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长熹不动声色的道:“当然,我只是问一问你,毕竟这事不可能全凭你的猜测,之后肯定还是得京兆伊去查——所以,你只用与我说你的猜测便好。”
“我确实有在怀疑一个人,她........”甄停云说到一半,忽而又顿住了口,抬眼去看傅长熹,仍旧有些犹豫。
比起甄停云一塌糊涂的名声,长姐甄倚云堪称是尽善尽美,样样完美。她三岁会诗,五岁能画,少时便拜师何先生,哪怕是在人才济济的玉华女学里也是榜首人物,是京中出名的才女,被誉为上京明珠。而如今,甄倚云更是嫁入了燕王府,成了人人艳羡、需要仰望的燕王世子妃,人人都道燕王世子妃美貌多才,端庄大方,景仰非常.........
正因如此,甄停云才会犹豫着不敢说出她的名字——以甄倚云身份做派以及以往的名声,只怕这京里根本没有人能够把这位高高在上的世子妃和那些个下三滥的地痞流氓联系在一起,更不会相信甄倚云这样的人会指使地痞流氓去对付自己的妹妹。
但是,对上傅长熹那耐心的目光,甄停云还是在犹豫过后,坦然说出了自己怀疑的那个名字:“是我长姐,甄倚云。”
说话间,甄停云紧盯着傅长熹那张英俊的脸容,看着他面上的神色变化,想要从中看出他对此的态度。
在此之前,甄停云不是没有试过揭穿甄倚云对她做过的那些事。
然而,她没有足够的证据,那些人也从未信任过她。
每一次,每一次都是如此。
每当她与父母说起甄倚云对她做的那些事,父母总会用失望的眼神看着她——仿佛她就是个因为嫉妒长姐而污蔑长姐的人。
裴氏会委婉些的劝她:“你们是姐妹,血脉相连,最是亲近不过,万不该为这些小事起误会。姐妹之间没有隔夜仇,要不娘带你去与你姐姐说一说.........”
甄父会略有不耐的斥责她:“你是什么人,就会看见什么——只怕是你自己动了歪念,才会这样想你姐姐!”
........
一次又一次,就像是一次次的捧着心出去,由人糟蹋。
久而久之,甄停云也学着闭嘴、忍受以及忍耐。
直到今日,她仿佛又有了些底气,找回了当初的勇气。
所以,她对着傅长熹,重又说出了这个名字,等着对方的回应。
这一次,她想要一个不一样的答案。
作者有话要说:这几天状态不好,昨天休息了一下,感觉今天稍微调整过来一点了,晚上还有一更。
明天尽量十二点更新~
☆、番外·另一种可能9
然而, 傅长熹只是微微点头, 不置可否的样子。
甄停云隐约有些失望, 但还是不死心, 接着问了一句:“你不相信?”
这一次,傅长熹摇头了, 他微微挑眉,神色仍旧是一贯的冷淡沉静,语气略有些莫名其妙:“我为什么要不相信?”
甄停云不敢置信的睁大了杏眸,紧盯着傅长熹那张英俊的面容。因为过度的紧张和吃惊, 她说话时都有些结巴了:“我,我以为你听说过我长姐, 难道你不怀疑我是嫉妒她,故意拿这事污蔑她.......”
“她是燕王世子妃, 我当然听说过她。”傅长熹薄唇微抿,乌黑的眸子就这样定定的看着正站在门边甄停云, 语调如常, “但是,比起她,我当然更相信你.......”
不等傅长熹说出自己对甄倚云的怀疑与分析,他便看见正站在门边的甄停云忽然红了眼睛。
午日的阳光正盛, 似乎有许多许多的金粉正浮在半空中, 如同空气中的暗流,徐徐涌动的,悄无声息。当那一缕暖光自门外照进来, 几乎将甄停云半边的侧脸都照亮了,浓长乌黑的眼睫仿佛也缀着一层细光,那是碾得极碎的金光,轻薄易碎,明亮熠熠。
然后那缀着金光的长睫轻轻颤了颤。
就像是春日里停在花蕊中小憩的蝴蝶一般,蝶翼拂动间,似乎有花香与花粉簌簌的落了下来。
傅长熹坐在桌案后,眼睁睁的看着那浓长的眼睫轻轻颤了颤,晶莹的泪珠簌簌落了下来。
然后,甄停云便慢慢的蹲了下去,双手抱膝,默默的哭了起来。
傅长熹一下子就有些站不住了,他下意识的起身,然后又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有些焦虑的想着:记得大猫生气的时候,要是强行撸毛的话很容易会被迁怒,然后用爪子抓伤的.......这种时候,是不是要把书房让给她,给她留点空间,让她哭够了,然后自己冷静下来?
