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重仁对叶云天也有关注,不仅因为此人曾扬言要娶依灵,更因为他曾动用过江湖关系来调查过自己。
可以确定的是:叶云天这个人对他非常感兴趣。
这种兴趣来源于什么,还不得而知。但天生的直觉告诉他:这个人会带来麻烦!
尽管到目前为此,他们甚至还没有真正照过面!
此刻,听见依灵的话,他微微拢了拢眉,淡淡说了一句:“他根本就志不在此!”
拿叶家的产业下手,为的仅是招他注目而矣。
沉吟思量再三,他忽抬头又问:“扬叔是不是把人及做假帐册一并带回新郡郡了?”
“带回了!本不想这么做的,但事关丫头的几个远族亲戚,我不便越俎代庖…”
他不由就皱起了眉,没等说完便截了口去,说道:“都是些小事,哪来的越俎代庖之说,该怎么做便怎么做!扬叔,以后但凡生意上的事,不必来问我与依灵!既然我把叶家的事全托给您了,凡事您全全处理即可!您若一遇事便来征询我们如何处置,不是正中他人之怀么!叶云天这次变得法儿的闹腾,要的也就是这效果!难道我还要如了他愿不成!”
停了一下,又言道:“这一回且不理他!越理他就越了不得他了!不过,倘若日后他还想生事寻乱,扬叔就自己看着办吧,适当给些颜色也无可厚非!”
扬叔闻罢摇头而笑:“阿仁,你倒还真会招事,叶云天可是冲你而来,你避而不见,却把烂摊子扔给我,以后能安生才怪呢!”
重仁神色依旧淡淡,说:“扬叔自然扬叔的法子,反正我暂时不想见任何闲人,就烦着扬叔全给打发了,等过段日子再说吧!兴许迟早得碰头,至于现在,我真是懒得动弹计量,也不想去揣摩他为何而来,就先晾着不去搭理。不过,既然是冲我而来,老底还是得去摸一摸的!”
“这事我已让人去办了!”扬叔对答道!
扬叔本就是一个生意人,生意场上的事处理起来从来都是得心应手的,可依灵突然觉得方重仁的手段可能更胜于扬叔――
便如这件事,扬叔只道了一个大概,他凝神一想便能得出结论,几句话交代下去,避重就轻的便把事儿给排布了,容颜淡淡之下透出的竟是一种洞烛一切的犀利!
且瞧着扬叔对方重仁的态度,除了长者对于小辈的维护外,好似真的还有一种家仆敬忠主子的情份在里头。
而莲婶也曾向她承认,说扬叔是在郡里经营着买卖,但他只是在帮重仁打理其父亲留下的家业,说虽然重仁一直尊扬叔为父辈长者,但在扬叔的心里,他仅是方家的仆人。
当时,她听闻后错愕不己,问何故,几次追问,莲婶才淡淡道出个中原委。
说起来扬叔本是世家子弟,其父,也就是阿宽的爷爷名唤成忠,在几十年前号称江南第一拳,家有薄底,只是,成忠好武成性,不善理财,且家中招聚的食客太多,以至入不敷出,才会把千金家财散了个精光。
成忠好武喜斗,结了不少梁子,身上背负了太多的人命债,所以,人未到中年,便死于非命,成家就此败落。
之后,成家沉寂好多年,是扬叔凭着家传的拳法,打遍天江南无敌手,才又名扬天下,扬叔就此锋芒毕露,很快便引来了当时还是皇子的八王爷的侧目,在八王爷盛意拳拳的招揽之下,扬叔便成了八王爷门下众多食客之一。
可惜,好景不长,官场黑暗,适者生存,不懂阿谀奉迎、见风使舵,势必成为权势的牲牺品。
扬叔生性耿直豪爽,难容于势利场上的尔虞我诈,没过多久,就被人陷害,锒铛入狱。
