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太医忽然这般说,甄停云一点心里准备都没有,不免有些懵, 只得转头去看傅长熹,甚至顾不得边上的太医,眨巴了下眼睛,模样有点呆:“这,这也太快了吧?!”
傅长熹倒是镇定许多,他那张英俊的脸上看不出半点情绪变化,依旧是往日里的端肃冷定。此时,他并未立时应声,而是一手按在甄停云的肩头,一手握着住她的手掌。
两人十指相握,甄停云胸膛里不断鼓噪的心脏似乎也跟着安定了下来。
傅长熹这才转目去看太医,仔细的问了甄停云的身体,孩子的状况、需要注意的事项,
太医见多了寻常人家得子时的狂喜,此时见着摄政王一如往日,竟还问的这般仔细周详,果是从容不迫,远非旁人能比。太医心里不免更添几分敬畏,低着头回话时自也是更加的小心,用词尤其谨慎——这可是王妃,真要有什么事,他这一条命都不够人家赔的!
等问完了话,傅长熹也没多留太医,抿了抿唇,便吩咐左右把太医送出去了。
等人都走了,屋里只剩下傅长熹与甄停云。
傅长熹脸上终于有了神色变化,如同是被打破了面具一般,激烈的情绪从面具后涌出,转瞬便打破了他脸上的端肃与冷定。
他先是欢喜,随即又觉无措,等到反应过来时,已是下意识的半跪在了甄停云的椅子边,他试探着伸出手,想要去触碰椅子上的甄停云,随即又顿住。
半晌,他仰头去看仍旧端坐着的甄停云,小心道:“我能摸一摸吗?”
看着他脸上那既欢喜又无措的神色所打动以及那小心翼翼的动作,甄停云几乎是立刻的,牵着他的手按在了自己的小腹上。
不过,眼见着傅长熹脸上变了又变,胸腔似也因为剧烈的情绪而上下起伏。甄停云还是不得不提醒他一句:“才一个多月呢,摸不出什么的。”
傅长熹却充耳不闻,仍旧是半跪在地上,小心翼翼的用指腹摩挲着,忍不住的便笑出了声:“停云,我们要有女儿了!”
听着他的笑声,甄停云忍不住也笑了,看着傅长熹的目光里含着温柔。
傅长熹微微眯眼,一面想,一面与甄停云说着话:“........等她出生,我也要在王府里的院子里埋女儿红,我一定要做个最好最好的父亲。”
至少,他绝不会如孝宗皇帝那般,为了所谓的江山或是太平,就将捧在手心养大的宝贝女儿胡乱嫁人。他会像一个真正的父亲,一点点的、用心的养大她。
看她长大成人,找到心爱而又值得托付的人。作为父亲,他送女儿出嫁,做她最坚实的后盾。
“以后,她要是喜欢习武,我便亲自教她;她若是喜欢读书,就叫她考女学,去考京都女学——你们母女两人一个女学,也算是佳话了......”
甄停云原只是打算随便听一听——只当是听人做梦了。
只是,听到这里,她还是没忍住,笑着插嘴问道:“我看你是送我上学,接我下学,接送习惯了吧?”
傅长熹闻言不由挑眉,斜晲了她一眼,眸中含笑,语声极轻:“是啊,我那时候就想着,权当是提前养个女儿,提前攒点儿经验.......”
甄停云心里一甜,面上却故作恼羞,睁大杏眸瞪着他,嘴里哼哼:“你倒如愿以偿了,可算是得意了吧?”
“是啊。”傅长熹笑着颔首,点头应下,胸中溢满了难言的喜悦,那种喜悦轻盈而温柔,令他情不自禁的想要大笑,想要与所有人炫耀此刻的圆满与如意。
但是,他最后还是忍住了那样的炫耀的冲动,反到是半跪在地上,在甄停云的面前低下了头,把头埋在她膝上。
甄停云吃了一惊,只当他是想要听孩子的声响,不由失笑,红着脸推他:“孩子两个月都不到,你这样能听到什么?快起来!”
傅长熹微微摇头,仍旧是不肯起来,只是靠着她,低声说道:“我原以为,自宁国和亲,自我离开了父皇、母妃,我这一辈子便再不会有家,更不会有家人........我原以为,我这一辈子不会娶亲,更不会有儿女........”
