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只剩那两个阴沉的警察望着自己,许雨晴越来越害怕,想着刚才许耀华最后丢下的一番话,不可抑制的抖了起来,难道自己下半生就要在这个地方渡过了?不会的,不会的,她是许家的长女,没有人敢这样对她,她一定会出去。

这时,开门的声响传来,她失魂落魄的转过头去,就见缓缓进来一个俊雅的男人。

见到他,许雨晴眼前一亮:“霆禹,你终于来了,快救我出去…”忽想到另个问题,她急声道,“你去帮我请律师,来打这个官司,不管多少钱都给他,只要他可以把我从这里救出去!”

“整个港城没有一个律师敢接这个案子。”

“什么?”许雨晴神色吃惊,半晌急道:“那就叫真雅,她是律师!”

许霆禹竟然笑了:“你出事当天,她就和我解除婚约了,生怕和我们许家有一点牵涉…”他停了停,狭长的眼眸微眯起,又说:“你觉的,她现在是愿意答应帮你打官司呢,还是想和许家的人彻底脱离关系呢?”

许雨晴愤然:“她,她怎么能够在这种时候做出这种落井下石的事情?!”

她素来觉得这个弟媳人十分不错,没想到…

“这也怪不得她,姐,你也不看看,许家这都落魄到什么光景了。再说了,三个月前我们订婚的时候,俩家不就是图着彼此能带来的利益么,如今没得图了,自然是大难临头各自飞。”放霆禹两手环胸,颀长的身子悠闲靠向椅背,讥讽的笑着,眼底却流溢出隐忍的痛楚。

许雨晴整个人软下去,恐惧惊慌:“难道真的没人能帮得了我么?”

晚上回到家里,林时启已经不在,他独自在客厅里,出神望着门口的方向。

谨言开门进来,正好就对上他的视线,怔忡间,就见他已经收回视线,转着轮椅进到了卧室里。

谨言微叹,进去厨房开始做晚饭。

等炒完最后一道菜,谨言喊他出来,他也不应。

谨言将身上的围裙解下来,往房间里进去,就见他仰头往后靠着,微微阖眼。

他面上没有半点异常,谨言看着却越发觉得心酸难耐,压下心中的情绪。

谨言走到他面前,又再喊他一声。

男人睁开了眼睛,忽然伸过胳膊扯过她的身子,脸埋进她的胸里。

谨言不敢动。

由于回到了房间,谨言出门披在外面的大衣外套脱去,期间煮饭厨房温度愈加高涨,她也脱掉了套在外面的毛衣,男人脸埋着的部位正好只隔着薄薄的底衣棉衣料,她能敏感得发觉他温热的呼吸喷进肌肤里。

谨言有些挨不住,轻轻推他,他却是将她按得更紧。

她不再动。

卧室安静得能听见他渐渐平息的呼吸,谨言犹豫着要不要出声唤他,又犹豫地想也许这些日子一直到现在他才稍稍放松下来,犹豫着如何提起老夫人的事情,又犹豫着是否要提起,最后却什么也没说,只伸出手指穿过男人浓密的发丝。

明天见!今天来个题外话:许大小姐虽是任性蛮横,但她真的做得出这种事吗?

同学们觉得呢?其实本章有答案——

总裁大人V587+置之死地而后生!

不知站了有多久,怀里的人一动不动仿佛是睡着了。

只不过,她却是知道没有。

男人搂着她腰身的胳膊紧绷,一只手掌紧握成拳,似乎正极力压抑着某种情绪。

谨言轻叹一口气,过了一会,她轻声道:“如果你愿意和我说的话,可以…铄”

说完,男人忽然从她怀里抬起脸,脸上淡淡,嘴里没说话,注视她。

她自觉那句话多余,这人若是肯说也不用等到现下,摇头,“算了…”

顾又廷的手机刚静下没多久,这时,就见他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又开始响了起来。

他拿出手机看了眼,眉宇微皱,看了她一眼,忽然去转动轮椅,越过她就到了卧室的阳台上。

谨言看了他一眼,想了一会,去到客厅将几道菜一一温热。

她刚将菜拿进厨房里,就听客厅外桌上放着的手机发出响声。

谨言接起手机,就听那边的家瑞问:“姐,你睡了吗?”

她轻声说道:“还没,怎么了?”

家瑞难得有些凝重,好半天,才低声道:“姐,我这几天看到新闻…”

她微怔,大概明白家瑞打电话来的原因。

果不其然,家瑞接着说:“那事是真的吗?好好的人,怎么会突然就…”

她看了眼卧室方向,只低低“嗯”了一声。

家瑞似乎想到什么,恍然大悟,说:“所以你之前突然决定要提前回国,是不是因为这个?”

