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小姐心有意中人,不愿嫁宇文棠风,在当时天子赐婚的情况下,他总是她姑爷…
她毕竟是底下的奴婢,能跟自己心里喜欢的男子有了那么一次肌肤之亲,对她来说是一种美好的加忆。
她没有奢望他从此另眼相待,老天却给了她一个机会,让她代替小姐成为了他的侧夫人!
当时他们约好这只是一场闹剧后,老天却又跟他们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玩笑,让她木欢玲明正眼顺踏进了宇文家的大门,拜了祖宗祠堂,与代娶的人行了大礼!
坐到紫韵园新落成的洞房时,她怀着无比的奢望盼他回来,他若不回来,待天明事儿穿邦,必会再次引发惊天动地的大事!
苦守半夜等来的却是阿行,隔着喜帕,阿行低低对她说:“公子让我带欢玲姑娘去回你该去的地方!”
听得这话,她的心不免沉到了谷底,自行挑下了喜帕,极委屈的问:“公子当真不回来吗?”
龙凤灯烛下,阿行神色深深的看她:“爷打算离开中土,短时间内必不回来!故,他让我带你回你家小姐处!”
那一刻,她心痛如绞,原以为这意外的结果是老天爷对于她苦恋于他的补偿,他或许也有趁此机会给了她一个名份的打算,毕竟她已经他的人,谁想到,他根本无意承认了她,还要把她送回小姐处!
她不想回小姐处,也不能回小姐处,她只期盼公子能回来一下,正了她的身份——冒名顶替的事,只要他认可,便可以将错就错,不至于将这场闹剧闹到再次震动了朝野,天明之后,宫中若追究起责任,他也可担待着,成全了杨玉清与严立逍遥世外,至少不能让官府的人发官檄追捕他们!
而她更是想极了,借这个机会光明正大的留在他身边,为奴也罢,为妾也罢,皆苦之若饴!
想不到他却不愿来见她,她灰心丧气的回绝了阿行,只怀着微微的希冀求他带一句:“我不能走的!走了便是害小姐!宇文家走丢了新妇,必会派人搜罗下落!我求公子看在曾经有过一夜夫妻的情份上,把这戏唱下去,要不然,我家小姐天涯海角必被追兵所赌,过不上舒坦日子。而我木欢玲此身既为公子所有,日后生为公子的人,死为公子的魂,再不回小姐处了…”
阿行神情诡异的深睇她一眼,便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开,她枯坐到天亮,终没有把他等来。
第十五章 生死际 情怨皆了 9[VIP]
九
一大早,她在心惊胆战中等待暴风雨的到来,原以为宇文家的人会将她碎尸万段,很意外,宇文辰居然早早就知道了她是冒牌的,愤怒之下,倒没有拿她问罪,还容她在紫韵园住了好些日子!
起初她并不知道宇文家怎会息宁了这桩事,后来,才知道那天夜里,阿行曾去而折返,给宇文辰带来了公子的一句话:伤天害理,不得善果,自留余地,海阔天空!肋
正因为那句话,宇文家才没把事闹大!
欢玲也正是因为这句话,依约觉得他心里是记念她的!
于是,她含辛忍垢的在宇文家维持着冒名顶替的身份,一年年的期盼他有朝一日还记得京中有个女人——他的女人,还在那里痴痴等着…
宇文老太爷本想将她这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冒牌货赶出门去的,是她苦苦相求,并将她与他曾有的过往全盘而出,宇文辰似觉得她尚有可用之处,方将她留了下来!
------------红袖独家连载-------------
前因后情详叙贻尽,方重仁听得心不住往下沉!
眼里极难得的现出震惊之色,玄疑的眼神在她身上一遍遍的来回往复的端详,很想一声利喝掉她的胡言乱语,却因为那层层解不得的疑惑而止住了脱口的冷斥!镬
对于她说的那些事,他毫不知情!
她悲痛而诚挚的神色更不像是在撒谎!
那么是果有其事,还是另有玄机?
正是这个时候,“哐啷”一声,自门口处传来一声似打破碗盅的声音,重仁跨去豁得把门打开,却见依灵站在夜那里,冷冷的寒风吹动她雪白的裙角,玉一样的脸色白的骇然。
“你来多久了?”
方重仁心里微微一惊,难道是自己心里发虚,而没注意到门外来了人?
她呆呆的看了他一下,咬唇,却压不住心头的惊慌,想冲他笑,怎么也笑不出来,连唇齿间飘出来的声音也变得有气无力:“我…我都听到了…”
停顿了一下,她低下了头,又嚅嗫的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来偷听的…我…我只是来送药…”
她的柔软的声线颤得厉害,垂了眼去捡地上破裂的药碗!
