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曾怀疑是梦,还被她香了一口,那感觉很真实,她说的话都很真实。她怎么突然对他这么好,这么温柔,越想越像是做梦。

众人懒理宇文琰,只顾着取画搬东西。

一行人回了清音轩,重新将画挂到书画室,这一番折腾又耗去不少时日。

朱武瞧着差不多,道:“江三爷,你还是该去如意堂瞧瞧,说句不中听的话,宇文琰…不是弱水的良配。”

江书鹏连吴王都认为配不上,况是宇文琰呢。

*

如意堂内,双方因为两年后才能迎娶素妍的事而僵持不下。

虞氏想要退让,江舜诚父子不肯,坚持要在两年后才能将素妍将入左肩王妃。

宇文琰办完了事,回到如意堂,还见众人分左右坐着,亦没看到素妍的庚帖。道:“父王、母妃,弱水都同意了,你们倒是快点换庚帖。”

左肩王妃见他急就来气,“你倒是急,刚才在书房你们如何谈的?”

难道要告诉他父母,说他给素妍写了《休妻书》,指定会被骂,要是传扬出去,万一素妍一生气不嫁他怎么办?

宇文琰思忖一番,道:“宫里来抄书的太监狂妄得紧,我帮忙处理一下。”

沈氏忙问:“琰世子可处理好了?”还没订亲呢,宇文琰已经拿自己当江家的女婿了。

宇文琰想到素妍夸他的话,尾巴立时就翘起来了,得意洋洋地道:“本世子出马,哪有处理不好的。将太监和四名抄书的乐师都赶到青竹苑去了。不就是宫里的奴才,竟敢欺主欺到右相府头上,他们就是欠揍,本世子狠狠地把那太监给揍了一顿,他再不敢欺主了…”

今儿是来订亲的,他竟然跑到未来岳父家里打人。

这事儿闹的…

左肩王很是不悦的瞪了一眼,猜不透这回素妍是怎么糊弄宇文琰的,他听话的就跑去赶人了,还以此为乐。

那可是宫里的人!

沈氏一脸忧色:“可不能伤了,我得去瞧瞧,要是伤了可不得了。”

宇文琰又催促一声:“你们倒是快点,把我的庚帖拿出来。”

兜了一圈,大家还这样坐着,这样子下去怎么能成。

巧媒婆见双方都不肯退让,一边想在明年就订下娶亲日子,一边坚持要在两年后。笑道:“王爷、王妃,我瞧着不如就等上两年。许多人家订了亲,生了变故,等上两个三年的都有。不就是等两年过门么,这也没什么。况郡主要学主持中馈、料理家务。”

宇文琰大声道:“等两年,为什么要等两年?”

就他急!左肩王妃伸手在宇文琰胳膊拧了一把,低骂道:“你这个丢人现眼的东西,这种话是你能说的吗?”

通常订亲的时候,新郎不露面,由男女双方长辈订下亲事,交换庚帖,可宇文琰不顾规矩,非得跑来,还说这是自己的事,就得他自己在场。

左肩王道:“现在知道急,早干嘛去了。安西郡主说了,想留在江家多陪父母两年,右相也应了,说她幼年离家,正想多留两年好好教养。”

宇文琰道:“还教养什么?就她那一身的本事,把多少男儿都给比下去了。”

虞氏就怕听这一句,生了个女儿,太有才华,反成了几家被拒婚的原因。忙道:“这样可好,一年,就一年,多留妍儿一年,待过了后年三月便成亲。”

江书鸿一脸难色,“娘是知道的,小妹是个甚么性子。她说了两年,就得两年。”

宇文琰有些不耐烦,起身道:“我找弱水商量去。”

还真是不按规矩行事!

巧媒婆也没遇到过今儿这种事,男方一个劲儿地贴上去,还是新郎急着想要娶过门的,以往男女双方都是含羞,连面都不露,通常就由双方长辈订下了。

左肩王妃低声厉斥:“之前你们还没商量好么?还商量什么?”

