辞。
素妍道:“你先收着,当是我预付给你的工钱。三家铺子年底清算总账,也可半年一结。我可以提前支付你一些钱,若是你打理好了,一年挣下五六百两银子不成问题的。你若预借三百两,我都给你。”
她又坐了一阵,陪慧娘闲聊了几句,多是问慧娘如何养育孩子。
素妍宽慰了慧娘几句。起身告辞。
慧娘要送,被她拒了。
到得花厅时,素妍发现耀东在凌薇的怀里已经睡着了,微闭上双眸,样子恬静可爱。
青嬷嬷道:“都换两回尿布了,刚才抱他去奶娘吃过了。一回来就睡着了。”
素妍审视着屋子,“凌姨这儿可还差缺什么?”
凌薇低声道:“样样都好着呢。有吃有穿,每月还有人送银子过来。可不很好了么。”
她是拿与自己过去二十多年前的苦日子比,那时候东躲西藏,还怕见人,生怕被人当成了鬼怪,过着半人半鬼的日子。
素妍笑着道:“凌姨知道的,我不会女红。上回凌姨给阿琰做的斗篷,他宝贝得跟什么似的,至今还都没告诉他是凌姨做的呢。”
她一直都想告诉宇文琰实话,可又想先与凌薇打声招呼才好。
以宇文琰的性子,要是知道了实话。还不得立马就去见凌薇。
青嬷嬷道:“夫人的针工可是极好的,比府里最好的绣娘都针工还要细密呢。”
凌薇笑道:“近来我也闲着。他既喜欢,我再替他做两身。”
她听青嬷嬷说过,宇文琰从小就希望有亲娘做的衣服,可老王妃只给紫霞和青霞做,从不曾给宇文琰做过。
凌薇是吃过苦的人,对什么事都看得开。待素妍也很好。
素妍道:“要是凌姨和辛姨能住到王府就好了,有你们帮衬着我,我就不用一个人分成几块来。”
她垂下眼帘,早前暗自感叹,为什么老王妃那样待她,如今想来,原来老王妃并不是宇文琰的亲生母亲。
“要分一些心来打理王府、内宅;还要照顾孩子;书法丹青那块儿,我也不想放下,这也是王爷的意思,稍有退步,先生就责怪王爷…”
近来,皇城里除了传说珊瑚郡主休夫一事,便是素妍是岭雪居士的人。
辛氏问:“听说你的《百花图》有人出了一百万两银子要买?”
青嬷嬷淡然一笑,“王妃绘这图,是变卖钱后拿到卫州修河渠,那边正缺着钱呢。卫州百姓着实太穷了,虽然蓬东县、莱县的官田可以卖,可这官田卖了,靠种田的百姓怎么办?这些都是问题。老王爷写了三回信来,向王妃讨法子,这府里的事那么多,哪里有时间静下来想这事…”
辛氏一脸同情地看着素妍,虽是尊贵的王妃,可烦心事也多。
身为女子却连男人们的事也得管,就连卫州修河渠的事也得思忖应对法子。
看起来老王妃疼爱宇文琰。可在许多地方,还是区分对待。
老王妃一来,连青嬷嬷都犯了愁,到底与宇文琰夫妇不是一条心,只会添乱,更别想她会帮衬什么。就说早前的紫霞、青霞郡主,哪个不是给王府添了乱,伤了人心就离去的。
素妍明眸珠辉,切切地看着凌薇,她是希望早日能把宇文琰的身世给说开了来,这样凌薇也能得到应有的名分,还能住到王府,也能帮衬着素妍。
瞧着辛氏与凌薇是真心相待的,辛氏没有去处,要是去了王府,也能与凌薇为伴。
凌薇心头一软,她欠了宇文琰太多,而今宇文琰与素妍又年轻,身边没个帮衬的人,虽然老王爷待他们好,可老王爷哪里有女人心细。
素妍道:“着人寻些笔墨来,我给店铺掌柜们写封信,慧娘答应帮我打量几家铺子呢。”
辛氏面露意外之色,“慧娘要帮王妃?”