可是,人和猫应该是不一样的吧?
他就这一个学生,现在又这么可怜巴巴的........
傅长熹还没想清楚,人却已经从书案后走了出来,他伸出手,轻轻的拍了拍甄停云的肩头,试探着道:“别哭了?”
甄停云原本只是默默流泪,听到他这一句,反倒哭得更加大声了,简直像是赌气。
傅长熹:“.......”
傅长熹简直就像是哄猫的时候被抓到了一半,有点无措又有点不安——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抓疼了对方。他呆站了片刻,竭力回想了一下自己年幼哭闹时孝宗皇帝是如何哄自己的,索性也跟着蹲了下来,有些生疏的抱住了正哭得厉害的甄停云,拍着她瘦削的后背,低声道:“好了好了,别哭了.......”
他停顿了一下,试探着道:“桌子上还剩下几块桂花糕,都给你.......”
甄停云哭得双肩发颤,简直要背过气去了。
傅长熹将她抱得更紧了些,隐约可以感觉到那温热潮湿的泪水也扑到了他的怀里,打湿了他的衣襟,将他一颗心也泡得酸软起来。
仿佛是福至心灵一般,他安抚似的拍着甄停云的后背给她顺气,紧接着补充道:“你放心,我当然会相信你——这些日子以来,我早便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否则也不会答应要收学生,我都只你一个学生.......”
甄停云哭声稍止,紧接着便扑到了他怀里。她悄悄的在人怀里蹭了蹭,把一脸的泪水都蹭到了傅长熹的衣襟上,就连他的脖颈皮肤都被蹭倒了些湿漉漉的泪水,又冷又凉。
偏偏,傅长熹却觉得那被蹭过的皮肤微微的发起烫来。他暗暗地想着:果然,无论是哄猫还是哄学生,都很难.........甚至,他因此回忆起了自己幼时的一些事,不得不感慨——他当初又哭又闹的时候,孝宗皇帝没有直接撩袖子打儿子,而是放下身段哄人,果真是亲爹啊!
傅长熹稍稍的出了一会儿神,等到重又回神时,怀里的甄停云已哭得差不多了的,还把傅长熹的衣襟前一块布料也都蹭得半湿了。
不过,傅长熹还是维持着面上的冷定,低头看着怀里的甄停云,耐心的等她冷静下来。
甄停云也渐渐从激动的情绪里回过神来,带着些微的难为情从傅长熹怀里抬起头,眼睫濡湿,杏眸更是湿漉漉的,仿佛是被水洗过的黑水晶一般。
她看着傅长熹,擦了擦眼泪,小声道:“对不起,先生,我太激动了——一下子没忍住......”
傅长熹看着她湿漉漉的眼睛,也发不出火。
最后,他深吸了一口气,只得恨铁不成钢的说她:“这有什么好激动的?!”
甄停云觉得有点委屈——人就是这样,在外人面前总能表现得很坚强,可是在那些真心对她、真正纵容她的人面前总是会很软很软,有点小矫情、小脾气。她瘪瘪嘴,小声道:“甄倚云以前也做过许多针对我的事情,我和人说起来,他们都不相信我........”
傅长熹想了想,还是想把哭累了的甄停云抱到一边的小榻上,难得主动的询问道:“她都做了什么?”