宇文琰一副苦大仇深地样子,“她又骗我,她说不会负我,结果将我支开,自己与你们说了个两年后,我得找她,我非得找她不可。”

左肩王妃咬咬牙齿,决定来招狠的,自来没见这般耍心眼的,“琰儿啊,我看你与安西郡主是没有缘分,要不此事就算了。回头娘再与你相个好的?”最好订不成,这皇城的贵门小姐多的是,江家订不成,海家、河家的总成。

末了,冲宇文琰挤挤眼睛。

宇文琰看不明白,走到左肩王妃的身后,低声问:“娘,你什么意思?”

左肩王妃拿着帕子,轻声道:“有些乏了,想出去走走。”将手递给宇文琰,他搀住左肩王妃,母子二人出了花厅,往院门外移去,王府的丫头跟近,左肩王妃低声道:“以退为进。江太太乐意这门亲事,右相爷坚持要在两年后成亲。你给我沉住气,想早点成亲,就别在那儿给我猴急。”

静寂的右相府中,突地传来一阵嘈杂声,男人的怒骂,家奴的惨叫,还有小厮的劝阻声,交融一体,一片鸡飞狗跳。

那边小径上,江书鹏加快步伐,近乎是一路小跑,近了跟前,见左肩王妃母子站在院门外,江书鸿亦出了院门,厉声喝问:“怎么回事?”

一名小厮一摇一瘸跑过来,瞧那样子,似被人给打了,捂着自己的脸,道:“大爷,是吴王殿下,听说左肩王府来订亲的事,闯入相府了。”

这事儿,怎么吴王就知道了。

PS:

感觉琰世子比素妍要可爱得多啊!!

275 你是我的

吴王一得到消息,骑马就赶了过来,皇上下旨,将素妍许给宇文琰了,而他将要迎娶杨云屏为正妃,这不是乱了么。

杨云屏是谁?他从未见过,连一点印象都没有。

说好了,他的正妃得是他心仪之人,可最后连这一点都不能给。

更急切的是,他突然又得到消息,左肩王夫妇携世子进了相府,还有闻名皇城的巧媒婆,不需问便已知道,这是订亲。

江书鹏道:“别拦了,伤了人反而不好,请他进来!”

订亲原是大喜的事,要是见血伤人、出了人命,可就成恶事了。

既然吴王要闯,府里下人不拦就是。

吴王堂堂皇族、又是当朝的皇孙殿下,总得讲些道理,况且朱武还在府里。

江书鹏自认闹不出太大的风浪。

宇文琰正等着交换庚帖,早早订下来,不想半道杀出个吴王,嘟呶着责备,“让人们早些订下来,偏不听,这下好了,捣乱的来了。”言语中颇有些怨言,要是早早订下,哪有这许多麻烦。吴王要闹,任他闹去,素妍反正是他的未婚妻。

吴王手里拿着马鞭,衣是一袭玄色的蟠龙袍,面上怒火丛生,看见到站如意堂院门口的众人:“宇文琰,你这个卑鄙小人。明知本殿心仪弱水,你竟敢横刀夺爱,别以为本殿不知道是你捣的鬼。让皇上下旨赐婚于你们,现在借着圣旨,又想逼弱水嫁给你。”

宇文琰松开左肩王妃,“我哪有?弱水是答应嫁给我的。她昨日说给你半年时间,只是想给你一个机会,让你觉得无憾。她从来都没有喜欢过你,只是拿你当成兄长一般的敬重…”

“你胡说!”

