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瑾瑜一心都扑在画上,并没有细琢磨她娘的话,一拿过画,就有些瞠目结舌。

这次的话充满了童真童趣,一个可爱的小女娃娃坐在毛毯上,正撅着屁股往前爬,身边散落了一堆东西。

有笔墨纸砚,还有珠钗环佩,更有刀枪剑戟,当然那个型号看起来是小玩具。

这小娃娃手里抓着个玉佩正在啃,还在流口水。

“这是我?”她歪了歪头,有些傻的问道。

“是,他先来问了我们,你周岁的时候长什么样儿。我哪里还记得,就说长人样儿呗。还是你爹说眼睛大,睫毛长,嘴巴嘟嘟的,是世上最好看的小女娃。他吹得天上有地上无的,我都替他害臊,也得亏齐温平有耐性,画了好几幅图来给我们参谋。”

白雯说这番话的时候,还有几分不耐烦,亲娘刚带她的时候,还有些不适应,只觉得这小女娃长得如此好看,怎么性子却像个混蛋,天天哭闹,根本是个小累赘。

萧荣听不得自己发妻夸别的男人,还是那个要抢走自家闺女的兔崽子,立刻追加道:“那小子画工不行,根本画不出你的神韵。最后勉强挑了一幅侧脸的,勉强能入眼。你不是总问你小时候长什么样儿嘛,仔细瞧瞧,从小就是个美人胚子。多亏了你娘的好相貌……”

后面她爹嘀嘀咕咕的把功劳往白雯身上推的话,萧瑾瑜也没认真听。

她只是傻呆呆地看着这幅画,既震撼又不知所措,他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好啊?

“闺女,闺女。别傻了啊!你不是要去找他吗?”萧荣拍了拍她,将她推醒。

萧瑾瑜立刻抱了抱萧荣,又搂住了白雯,声音有些颤抖道:“爹、娘,你们生我养我真是辛苦了,我现在去找他了!”

说完这话就头也不回地走了,徒留萧荣站在那里,心里非常不是滋味儿。

“王妃啊,我是不是犯蠢了?方才瑾瑜那样儿,不会是要感动得哭吧?这小手段我也会啊,不就是哄姑娘家高兴嘛,我的手段比齐温平高多了啊。我是不是亲手把这傻姑娘,往他的怀里推得更近了一步?”

他边说边抬起双手,好像真的做了这个动作,脸上的表情似哭似笑,沮丧得不行了。

白雯白了他一眼:“你犯蠢的事儿还少嘛?他哪怕就是骗你闺女的,那也是有心哄,你闺女又喜欢,不如成人之美。至于以后不愿意骗了,那自然有对付不愿意的方法,现在操什么心呢!”

萧荣长叹了一口气,只觉得心里都空了一块,他的心肝宝贝肉,要被一个臭小子生生挖走了哟。

萧瑾瑜找了好多人,有奶娘、管家,还有后来进入她生命力的曾跃、卓然,还有陆少亭。

他们每个人都面带笑容,真诚地说一句:“郡主,你要开心呀!”

她的手里也拿满了画,有奶娘抱着两岁的她在看花,管家拦着被大鹅掐到哭的三岁的她,曾跃抱着四岁的她放鞭炮,五岁的她跟个能干鬼一样,要去给卓然推轮椅……

每一岁,都有一个人拿着画祝她开心,让她想起自己成长时,这些陪伴的人,幸福到眼眶发酸又发烫。

作者有话要说:又是大肥章哟~齐温平的套路还是有很多的,越往后瑾瑜就越会发现,谁都骚不过齐衡。

毕竟小时候,她有王府做后台,都没干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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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2 英雄救美