转眼秋斩在即,命不将保,扬叔心有不甘,于是拼着性命,逃出天牢,而后亡命天涯,在他穷困潦倒之中,是重仁的父亲向他伸出援手,竭尽全力帮他洗清冤屈。从那以后,他便誓死跟随并效忠于了方齐栖。
莲婶将事情的原由刻意简简单单的一带而过,终还是逃不过她敏锐的心思。她知道真要是追究起来,恐怕又要牵涉到重仁的出生,所以也就不再多问。
因为,现在,她还做不到用心去问。
第十八章 蠢蠢欲动 7[VIP]
七
至少有一点,她已非常肯定,那就是重仁的背后和权势必有纠缠,要不然公公方齐栖怎救得了待斩的死囚。
至于是何等身家就不是她所能想像的。
她的心思素来简单,对豪门权贵知之甚少。肋
世人皆知平阳叶门,园幽林静是方净土。
她自幼长于园林深处,与世无争惯了,所学之琴棋书画,从来只画四季之锦绣,书山河之壮丽,弹风月之雅趣,唯独在棋局之上,才会领略到步步为营的紧迫,以及弃车保帅的残忍与无奈――
父亲给她撑起的是一片清平世界,全无权贵之污浊丑陋,而且还煞费苦心的掩尽人与人之间的猜疑和算计,只愿她活的恬淡澄净。
就连钟炎在她面前也是刻意的绕开了这一切,绝不和她谈论名利下人性的卑劣和龌龊。风花雪月中,只偶尔会伤叹身在显赫之家那身不由己的悲凉,才知道他一直钦仰皇朝第一公子宇文棠风,叹其狂放不羁,气魄非常,敬佩着瓦剌的龙门当家沈魄,赞其谈笑可折人,果断利落…
这是她的幸,也是她的不幸。
幸的是得以保存一颗纯净的赤子之心,从此待人以诚善,于贫于贵不轻不惊,不为常情礼规所束,为人处世只求无愧于心。镬
不幸的是,不经世事,不长百智,遇事行挫,一蹶不振,易迷失心志!
父亲是睿智通达之人,他理应想到这一层,可还是执意为她撑起了一这片祥云生乐的温馨天地,给了她十几年简单干净的幸福。
因为他说过,他不信命,有生之年定破相士胡口乱断之言。
他不信他的女儿会命履坎坷,会福薄一世,会一朝嫁人妇,就不得善终!
因为不信,才百般呵护,给尽了她十八年平静的幸福。
病榻逼嫁泪淋淋,油尽灯枯时,他固执的将她交托给他看重的男子,相信着那个男子能够代替他来护她一生一世。
父亲做到了,那个男子便是有那份能耐!
身负血蛊的她嫁与任何人都难逃结束,结果这一嫁,她没有结束,而是一路惊奇,死里逃生。
方重仁,是个奇迹!
一个满身是迷,叫人蠢蠢欲动的奇迹!
他自然待她极好!
宠若珍宝!
他真不该待她这般好,好到让她生了困扰!
害她居然有些在乎起他!
害她意乱情迷,慌了手脚!
既躲不得,逃不得!
又读不懂,猜不透!
飘飘忽忽,似即似离!
只有在他偶尔失魂的时候,她才能认为他是“喜欢她”的!
因为喜欢,所以,想她留下做妻子!
只有那个时候,他的眼神才不若平素般飘飘如风,很专注,很热情,会令人心跳加速、血脉沸腾。
那种动情的轻搂,那种坏坏的捉弄,会令她感到她是他守护的珍宝,在迷惑中羞涩着,在慌乱中挣扎着…
但是,很多时候,她总还有另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感觉他那追随的眼神,好像要透过自己这淡泊的容颜寻找某些失落的东西,“喜欢”的背后,似乎另外藏着故事…
或许说,他本身就是一则耐人寻味的故事,谈吐中所流露的气度,世间几人能及?
在听得他与扬叔的对话后,望着神彩俊淡的他,她惊疑着失了魂!
