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他已经做好了萧瑾瑜狠狠地踹他某些零部件的思想准备了,不过幸好这半路杀出了个程咬金,也算是让她把注意力给转移了。
“俗话说打狗还要看主人,齐公子也是太莽撞了些吧。我原本来是想着过几日国公府开宴,正好请你们客栈的大厨进府做几道菜,没成想竟然闹得这般不愉快。既然齐公子不欢迎,那我也不多呆了,走吧。”
徐芷猛地将车帘撩开,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语气也显得硬邦邦的。
马车是侧对着客栈门口,因此这位徐姑娘究竟长成什么样儿,她并没有瞧见,只不过瞧见有两个锦衣卫,下意识地瞪大了眼睛,想必这人应该长得不错。
萧瑾瑜撇了撇嘴,这位徐姑娘恐怕醉翁之意不在酒。
“徐姑娘想走自然可以,但是要先对我未婚妻道歉。你方才污蔑她不知礼,我可是听得清清楚楚。”齐衡却不让开,他手一挥,立刻几个锦衣卫骑着马往前走了两步,从四面八方完全堵住了她的去路。
徐芷脸色一冷,道:“我若是不道歉呢?况且堂堂锦衣卫指挥使,竟然人多势众,欺负一个弱女子,这说不过去吧?”
“你不道歉,那今日就别走了。徐姑娘若是喜欢在马车上过夜,那便继续待着。至于欺负一说,我可不敢当,方才任由你身边这粗鄙丫鬟刁难人,不正是你自己吗?如今却要倒打一耙说自己是弱女子,天下没有这样的道理。况且我此刻不是锦衣卫指挥使,只是想替未婚妻出头的一个普通男人。他们此刻也不是锦衣卫,是想替未来嫂子讨个公道,如此而已。我们可没有仗势欺人。”
论嘴皮子功夫,齐衡坚决不差。
他直接下马来,让店小二将他的坐骑牵去马厩喂草料,转身就往萧瑾瑜那边走。
“呵,我倒要看看你敢不敢!我爹不会放过你的!”
“我有何不敢?徐姑娘都敢说我未婚妻没规矩,我怎么就不能留徐国公的女儿了,难不成你比我未婚妻还高贵不成?”齐衡冷笑一声,竟是头也不回,直接搭着萧瑾瑜的肩膀就要往里面走。
萧瑾瑜冲他笑了笑,轻柔地抓住他的手,与他手指相扣。
齐衡心里不由得狂喜,万万没想到,萧瑾瑜不仅没有揍他,还跟他主动示好。
他看着萧瑾瑜这张精致异常的脸,近在咫尺地冲他嫣然一笑,顿时心里痒的厉害。
果然,她这副好皮囊,真的是无一处不贴合他的幻想,完全就是照着他心头好长的。
萧瑾瑜还顺手摸上了他的腰侧,虽然动作比较隐秘,不过身后一群盯着他们瞧的锦衣卫们,可都是耳聪目明,看得真真切切,一个个面面相觑地对视了一眼,直道这位老大费尽心力哄来的嫂子,当真是个胆子大的。
就在众人惊愕的瞬间,萧瑾瑜用力拽住他的胳膊,另一只手死命地掐住他的腰,卸掉他的力气,伸出一只脚直接来了个过肩摔。
这个动作是萧瑾瑜练了无数次的成果,连做梦都在练习,她如何对他颠倒众生的一笑,先吸引了他的注意力,让他放松警惕,再拉住他一只手,之后摸上他的腰,一切准备就绪,就可以直接干翻他了。
齐衡就这么在空中转了一圈,然后直挺挺地摔倒在地上,后脑勺差点磕在门槛上,摔得他七荤八素,晕晕乎乎的。
