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跟谁都不太喜欢讲话。”妙贤捏了捏她鼻子,“不过女人是老虎,他还没见识过,已经意识到危险了。”

呿,没个正经!三梦格开他的手:“别顾左右而言他啊,信不信我收拾你?”

“我都等不及让你收拾了…”

“喂!”

“我理解你迫切想要抓住凶手的心情,但是定痴把人跟丢了,没看到正脸。这件事不能急,我们自己乱了阵脚,对方就更加有机可乘了。”

“你不会是…特意让定痴去找那个人吧?”太危险了啊!

“如果他不情愿,我提什么要求也没用。”妙贤淡淡的,“他只是在做他自己认为正确的事,你也一样,三梦,做你自己觉得正确的事,就行了。”

入夜,又是淋漓尽致欢爱一场。

三梦一向觉得自己体能很好,不相信自己会输给男人,只有在这件事情上例外。

不知是不是因为分裂人格的关系,妙贤在她身体里进出的时候仿佛不知疲惫,尤其如今可以尽情接吻之后,简直如鱼得水,兴致高涨。

她也就第一轮逞逞威风,跌跌宕宕做一回女王,后面主动权还是交回到他手上,他总是说:“你享受就好,我来。”

第二轮也还算享受,再要来第三轮的时候,她把被子拉过头,说什么也不肯了。

他就把她拉过来帮她清理,最灵活的手指又能让她小死一回。

她忽然就理解了梁晶晶,自己现在跟她一样,也成了欲女一枚。

妙贤看她闭着眼睛像是完全睡着了,才下床重新穿好衣服,轻轻拉开门出去。

家里人除了陈卓值班还没有回来,应该都已经睡了。屋子里太过安静,他从楼梯上走下来的脚步声都显得很突兀。

他推开茶室的门就闻到茶香,白熙云抬头看他:“我还以为你不来了。”

“什么事?”

“没事就不能叫你来喝茶吗?你这儿这么多好茶,我怕万一拿到你的心头好,你会心疼。”

“你随便。”反正他又不爱喝茶,这些茶不是他存的。

“我就是想让你陪陪我。”她笑得苦涩,“陈卓不在,连你也不理我了吗?”

妙贤看着她,上前把茶盏里的茶喝完,把空空的茶盏给她看:“满意了?”

白熙云当然不满意:“你们兄弟俩还真是一模一样,狠心绝情,还要装得像情圣。”

“他是他,我是我。你要是不说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你急什么,急着去跟那个女人睡觉?你们刚刚不是才做过的嘛,就在这间茶室上面吧?我听到动静了,还有一点点你们的声音…”

“你闭嘴。”

“是不是很舒服,她胸大不大,皮肤好吗?你射在她里面了吗?”

“我叫你闭嘴!”妙贤红了眼眶,呼吸急促起来,不止头疼,胸口也疼,疼得像要裂开。幸好还有一张茶桌可以支撑他的身体,让他不至于狼狈地跌跪在地上。

白熙云却好像根本不怕他,绕过来搀扶他,趁机凑近说:“好,我不说。那你帮帮我,我不想跟陈卓离婚。我跟他做夫妻这么多年,都还没享受过这种快乐,我们甚至还没有孩子。”

“那是你们之间的问题。”

“不是我们,是我的问题。我会解决的,但我不想离婚。你跟他说说,陈卓谁的话都听不进去,但你不一样,你说的话他会听的。”

妙贤忍耐着痛苦,她继续道:“你不能太自私了,你只是陈一分裂出的一个人格,要不是因为我,你根本就不应该存在。你说过每个人活在这世上都是有使命的,你的使命就是保护我啊。从十二岁你第一次出现,到这一次,你一直都做得很好。”

“我不是为了保护你…”

“你否认也没有用,我知道你现在出现的契机跟郝三梦有关,可那不能说明什么。你看这回你出现还是因为意识到我有危险,你是来救我的,郝三梦穿着我借给她的衣服,你以为那是我,所以才奋不顾身地扑过来,我都知道。”她笑了笑,“以前我想找你的时候,还总要在你面前装得很惨,这回是真的出事,你反而不想承认了?”