甄停云确实是揣着满肚子的话想要倾诉——那些事,以往没人相信她,以至于她都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现在,她终于碰到一个愿意相信她,愿意听她说话的人,她简直恨不能抓着对方的袖子把自己的委屈全都说出来。
可是,真等到要说了,甄停云又不知该从何处说起,想了想才道:“我入京的时候,因为丢了她送给我的马,很是愧疚,结果她却反过来安慰我,还送了我笔墨纸砚和玉簪玉镯。那时候,我是真的很感激她,觉得她美貌多才,大方亲切,拿她做姐姐看待,想着以后一定要好好与她学习。”
“结果,她送我上好的笔墨纸砚,是为了叫爹娘知道我字写得差、学问不好;她送我玉簪玉镯是为了叫人悄悄砸碎,然后告诉我娘,让我娘误会我嫉妒她.......”
“最可笑的是,哪怕我爹觉得我书法太差,浪费好笔好墨,叫人把那套笔墨纸砚收了回去;我娘因为误会我嫉妒长姐而训斥我.........我都不曾怀疑过她。我那时候简直蠢得要命,不仅没意识到这些都是长姐她故意舍下的套,还觉得特意过来安慰我的长姐为人温柔和善,真是好姐姐。”
“不过,后面这样的事情多了,我又不傻,也渐渐反应过来了,再不愿与她多说什么。”
傅长熹自幼长在深宫,见惯了人心算计,但还是忍不住为着甄倚云的算计而觉得恶心——同父同母的嫡亲姐妹,此前分离十数年,从未有过仇怨,却在初次见面时便想着算计自己的妹妹,简直是将自己妹妹作仇人看待,毫无姐妹感情,冷心冷肺........
当然,这样的人,会做出□□的事情也是理所当然的。
傅长熹不由的又抚了抚甄停云的后背,默然安慰着对方。
甄停云的语声也越发顺畅起来,她抽了抽鼻子,接着往下道:“她还背着我悄悄和那些闺秀们说些似是而非的话,让人误解我,总是故意叫我在人前出丑........”
见她心情好转,傅长熹也稍稍定了心,难得耐心的听她絮絮说起小姑娘间的那些争执,顺便还听说了些燕王府小郡主欺负人的事情........
傅长熹一边摸头安慰,一边漫不经心的想:甄倚云的事情还没查清楚,不好立刻动手,不过小侄女也确实是该好好教一教了。
随即,他又想到甄倚云这祸头子也是嫁去了燕王府,傅长熹真心觉得燕王府可能是真的风水不好——怪不得燕王修道还非得要去山上修。
作者有话要说:傅长熹:养学生真的是好难啊~
大家晚安安(#^.^#)
☆、番外·另一种可能10
虽然甄停云很想揪着傅长熹的袖子和他说上三天三夜, 可实际上, 真要是开了口, 说着说着仿佛就没了。
当时以为是天大般的事情, 如今说起来却觉得乏善可陈。甚至,说着说着, 甄停云自己都觉羞赧,捂着脸颊,有些不可思议的道:“.......现在想想,我也挺蠢的。”
如今想来, 甄倚云的那些手段也没高到哪里去,怎么她当初就这么蠢, 鬼迷心窍似的直接往人家挖好的坑里钻呢?