“我没胡说。当时。她说这话时,朱先生、江家上下还有皇上都是听见的。你若不信,可问他们。”

如果素妍不说出来,宇文琰也会误会她对吴王有意,昨儿那一场吵闹,他方才知道素妍的真实用意。

“我只问弱水,她到底选谁?”吴王看着江书鹏,“把弱水叫来,本殿只问她。她答应了本王,给本殿半年时间。便不能这么快嫁给别人。”

江书鹏左右为难,怎么今儿就乱成这样了。

江舜诚听到外面的吵嚷声,朗声道:“请郡主过来。”

女儿家就该呆在闺阁之中。就说天塌下来,还有江家父兄顶着,哪需要她一个弱女子来应付的。“不许叫!”放低嗓门,厉斥:“今儿还闹得不够么,她一个千金小姐如何处理这等事。”人言可畏。虞氏可没打算让素妍出来处理。

吴王入府,只想与素妍当面问清楚。

江舜诚道:“你应该相信妍儿,她能处理这事。”

“吴王是什么人?那是皇嫡长孙,他府里有多少个女人,妍儿怎么会这么分不出轻重,你叫她出来做甚?今儿出了这样的事。明儿就会传扬出去,到时候让她怎么做人?”

江书鸿不敢说话,父母的话各有道理。

吴王进了如意堂:“本殿与弱水情投意合。你们非得这样变着方儿地拆散我们。本殿不服!那样纤尘不染的弱水,怎会有你们这等父兄?宇文琰是什么人?他除了武功不错,会打仗,还会什么?他懂弱水么?明白弱水的报负么?你们怎么能把弱水嫁给那样的男子?你们如何忍心?”

句句指责,江书鹏也知道宇文琰的性子与素妍不合适。但是。人是会改变的。

虞氏已恼了,“我们敬你。是因为你是吴王殿下,但是你不能把江家的敬重当成软弱。不把妍儿嫁给宇文琰,难道要把她嫁给你?

你问我们懂妍儿不?我懂。我自己的女儿,我当然懂。她想要的是许多女人最想要的‘一生一世一双人’,因为琰世子愿意为她做到,就凭这点,我们江家愿意把女儿许配给他。”

说到底,还是因为他身边的姬妾太多,即便不是他愿意有的,可因为这些,江家不愿意把素妍嫁给他,而素妍也不因此不愿意做他的王妃。

明明已经相识,明明已经心动,却因为这些要擦肩而过。

吴王道:“叫弱水出来,我只问她几句话,问完就走。”

虞氏此刻摆出当家主母的威仪,“不成!”

“不让本殿见弱水,本殿便不走!”

两厢僵持,互不相让。

虞氏如同一只惹毛的老虎,正全力以赴地想要保护自己的女儿。

然而,这边的事已经传到素妍耳边,她带着青嬷嬷出了得月阁。

柳飞飞不放心“师姐,我也去!”紧跟了出来。

江舜诚见如此下去不是法子,道:“来人…”

虞氏厉声道:“不许叫!”

素妍的声音从那头传来:“我来了。”

众人寻声望去,一袭杏黄锦衣的少女缓缓而至,翩然出尘的风姿,让人眼前一亮,恍若离世的仙子。

她近了跟前,落落大方地欠身行礼,“女儿让父母忧心了。”任是天塌了,这一世她也要守护家人的平安。

虞氏想:这本不是素妍处理的事,府里有江舜诚,还有江家几个已经成年的儿子,哪里需得素妍出面。“妍儿,回去!”字字皆严,生怕因为这事,让素妍受了伤害。

“娘!”她轻呼一声,“这事儿是因女儿而起,必须得由女儿来处理。”她直起腰身,平缓如常地道:“吴王殿下、琰世子,请跟我来。”

既是他们三人的事,他们就当面说清楚。

总是要抉择的,怎么办?