其实以他的身体素质和反应能力,寻常肯定是有机会自救,可萧瑾瑜把他所有的机会都堵住了,他只感觉到腰上剧痛,之后就摔了。
“咚”的一声闷响,是他后背狠狠摔在地上的声音,同时也是他在下属们塑造的完美形象碎裂声。
一个个惊诧地盯着看了许久,才都收回目光,就怕他从地上爬起来之后找他们算账。
齐衡愣了许久,才尴尬地咳嗽了一声。
看了看四周,身后的属下早已很有眼色的低头,权当没看见,春华秋实两人也盯着自己的鞋尖。
他自己的人,当然不敢笑话他,不过坐在桌旁的萧家众人,脸上都带着幸灾乐祸的笑容,特别是燕北王眼神里那副看好戏的状态,都快溢出来了。
“慢着,齐公子,我给凤——你未婚妻道歉。”徐芷没看到他那副丑态,只是方才一直在心底琢磨他的话,很快就品过味来。
齐衡的未婚妻可是燕北王之女凤阳郡主,再加上之前掌柜的所说,客栈只招待自家人,这可不就是真自家人。
徐芷想明白的瞬间,脑门上就沁出了一层冷汗。
燕北王最近要回京,的确是有消息传来,可她万万没想到能被她撞上。
她的确是对齐衡存了一点小心思,可若是要正面对上凤阳郡主,再借她两个胆子,她也不敢啊。
当然就算要道歉,徐芷也耍了个小心眼儿,她跟着齐衡称呼萧瑾瑜为“他未婚妻”,就是不说凤阳郡主的封号,就好似她没认不出来,不知者无罪。
齐衡撩了撩衣袍,仔细地整理了一下自己,好让看起来不算太狼狈。
听到她这番话,脸上的表情一肃,刚想回她什么,就见萧瑾瑜冲他竖起一根食指,示意他噤声。
徐芷见下面没有动静,不由得着急,顾不上许多,立刻从马车上跳下来,冲着萧瑾瑜盈盈行了一礼。
“对不住,这位姑娘,是我驭下不严,让丫鬟叨扰了你的雅兴。回去之后一定好好教训她,如若你还觉得不舒坦,我也可以将这丫头交给你处置。”
徐芷此话显然是要将这丫鬟舍弃了,就见那丫头满脸慌急,跪爬地扯住她的衣摆求饶。
只不过因为她之前被齐衡用鞭子抽了个满脸是血,因此口齿不清楚,根本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徐芷一挥手,立刻就上来两个徐家的侍卫,把她拖到了一边,显然是任由萧瑾瑜撒气了。
“你若是先前识相点,直接道歉,那我便罢了。如今经由我未婚夫三番两次提醒,才不情不愿地说这话。晚了!”
萧瑾瑜冷哼一声,冲着齐衡使了个眼色:“你的这些兄弟,能看住这么多人吗?”
“当然,徐姑娘不是要住店嘛,想必出门之前一定与令堂请示过了,今晚不回去应该是没人来找你的。那就把徐姑娘一行人都留下吧,留一个丫鬟陪着徐姑娘,其余都好好伺候着。你们轮流守夜,可得照顾好了。”
齐衡立刻冷声吩咐道,他的话音刚落,那群锦衣卫就动了。
几乎瞬间地上就倒了一片徐家的侍卫和车夫,全都是被人用手刀击打了后脖子,直接晕过去了。
“你们真的疯了!竟敢这么对我,我是徐国公府嫡长女,齐衡,你公器私用,明日回去之后,我定要我爹参你一本……”
徐芷几乎瞬间就尖叫出声,她万万没想到,这群锦衣卫竟然如此胆大妄为,竟然直接打晕了她身边所有的侍卫,当真只留了一个丫鬟还是清醒的。