幸好,苍天怜悯,千万人里,让他遇见了甄停云。
他们相遇,相爱,成婚,还将有自己的儿女子嗣。
正因如此,他原该寂寞孤独到头的人生才终于又拐回了最初的那个点,变成了一个圆,终于得到了真正的圆满与幸福。
想起这些,傅长熹的声音微微有些哑,但还是带着笑,一字一句的道:“谢谢你,停云。”
甄停云能够感觉到膝上的湿意,眼眶也微微有些红,小声道:“是我该谢谢你才对。”
如果不是遇到傅长熹,单凭她自己,肯定是考不上女学,可能也无法挣脱甄家的泥坑,未必不会落到与梦里一般的处境。所以,有时候,半夜醒来,看见躺在自己身侧的男人,甄停云都会觉得由衷的欢喜与庆幸,这一句“谢谢”早该告诉傅长熹。
因着孩子的事情,夫妻两人难得的又说了一回心里话。
等到晚上的时候,傅长熹仍旧是抱着甄停云,还与她说起自己小时候的趣事。
哪怕是傅长熹,此时回忆起那些旧事也不得不承认:“还是女儿好,要是生个儿子,倘是个如我小时一般淘气的,只怕这王府都能给拆了。”
说着说着,傅长熹不由便叹了口气:“如今想来,我年幼时,父皇待我是真好——我那时候每每都要折腾出事来,母妃总是被我气得要打人,只父皇还和颜悦色的教我,从不生我的气,更不舍得打骂.......”
如今马上便要为人父母,傅长熹反倒有点理解孝宗皇帝了——换做傅长熹自己,对着个淘气得不成样子的儿子,只怕还真没有这样的耐心。
甄停云把手伸到被子里,悄悄握住他的手,笑道:“没事,要是个儿子,我们好好教他就是了——你如今就很好。”
傅长熹得了她的宽慰,心头稍缓,但仍旧坚持:“还是女儿好。”
“嗯,”甄停云心里其实也想要个女儿,毕竟倘是个儿子,只怕是要送去接傅年嘉的班,便也道,“希望是个女儿吧。”
说起这个,甄停云不禁又想起一事,转目去看傅长熹,问道:“其实,我以前也觉着燕王府的小郡主生得和你有点像.......以后,我们女儿会不会像她那样?”
傅长熹求生欲十分顽强,立时便应声道:“如果是女儿,当然还是像你比较好,肯定比年华更好看!”
这话算是隐晦的赞扬,甄停云听了果是十分欢喜。她抿了抿唇,靠着软枕边,不由得便与傅长熹畅想了一下女儿未来的模样。
夫妻两人越说越兴奋,一直说到半夜,反倒更加精神了,险些便要掀被子起来,一起去书房找书卷给还未出生的女儿翻出个名字.......
亏得傅长熹还有一二理智,哪怕说得欢喜,也还记着甄停云如今有孕在身,更不能熬夜。所以,眼见着甄停云越说越精神,他立刻便拿了当初陈院使那一通“熬夜有害”论出来,劝了甄停云早些休息。
甄停云对着陈院使当初那一通说法还是有些害怕的,想着自己如今也不是一个人了,肯定还是得顾好自家女儿的,只得不甘不愿的偎在傅长熹怀里,闭眼睡了。
........
等到第二日,外头也都来了消息,甄老娘与裴氏两人亲自上门来,都是喜得不成。
甄停云与傅长熹婚后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圆房也没有子嗣,她们心里实在是担心的不行。甄老娘甚至都怀疑当初来家里解惑的那个陈院使是摄政王串通好了,故意派来骗人的——指不定,摄政王真就是不行,要不自家孙女这么讨人喜欢的,怎能守这么多年的空房,一无所出?甄老娘背地里都开始琢磨着是不是要去给摄政王偏方。
如今,听说孙女终于有喜,甄老娘自是立时便把那些个找来给摄政王的偏方都丢了,转口与孙女道:“好好好!你这好不容易有了孩子,可得小心些,吃食上更得注意些。可别把我家曾外孙给吃坏了!”
甄停云从小就不惯着甄老娘这重男轻女的破习惯,以往在甄家时,甄老娘偏心甄衡哲些,她都不肯的。所以,听说甄老娘又是一嘴的“曾孙曾孙”,她立刻就不肯干来,板起脸道:“我和王爷说了,得先生个女儿——您这样‘曾外孙’‘曾外孙’的叫,要是把我肚子里的小郡主给吓走了可怎么办?”