嫁吴王,吴王不可能为她而做到一生一世一双人,他这一生注定了美女成群,不为驻足于其间任何一人。

二人行进间,不再说话,到了园中一座凉亭里,各自坐下。

吴王平缓激动的心情,道:“弱水,你答应过再给半年时间。”既应了,就该做到。

半年,半年而已…

他会用这半年的时间,赶走身边的女人,最后只留她一人在身边。

如果赶走所有人,才能与她相守,他愿意做到。

素妍眼帘低垂,一路行走,她已经拿定了主意,在她主动亲宇文琰的那刻,她只能选择他,更难得的是,宇文琰竟如她所意,照抄了《和离书》、《休妻书》,以她的了解和判断,甚至没想过他会写的。

尚未订亲,只是提亲,她就给他出一道难题。

她并不仅仅是要这些东西,更多的是试探,也是步步为营对自己的保护。

素妍道:“皇上下旨赐婚,我无法答应给你时间了。”

吴王道:“我可以请求皇上收回成命。”

“其实皇上已经恩允我拒绝之权。”

“那你…”吴王不明白,既然可以拒婚,为什么没有拒绝。

怎么办?

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家人的平安,为了不重蹈前世一样的命运。

吴王是下一位皇帝,她不敢得罪他,稍有不慎将会埋下灭门大祸的种子。

宇文琰道:“不要逼弱水,你已经有那么多姬妾,你怎么这么贪心,还想要弱水。你知道她想要什么,你给不了她。既然给不了,为什么不放过她。”

“放过她?”吴王冷笑着,“要怪就怪江南之时,我不该遇见她,既然让我动了心,便只能做我宇文轩的女人。我不管你今日想说什么,想做什么,我只告诉你,你只能是我的!”

“你只能是我的”如此的霸道,何等的强势,不容她拒绝,仿佛要是不做他的女人,她就得死,就得粉身碎骨。

如果拒绝吴王,他会不会怀恨在心,因此给江家惹来灭门之祸。

如果嫁了吴王,他的帝位只有三载,三载之后新君登位,会不会同样给江家带来大祸。

左不是,右亦不是,难道这一世注定了与前世相同的命运。

换了个活法,学会了珍惜,她却改变不了江家人的宿命与结局?

素妍心中一阵胆颤心惊,重生以来,她步步为营,小心翼翼,所求的结果都是为了守护家人。

不,她不要再度害了全家!

想到此处,想到自己才是那场大祸的种子,如若没了这粒种子,是否家人就会安然无恙。

她将手探入衣袖,那里面藏着一柄用来防身的短剑。

她是害了家人的罪魁祸首,前世的江家是被曹玉臻最终陷害引来大祸的。她不要害了父母兄长,不要害了那么多真爱她的人丧命,如果可以,她宁愿死的是自己。

拿定主意,她缓缓转身。

宇文琰道:“阿轩,你怎么可以这么霸道,变得这么可怕。”

“自她离开皇城,我日夜都在盼她归来。我喜欢她,那种不眠不休,千里追去的狂热,还有那种想到她,满心都是快乐。本殿若是得不到,宁可毁过干净彻底…”

好一个“毁个干净彻底”,那么她无法选择宇文琰。

因为,一旦惹怒了宇文轩,她和江家都是死路一条。

“扑!”两人听到一阵声响,那是利器入肉的声音,二人面无血色,齐齐望向素妍。

宇文琰失声惊呼:“弱水!”

她整个人凝结在那儿,双手扶握在腹部,那是一柄剑鞘,鲜血慢慢洇开,散开一朵猩艳的花,释放出最后的冶艳之美。眸光颤颤,想要说些什么,她却眉宇拧结,写满痛苦。

276 宁死不从〔精彩求粉红〕

宇文琰一把将她搂在怀里,“弱水,为什么?你为什么这么傻?”