不过她后面喊的话,已经没人在乎了,齐衡带着萧瑾瑜直接进了客栈里面。
原本两个人是准备直接上楼的,但是萧荣看着他这臭小子,又是一副仪表堂堂的模样,况且锦衣卫的飞鱼服穿上之后,显得比之前更加有气势,顿时就着急了。
肯定又要利用男色把萧瑾瑜迷得团团转了,之前下厨的时候,穿个粗布衣衫,都能让萧瑾瑜两眼冒光,更何况现在。
“哟,这不是温平嘛。我跟你说,你骗得我们瑾瑜好惨啊,有什么话必须当着我们的面儿说清楚了,不然我怕她这个丫头又被你骗了。”
萧荣这话一出,齐衡就知道燕北王是要为难自己了,听称呼就知道要找他算账。
“小婿自知罪孽深重,之前也是迫不得已。”
他挥了挥手,掌柜的和小二立刻将客栈的大门关上了,并且和春华秋实两人同时去了客栈后院,显然是要避开他。
“那我们也撤吧?”陆少亭憋了许久,才终于说出一句话来。
实在是他看这气氛不太对,万一待会儿要是萧荣不饶过齐衡,两人打起来了,他到底是帮谁啊。
萧荣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让他闭嘴。撤什么撤,人多力量大,他倒是要看看这个鬼机灵的小滑头,究竟肚子里又卖什么馊主意。
“大家都不用走,这里的人都是看着瑾瑜长大的,也知晓我当时是用了齐温平这个名字欺骗她,并且直到最后也没敢让她知晓,我就是儿时与她不对付三年的齐衡,最后才骗得这一道赐婚圣旨。”
萧瑾瑜立刻插嘴道:“是极其不对付。”
她撅着嘴看他,明显也在等他究竟想干什么。
路上那点小恩小惠,休想把她打发了。
齐衡偏头冲着她笑了笑,依然还是齐温平时候的温柔和包容,眼神里更是藏满了对她的情意,好似已经爱她至深一样。
萧瑾瑜立刻避开眼,她最受不了他的眼神。
男人天生一双含情目,认真看一条狗的时候,旁人也会觉得他是爱惨了那条狗,她坚决不能上当了。
齐衡一撩衣服下摆,直挺挺地冲着萧荣和白雯跪下,膝盖与地面相撞时,发出令人牙酸的闷响声,足以见得有多痛。
陆少亭都皱起了眉头,小心翼翼地摸了摸自己的膝盖,好似此刻正在遭受酷刑的是他一般。
“错已经犯下,无论什么理由都是找借口。错就是错了,一开始我的确是被逼无奈找上瑾瑜,但之后的一切是我将计就计,谋求来的这门亲事。你们不愿意,或者心生怨恨,都是常理。诸位有两个选择,一是泄愤。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他说着便从靴子里摸出一把匕首,直接将刀鞘扔掉,露出反正冷光的白刃,他将匕首双手放到地上。
屋内一下子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没想到他竟然这么爽快。
不过萧荣却更加生气了,直接冲上来就对着他的肩膀踹了一脚。
“好你个齐衡,到现在你还跟我耍心眼。明知道我们不能杀你,还提出这个条件,算什么?你是准备置之死地而后生啊,让我们看到你的决心而原谅你?”