谨言点点头,好一会,慢半拍想那边的人看不见她动作,又“嗯”一声。

家瑞又问:“姐,他怎么样?出了这事,会不会情绪不好…”

原来是担心这一层,只不过是不敢明说。

谨言苦笑,又想那人有前科在身,家瑞自然是会担心,她想了想,只道:“他现在的感受,和我们没了开阳时不一样,我们对开阳至少没有愧疚。而他明明只要多上点心,就能让老夫人活得更好。可他一颗心没有放在这上面,所以如今老夫人没了,他除去疼痛,还有日益增长的自责,但他这个人虽是痛苦,却是一直压抑着,也不至于殃及池鱼。”

这几天,谨言好几次半夜醒来都看到他睁着眼,她宁愿他不要太强势。

家瑞不再说什么,只道:“姐,你早点休息,有事给我电话…”

谨言:“嗯。”

晚上吃饭时,俩人都不说话,各怀心思。

她在阳台晾完衣服,回到屋子里,就见那不久前刚被她清理干净的烟灰缸上面又多了两个烟蒂。

而他手里还夹着一根已燃了有大半只的烟,头顶散着袅袅白烟。

见她进来,他抽烟的动作顿在半空。

他不动声色地收回要送嘴里的烟,将它摁灭在烟灰缸里。

谨言看着他,不出声,他也没有说话,俩人保持着沉默。

房间的气氛寂静的怪异,只有余留的白烟仍在渐渐缭绕弥漫。

谨言关了灯,躺进床里,默了一分钟,轻声说:“如果可以,就少抽点烟吧。”

没有听到回应,长时间的寂静,她正要调整姿势睡觉。

“她不该死那么早的,我连她最后一面也没见到。”黑暗里,他突然说道。

他语气很淡,谨言却觉得一阵难言的心酸。

谨言的手又伸过来握住他,他神色缓了缓,半晌道:“从小到大,她最喜欢对我板着一张脸,我不喜欢做什么她偏要我做什么,可…几个孩子里,只有我受老爷子责打时,她会冲出来护着我,有一回,我做了件混账事,老爷子气得随手拿了个烟灰缸砸过来,她就在旁边,用身体帮我挡住了。”

想不出那画面,但也能体会老夫人的爱子之心,谨言轻声说,“老夫人不想见到你受伤难过。”

他仿佛没听见,只继续道:“我这几年在外面,一年里见她的次数两只手数得过来,有一回,也是除夕,她从早上就开始给我电话,给我身边的人电话,又是威胁又是警告的让我一定赶回家,我没理,当时我正在争个国际连琐酒店的项目,她那晚就气得进医院了,不过,这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因为也不是头一回了。”

谨言看着他平静的神色,只觉得胸口窒闷。

“五年前,她气得最重一次,是当时老爷子病重进了医院,抢救的时候老大老三都陪着,我都不记得当时在忙什么了,但是她叫我回去,我说一时半会赶不回去,把她气得做了次搭桥手术才活过来,我赶过来的时候老爷子只剩最后一口气了,没多久就走了,她气得要把医院掀了,后来我们说几句就吵,就是你现在看到的这样。”

想到以前的那些事情,仿若还是昨天,他有种苦笑不得的感觉。

五年前…

她一时有些茫茫然,却想起太多的片断,一幕幕呈现。

“怎么那么倒霉,今晚轮到我值班!真不想伺候这些有钱人!”

“听说对方大有来头,今天所有主力医生都守着她一个人呢…”

“你找张医师?你可能要等会,她这会没空。”

“没有,我们医院来了个女病人,对方派头很大,把一半的医师都叫过去了,张医师就是其中一个,现在还在那边守着呢。你自己多注意下,最好不要有大辐度的动作,如果觉得有什么不舒服的,第一时间按铃,值班医师会过来的。”

她忽然想到那些过往,可是每深入一层,每再进入一层,她的胸口就愈加窒闷,

她从未会料到那些曾经自以为的过往被人这样推翻,在分开的那些年里,还有相逢的这些时间,她从不曾开口向他询问过,震惊却也又带着复杂的愁绪,一时间恍惚不已,她动了动唇,想要开口,却是已经不知要问什么。

垂下的睫毛轻微颤动,思绪混乱。

昏暗下,谨言瞧着他凝重的俊挺脸庞,忽然就感到难过,双手圈过他宽厚的肩膀,心里有许多话想要说,本着一个母亲的立场,她很想说“老夫人不会怪你,也不想要见到你这样”但仍是没有开口。

她知道,其实他现在最不需要的就是旁人的同情和安慰。

两个相偎一起,许是有着他在身边,那份踏实感驱散心中的不安,她蜷了蜷身子,贴着他身边身子,一会竟也在他的气息里睡着了。顾又廷并没有睡着,又是盯着她的睡颜看了一会儿,手掌在被子里探到她的小腹。