你知道什么?妙贤说不出话,忍着头疼站直了身体,想要转身出去,身后的门突然被人推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啊,昨晚听到李荣浩和张靓颖的歌《女儿国》好好听,晚上存稿一直在repeat,带感~

第43章

三梦站在茶室门口, 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两个人。

妙贤直觉她误会了, 强撑着要过来拉她:“三梦,你听我说…”

“你什么都别说。”她肩膀撑在他肩窝, 让他靠在她身上, “不舒服就靠着我,我背你上去。”

这下轮到妙贤和白熙云惊讶了。虽然不知道他们的对话三梦听到多少, 但即便是最后这一小段, 也足够让她误会了。

他们都没想到她会是这样的反应。

三梦抱着妙贤,眼睛却看着白熙云:“原来他的病,你也知道。”

白熙云笑了笑:“我比你早二十年认识他, 一起上学、一起玩、一起长大,就算他有什么秘密, 我知道也不稀奇。”

“所以呢?你就利用他这个秘密来威胁他, 把他当枪使?”

白熙云一愣,随即气血上涌:“你到底听清楚没有?他人格分裂对我来说根本就不是什么秘密!陈一是因为我才分裂出这个人格的,你根本就不知道我经历了什么, 他是为了保护我…”

“那你到底经历了什么?”三梦目光灼灼地看着她,终于看到她脸色也变得寡白。

大概这才是所有环节中最讳莫如深的部分,这么多年,没有人敢提, 更没有人敢问。

“好,我不这么问。”三梦深吸口气,“我就问你,从你发现他会分裂出第二人格, 是不是就一直想方设法地让他切换人格为你做牛做马?陈一做不到的事,就让妙贤出来帮你做,反正只要让他以为你有危险,无论真假,只要能达到目的就好了。分裂出的人格不好拿捏,用完了就挥挥衣袖再让他滚回去,反正你也不喜欢他,他的痛苦、他的病情怎么样,你也不关心,是吗?”

她知不知道这样对他是多大的伤害,只会加重他的病情?

白熙云抿紧了唇不说话。

“我问你是不是?”

她声音尖锐而洪亮,彻底划破了夜晚的宁静。

白熙云一字一顿:“你没资格质问我。”

三梦点头,对,她是没有资格,她姓郝,她夫家姓陈,姓白的人,跟她有什么相干。

这一刻,她不是特警,不是狙击手,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人。

她要守护的只是自己的男人,自己的爱情,自己的家。

“今后请你离陈一远一点,再让我发现你利用他,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狠话说完了,她偏过头看了看身体大半重量都压在她肩头的妙贤道,“能走吗?我们回房间去。”

他眼里又有波光潋滟,像冲破混沌的月倒影在湖心。

主人格的陈一又回来了。

可能太震撼,或是刚刚苏醒,他对她的问题没有做出反应。她管不了那么多,半架半抱地把他扶出去。

走廊晦暗的灯光下,她看到陈卓抱着胳膊倚墙站着,也跟她一样,不知道在那儿站了多久。

刚才说得太激动了,身上又架着个人…她这会儿也不知该以什么姿态面对他,瞥了他一眼,就擦身走过去了。

陈卓没说话,目送他们夫妇俩互相搀扶着上楼,肩部紧绷的线条慢慢松泛下来。

白熙云从茶室出来看到他,刚刚恢复了点血色的脸又一片惨白。

“陈卓…”

他还是没说话,等她走近了,才往后退了一步,说:“时间不早了,你也早点睡。”

说完就快步上楼,没再理她。

三梦扶着妙贤回到二楼房间,两人都筋疲力尽。

她扶他坐下:“你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他摇头。剧烈的头疼、胸闷都已经过去了,他从后继人格切换回来,虽然比任何一次都要辛苦,但有她撑着他,他竟然觉得也不算什么。