依灵分不开那时那刻那是怎样的滋味,在她看到重仁脸上乍现的惊疑之色后,突然悟到了一件事,欢玲如此的痴执并非无缘无故,那皆是因为他们曾是夫妻;重仁对此一无所知,因为醉酒,是这样吗?
为什么只要这么一想,身子里就直冒寒气?
“依灵,没有这种事!”
她的慌乱,重仁怎么没看不明白,伸手扶住她,不许她碰地上的碎片,用低低而温和的嗓音对她说:“没事,一定是哪里弄错了!你…别动地上的东西了,小心弄伤了!”
依灵楞楞的看向重仁,看到他已恢复了平常淡定的神色,似乎刚才欢玲那一番述说只是说了一个事不关已的故事!
她不自觉的看向跪在桌案前,脸色同样骇白,皆是受伤惊痛之色的欢玲!
重仁安抚了她,却将欢玲刺得满心是伤!
欢玲禁不住心头的痛,拖着受伤的身子急急的爬到他们跟前,急声叫道:“夫人明鉴,欢玲残贱之身不敢有非份之想,只想从一而终,做公子一辈子的婢女,若公子也嫌弃我,欢玲只能一死了之了!”
此时此刻,见他们夫妻情深,她看得心若刀绞,想到他对于他喜欢之人的温柔,想到他对自己的冷落,想到自己这十年的悲苦,她一下子竟生出了当真要一死百了的念头,豁然自头上拔下一支簪子,绝然的往胸口刺去…
这么一死,也许才能令他记上一辈子吧!
“你这是做什么?”
方重仁眼疾手快,重重打落她手上的利器!
“欢玲…你…你这是何苦!”
依灵惊呆的看着落于地上,弹跳了好几下的金簪,叫了一声,急步上去扶被重仁打得扑倒于地的欢玲!
欢玲掩面而哭,泣不成声,只说了一句话:“若生无可恋,欢玲情愿一死!”
她是铁了心非要跟着方重仁了!
“你不必这么死呀活的!这件事我会去查清楚,总会给你一个明白的交代!”
他唤来侍女将欢玲扶起,声音冷冷的拉上依灵往外而去,身上迸发着极度恼怒的气息,不再去理伤心欲绝的欢玲!
他从来不是多情会哄人的人!
自流芳阁出来,迎面的一阵寒气直把依灵激得打了一个冷颤,重仁感觉到了,将她拢在怀里,并肩往回走!
举目,是铺天盖地雪垲垲,明亮的太阳将他与她的影子映在雪地上,斜斜而长长…
携子之手,影成双,人成对,一辈子朝朝暮暮里,只有一个你与一个我!
这会是生命里的奢望吗?
她在心头暗叹!
重仁一直牵着她的手,但他不曾说了话!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她的心沉沉的!
他也有些迷糊!
那日他为欢玲探脉之时,就已经发现她已不是闺阁女儿身!
心里也一直在诧异,她满门心思痴慕于他,又怎会宇文家背地里偷人?
她要是真有喜欢的人,就断不会在宇文家受尽苦难,那一刻,他猜不透她心里究竟怀的是什么心思!
结果她的说辞不仅推翻了他之前的种种认为,更给了他震撼一击!
第十五章 生死际 情怨皆了 10[VIP]
十
但,他对于她所说的事根本就毫无记忆!
不但毫无记忆,且,漏洞百出!
“你…准备怎么办?”
依灵轻轻的问他,心乱成麻!
肋
“我会把事查清楚的…”
“若查明白那日你真的曾…”
温柔的声线轻轻一颤,她再也说不下去!
关乎名节的事,欢玲断不会平白无故的造谣辱了自己的清白!
如果,昔年的宇文棠风当真占了人家身子,并误了人家十年,他于情于理是不是都该对她负责?
想到这里,依灵心头又酸又黯淡!
他是不是必定还是要拥有其他女人的?
假设,那真是他欠下的债!
他一怔,停住了脚,抹开一朵淡笑,抚上她失了笑的牵强脸孔:“傻灵儿,别胡思乱想!我送你回房先暖暖身子去,你身上太冷了!”
在将她送回红楼后,他在她耳畔又轻轻安抚了几句,便转身要往外走,依灵急急的抱住了他,心里是止不住的烦躁与悲凉…
“你要去哪去!”
他顿住身子,回头,微笑的亲亲她的唇,冰凉凉的在发颤:“我去找阿行阿意…嗯,他们两兄弟好像瞒了我好多事!”镬
“哦!”