萧瑾瑜抱着一叠画, 最后来到了十六岁这年, 她从陆少亭手中接过画纸,那是一幅山清水秀的背景图, 有一长身玉立的男子背影,站在山崖上,似乎在看着什么。

陆少亭满脸笑嘻嘻的凑过来, 捡了其他几幅画一一翻看,挑出几张来:“齐大哥画技真不错, 特别是你五岁到八岁那三年,他画的特别像。无论是神韵还是五官,都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当时卓爷看见, 就说他好似看见了当年的你。明明还是小小的一个人儿,却趾高气昂的,谁也不放在眼里。”

萧瑾瑜也早就发现了, 其他的画大部分要么是背影, 要么是侧脸,唯有这三张是正脸, 而且表情活灵活现,反正她看到的时候, 就能想象得出自己那个时候有多么令人讨厌, 正是猫狗嫌的时候。

明明还是个小屁孩儿, 却拽的不行,看谁都不顺眼一样,满脸写着“我要找茬”的字样。

她笑了片刻, 似乎又想起什么,立刻扯着他的耳朵质问道:“是不是你在他面前胡说的?这几年正是我最不懂事儿的时候,又有齐家那个阴沉鬼在我面前碍眼,所以就显得我更加讨人厌了。他肯定是听到了什么,才画出这个样子。我可警告你,我还要在他面前,保持住淑女形象的,要是被你三言两语就破坏了,那我绝对不放过你的。”

陆少亭立刻抬手护住自己的耳朵,连连保证道:“我什么都没说,那时候我还没来王府呢,哪儿知道你什么样儿啊,都是卓爷和曾爷说的,你得找他们俩算账。”

萧瑾瑜并没有放过他,而是道:“那这最后一幅画,究竟是要我去什么地方?”

“你没看出来啊?”

“废话,这勾勒的几笔,我哪儿能看出来啊。”

“梅花山。按理说明明应该去你们初次见面的地方,才够浪漫啊,他偏偏要去什么梅花山。山上可够冷的。”陆少亭撇了撇嘴,似乎对陆少亭选的地方不大看得上眼。

萧瑾瑜拍了他一下,“你不懂,乖,等姐姐回来给你钱花。”

这一句话,瞬间就把陆少亭给哄好了。

***

梅花山上梅花盛放,梅香阵阵,因为地势偏高,马车和轿子都不能用了,得要人走上去。

萧瑾瑜毕竟习武出生,腿脚极快,况且见人心切,更是健步如飞,倒是几个跟上来的丫鬟气喘吁吁,隐隐有些追不上的架势。

“你们留一部分人跟着如意,其他跟我走快点。”萧瑾瑜不愿意等着几个累赘,又不好将她们扔在这儿。

去往山上的路都修了台阶,走走停停就极其影响她的前进速度了。

最后兵分两路,萧瑾瑜感觉一眨眼就到了山顶。

她看到山峰的时候,就看见满眼的花海,红梅盛放,让这座山顶都增色了不少,透出无限的生命力。

萧瑾瑜快走了几步,不远处有一座凉亭,还没走进去,就已经瞧见凉亭里站着一个男子,与画中一样,背影挺拔,一看便知气度不凡。

她走得快了,此刻还微微喘着粗气,不由得平缓了呼吸,上下整理一下仪容,才慢慢地走过去。

“温平,你可真是让我好找啊。怎么不等我?”

她的喊声一出,立刻站在凉亭里的男人便转过身来,冲她轻柔一笑,顿时萧瑾瑜便觉得山上的寒气消散了些,变得温暖了许多。

“瑾瑜也让我好找一番啊,我从望京折腾到燕北,折腾了这么多年,才找到你。”

他冲她张开双臂,萧瑾瑜毫不犹豫地就投进了他的怀抱里。

男人的怀抱温暖又宽阔,搂住她的手臂也异常有力量,极其的有安全感,让人觉得安心,她不由自主地又往她怀里靠了靠。

两个人抱了挺久的,萧瑾瑜都感觉自己的身体被捂得热乎乎的,才从他的怀里挣脱开,有些不好意思。

“这些画都是你准备的?”她拿出这些画,开始转移话题。

“是,我错过你那么多年,很好奇你的成长究竟是什么样的,所以就把府中能问的人都问了一遍。可惜琢磨了好几遍,画上人也不及你万一。”