――――――――――――
那一天,在他的执意下,她搬进了东屋,与清波睡于主室,而他则住进了连通书房的另一间小房间。那里是他儿时的睡房。
日子过的恬淡,似,别有情愫暗滋长!
每日里吃了晚饭,漫步果林,轻语浅笑与他一起回东屋。
有时他会往厅室里坐一会儿,或静坐听她抚一曲清音,或执了竹笛与她合鸣,那种契合很微妙,他自是音律高手!
称他高手,他却笑,道:“丫头取笑了,丝竹之声,我只会品,不懂弹奏之诀,若论高手,家父倒是个中楚翘,我嘛,只是略沾了薄光…”
他说他不喜欢弹琴,琴之为物,过于高雅清贵。
他喜欢笛,笛有田园之韵,说小时候他顽皮成性,总爱赖在牛背上,在田头泥地里放牛,自然而然的便学得了一手管笛之声,吹着吹着上了瘾,从此以后,笛子便成了随身物品,闲暇之余就好自娱自乐,粗浅的功夫实上不了台面。
这样平静的相处,淡淡中总流转着叫人心动的温馨。
多少次四眸相对,她瞧见了他眼里只为她流露的温柔――
在亲眼目睹了他对旁人的淡泊疏离后,越发的能感觉到他待她的好,好到独一无二!
始终不明白的是:他为什么对她好?
莲婶说过他从不会无缘无故的和人亲近,那么他为何娶了她?
是因为喜欢?
还是,因为报恩?
住进了东屋好些时日,闲来无事,她便在房内收拾打理。那日清晨,整理书桌时,在最底层的抽屉里发现了一块玉佩:一只玉蜻蜓。
玉蜻蜓本是成对,是他们叶家的信物,原为父母的定情信物。母亲过世后,父亲便将他的那块传给了她,而把母亲的那块留在了身边,父亲说:“那是你母亲的遗物,玉块上有她的气息,有它陪在我身边,就好像你母亲从未弃我而一般!”
父亲爱极了母亲,常常抚玉自慰,悔恨当年因为年少图抱负,一味快意驰骋商海,冷落了家中娇妻,以至“害得”娘亲郁郁而去。
娘亲走后,那玉便成为他不离身的相思物,可,为何缅怀情志的玉蜻蜒会出现在方家宅院内?
当她颤抖的葱白玉指碰触到玉体后,厚厚的一层灰尘又无声的向她宣告了一件事:此玉已被搁置多年――
父亲说过的此玉绝不旁传,他日只授女儿的知心人。
而事实证明,父亲老早就将玉赠了外人!
是不是很早以前他就相中了重仁做她的夫婿?
是不是没有太祖姥姥的遗嘱,他也会满心中意上这个男子?
她压不往满心的惊异,顾不及女儿家的斯文娴静,提着裙摆飞奔出去。
方重仁正在果园里修剪昨夜被风吹断的枝头,瞧见她拿着玉急匆匆跑来问来由,便将玉接了过去,淡淡一瞥,笑道:“三年前先生给的,应是你家家传的东西吧…嗯,瞧你这副惊怪的样子,难不成这是先生与夫人的订情之物!”
她,顿时哑口无语。
他一诧,失笑出声:“真是订情信物?这么说你手上也有一枚?”
她不由一臊,伸手去夺:“有什么好笑的!还我来!”
他一闪,把玉蜻蜓往身后藏掩了起来,眸深笑,侧首道:“不还,即是订情信物,你让我如何再还你!”
阳光点点落在他麦色的脸上,亮闪闪的耀眼,叫人分不清他这话是真是假。
她无奈的瞪他,不满的直叫:“非还不可,先人手心中的宝贝到了你手里全沾了泥尘,你何曾好好爱惜了它!”
方重仁站定着,微笑一叹道:“若不爱惜,早丢了,也不至于叫我往东屋藏了起来!”
话这么说着,却折了回来,将玉蜻蜓交到了她手掌里,说:“帮我保管一下倒是可以,不过,还我是不还了,先生给的东西,这辈子我是没办法还的了!”