素妍道:“她人年轻,又会读书识字最是适合了。辛姨就让她去吧,总比整日闷在屋里的墙,让她出去走走也好。”
凌薇抱着耀东。见他睡醒了,正微睨着双眼。笑着点头逗玩:“就连耀东都知道出来玩呢,何况是能跑能跳的?”
那一摇一晃的样子,着实引人发笑。
耀东咯咯地笑了起来,一串快乐的笑声如铃声一般。
青嬷嬷道:“辉世子满两月时就会笑了,江家老太太一逗就笑,而今夫人也把他逗笑了,可不是认人的么?虽说是孩子。可也知道亲疏呢。”
素妍坐在一边,写了两封信,各寻了信封装好,信的背后写了两家铺子的详细地址与店名,一并交给了辛氏:“辛姨待慧娘康愈了,把这个给她。”
辛氏接过。
素妍转身拍了一下手。“耀东!耀东!”孩子寻声望来,见到素妍整个身子动了一下,是欢喜。“来!娘亲抱抱!我们该向辛奶奶、凌奶奶告辞了,下次得了空再才瞧她们。”
凌薇有些不舍,可她总不能把这么小的孩子留下来。
素妍抱着孩子,轻声问:“这里还差什么吩咐一声,我让下人送来。”
凌薇恋恋不舍地将她们送出院门,素妍反复说着“辛姨和凌姨都回去吧”。
辛氏轻声催促道:“他们也不易,好歹也要明白孩子们的心意。你还是让王爷过来吧,有些事终得让他知晓的。”
凌薇也有些心动,就在刚才素妍抱走孩子的刹那,她突然觉得其实自己可带大耀东的。
她不能亲自带大宇文琰。但她可以亲手带大自己的孙儿。
凌薇快走几步,赶上素妍:“妍儿。”
素妍停下脚步。平和地审视着凌薇。
凌薇纠结地,极低地道:“要是阿琰愿意认我,你…就让他来吧。”
素妍明了,给了凌薇一个“我会让他来”的眼神。
走了没多远,青嬷嬷接过孩子。
素妍回头打了个让她们回屋的手式。
辛氏道:“王妃和王爷都是极好的,你再不把事说清楚。指不定那恶妇又闹出什么事来。”
凌薇的眼泪扑簌簌地滑落下来,氲氤成大团的雾气,心头越发酸楚,“姐姐,你说阿琰会认我么?”
“王妃不是一早说了,王爷小时候就问过老王爷,说叶氏是不是他亲娘?为什么不给他做衣服么?若他知道你才是他亲娘,定会高兴的呢。”
凌薇心下一片纠结。
她也曾听说过,某位嫡妻不出,趁着做生意的丈夫出外,夺了小妾所生的儿子,再把小妾转卖出去。若干年后,这小妾寻上门来,告诉那孩子,说自己是才他亲娘。可那孩子却满口否认…
宇文琰,会不会也如此?
她早前不愿说,是害怕自己的鬼模样吓着他。
如今害怕面对,又担心宇文琰不认她。
素妍与青嬷嬷转入上房院子,再也瞧不见了,凌薇方才回身进了小院。
一进院门,辛氏就见苦儿扒在桌上正大口吃着糕点、糖果,“你这个孩子,哪里这么吃了,小心吃坏了肚子。一会儿就要晌午了,吃了零嘴,怕是吃不下饭了。”
抱了苦儿下桌,又将糕点、糖果给搁放至高处。
素妍回了王府,让青嬷嬷新挑几块料子,给慧娘的里外两身春裳衣料,又给孩子准备了三套布料,一一瞧过。
给慧娘的有一块水红色缠枝花,又有一块翠绿色竹叶纹,里面的亵衣一块银白色,又有一块杏黄色的,质地柔软,最适合做小衣。
青嬷嬷道:“这些布料颜料花式,正合慧娘穿。”
给苦儿挑的,有块栗色的、又有块茫色的,还有块蓝黑色的,素妍瞧着这几块有些眼熟,很快明白过来,茫色是早前让绣房给宇文琰做中衣的,栗色的是去给宇文琰做的斗篷,蓝黑色的是给他袍子剩下的。
769 结巴小孩
青嬷嬷道:“小孩子的中衣、亵衣不必用新料子做。我瞅着有王爷穿破不穿的旧衣服,拆上两套来,辛夫人、凌夫人都是针线好的,一定能给苦儿做成合意的中衣。”
素妍瞧着也合适,道:“你是个精明的,如何说,不用我操心。把这些东西都送过去,你再另挑两套蓝黑和白色的富贵长春缎子送去给王爷做衣服。”
青嬷嬷应了,又新挑了两块料子包好,乘了马车去清心别苑。
见了辛氏与凌薇,笑道:“王妃说,都是自家孩子,王爷不穿的旧中衣改改给苦儿穿正合适。就连辉世子里面穿的中衣,也是王爷的旧中衣改的。”
辛氏笑道:“大人穿过的改成孩子衣服,不伤孩子皮肤,这两身都能给苦儿改做三四套了。”
因正值午饭时辰,凌薇留了青嬷嬷在屋里吃饭。
慧娘因病着,不与她们一处吃。
辛氏一面自己吃着,一面招呼苦儿吃饭。
青嬷嬷问:“苦儿有两岁了么?”