萧荣的力气很大,他直接被踹到在地,要不是白雯及时拦住,这第二脚也跑不掉。
齐衡皱拧着眉头,脸上泛着痛苦,很快又隐忍了过去。
“不会,我已经安排好了,你们动手,我的影子会处理好一切。我的尸体他会带走,地板上的血迹会被清理干净,大家也会瞧见齐衡活着离开,直到回去的路上遇到暗杀,身死,绝对不会让任何人查到你们的头上。王爷可以放心,我干了锦衣卫这么多年,最知道如何让一个人死无对证,查不到真凶。”
齐衡极其冷静地道,他手扶了一下地板,再次挺直了腰跪好。
萧荣的双目赤红,他还记得拿到圣旨之后,萧瑾瑜委屈了好几日,光被丫鬟们看到的大哭就有好几回,那晚上偷偷躲在锦被里哭的次数,恐怕更是多的数不胜数。
☆、028 伤口复发
屋子里静的吓人, 似乎萧荣真的在考虑, 如果杀了他一了百了,究竟会不会承担什么后果。
“嗯哼。”萧瑾瑜看着他跪在那里, 还被她爹给狠狠地踹了一脚,顿时眉头又皱了起来,总觉得心里不舒坦。
她也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了, 明明她爹在替她出头,可是看他之前还是那样威风堂堂的锦衣卫指挥使, 如今跪在地上,惹眼的飞鱼服也脏了,肩头说不定还沾着一个大脚印, 萧瑾瑜就有些不落忍。
“瑾瑜,你有什么话想说?你要是真恨他,不愿意与他一起成亲, 爹就替你解决了这个大麻烦。”萧荣问她,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神里郑重而认真, 显然只要她点头,就能一刀子戳死他。
“我没话说, 我嗓子痒。”她装模作样地又咳嗽两声, 还不敢低头与齐衡对视, 她怕自己又会生出一些莫名其妙的情绪来。
“好。”萧荣磨了磨牙,恶狠狠地看向齐衡时,活像要把他生吞活剥了一般。
他直接抄起匕首就要刺过去, 萧瑾瑜立刻喊道:“爹爹爹爹!”
一连串的“爹”,足见她有多着急。
萧荣抬眼看她,眼神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让他就这么死了,也太便宜他了,还是留给我收拾吧。”
“你能收拾?我怎么看你对上他,就总是出现妇人之仁,别以为你爹没看见,方才他穿着飞鱼服打马过来,你眼睛都冒光了,那就是欢喜的不得了。我可告诉你,你娘当时就因为太贪图我这副好相貌,结果才一时大意,被王府的侍卫给找到老窝,从此没了浪迹天涯的潇洒日子。”
萧荣一脸过来人的模样,对她的态度存疑。
萧瑾瑜的脸上有些挂不住,因为这些小心思都被她爹给说中了,可是食色-性也,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啊。
“听爹的,还是交给我。”萧荣往前迈了两步。
萧瑾瑜立刻冲了过来,挡在齐衡的面前,扬眉道:“不成。我说了能收拾就能。”
“你怎么收拾?”萧荣刨根问底。
萧瑾瑜看了看周围的人,欲言又止,卓然他们几个立刻告退了,方才厚着脸皮留下来,那是为了看齐衡倒霉。
这再留下来,恐怕就是看郡主丢脸了,那肯定是不行的。
“我先玩儿他。”
等人都走了,萧瑾瑜毫不犹豫地道。
白雯之前一直坐在桌边,看着他们父女俩拆招,如今听她这一句话,直接把嘴里的茶水给喷了出来。
“玩儿他?”
“怎么玩儿?”
夫妻俩几乎同时发问。
萧瑾瑜看了看他们,脸上带着可疑的红晕,好几次张嘴似乎想不管不顾地说出来,但最后又憋了回去。
“这你们就别管了,反正他骗得是我,以后也是跟我成亲的,我必须得捞回本了。不然爹你捅了他,好像是爽了,可我啥也没捞着啊,不白被他骗了,说不定还要背上克夫的名头。那这辈子就再没人敢跟我定亲了,我可能也永远都玩儿不了。”
她挥挥手,如果说一开始白雯还对她抱有希望,觉着自家闺女就算性子再野,也不会说出什么乌七八糟的话吧,结果最后一句还真是让她破灭了。
屋子里再次陷入一片寂静之中,气氛一度很尴尬。
“小婿这里还有第二条,三位可以听一听。”
原本他跪在这里,把脸面都丢了,什么男儿膝下有黄金这种也顾不上了,只想着能把局面稳定下来最好。
如今经过萧瑾瑜那一番对话,他心里稍微有点底了,至少不会真的被刺。
“除了她,我身边不会有任何妾室通房,哪怕日后出门在外应酬,逢场作戏也不会有。整个齐侯府,没人能欺负她。不,是整个大烨朝,她既然嫁给我,那我就会拼尽全力护着她,保她一生无忧,万事顺遂。”
他抬起头,腰杆挺得笔直,说出来的话掷地有声,也让其他人都看出了她态度的坚决。
“哼,臭小子,我就知道你惯会花言巧语。这些好听话之前在王府里说得还不够多吗?瑾瑜肯定把耳朵都听出茧子来了,是不是,卿卿?”