她咬着唇,有些心惊肉跳,既欣喜又慌张,秋目乱瞥――他说话总是话里藏话!
“唉,你跟爹爹到底是怎么一个缘份!”
好似她全是沾了父亲的光,才识得了这个怪怪的男子!
他淡淡一笑,牵了她的手,说:“跟我去一个地方,我慢慢与你说,有些事真的该与你说说了!”
已是夏日炎炎,不过山地清凉,加之昨夜下过雨,早晨的风吹着依旧是凉爽的。
可是她还是微微烫烧起了脸儿,情知自己叫满心的好奇吸进去了,有些惴惴不安,但还是由着他拉她进了村底一座半新不旧的山庙。
在那里,她看到了父亲的长生牌位,随即惊楞于原地,如堑迷雾!
“依灵,叶先生有恩于石头村!”
净手焚香,恭礼叩罢,檀香袅袅扶摇庙殿上,方重仁低低道出原委。
三年前洪水洗劫了石头村,三年前洪水招回了他,也正是三年前的洪水,促成了他与叶先生的相遇相识,更注定了他与她如今的纠缠不清。
“我出生在石头村,村中十年正年少,逍遥自在,识不得人世烦恼。我常跟阿宽说这十年是我这辈子最难忘的时光!可惜,老天妒忌生了狂,未等得及我成年,一夜间就让我痛失所有…”
他淡淡的说着,淡淡而笑,目光睇着那飘忽着的烟气,平静异常:“便是十岁那年,我母亲病逝,父亲被迫带我认祖归宗,然后是父子生离!秋来春去辗转八个年,我寄人篱下,日日夜夜最盼的是有朝一日能与父亲再回村落,重拾旧日光阴!可没料到却是一场春梦,待得梦醒,豁然发现父亲早已在八年间追随母亲赴了黄泉…十八岁时我终得自由,匆匆回归,心境败坏下,我于这处朝思暮想的地儿,瞧见的是满目暗淡,回首不堪,痛彻心扉,所以,没住上两天便黯淡离开…”
这是第一次,她听他谈起了他的过去,虽然有很多疑问,却不曾打岔,静静的听着。
第十八章 蠢蠢欲动 8[VIP]
八
他依旧淡颜静笑,徐徐而道:“年少生狂,嫉俗愤世,那一年我甩头去后,便远赴了塞外,七年飘泊,居无定所,历经世事,看透繁华。七年光阴磨去我一身戾气,满心浮躁!这边闹水涝的时候,我人正在塞上,本就打算着回来瞧一眼,凑巧扬叔一道道飞鸽急件催我回…肋
“我心一急,行的仓促,以至于手上未带足银子,虽说还是帮着乡亲们重建了家园,添置了的暖袄,储备了来年的种粮,却再没银子去整治根本!根本不治必留后患,那自然不是长久之计…
“历来天灾最无情,欲要永享太平,就必须一劳永逸治根本;欲治根本,就必须兴水利,筑坝截流以自救;欲兴水利,就必须动银子,无银便是空想…
“扬叔经营的四方楼在这些年里倒是积了些家底,只是那点银子早在水涝来时全接济给了贫民百姓,我则把所带的银两全用在建房进粮上了,几个友人又是塞外人,于此人地生疏,本想往回取银子,又嫌一去一回太费时候,远水解不得近火,而这事又刻不容缓,深秋初冬之季的,如若不尽快治好隐患,待到春潮再来,万一再有洪涝,先前做的努力就会前功尽弃。就为这事,我着实头痛了好几天,就在一筹莫展之时,先生来了…”镬
他将自己的伤痛极平静的一笔带过,着重提及了三年前的水祸,但,恬定的表情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头痛之状。
他没说的事,当初若没有叶先生,他也另有法子弄银子,不过未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他当真不想走那一步――一旦与那边再度有牵扯,恼心的事就会接踵而来,所幸叶先生帮他省了不少麻烦!