辛氏面露诧色,“他四月就满三岁了。”
许是自小跟着母亲吃苦,苦儿一点也不像快三岁的孩子,倒像是近两岁的孩子,长得瘦瘦弱弱,一张小脸带着菜色,一看就是长期营养不良。
青嬷嬷突地忆起,今儿上午来时,直到现在都少听苦儿说话,“苦儿,你叫我,叫我青嬷嬷。”
辛氏轻声道:“这是青嬷嬷,你叫她青嬷嬷。”
“青…青青…嬷嬷…”
难怪不说话,这么个漂亮的孩子,居然是个结巴。
青嬷嬷立时有着莫大的遗憾,笑着道:“乖孩子!”目光扫过辛氏。“苦儿还小,幸许能改过来的。”
辛氏道:“早前原不是这样的。早前,庵中来了个登州富贵人家的老太太长住。老太太是个结巴,又喜欢孩子,苦儿常往她那里去玩,时间一长,苦儿也变成这样了。”
大人吃苦倒无所谓,偏让孩子吃苦就不成。
这也是慧娘愿意跟着辛氏、凌薇回城里住的缘故。
凌薇道:“慧娘是个贤惠的。自会帮他调整过来。”
青嬷嬷许是触动了辛氏。
辛氏似较了真,面带肃色,“喊青、嬷、嬷!一个字一个字地说,不许再结巴。”
苦儿低着头。
“你若说好了,姥姥给你拿好吃的。”
苦儿眼里闪着光,毕竟是孩子。抬头道:“青青…嬷嬷…嬷…”
凌薇面含责备,“这才多大的孩子,你也太着急了些。”
青嬷嬷道:“凌夫人。说起来江家的孩子还真是厉害。江家五房的小九,三岁时就会背十几首唐诗宋词,会认三四百个字,如今不到五岁,都会读野史了。苦少爷原不是天生的结巴,是与人学成这样的,这得纠正过来,回头还要读书识字呢,要是改不过来,不是要被人笑话么?”
辛氏脸色有些脸看。这近三年多来,她是拿慧娘当亲生女儿一般的好。对苦儿也如同亲外孙。她没亲人,半路捡个女儿,也当作是彼此余生的依靠。这会子听青嬷嬷夸旁人家的孩子,心里也有些不舒服,可青嬷嬷也是一片好心,她又不好甩脸子。
凌薇道:“你也别急。孩子还小呢,慢慢来。”生怕青嬷嬷说了旁的惹辛氏不高兴,忙岔开话,“听说府里还住着老王爷的姬妾?”
青嬷嬷道:“凌夫人说的是傅承仪?”她细细地回想着,“原是要随姚妃去卫州王府的,临动身时染了风寒,之后再没提回王府的事。王妃让她帮着打点绣房的事务,她还算用心。”
凌薇见青嬷嬷愿意与她们说话,又问了些关于江家各房的事。
青嬷嬷将江家大房、二房等都夸了一遍,皇城贤惠出名大太太;性子直率却有一身武艺的二太太;又有整日里喜欢凑热闹的三太太;有颇具才女美名的五太太;有王妃的师妹,会布阵,会武功,又会些医术的六太太。
江家虽有几房儿媳,虽不是儿子们去外地任官,也不会分开,住在一起时,府里热热闹闹,妯娌间相处和睦,其乐融融。
辛氏惊道:“她们就不勾心斗角么?”