萧荣狠狠地翻了个白眼,根本不信她。
萧瑾瑜摇头:“没,我第一次听。”
她可不能说谎,虽然她很想点头应下,可是齐衡的确没那么保证过,他们之前也很少探讨婚后的生活如何,大部分都是吃喝玩乐,偶尔她会带他出门显摆一下。
萧荣被她这个回答堵得一时喘不过气来,顿觉面上无光,最后气急败坏地挥挥手,吼道:“带着他滚滚滚,别再我面前碍眼。你这个没良心的,难怪人家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这还没嫁呢,就开始胳膊肘往外拐了。”
萧瑾瑜撇了撇嘴,走过去用脚尖踢了踢他:“起来,走了。我还气着呢,你必须得再哄哄我,不然拜天地那天我给你玩儿个大的。”
她踢了两下,都没见他动,不由得啧了一声,还是弯腰准备把他起来。
结果原本在地上跪得笔直的男人,忽然身体一软,直接倒进了她的怀里。
他的双眼紧闭,睫毛又卷又长,在眼皮上投下一小片阴影。
“喂,你不会是又装吧?”萧瑾瑜推了他两把,见他一动不动,哪怕是用力掐了他一把,怀里的男人也丝毫动静都没有。
白雯放下杯盏,眉头皱了一下:“掌柜的,扶你们家主子上楼。再请个相熟的大夫过来。”
萧瑾瑜双手揽住他,用力撑住自己的身体,不得不说男人还是挺重的,晕过去倒在她的怀里,力量也是沉甸甸的。
等掌柜的和小二合力扶着他离开时,萧瑾瑜才松了口气,不过又莫名觉得怀里有些空。
男人的体温还是那么热,方才就像是抱着个火炉一样,冬天靠在一起肯定很舒服。
她立刻摇头,完了完了,一不小心自己就被蛊惑了,这思想总往他身上靠。
稍后必须得问问卓爷,这世上有没有无色无味的催-情香料,她总觉得自己这么奇怪,肯定又是他下药了,虽然这回他身上一点香气都没有。
“还真不是装的啊?”她轻声嘀咕了一句。
白雯回道:“不是,他应该是受伤了。我也是方才瞧出来,脸色苍白,额头上冒了一层冷汗,应该是一直等着把自己的话说完才晕过去。”
萧瑾瑜不说话了,她心里还是有些担忧,上次他们分别的时候,齐衡就是受了重伤,这回晕倒到底是新伤,还是之前旧伤未愈?