既然他没事…三梦站起来,抿了下唇,机械地拿出箱子,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她动作麻利,目标明确,平日里吃穿用的东西,很快就全都放进箱子里。

妙贤慌了,上前拉住她的手说:“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

“我要回家。”她说,“回我爸妈那里去。”

“那我明天送你回去,你想在那边住几天我都陪着你。”

三梦停下手里的动作,看着他说:“我想你没明白我的意思。我回去就再也不会回来了,不会回陈家来了。这里不是我的家,你也不再是我什么人…陈一,我不要你了。”

最后几个字,像当头一棒,把妙贤都打懵了。

她说过好多肉麻的话——我喜欢你呀,我是你的粉丝,我要嫁给你,我爱你…全都不及这句我不要你了带来的冲击力大。

他几乎要倒下去,不是头疼欲裂、撕心裂肺那种生理上的痛楚,是更大的不能承受的像失温一样的剥离感。

他四肢冰凉,唯一能抓住的只有眼前的三梦。

他从身后突然抱住她,像溺水的人抱住水上的浮板,全身都在轻轻颤抖。

“不行…三梦,你不能走,我不让你走。不要走…”

她刚刚才为了他跟人对质,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她在关心他、保护他,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他,为什么突然就要走了?

片刻的寂静。

“你为什么不肯跟我离婚?”三梦跪坐在地上,没有继续收拾也没有挣扎,终于开口,“不是因为责任吧?是因为你早就发现除了白熙云之外居然还有另外一个人也能唤醒你的后继人格,让你在两种人格之间切换,你觉得这也许是个机会,能让你摆脱心魔、摆脱她的控制,彻底治好这个病。”

妙贤摇头,什么话都没说,只是摇头。

“你本来就不喜欢我,从来没有喜欢过我。娶我只是因为方便,因为我太喜欢你了,可能可以包容你的病,包容你不喜欢我,帮你遮掩,甚至还可以成为你治好病的契机。我也确实做到了。爱一个人就是这样,我无愧于心。你呢?”她眼圈泛红,“你瞒着我,什么都不告诉我,宁可让其他人呼之即来挥之即去…你是不是傻呀?”她竟然大哭起来:“我见了一面就放在心上的人,生怕他冷着饿着受委屈,心甘情愿给他生儿子,病了带他找最好的医生,连骂都舍不得骂一句的人…被人家那样欺负,欺负了十几年…你是不是傻呀?”

越说越伤心,越说越生气,涕泪横流,她从记事开始就没这样哭过,哭得连形象都没有了。

妙贤把她紧紧抱在怀里,不敢开口,怕她听到他声音里的哽咽。

她在心疼他,赌气也是因为心疼他。她心疼他的一切,宽恕他的一切,爱他的一切,他才会回来,才会在这里。

她说的没错,他是傻。在她的爱情里,他是个彻头彻尾的傻瓜,傻得差点就要失去她了。

“三梦…”他哑着声音叫她名字,也想要剖白自己的心意,把前前后后这么多事都一一解释给她听。

她却推开了他,从他怀中坐直起身,抹掉眼泪说:“你不用安慰我,也不用再骗我了。你连潜意识都在骗我,一定很累吧?分裂出的那个人格,为了稳住我,装了这么久的情圣,也差不多了。”

她才真是傻,差一点就信了。

他怎么可能爱她呢?表面意识不爱,潜意识更加不会爱。那些甜言蜜语,缱绻情浓,都是骗她的,就连情急之下扑过来救她,都不过是因为她穿着白熙云的衣服罢了。

误会,全都是一场误会。

“不是的,三梦,我没有骗你,‘他’也没有骗你!”

这样复杂的情况,不是一两句话能说得清楚的。

三梦不理他,合上行李箱的盖子,拎起来就要走。

“三梦,你听我说…”

“你放开我。”

“三梦!”