被她这么一堵,甄老娘险些气噎。不过,甄老娘到底是知道甄停云这脾气的,眼见着甄停云板起脸,心里有些怵,勉强提起精神来,反说甄停云:“孩子才这么大,哪里知道是儿子还是女儿,我也不过是随口一说。反到是你,你这样‘小郡主’的叫着,要是吓着了我的曾外孙怎么办?有你这样偏心的娘吗?”
甄停云一时语塞,又不好与甄老娘说起傅年嘉和傅长熹的约定,只好扭头哼了一声。
甄老娘便哄孙女:“好了好了,你都有孕了,可别这样动不动的就生气!”
裴氏此时方才插嘴,仔细问道:“你如今胃口如何?可吃得下饭,有什么偏好的没有?”
甄停云想了想,才道:“都挺好的,早上还用了一碗粥,吃了两个花卷。”
裴氏松了口气,不由道:“这就好!记得我怀你那会儿,吃不下睡不好的,直到快临盆才好些........我就怕你这第一胎,反应太大,吃不了这苦。”顿了顿,她又试探着道,“你如今三月也没满,正是要小心的时候,要不我搬来王府,照顾你些日子吧。等你安了胎,我就回去!”
甄停云看了眼裴氏。
裴氏面上满是慈爱与关切,一如世间所有关心儿女的慈母一般。
可是,甄停云却知道:她永远无法相信这位“慈母”。所以,她很快便又收回了目光,摇了摇头:“这点事,哪里用得着麻烦母亲。王爷已叫人去请了有经验的嬷嬷在边上伺候着,再不会有错的,您就放心吧。”
“这样啊。”裴氏抿了抿唇,难掩失落:她本以为,女儿如今有孕,想必也能明白自己做母亲的艰难,这或许是她们母女关系的一大转机,这才大着胆子提出这事。没想到,仍旧是被女儿拒绝了。
果然,错过的还是再追不回来了吗?
裴氏微微低了头,掩住眼中的泪意,心头未涩,不知怎的,她此时竟是难得的想起了那远在乡下的长女——她曾经那样疼爱长女,以她为骄傲,可如今几乎已记不得她的模样了......
只记得上次族里来了信,说是已给甄倚云寻了人家,安排好了婚事,一切顺利。那已是两年前的事了,裴氏当时简直是松了一口气,仿佛胸中大石落地,大概也是觉得长女嫁出了门,自己做母亲的也算是尽了最后一份心。所以,此后她也不觉着自己再欠长女什么,不再挂念担忧,反把心思放在了丈夫和幼子幼女身上........
如今前后对照,再细想:人心果是如此善变又可笑。而她自己,更是善变又可笑。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以为这一章就能写完了的,唉
先更了,尽量下章把包子写出来,明天更配角的番外吧
☆、番外·蒸包子3
送走了甄老娘与裴氏,便见着惠国大长公主也带着杨琼华上门来。
这些年, 惠国大长公主也算是为着傅家子嗣的事情操碎了心——宫里的傅年嘉有三宫六院, 结果直到如今也没有半个好消息;宫外傅长熹与甄停云成婚数年, 亦是没有消息.......惠国大长公主急得不行,心里都盘算着是不是要拉弟弟或是侄子去拜拜送子观音了。
幸好, 如今甄停云这儿可算是有了喜讯,倘能一举得男,傅长熹这也算是后继有人了。
惠国大长公主欢喜不尽,当即便带着儿媳妇杨琼华上门道喜。
当然,惠国大长公主也没空着手来,她还叫人备了一车子孕妇要用的东西, 满面慈爱的看着甄停云, 语声亦是十分的殷切诚恳:“当初琼华有孕时,我便叫人看着收拾了一车。这回你有喜,我这收拾起来也是一回生, 二回熟了......你要不收, 那就是嫌我这做姐姐不够尽心了。”
甄停云连忙谢过惠国大长公主。
杨琼华则是将自己的一个平安符送给了甄停云:“这是我怀孕时, 娘特特给我求的。我觉着还是有些用的——当初我生笑笑时,真就是顺的很, 两个时辰没到就生下来了,便是稳婆都啧啧称奇呢.......”
说着,忍不住又想起荣自明丢的丑。不过,这事早就说过好几次了,边上又有惠国大长公主这个婆婆在, 杨琼华这回也没再说,只是眨了眨眼睛,抿着唇笑。
甄停云如何不知道她的心思,跟着笑了一回,到底还是感动她这心意,不免推了推道:“既是杨夫人特意给你求的,我哪里能用。”
杨琼华直接便把平安符塞到了甄停云手里,笑着道:“你就放心吧。我这都有笑笑了,一时半会儿也用不上这个!”