“那我上去瞧瞧。”甩下这句话,萧瑾瑜就冲上楼去了。
萧荣张嘴似乎还想说什么,只是他一个字还没说出来,就只能瞧见她飞快往上冲的背影了,顿时话就堵在了嗓子眼儿里。
半晌,他长叹了一口气,脸色极其不好。
“王妃啊,你看我们闺女性子风风火火的,平时怼那些同龄的小姑娘倒是丝毫不让,嘴皮子溜得很,一点脸面都不给人留。怎么一遇到齐衡这混小子就犯浑呢,方才你也都瞧见了,她在家憋了那么久,天天咒骂他。可是真见了面,什么愁啊恨啊,都散了一半,还有一半留着还是她硬撑着的,怕自己前后不一打脸。”
萧荣越说越丧气,虽说知女莫若母,可是他们家夫妻俩都很疼爱萧瑾瑜,所以当爹的也非常了解她的。
“她这现在就不全是恨了,而是别扭,她都不知道自己该对他恨,还是不那么恨了。等以后嫁入齐侯府,朝夕相处的时候,齐衡拿下她根本不算事儿。”
白雯倒是比他看得开,低声道:“我知道你愁什么。你不就是觉得这齐家四郎太过聪明,又精于算计,并且手段阴狠,你怕他以后也这么对付瑾瑜,阳奉阴违。”
“还是王妃懂我,我这几日越想越心慌,他都能把那位给哄住,更何况是我们瑾瑜。”
他怕女儿嫁的是中山狼,他怕女儿会遭受不幸。
“我倒觉得这门亲事还不错。齐家四郎一看就是有本事的人,他说了嫁给他之后,全大烨朝的人,都不能欺负瑾瑜。这话虽然听着有点像糊弄人,但至少他是可以护住瑾瑜的人。你我都已经来了望京,万一若是遭遇什么不测,至少瑾瑜还有庇护她的地方,而不是找个软蛋,连自己都护不住,有个屁用。”
白雯说到后面,就把之前的江湖气息显露了些许。
萧荣还想说什么,白雯倒是冲他摆摆手:“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这都叨叨了一百遍了,之后小两口的日子又不是你过。瑾瑜嫁的是齐侯府,据我所知,齐侯府并不怎么太平,你就看着瑾瑜嫁进去之后,若是与齐侯府起了冲突,这齐衡如何处理便是了。看他是信守诺言,还是食言,到时候我们自然有应对的法子。”
因着白雯的这几句安抚,萧荣好歹是消停下来了。
这嫁人,就是一辈子的事情,哪怕如今不是嫁给齐衡,换一个人,萧荣也还是要忧愁。
婆家肯定不如娘家,闺女去了必定是要受委屈的,只盼着她能把日子过好。
店小二请来的大夫也穿着飞鱼服,只不过看着年纪很小,比陆少亭还要小。
“见过郡主。”他一进来先冲着萧瑾瑜行了一礼,之后便凑到床边诊治了。
对于如此年轻的大夫,萧瑾瑜难免好奇地多看了两眼。
倒是春华介绍道:“这是四爷的拜把子兄弟刘成,今年才十四,但是医术了得,四爷曾送他去跟好几位名医学过医术。”
“伤口又裂开了。”刘成见他这副半死不活的模样,一下子就猜出来了,立刻让掌柜的把他翻过身来,找来剪刀就将他的衣服给剪掉了,露出后背。
萧瑾瑜见他后背缠着数道绷带,此刻早已渗出了嫣红的鲜血,以及他露在外面的肌肤上,也是密布着伤痕,长年累月早已成了暗褐色或者暗红色的疤痕,但是因为他的皮肤偏白,所以一道道都显得明显又狰狞。
她一下子说不出话来,只觉得心里忽然揪住了,像是被人用手狠狠地攥住了一般,极其不舒服。
“他这是上次在燕北受的伤吗?”她往前走了两步,低声问道。
刘成看了她一眼,轻轻一点头:“那次情况凶险,本来他受再重的伤都有过,他命硬。可是上回的刺客暗器里有毒,逼了好几次毒,每次用刀子刮毒血的时候,我都替他疼。回京后伤还没养好,上头又有任务派下来,这几日终于给了放了假在府里休养,我一时没看住,他又跑出来了。幸好我知晓郡主到了,估计是等不及想跟您见面,所以也就过来,没想到这伤口又崩开了。”
刘成边说边叹了口气,将染上血的纱布剪断,将纱布扯开的时候,伤口又开始出血了。
萧瑾瑜的鼻子很灵敏,此刻她只觉得整间屋子都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再配合眼前男人那遍布着伤口的后背,她只觉得头皮发麻,心里那股不舒服感也更加明显了几分。
“他这么多伤,究竟怎么弄的?”她的声音有些闷。
“完成上面交代的事情,以及跟其他人的争斗,比如上次的追杀,都是不要命拼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