夜,愈加深沉了。

意识朦胧的谨言移着身子更紧的依偎着他,他这才闭上了眼睛。

隔了几天,眼见风波渐渐平息,她每日如常的在林时启过来家里时去工地,又赶在天黑前回来煮饭。

一切都十分平静,过不久,沉闷的港城又被一个重磅新闻给震得沸沸扬扬。

工地的工人们茶余饭后也不免聚一起谈论那许家大小姐被判无期徒刑的新闻。

中午的时候,王婧夹了一大块肉放进嘴里,一脸兴奋:“早上起来,听到这个新闻真是大快人心!从回国开始听到顾总的事情,我盼了半个多月,终于是等到那个恶人被关进来了!要我说,还是顾总牛,换作平常人只能暗中收点好处,把血泪往肚子里吞,哪出得了这口恶气啊。”

对着她的直言真语,谨言只一笑,心里不是不替他开心。

王婧将嘴里的肉咬完吞下,又是道:“不过,我收到小道消息,顾总这回收获不是一丁点,他把许家给整治得就差要倒了,这一个多月,大家都以为顾总在家养病,并且悲痛欲绝,没想到,遇到了这事,他也不忘顺带收购许民地产的股票,都说以后会翻几翻,到时候顾林集团就真的是港城房产龙头老大了”

说完,又是忍不住感慨的叹了声气,“哎,顾总这种人果然不是我们所能相比较的,要换成我遇上这事,肯定早倒下了,哪还有心思去算计这些啊。”

谨言看着碗里的饭,没做声。

待下了班,王婧和着她一起走去拦车。

谨言走到一半,仍是觉得有些不对劲,停下了身子,往后望了一圈,却见四周人来人往,无人往她这打量。

王婧注意到她的动作,问:“言姐,你在看什么?”

谨言收回视线,想了想,仍是说:“没什么,走吧。”

之前,她一直觉得有人在身后跟着,先前这种感觉还没那么强烈,但这些天她开始恢复来工地后,愈加感觉有人在身后盯着她,但好几次她转过身去望,都和现在般一无所获,她忍不住在心里笑自己,越来越疑神疑鬼了。

中途告别了王婧,谨言回家前绕去了超市,买了条新鲜的鱼回去煎,又挑了两条排骨。

她妊娠反应随着时间渐增,愈加害怕见到这些东西,想着他会喜欢吃,最后再买了几只螃蟹回去炒蒜姜。

煮饭前,给他发了条信息。

一个晚上,她将自己埋在厨房,煮鱼挑菜洗排骨,忍着对鱼腥味,半天下来,也习惯了那味道。

开火关火,下锅上盘,花了两个小时的时间。那几道菜和汤才终于完成。

解下了身上的围裙,谨言去给他打了个电话,却没人接听。

又等了一会,眼看时间越来越晚,她给电话里翻出林时启的号码,拨给了他。

待电话接通,谨言直接就问:“是我,他有没有和你在一起?如果方便的话,叫他接下电话。”

林时启却是说,“没有啊,顾总刚才就从集团出去了,我以为回家了呢。”想了想,“不过,顾总走的时候,我似乎听到他接了个电话,听起来像是谈什么事…”又说,“白小姐,你不用担心,顾总身边有人跟着,你如果还是不放心,可以给顾总打电话。”

“我知道了。”谨言说完,挂了电话。

看着那一桌菜,一时也没胃口。

傍晚十点。

此时,会所包房里边坐着顾又廷与许耀华两人。

许耀华静静打量着对面的人,正细细品着茶,领带打得很是笔挺,衣冠楚楚的模样。

来之前他曾想过,这人也许不会像寻常人般落魄低落,但无论如何也想像不到他仍和之前般神色不动。

许耀华默了一下,才沉声开口:“其实我本来不应该来找你,更不应该在这个时候跟你说这些,但是,老夫人的事情已成定局,而雨晴…那个混账,虽是十恶不赦,但也还年轻,这次的事情我不怨你,但能不能看在我份上,跟上面打声招呼,让她在里面的日子待得好些。”

顾又廷只说:“您现在自顾不暇,还能惦记着别人,也是难得。”

听到他这番话,许耀华忽然反应过来:“我早该料到你不会这么容易就罢休,如今你见到许家落魄得现在这个模样,你心里是不是正得意着,巴不得我们潦倒?”

顾又廷点头,“你说的没错。”

许耀华先是一愣,尔后震怒,不敢置信地瞪着他:“你…你这个人,我先前还念着和你父亲的交情,低声下气去与你商量,却想不到你如今是变本加厉!你妈的事情,大家都很痛心,包括我!但你却不见得,毕竟你还算是个人的话,就不会再有心思动这些歪念头!”