他从来没这样殷殷切切地叫她名字,却不是用在两情若是长久时。

他拦不住她了,他想。失序的心跳,喉头的腥甜,也拦不住她。

他松开了手,偏过头,张嘴就吐出一口血来。

三梦回头看了一眼,吓得手中的行李箱都掉在地上,连忙跑过去扶他就地躺下。

“陈一…陈一!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哪里疼吗,怎么会吐血呢?”她看到他手按在心窝的位置,眼泪又倏倏往下掉。

“爸爸,妈妈,你们在干什么?好吵。”

如意揉着惺忪的眼睛推开门,身上只穿着睡觉穿的棉袍,显然是被今晚大人们的惊天动地给吵醒的。

“如意…”三梦还带着哭腔,“快去叫姑姑和大伯,爸爸要去医院!”

如意看着地上那滩血,都吓傻了,扁了扁嘴想哭,就被三梦一声吼给震了回去:“快去啊!”

如梦初醒,他转身飞奔上楼去求救,三梦颤颤巍巍拿出手机要打给急救中心。

妙贤抓住她的手:“我没事,你别吓到孩子…”

这是他昏迷前最后的意识,之后他唯一的意识就是要握紧她的手不能放开,其他什么都不重要。

第44章

凌晨一点, 医院急诊室。

三梦把脸埋在臂弯里, 窝在走廊的椅子上,看起来像是睡着了。

陈卓走过来, 在她身旁的空位上坐下。

她终于慢慢露出半张脸来, 问:“他怎么样?”

“医生说是胃出血,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 没有太大的问题, 主要是累的。”

“嗯。”最近家里事情太多,他是有点透支了。

“你不进去看看他?”

三梦摇头。

“既然担心,就进去看看他, 他也想见你。”

她还是摇头。

陈卓就不劝了,摸出烟来, 想起医院里不能抽, 又塞了回去。

“我还是太急了。”三梦说,“逼他逼得太紧,他才会生病。”

“不能怪你。他个性就是那样, 什么都闷在心里,迟早闷出病来。这就是古人说的,郁结于心。”

何况他早就病了,并不是因为她的缘故。

“妈妈呢?是不是急坏了?”

“放心, 我让老赵回去跟她说了,就是胃病,住两天医院休养一下就会好的。倒是你,被那两口血给吓到了吧?”

三梦没说是, 也没说不是,眼睛直愣愣地看着窗外。

霓虹灭了,路灯也淡了,窗外黑乎乎一片,什么都看不清。

“你回去休息吧。”陈卓说,“哑妹带如意先回去了,孩子这会儿肯定也不安稳,你回去陪陪他,这儿有我。”

三梦不动。

“还是放心不下他吧?”陈卓笑了笑,“今晚在茶室外面,你说的那些话我都听见了。我很高兴,真的,我当初没有看错人。”

不管是作为家人,还是作为队员,她都做的很好,没有辜负他的期待。

三梦却笑不出来,她心里已经被苦涩给填满了。

“有你这样爱护着,是陈一的福分。他以前可能没有意识到,所以错过了一些东西,你能不能再给他一次机会?有些事,他不是故意想瞒着你的,那些对他来说,也是很痛苦的记忆。”

三梦转过来,目光集中在他的身上。

“小时候,我们跟白家是邻居,两家人也走得很近。他跟熙云同岁,一起上学,一起放学,比较亲近。白家生意做得最顺的那几年,财富积累很快,被人盯上了,然后绑走了熙云。”

三梦一怔。

“他们那时候才几岁?根本没有自救的能力。陈一是看着熙云被绑走的,对方开的是运垃圾的卡车,所以没人怀疑。他悄悄爬进车斗里,硬是跟到了贼窝。他其实也不懂他们是干什么的,大概只知道是坏人。他们带走了熙云,他就要把她救出来,甚至差一点就要成功了,可惜还是被发现,连他也一道被绑了。

对方的目的是赎金,可能也没准备放人,因为被看到了脸,这两个孩子又太聪明,他们逃不掉的。其中有人…对熙云做了禽兽不如的事,并没有避讳陈一,让他看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