傅长熹下意识的就想点头,随即撞见甄停云看过来的目光, 面色不变的转口道:“你只是太相信她,太相信你们之间的亲情了。”
甄停云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只觉胸臆为之一宽, 那些沉甸甸的压在心头的心事也都没了,整颗心轻盈的似要飞起来。
她伸手擦了擦还有些湿润的眼睛,脸上重又显出自然而然的笑容,这便从榻上起来:“我去拿我写好的大字和功课过来。”
傅长熹还没来得及出声, 就已经看着甄停云风风火火的从书房里跑了出去, 很快又风风火火的拿着功课以及抄好的几张大字回来,眼巴巴的看着他,小小声的叫“先生”。
傅长熹:行叭, 你高兴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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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长熹这头方才感叹了一回燕王府的风水,甄倚云已是为着甄停云的行踪而愁的头疼。
之前那几个收了一百两定金的地痞无赖都一去不回,甄倚云也只是暗道自己倒霉,后悔自己当初一口气给了一百两银子——那些个没见识的地痞无赖,只怕就是见钱眼开,卷着她的银子逃了。
这出师不利,换做其他人可能会觉得天意如此,索性罢手。甄倚云却是因着傅年嘉的缘故反倒更加的坚定了决心。
她并不觉得甄倚云的行踪会是什么难查的大事——甄停云来京后甚少出门,也没有什么可以求助的亲友,堪称是人生地不熟,孤立无援。哪怕她身上带了钱,幸运的免去了露宿街头的结局,但也不过是拿钱去住客栈,总是不得长久,还是得回家与父母低头的。而她,则是要赶在甄停云回家低头前查出对方的眼下的住处,然后设法解决了这个祸根。
既没有了地痞无赖,甄倚云便派来身边的人去京中的客栈等可供留宿的地方一个个的查过去——反正,这找人和害人不一样,还真要说出去,那也是自己做长姐的关心妹妹,只是碍着父母盛怒,只得暗中派人查看。
只是,令甄倚云没想到的是:查了这么多天,竟是一点线索都没有。甄停云这么个人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再无痕迹。
这样的结果,甄倚云实在是无法接受,只觉得自己仿佛被吊在了半空中,不上不下,难受的厉害。
她心中隐隐生出些不好的预感,愁的头疼,辗转了好几日,心头忧虑愈重,眼见着家中父母也要坐不住了,甄倚云心知再拖不得,只得将这事拿出来,想着去求傅年嘉出面寻人。
为此,甄倚云气得脸都白了,几要呕出血来——以往,为了以防万一,她是再不肯在傅年嘉面前提起自己那个妹妹的。如今却又要拿这事去求傅年嘉,这简直是往她心尖上扎针。这般呕了半日的气,甄倚云还是很快的在心里打好了腹稿,等着傅年嘉晚上回来再说。
一直等到入夜,傅年嘉方才回来。
甄倚云端出贤妻模样,亲自上去替他宽衣,动作温柔,语声轻轻:“我瞧世子这几日回来的都晚,想是外头事忙?”
傅年嘉微微颔首:“这几日王叔搬去了西山别院小住,另给我寻了些差事。”
甄倚云听说是摄政王给傅年嘉找的事心里便已有了计较:算算时间,小皇帝应该也快死了吧?这个时候摄政王多半是属意傅年嘉,正考察这未来储君呢.........
这么一想,甄倚云只觉得心口砰砰乱跳,仿佛已经看到自己身着凤袍,正位中宫的一日了.........她努力这么久、忍耐这么久,步步为营,为的不就是那一日?为的不就是嫁入皇室,将自己的血脉连同这江山一同传承下去,尊荣富贵,子孙绵长?
正因如此,甄倚云才到嘴边的话也跟着卡住了——虽说让傅年嘉帮着找人只是小事,可如今傅年嘉正帮着摄政王做事,正是要立储君的紧要关头,要是因着这事影响到他了怎么办?
这么一想,甄倚云心里忍不住又抱怨了一回甄停云:真真是出门都不挑个好日子,专门给人添堵的!
大概是甄倚云想得太出神,脸上不由便显出了些神色。
傅年嘉立时便注意到了,他已换了一身家常衫子,索性便拉甄倚云一同坐下,询问道:“怎么了?瞧你心事重重的?”
甄倚云咬了咬唇,心中略有纠结。
傅年嘉只耐心的等着她的话。
过了一会儿,甄倚云仿佛终于下定决心,到底还是将自己那件心事说出了口:“前些日子,我家妹妹与父母起了些争执,一气之下便跑出了门。为着这事,家中老母险些病倒,我父亲更是大怒,勒令家里人一律不许去寻,非得要等她自己回来与父母认错不可。只是.........”