依灵轻轻放了手,故作镇定的脸孔发白着,却笑了一笑:“嗯,知道了,你去吧!”
他又往她唇上印下一吻,直把她的唇吻热了,才转身离开!
所有的症结应该在阿意三兄弟身上!
他记得那一次他喝的特别特别的太多,人也特别特别迷糊,并且还吐的一塌糊涂,醒来时,只觉头疼像被无数钉子钉了般难受,根本就不记得那天晚上后来发生了什么事,而身上的衣裳尽数让阿意全换了去!
这恐怕也是他这一生里过的最糊涂的一夜!
之后,他心思便全放在了爹娘如何合葬的事情上,对于酒醉一事从来没有放过心上!
红楼不远处,阿意与阿行在向阳的地方,一个翻着书,一个在擦着剑,见方重神色深深的站在门口处冲他们睇目,皆不约而同的站了起来!
毕竟是跟了十来年的人,见到他神色异常,立即意识到发生什么了,两人齐步走向他,问:“爷有事吗?”
重仁转身进门,只丢下一句话:“跟我来一下!”
书房内,当重仁淡淡而沉沉的问起当年这事时,阿行与阿意对眸了一下,沉默了半天,谁也没开口!
方重仁看着,皱紧直眉,凝思细想后,又推开了所有的假设,摇头直道:“那是不可能的事!我想,是你们瞒了我什么事吧?”
谷氏一旦动情欲,便看不透自己的命途!
这十年,他一直清楚的知道着自己的宿命,也一直克制着自己不去干预别人的生死。
所以,他不以为自己曾酒后乱了性!
“爷差一点便将欢玲变成了你的女人!”
这件事瞒了这么多的后,终于还是要浮出水面了!
在爷决定回京之时,阿意与阿行就意识到纸终究包不住火,他们也一直等着爷来问话!
“差一点?”
重仁抓住话里的重点,心莫名的松了一下!
既然他没有与欢玲有过夫妻之实,而欢玲又一口咬定是他沾了她的清白,那自然是有人让他做了冤大头,阿意能这么说,也就是知道内幕的,声音莫名冷了下来,问:“那么是谁动了欢玲?”
阿意避开了眼去,那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心虚表现!
“说!”
他沉沉的掷下一字,目光寒冷!
“我寻到爷时,爷醉的迷糊,正抱着被你勒昏过去的欢玲倒在地上,什么事也不曾发生!我见那光景,就将欢玲扶到一旁的凉榻上躺一下,然后我便把爷背回了宇文府…”
阿意根本没答正题!
“为什么后来没跟我提那件事!”
“爷认为在你最最不痛快的那个时候,我有必要拿这种小事来烦你吗…”
答的倒是滴水不漏,但——
“你在顾左右而言他,我问的是谁动了欢玲?”
方重仁冷冷的喝断,身上迸发的令人不敢接触的寒怒…
阿意立即才了嘴,只垂眉不答!
重仁转而用冷利的目光锁上阿行,沉声问:“是谁?”
阿行捏了捏眉头,苦笑一个,回头望门外,好像有听到往这里走来的阿影在应答了谁之后,转身再次走开!
方重仁看着心中忽有触动,收了收冷的叫人直打哆嗦的神色,想了一下,记得那日他让他们兄弟三人去查父亲的葬身之地,后来他们同时出现在阿立家,寻到了烂醉的他,并带他回了宇文府!
他是阿意带回去的,那么,被他勒昏的欢玲是谁送回杨府的?
是阿行还是阿影!
再次抬头,似有了然,淡淡间,他平静的问:“你们谁送欢玲回的家?”
阿意目光瞟了一下,低低答了句:“是阿行!”
“衣裳是谁给她换上的?”
“亦是阿行!”
他低低的答了一句!
“为什么给她另换衣裳?”
阿意无奈的说:“自然是原本的那件衣裳不能再穿,才会给她换了一件!”
“那衣裳为什么不能穿,你不是说我并没有拿欢玲怎么样?所以,应该不是我酒后乱来把那衣裳全撕烂了是不是?”
“…”
阿意再次闭口不再答!
方重仁灼灼逼视:“既不是我,那是谁干的…”
阿意垂下了眼!
“阿意!”
方重仁再次冷下嗓音!
阿意心头一凛,豁然跪地,沉沉的道:“对不起,爷,有件事我跟阿行瞒了你十年!”
“说!”
“那日,跟欢玲有了夫妻之实的是阿影!”
阿意语出沉沉!
预料之中,却也是意料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