青嬷嬷道:“江家有家规,不许男子纳妾,没了妻妾之争,各房想着把各房打理好。
大老爷想着教三位爷读好书、做好官;大太太教三位奶奶主持中馈,这大奶奶是大太太调带出来的,随了大太太也是个能干贤惠的。
二老爷有两男一女,二房的世子、九驸马整日想的是如何赚钱。还真别说,这二房的九驸马真是会做生意的,早前原是二房家底薄,而今竟是最强的。
三老爷是翰林院学士,一心做学问。三太太喜欢凑热闹,但凡皇城哪家有聚会,都爱去坐坐、瞧瞧,她有好几个孩子要管,光是孩子们的事都操不过来心,也没旁的心思。
五老爷就好说了,如今去了盐坪县做知县,正领着百姓们修河渠、大路呢,河渠还没通,听说盐坪县的都快修成了,就等着今年三月通了渠,好引卫河水改盐碱地为良田。五太太是个才女,诗词歌赋都是会的,年前刚有了喜,要留在盐坪县照看五老爷。”
江家的老爷也好,太太也罢,人家不争不斗,想的都是如何把自个的日子过好。
青嬷嬷道:“老太太说,争斗之家必亡,家和则兴。是个正理儿呢,江家人丁兴旺,便是子孙个个都是争气的。
五房的八爷、九爷,真是读书的好料子,八爷就比同龄孩子的书念得好,在家学里颇得先生赏识,那九爷如今在皇城也是出名的神童。虽说年纪不大,都有媒人上门说亲了呢,被老太太给拒了,说孩子们还小,要过了十五岁才议亲。”
她神秘地压低嗓门,“不瞒你们,六公主就想着将次女文雅郡主许给五房的八爷。老太太说,文馨郡主许了三房六爷,再订个杨家的女儿不妥。”
许是犯忌,总觉得堂兄弟俩娶了姐妹俩不大好,可以瞧出,江家的男孩确实受欢迎,光是江家男儿不纳妾这条,就得有多少母亲愿意把自家闺女许出去。
凌薇将江家的人也摸了个熟络。
辛氏只说江家人厉害,虽是一大家子人,这么和睦的当真少见。
青嬷嬷说了一阵,瞧着天色,已是未时分,告辞离去。
*
青嬷嬷在清心别苑与凌薇相谈甚欢时,素妍也迎来了一位说话的客人。
这人,正是崔珊。
崔珊敷粉施胭脂,淡淡地遮掩了脸上的疤痕,着一袭大红锦袍,蔷薇朵朵,长裙迤逦,缀珠流玉,加之凤钗珠玉,鲜亮明妆,更显华贵异常。
素妍瞧见她时,颇是意外,“你这是做什么?要去哪儿参加宴会不成?”
崔珊张开双臂,转了一个身,“从我娘那儿讨来的,她还舍不得给我呢,好看不?”
“好看!你本雍容高贵,穿上这件衣裳更好看了。”
崔珊拉了素妍坐下来,大丫头们进来服侍茶点。
“今儿是威远候夫人的大寿,我最是喜欢热闹的,正从那边吃了喜酒回来。在那边遇见了青霞郡主,见着我也不搭理人。倒听旁人说,你婆母回皇城了,说是二月初三从卫州动身,好似昨儿就抵皇城了,先去了紫霞郡主家里。我瞧着这事有些古怪,就来你这儿瞧瞧。老王妃可回府了?”
素妍垂下眼帘,崔珊都能想出不对劲,她也该猜到的。她一直以为是二月初五才动身过来,哪里想到二月初三就动身。
不就是到皇城,至于要骗着她和宇文琰么?
崔珊道:“你什么时候与青霞闹成这般,韩夫人今儿寿宴你怎没去?”