“琰,对不起…我…真的喜欢你…”她微微一笑,凄美如花,“我早前拒你,不是矫情只是害怕…怕我给不了你幸福…”怕她逃不出宿命的轮回,更怕难以善终。

宇文琰看着她腹部快速洇出的血花,失声大呼起来:“不!弱水!不!不——”

吴王整个人都惊呆了,她在流血,那么多的血,看着腹部洇染的血。宇文琰近乎疯狂,失声地大吼着。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宁死也不肯和我在一起?我答应了你,我愿意赶走那些女人,只留你一个…”

一阵钻心的疼痛漫布全身,素妍觉得越来越冷,这样的冷,冷得刻骨铭心。

“琰…代我转告父兄,不要怨恨吴王…不得为难他…”嘴唇颤颤,她的手臂无力地垂落,眼中流泻绵绵的情意。

柳飞飞跌跌撞撞闻声奔近,看到宇文琰怀里的素妍,惊呼:“师姐!师姐!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师姐啊!”撕心裂肺的嚎啕大哭声传出凉亭,柳飞飞毕竟是学过医术的,哭了几声后,快速地抓住素妍的手腕,“还有气,还有气!传太医!快传太医,传太医啊…”

虞氏来不及细想,嘴里嘟囔道:“妍儿,我的妍儿…”

一行人近了凉亭,看到被鲜血染透衣衫的素妍,所有人都被这一幕惊呆了。

虞氏惨呼一声,昏死过去。

江舜诚吓得浑身颤栗。

江书鹏呆怔片刻之后,一把扶住素妍。

顿时,右相府里乱成了一锅粥。

宇文琰含泪起身,抓住吴王的衣襟:“是你逼死她的。是你逼死她的!为什么,弱水那样善良,她不想招惹你,你为什么要逼死她?为什么?宇文轩,你还我弱水,你还我弱水…”

柳飞飞道:“别吵了!师姐还有一口气,快传太医,要是晚了,就真的没命了。”

大管家这才回过神,派了腿脚快的下人拿着牌子入宫请太医。

江书鲲道:“去牵黑龙马。我亲自入宫。”

不多会儿,下人寻了门板,小心地将素妍移到门板上。一路飞奔,往如意堂方向奔去。

江舜诚看着面前的一对年轻男子:一个失落,仿似失了魂灵;一个痛苦,面上肌肉扭曲,全无血色。“到底怎么回事?”他的女儿好好地进了凉亭。远离着众人,谁也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突然就拔剑自尽了。

宇文琰悖然大怒地指着吴王:“是他,是他要逼死弱水的,他说如果得不到弱水,就要毁干净彻底…然后。弱水就…就…”早已经是泪流满面,泣不成声,“是我不好。我不该纠结在什么时候过门的事上,早些晚些又有什么,只要她开心就好。我对不起弱水,不该怀疑她和吴王有什么,她是真心对我的。”

左肩王妃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局面。更未想到素妍会如此刚烈,竟会挥剑自尽。

宇文琰疯了一把的咆哮。大吼着,指责着吴王的凶残,就杀说“你是杀人凶手”的话。

江舜诚道:“还说了什么?以妍儿的性子,她不会做这样的事,你到底说了什么?令她做出这种事?”

宇文琰道:“他不许弱水和我在一起,说弱水活着就只能是他的,我也不知道…总之,就在我和宇文轩争吵的时候,弱水就,就…”无力地蹲下身子,双手抱着脑袋。

她竟然会选择死。

吴王愣了许久:“她宁可死,也不愿和我在一起,我千里追去,只为了告诉她,我喜欢她。原来,她喜欢的人不是我…她竟然会喜欢宇文琰。我哪里比不过宇文琰?论武功,在他之上;论才学,宇文琰不如我;就因我府里有那些个女人,她不选我。

还因为我是皇嫡长孙,她便放弃我;她不喜欢皇子,也不喜欢皇嫡长孙,她说过皇家太复杂,太过无情。当她不知道我身份的时候,她是愿意和我在一起的,只是因为我是皇嫡长孙,我是吴王,她不愿意…”

宇文琰厉声道:“你根本不懂感情!你非得逼死她才甘心。因为你一直在逼她,她都不敢流露出对我的感情。宇文轩,你太可怕了!”