也是惠国大长公主在,杨琼华不好把话说透了——那日,她生得顺,两个时辰不到,简直是顺利的匪夷所思,□□自明却是真被吓着了,哪怕事后被杨琼华拿他当庭大哭的事情来取笑,□□自明还真是心有余悸,想着已有儿子便不现在生了。
惠国大长公主不知道这些,此时倒也笑了一声:“也是琼华的心意,你便收了吧。”
甄停云这才将那平安符收了下来。
见甄停云收了东西,杨琼华便又握着甄停云的手,殷殷期盼:“你如今可算是金贵了,可得好好保重。要是能生个小郡主,正好就能与我家笑笑作伴了.......”
这话说的!
惠国大长公主下意识的去看甄停云的脸,心下暗觉杨琼华素日里聪慧,怎的这关头却这样不会说话:傅长熹和甄停云成婚多年,一直没有子嗣,如今好不容易有了,肯定是盼着能够一举得男的啊!
就在惠国大长公主思忖着将话题拉回来时,却听甄停云抚掌打趣道:“也好,等她出生,你家笑笑就多了个表姑了!”
杨琼华:“!!!”
这要不是碍着边上的惠国大长公主,碍着甄停云如今的孕妇身份,杨琼华只能虚伪一笑:“都还小呢,辈分什么的,也不必太讲究。”
见甄停云不生气,惠国大长公主不由松了一口气,此时倒也笑着插了一句:“这有什么,无论是表姑还是表叔,总是长辈。等孩子生下来,笑笑想必也要学叫人了,到时候教他叫‘表姑’‘表叔’......”
甄停云闻言不由一乐,偷偷朝着杨琼华眨眼睛。
杨琼华气得又想掐她,偏偏惠国大长公主就在边上,她也只好悄悄的捏了甄停云手心一下。
好似以往在女学上课时,背着上首的师长,悄悄打闹斗气一般。
两人一时又都笑了。
等回去了,惠国大长公主难免说杨琼华一句:“王妃有孕可算是难得的喜事,你这孩子,怎么能直接说什么‘小郡主’?亏得王妃不与你计较!”
杨琼华却又不同意见:“我瞧王爷王妃都是盼女儿的多。”
惠国大长公主嗔她一眼,教训媳妇道:“哪有这样的事?长熹成婚时年纪就不小了,又拖了几年,好容易才等到王妃有孕,哪有不盼儿子的?”
杨琼华嫁入荣国公府也有几年了,不仅与荣自明夫妻感情愈发融洽,便是与惠国大长公主这个婆婆也是愈发亲近,闻言便笑:“儿女皆是天注定,如何急得来?要是人人都似母亲这样想,停云只怕又要平添许多担忧了......要我说,先生个小郡主未尝不好——我与停云一向要好,倘她生个小郡主,说不得以后还能与咱们家笑笑定个娃娃亲呢!”
说起自家白白胖胖的孙子,惠国大长公主不由也是心头一软,不由道道:“只怕辈分不对.......”
“皇家这辈分一向都是说不清,我想着只要不是太近的,这辈分也不是十分要紧。”杨琼华很有远见,玩笑似的道,“依我看,停云和王爷模样都很好,以后生的小郡主必也极漂亮出众。我做娘的自然得替笑笑提前打个招呼,便是不能定下,也得先叫他在未来丈母娘那里有个印象啊。”
惠国大长公主被她逗得一笑,不禁嗔她:“你这鬼机灵!”
这么一想,也觉着甄停云这一胎倘是个郡主未尝不好。
父母的心理准备做好了,群众基础也打好了,一切准备就绪,就等着心心念念的小郡主出生了。
结果,孩子八个月时,太医已差不多能把出男女了。
陈院使还是不得不禀了王爷和王妃:“如无意外,想必是个小世子。”
傅长熹:“........”他连女儿的名字都想好了!
甄停云:“........”她都冒着针戳的危险,拉着甄老娘给女儿做了好几件小袜子小帽子什么的——不仅是给女儿添东西,也是给甄老娘做心理准备!
结果,现在忽然告诉他们是儿子,夫妻两个都很有点难以接受!
也就傅长熹一贯喜怒不形于色,仍旧还能端着一张冷沉端肃的脸,唤人将陈院使给送走了。等人都走了,他才回过头来再看甄停云,颇觉不可思议:“之前,我还梦到过一个小姑娘,她都叫我‘爹爹’了——这难道不是胎梦吗?”