他心里转着这样的心思,依灵当然不知,虽对他含糊带过的过往很好奇,倒也没有追问,隐约中,她能猜测到接下来发生的事。
她的父亲是出名的赛孟尝,平日里乐善好施,路遇不平自会当仁不让站出来施以援手。
“可是父亲与你素不相识,怎就这么巧碰上了?”
他们慢步出了庙门,松香木门外是广袤的田野上;已近三竿,一阵阵略嫌躁热的秋风拂动,碧绿苍翠的树木悠闲的摇头吟唱,几片落叶飘飘悠悠,如跳动的精灵,轻盈的停偎到她罗裙上;临水而立,眼前波若金鳞,背后是涛涛碧油的稻浪,她侧望着他静待后话。
“也许是缘份…”
更大的可能是有人在算计!
这话,他没说,一味的浅笑微然,伸了手轻轻为她拂去沾衣的落叶。
在他的侃侃而述中,她知道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那一日,重仁因为工程的银两没有着落,心情烦躁,在新郡城临河的酒楼内吹笛自娱;正巧父亲押着一船货从市河轻过,倚坐船头看流水潺潺而过,忽有悦耳激怀的笛飞扬进九霄云纱。父亲是雅士,自会闻音识人,寻声上岸后,与酒楼雅室内识得了一卓尔不凡的布衣男子,那人便是方重仁。
所谓英雄不问出处,他们一见如故,把酒畅谈,酒过三巡,得知了重仁的难处,父亲二话没说,作保担险为之凑合足了银两,得让截流工程顺利进行,再后来,父亲慷慨解囊鼎助村子修筑水库,萍水相逢的两人腥腥相惜,引为忘年之交。
“先生了不起呵!且看今世,宦官当道、外戚把权,内忧外患,民生艰难,先生却以一介儒商忧万民患天下,侠肝义胆散千金,济清贫,实令我等叛逆之人肃然起敬!此生能结识于先生,是重仁毕生之幸事…”
君子之交可淡如水,亦可深似海。
他对父亲赞啧不已,并不仅仅父亲帮了他,更因为知音难求。
是,父亲是个奇男子,行商守信,为人重义,心若清风明月,深受平阳城民敬重,父亲的至交于谦于伯父曾云:景闰若能为官,必能福泽一方百姓。
但,父亲深知官场凶险,非人力所能左右,断然拒绝涉足仕途,令于伯父嘘吁扼叹不已。
待她亭亭玉立后,曾问何故,父亲回答的闪闪烁烁,后来隐约知悉父亲拒不为官和母亲章氏的身世颇有渊源。
“爹爹心怀慈善,不愧其远播于外的善名!”她微笑,以有这样的父亲为荣耀!
“是,先生仁义,性情明爽,不虚盛名!初识时,他不问来历,以萍水之交助我成事,我便知遇得了一个真男儿,如此恩义重仁自是铭记于心。再见面时先生又出重资助我筑水库,临别之即,更赠馈以玉饰。家传之物,倾城无价,我本不敢接受,然先生非要赠下,说是当作相识一场的信物,再三思量后我只得惶然受之,无言以谢而恭然承下一诺:大恩不言表,他日有用,甘为先生赴汤蹈火…”
一声低低的朗笑溢出薄唇,他的眸里忽来一片意味深长的温润:“只是没想事隔多年后,叶先生找上我却是为招婿,所幸我一直无意婚配,否则就只能辜负先生一番深情厚意了!”
事情的曲直终于昭然天下,是一句承诺换得这段姻缘吗?
想那三年之前她年初及笄,所以父亲赠了玉饰而未提婚事,之后花费几年功夫遍用手段打听其背景,终因身体每况愈下,力不从心而不了了之,后病榻临终,唯有孤注一掷委以全部信任,挟恩以报谋得这个佳婿――
一想到,依灵背脊上不觉一阵阵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