顾又廷品了口茶,平静的神色下是隐含多时的怨气,面上却用着平常的语气道:“你从来就脾气多疑,人人都知道你的性格,你多年来,从来是哪边一有风吹草动,你就会追根究底,一点蛛丝马迹也不放过。谢天谢地,也只有这个时候,你难得对我放下戒心…”

许耀华震惊地看着他:“你比你爸狠,这样赶尽杀绝对你未必是好事…”

顾又廷眼眸一紧,说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她做的那些事情,我有的是手段让她死一千次一万次。我没有,就是想让她付出代价。这次她被判了无期徒刑,这辈子只要我在港城一天,她就休想从牢里出来!”

许耀华只余叹息,“不管你信不信,我这半个月来,听她说过不下十遍‘她没有做过’,起初我是不信的,毕竟她的劣根性在那,”停了停,又说:“但这些天,不管是我,还是她妈或者她弟弟去看她,她都重复的说着那句话,我想过,也许真的不是她做的,毕竟她平日里再任性,也没有那么坏,胆大到去买凶…”

说完,苦笑的摇头,“雨晴,那孩子估计是无辜的,不管你信不信…”

许耀华还要说下去,他轻声打断:“我信。”

许耀华不敢置信。

呆住,却听见他说:“这件事情是我叫人做的,我自然相信她没做过。”

这俩天满有空的,有同学想要看加更的吗?嘿嘿,想要就告诉春啊!

关于小孩…先去做检查吧,结果出来了才能确定!

他的话语宛如晴天霹雳,令人错愕万分,太过震惊。

许耀华怒火熊熊的目光瞪着他,顾又廷丝毫不惧,只继续不慌不忙的看着许耀华道:“在港城开摩托车载客的,无非是俩种人,不是为财的,就是犯了事有前科找不到工作的。我特意叫人去查了他的底细,呵,可不正是有个六十多岁的高堂需要钱治病吗?”

“那日他不过是碰巧经过,不小心撞了人,又怕惹祸上身,回头被人缠着要赔偿,所以赶紧一跑了之。瑚”

顾又廷一歪嘴角,讥讽道:“相比起那点刑期,对于求财的人来说,还是钱更踏实些。铄”

待终于明白过来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后,许耀华的脸瞬时黑下来,比任何时刻都难看,狠狠将桌上的茶杯掷到地上,“原来这些你都是特意的!你!她以前好歹和你有过夫妻之名,你竟叫人去诬陷她,你…你怎么做得出这种缺德事!”

他千算万算,却没料到他心狠的程度,一时不防,居然被套进了局里。

顾又廷抚掉衣服被溅到的荼渍,双眸含冰,声音平静:“您的女儿,就是将整个许民集团白贴给我都不要,不过是老爷子恨抱孙子,我只能收着…其实我也是用心良苦,因为顾着和您往日的交情,所以想着替你教一教她,让她去牢里把性子学得温顺些,好过来日再把您气得倒下了,是不是?”

许耀华好半晌才缓过神来,咬牙切齿:“你!开口闭口就是咄咄逼人!就算是你家里出了那事情,得饶人处且饶人,雨晴再不是,有一千个一万个错,你怎么能这样对她?!你只教训下她即可,何必将人逼到如此的绝境?你!你这样做,就不怕有报应吗?!”

他反问:“您信吗?”

许耀华整张脸绷紧,气得手一直发抖,胸膛也起伏得厉害,半天说不出话。

顾又廷神态和煦,全不在意许耀华惊疑不定的表情,看似宽慰道:“比起我妈,她算是有福气了,至少不用在外面日夜担心有人要来加害于她,不过她性格蛮横,也不知在牢里生活会不会有人去难为她。至于你嘛…许民的股票一跌千丈,您年岁渐长,也该替自己多打算打算了。云城那边四季如春,适合你这种年纪去养老,考虑下吧。”

室内一阵窒息般的寂静。

此人心计深沉,相比他父亲活着时更青出于蓝,今日便是换成了他父亲,也不定会把他逼成如今的光景!更何况,只要是个人就有弱点,他只要稍加防范,便也不会有如今的事情发生。但这人隐忍许久,如今与他撕破脸,只是为了出一口气?!

许耀华喘着粗气:“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想起这段压抑的日子,顾又廷心头涌上一股恨意,看着他,忽的露出笑容,“意思就是说,您年纪大管不动事了,回去安享天伦!我可以替您善后许民集团这个烂摊子,总之,我要您手上所有的股份全记在我名下!”

许耀华脸色大变,不敢置信:“好好好,一直到今天,我才算是真的认识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