一边的白莺按捺不住,“郡主这话可不冤死我家王妃了。这几日,我们府里连个请柬都没收到呢,若不是郡主过来说,我们都不知道。”
崔珊瞪着眼睛,“我今儿去吃寿宴,还想着你幸许也是要去的,没瞧着你还以为你身子不适,所以就急着过来了。”
青霞的婆母过寿,居然不告诉娘家嫂子。
韩纶妻子的娘家母亲、嫂子可都去了。
素妍脸上有些挂不住,“珊瑚,我自认没有做对不起旁人的事。青霞出阁,我也是尽力给她办得风风光光的,只是她得了好东西,紫霞去闹,要分些好东西,我们没拦着,许是因为这事和我们生了芥蒂。”
崔珊道:“你们办得也够好了,比我的嫁妆都体面呢。就是我出阁,嫁妆里头也没夜明珠。”
这个青霞当真太不懂事了!
素妍低着头,看着茶盏里的水纹,“白莺,你与白芷去我小库房里,挑份厚礼送去。亲自跑趟威远候府,代我向威远候夫人赔个不是,早前真不知道,这会子才知道是她大寿,请她原谅。”
既然青霞不给她面子,她原是可以不送礼的。
但,话不能给旁人说。
许不知道的人,还会说,她不懂事,小姑子送了帖子来,居然不管不问的。
青霞一出阁,连对月也不回家住,可见是真与他们疏远了。
要不是青霞一开始做得过分,也不会伤了宇文琰的心。
白芷小声道:“王妃,这样…”
770 补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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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妍抬头,面容平静,气过之后,也不想与青霞计较,不是不计较,而是在她知晓了宇文琰的身世后,已经不拿青霞当成是宇文琰的妹妹了。“难道我们王府就该被人议论薄情寡义么?她不给我们面子,我也不用给她面子。”
崔珊觉得这样的素妍才更真实,也会生气,也会给人计较。“对!你不补份礼去,回头指定被人说你不懂事,不就是一份礼的事,且补送过去。”
白芷应声,与白莺取了素妍小妆盒的钥匙,开了琴瑟堂小库房的门,精选细挑一番,方才挑了一串黑曜石佛珠出来,用一只漂亮的锦盒装着。
素妍接了佛珠,上面刻有六字箴言,粒粒一般大小。
白芷道:“奴婢查过簿子了,这原是早前别府送的礼物。奴婢听人说过,威远候夫人是信佛的,送这串佛珠给她最是合宜。”
崔珊好奇地望了一眼,“当真是极贵重的,看这珠子,只怕得值不少钱。”
素妍瞧着也有些不舍,这个送给太后正合适,可见是黑曜石她又有些不喜欢,要送太后的,怎么也得翡翠佛珠,上面还是刻上六字箴言。“白莺嘴甜,亲自跑一趟吧。尽量把话说圆润了。”
白莺应声。
送这种贵重礼物过去,通常主家都会打赏。
昨儿,素妍派了紫鹊去崔珊府上送“珊瑚郡主府”几个大字,崔珊就赏了紫鹊二两银子,馋得其他几个丫头羡慕得很。
崔珊又道:“听说你婆母从卫州过来。带了两车东西,一车给了紫霞,一车送到了韩家。原是一早就打算好的,要来给威远候夫人贺寿,她今儿也在,只是临了午宴时才到。还当着众位太太、奶奶的面问‘我儿媳怎没来?’”
崔珊没有挑驳是非的意思,只是以为她身子不适特意过来的。
但这些话听在素妍与婆子、丫头们耳里,却有了另一番意味。
“素妍。青霞故意不告诉你又让老王妃误会,恐怕少不得又要被她寻不是了。你自个小心些,见你好好的,我就放心了。”
崔珊很懊悔说了那些话,可如果不说,素妍就不会知道老王妃昨儿到皇城的事。
瞧今儿的样子。老王妃是特意来吃威远候夫人寿宴的。
她自不需要巴结着威远候夫人,但威远候夫人是青霞的婆母,许已经听说青霞婚后与韩绍一直不冷不热的僵持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