“只是,我实在是有些担心。”说着,甄倚云垂下眼睫,温柔美丽的脸容似是带了些忧色,“世子不是外人,我也不瞒你了,我那二妹妹的脾气实在是厉害——祖母她老人家就是因着她的事病倒的,至今都还没好。偏她这时候又与父母赌气跑了出去,几日都不见人影........她年幼不知事,在家里时,家里人还能让一让她。就怕她这样的到了外头,被人欺负不说,还要吃苦。虽说父亲那里生了气,不许人去寻,可这么几日下来,她一直没个音信,我这做姐姐的实在是不能不担心。”
傅年嘉微微颔首,表示赞同:“我记得你那妹妹才及笄没多久吧?这么个小姑娘孤零零的在外头,确是不好。”
甄倚云并不愿与傅年嘉多说甄停云的事情,闻言只是抬起眼,勉强朝他一笑,低声叹道:“是啊,她这才及笄呢,谁能想到竟是这样大的脾气。我这些日子,为着她的事情愁的不成,瞒着父亲叫人去京里客栈问了个遍,就是没有寻着人。也是实在没法子了,这才想着来与世子您问一声,想着求您出面帮着寻一寻人。”
“不过小事,原也是我该做的。”傅年嘉立时便应了,想了想,还是不免说了她一句,“这样的事,你该早与我说。这都过了几日了,倘她真有意外,那就是真的悔之晚矣了。”
甄倚云心里是恨不得甄停云赶紧出个意外,趁早死了的。然而,听了傅年嘉这话,她面上还是要端出愧疚难过的模样:“是我不好——前头要顾着我父亲母亲的意思,后头见你整日里忙,又不知该怎么与你说.........”
“是我不好,倘二妹妹真遇着什么,我,我这做姐姐的还不知该怎么办呢。”
说着,甄倚云眼眶一红,眼泪便簌簌的落了下来。
傅年嘉再多的话也被她的眼泪堵了回去,心里不知怎的更添了几分莫名其妙的烦躁。
他成婚前,最亲近的自是生母燕王妃以及胞妹小郡主,这两人都不是爱落泪的性子。燕王妃生性坚韧,哪怕嫁了个燕王这般糊涂人,她或许也曾失望过可终究还是不喜欢当着孩子的面落泪,哪怕燕王上山修道常年不回家,燕王妃也能写诗作画自得其乐;小郡主虽然对外冷淡倨傲了些,在家时却是个活泼性子,骨子里骄傲,更是不喜对着人落泪。
正因如此,对着甄倚云的眼泪,傅年嘉一时也有些呆,沉默片刻才从怀里抽出帕子递了过去,安慰道:“好了,别哭了,我会叫人去查的。”
只是,这么一查,竟是就查到了摄政王这个亲叔叔处。
傅年嘉从下头得了消息也难免有些讶异,但还是特意回去与甄倚云说了一声:“我已叫人查过——当日有人看见你妹妹上了皇叔的马车,想必是与皇叔一起去了西山别院。”
甄倚云得知了这么个消息,如遭雷劈,一时都怔住了,整个人惊呆了。
傅年嘉只当她是担心妹妹,额外补充道:“皇叔虽冷淡了些,为人却是极好,你妹妹若是在他处,想必是没什么可担心的。”
“是啊。”甄倚云从喉咙里挤出声音,“皇叔为人,再没有什么可担心的........”
与此同时,她悄悄的握紧自己的手掌,藏在袖中的手掌更是攥得紧紧的,染着蔻丹的指甲几乎要嵌入肉里,险些从掌心挖出一块肉来。
这样的疼痛最是能够令人清醒,令人理智。
甄倚云很快的便压下心头纷乱的思绪,美丽的脸上带着笑,柔声细语的往下道:“只是,到底是我的妹妹,既是知道了她的下落,不去看看总是不成的。不知世子可否带我去别院看看?若能将她接回家里,那就再好不过了。总不好就叫她在皇叔的西山别院住着.......”