甄停云自己心情不太好,此时也没空安慰傅长熹——就是傅长熹当初这所谓的“胎梦”,直接就把本来盼女儿的她给带沟里去了。
谁知,那根本就不是胎梦!
这么一想,甄停云忍不住瞪了傅长熹一眼,直截了当的道:“你那大概不是胎梦,是白日做梦吧。”
傅长熹:“.......”
这天晚上,夫妻两个都感觉到了梦碎的心酸,不过很快便又提起精神,重又忙活了起来——既然是儿子,名字就得重新起,小娃子小帽子什么的也得重新做。
宫里的傅年嘉却与甄停云以及傅长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据说,这位皇帝才得了消息,立时便笑了,转头就大大的赏了一回太医院。
赏赐之丰简直让太医院上下都激动得要掉眼泪,一个个的都跟着摩拳擦掌,等着甄停云生产那会儿再去干一票,哦不,接一胎,然后再领一回皇帝陛下的赏。
只可惜,这赏赐也不是好拿的。
甄停云发动的时候正好是半夜,亏得太医院早就算好了预产时间,派了人在王府守着,以备不时之需。要不,只怕还得半夜去敲宫门请太医了。
只是,哪怕早有准备,这太医院的几个老头子半夜里忽然被人拉起来,也难免要觉得头晕,尤其是边上还有个煞神一般的摄政王杵着,更觉手脚发软,很是无力。
不过,这种时候,傅长熹倒还真没注意到那几个太医,他一门心思就在产室里的甄停云身上。
甄停云夜里发动的时候就推醒了傅长熹,叫了稳婆上来。
几个稳婆都是有经验的,立时便有条不紊的收拾起来,先将人抬着去了早就备好的产室,然后就把手足无措的傅长熹给推出了门。
傅长熹自然也知道自己帮不上什么,这种时候老实守在外边、不给人添乱已是极好了。
可是,他还是忍不住的焦躁——听到甄停云声音的时候担心她受不住那样的疼;没听到声音又担心她连发声的力气都没了.......一颗心仿佛被人捏在掌中,紧紧捏着,仿佛随时都要炸开。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门边站了多久,只觉得身边的人来来回回,外面似是下起了夜雨。
雨声淅淅沥沥,并不很大,却叫他想起了他与甄停云初见时的那一夜。
那时天色将暮,他骑着马兰头从甄停云身侧越过,跑出客栈时,外头亦是下着雨,雨声哗哗,叫人心生烦躁。那时候,他身后还跟着刺客,可他似乎也没有今日这样的焦急担忧。
毕竟,那时候,他还不曾爱上那个与他擦肩而过的小姑娘。他还是孑然一身、发誓要不婚不嗣的傅长熹。
.........
傅长熹稍稍的出了一会儿神,待得回过神来时,外头的雨声已是渐渐止住了,清晨的微风拨开重重的云层,露出些许鱼肚白,隐隐的便有金色的熹光将要透过云层落下来。
直到此时,屋里方才传来婴儿的哭声,还有稳婆的声音。
傅长熹顾不得其他,直接踢开了面前的那扇门,扑到甄停云的榻边,握着她汗津津的手,低声与她道:“我想好孩子的小名了。”
他凝视着甄停云面容,轻声道:“霭霭停云,濛濛时雨。”
“就叫他濛濛吧。”
作者有话要说:包子番外结束啦~
今晚上应该还有傅朦朦小盆友的日记以及吴皇贵妃和孝宗皇帝的番外。
☆、番外·濛濛日记
《傅濛濛日记》
X年X月X日
好气啊!荣笑笑居然管我叫萌萌!
还笑我!说我名字像个小姑娘!
明明笑笑这个名字更像小姑娘!而且他还爱哭!
我明明一点也不萌!不萌!不萌!
X年X月X日
昨晚上下大雨, 还打雷, 我做了个噩梦, 好可怕!梦醒了后就哭着跑去隔壁房间找爹娘, 要抱抱。
娘把我抱上床,让我睡在正中间, 还很温柔的和我说“梦都是假的”——我爹以前还梦见过小姑娘叫他爹,结果还是生了我。
娘说话哄我的时候, 爹就开始不高兴, 还偷偷给我摆脸色;等我要躺下睡觉的时候,爹还悄悄打我屁屁!
哼,就算这样我也不起来!我就要躺中间!
反正他也不舍得用力打我!嘿嘿!
X年X月X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