江舜诚觉得,这内里还有他不知道的原因。

到底是什么?

不会是因为吴王说了那番话。

以他对素妍的了解,素妍不是那等脆弱的人。

江舜诚冷声道:“今日府里出了这等事,几位还请回吧。”

左肩王妃的脸色很不好看,一张俏颜全无血色,她害怕闹出人命,可想到两家也许订不亲,又颇是欢喜。

左肩王也有些凝重、难受。

本是一段好好的良缘,这下子,江素妍生死难卜。

宇文琰道:“不,今儿我一定要与弱水订亲。”

人的死生难料,他还要订亲。

左肩王妃道:“不许胡闹。”

这得分个时候,那有令对方雪上加霜的道理。

宇文琰道:“我喜欢弱水,她也喜欢我,因为宇文轩要胁她,她才不敢喜欢我。这辈子,我…宇文琰就认定她一个!她要死了,我这辈子都不娶。她要活着,我只要她一个!无论生死,她都是我宇文琰的妻子。”

巧媒婆今儿遇到的事,可谓是近二十年来从未遇见的,不,应该说是她一生都没遇到的怪事,全都聚到一块儿了。

吴王脑海里都是素妍自尽的一幕,扎在腹部的剑,鲜血洇染的衣裙。

他错了,是真的错了。

原来她不喜欢他,也许是喜欢过的,但不喜欢他的身份。

他不明白,他的身份哪里不好,唯独她不喜欢。

左肩王见此,皱了皱眉,道:“右相爷,你看这事儿…”

江舜诚感动于宇文琰的真诚,“要是妍儿能够醒过来,我与内人不会反对。”

宇文琰向前一揖,央求道:“还请相爷把弱水许配给我,我会真心待她好。是我不好,一直不明白她的苦衷,还故意与她为难。请相爷把弱水许配给我!”

她临昏那一刹,说出“喜欢他”的话,人之将死,其言亦善。

他信她!从未像现在这样相信过她。

他曾想,要是她心里有一点点的喜欢他,他的一片真情也没有白费,他也愿迎娶她为妻。

原来,她是喜欢他的,只是她的心里太苦,就连喜欢他也要顾虑太多。

江舜诚轻叹一声,指了指如意堂方向。

几人进了如意堂,江舜诚令田嬷嬷取了庚帖,巧媒婆接过,想说几句恭喜话,话到嘴又咽下,人家的女儿生死未卜,这恭喜的时机也不对。小心地递给左肩王妃,又将宇文琰的庚帖递给江舜诚。

宇文琰催促着:“爹,信物,信物…”

田嬷嬷觉得今儿这事古怪得紧,“相爷,请恕老奴多句嘴。还是请天龙寺的悟觉大师帮忙合八字,瞧这一日折腾的。”

沈氏站在一边,要是江素妍性命不保,只怕虞氏也活不成了,这大过年的,竟闹出这等事。“翁爹,田嬷嬷说得对,还是应先合八字,庚帖也不用先换,等问过了大师,要是确实是良配,再订也不迟。两边长辈都看一下对方的八字,若是良配,再挑个吉日订亲不迟。”

江舜诚怕了。身为长辈不能误了自己的儿女。一回想看到素妍流血的场面,就一阵钻心地痛。他实在不想看宇文琰的八字,抬手递给了大奶奶。

沈氏认真地记下,点了点头,又递与了巧媒婆。

左肩王妃亦同样看了一眼,再递与巧媒婆。为沈氏的话,顿时间心潮起伏,宇文琰是疯了,居然说出那样的话来,竟说要是江素妍生,只娶她一人;若是江素妍死,这一辈子不娶妻。

他疯了!一定是疯了,哪能说这等话。

可是,万一是真的。岂不要坏了她的计划。

她可答应了叶家的兄弟,要让叶家侄女做侧妃的,要立叶氏女所生的孩子为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