“再者,我家里人虽是不说,可心里到底还是惦记着她的。尤其是祖母,她老人家一手养大二妹妹,如今年纪大了又卧病在榻,再没有不想的。”
作者有话要说:对不起,最近总是好晚。
总之,我会尽量日更全勤的,今晚上应该还有一更mua! (*╯3╰)
☆、番外·另一种可能11
甄倚云说的合情合理。
傅年嘉并不知甄家那些家务事, 听了这话也微微点头。
他心里确实是觉得:如甄停云这般才及笄的小姑娘的确不好一个人呆在外头, 尤其是她家里还有父母以及一个正在病榻上惦记她的祖母,便是再如何的赌气也该早些回去侍疾才对——否则, 真要出了什么子欲养而亲不待的事, 那小姑娘心里肯定也是要不好过。
不过,傅年嘉虽听入了心, 想到甄停云现下是在摄政王的西山别院, 他还是略沉吟了一会儿:“虽如此, 这事还需先与皇叔他说一声。”
甄倚云柔顺的垂下头去, 笑了笑,温声应道:“自当如此。”
顿了顿, 她又补充道:“其实, 哪怕没有二妹妹的事,皇叔一个人住在西山别院,我们做晚辈的也该时常过去,聊尽孝心才是。”
因着傅长熹这身份, 至今也没个王妃, 哪怕众人都知道他肯定是带了一队的侍卫仆从住在西山别院,可在众人眼里他就是“一个人住在西山别院”。
傅年嘉听着甄倚云柔声细语,倒觉妥帖, 又点了点头:“你说的很是。这事, 我明日会寻空与皇叔说的。”
见傅年嘉一一应下,甄倚云这才放心了些:事到如今,再追究甄停云究竟是如何遇见摄政王的已无甚意义。最重要的是, 她是绝不可能放任甄停云这么个人,继续留在摄政王的别院的。
虽然里对这摄政王的描述并不多但也隐隐的提过一些,字里行间也暗示过那个拔除沈太后和沈家一党、最后敲定燕王世子傅年嘉的储君之位的人就是这位摄政王。而这位王爷本人则是“权倾朝野,不婚不嗣”。甄倚云心里也一直拿这位摄政王作为傅年嘉能够登上储君之位的金手指看待,自是不可能让甄停云去染指......
更何况,倘若真叫甄停云在那别院里待下去,还不知甄停云在摄政王面前会如何诋毁污蔑她这个姐姐。若是因此连带着影响了摄政王对傅年嘉的印象可怎么办?
要知道,小皇帝马上就要驾崩了,将立储君,这样的紧要关头,甄倚云绝不会放过一丝一毫的祸患。
必须要防范于未然!
自是,这时候出了这么个意外,又涉及了摄政王,甄倚云也只得暂时收了要除去甄停云的心思,反到是仔细的考虑起见了甄停云后应该如何劝说对方回去——且不提甄停云这回是负气出门,便是一般人,凑巧抱上摄政王的大腿肯定也是不舍得松手的。
不过,想起甄停云对甄老娘这个祖母的看重,甄倚云心里也渐渐有了底,也想好了到时候该如何与这位二妹妹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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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年嘉素来重诺,第二日果是与傅长熹说了这事。
傅长熹想起唐贺查到的那些事,心里另有计较,面上却仍旧是不动声色,只淡淡的道:“也好,我原是也是瞧停云与家里赌气,这才留她在别院住几日.......既是她家里人想来看她,自然是没问题的。”
平日里,甄倚云甚少在傅年嘉面前提起自己的妹妹,真要是说起来也尽量避免提及名字,只叫“妹妹”或是“二妹妹”。所以,傅年嘉此时听到“停云”二字时不觉又蹙了蹙眉,心中油然生出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熟悉和悸动。只是,这一丝的熟悉感转瞬即逝,他很快便回过神来,只当是自己以往在甄倚云或是甄家人面前听过这个名字。
与此同时,傅年嘉心里也生出了一些古怪的疑惑:自他与甄倚云定亲,两人成婚以来,他这做姐夫的竟是没有见过甄停云几次!
这,未免太奇怪了。
想到这里,傅年嘉忍不住就蹙了蹙眉头。
傅长熹看了眼倒霉侄子,难得关心的问了一句:“怎么了?”
傅年嘉摇摇头:“没什么。”
傅长熹一看就知道他是很有些什么,只是对方不说,他也没有追着问的意思,反倒说:“傍晚时候,你带你那位世子妃来一趟别院吧——正好陪我吃顿晚饭。”
傅年嘉认真的应了下来,待得这日忙完了手头的事情,这便坐车回去接了已是等得心焦的甄倚云,一同去了西山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