“胡说!谁说不及我万一,明明都比我本人好!”萧瑾瑜立刻打断他的话,急吼吼地反驳,甚至连抹黑自己的手段都用上了。

齐温平不由得挑了挑眉头,这可真不容易,往日里最骄傲自满的凤阳郡主,竟然会为了他诋毁自己,这是不是可以证明,他在她的心里还是有几分地位的?

况且他都这么努力给她制造美好的回忆了,等他暴露身份的时候,她总不该还那么狠心的喊打喊杀吧?

他很快就收敛了纷杂的思绪,轻咳了一声,继续给自己刷好感度:“前几日有些分身乏术,还要瞒着你,想给你一个惊喜。现在这点小把戏能让你感到开心,而不是多此一举。”

“开心,当然开心,谁说多此一举来着。我娘都夸你画得好呢。特别是有正脸的那几幅画,我都以为你那时候跟我朝夕相处过,把我讨厌的神态抓得十足像。说,你是不是就在心里琢磨,我小时候有多讨厌呢?”

她立刻又主动张开双臂抱住了他,窝在他的怀里娇嗔地说道,声音显得闷闷的。

齐温平眸光一闪,嘴角挂着笑,还伸手抚了抚她的后背,像是安抚一只撒娇的小猫咪一样。

不是在心里琢磨,而是清楚明白的知道你有多讨厌,所以画到那个年龄段的时候,都不用多想,那潜藏在记忆里的画面就全都冒出来,下笔如有神。

那些趾高气昂的萧瑾瑜,全都是她当初与齐家四郎过招时的模样,深深的刻在他的脑海里,哪怕过了多年,他都能想起。

不过这些陈年旧事,并不能让他的情绪翻涌,多年修炼,他早从当初那个阴气沉沉的臭小鬼,变成了八面玲珑的鬼见愁。

恨意和厌恶流露在表面,是没有丝毫帮助的,反而会惹人不快,打草惊蛇。

还不如挂着一张笑脸,心里默默盘算好一切,一击必中。

“走,我们四处转转,这里景色还是很好的。”他拉着她穿梭在梅树之间,不时地停下来歇歇。

侍卫远远的跟着,也不敢上前来打扰。

任谁看到那两人并肩而行的样子,都会觉得郎才女貌。

“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觉得你是桃花仙子,等到了这地儿,我又觉得你是梅花仙子了。”他边说边笑,似乎在调侃她,顺手折下一朵梅花,想要插在她的发间。

不过半路上却被她给截胡了,她直接挂在他的耳旁,脸上笑嘻嘻的,歪着头看他。

“真好看,我既然已经是桃花仙子了,那就让你做寒梅仙君,这样我们正好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齐温平刚想冲着她笑,就忽然感觉到一阵阴风拂过,他猛地挥起折扇,另一只手则抓过萧瑾瑜,将她一把带到怀中。

“叮叮叮。”数十根银针落地,发出清脆的响声,落入耳中让人牙酸。

齐温平的脸色突变,搂住她的腰快速后退,一群黑衣人从四面八方冲来,人数众多,侍卫们一时之间竟然没有全部拦住。

顿时就有一把剑刺过来,因为齐温平的动作快,所以那把剑只是落在了萧瑾瑜的身后,而不是刺进她的身体里。

萧瑾瑜反应也很灵敏,双手抱住他,直接借力后踢出去,一脚就踢中了黑衣人的手腕。

齐温平可是领教过她脚上功夫,被她用全力踢一下,那肯定是感觉整个手腕都麻痹了。

果然黑衣人手中的剑直接甩飞了出去,揉了一下手腕又拔出腰间藏的匕首再次袭来。

这帮杀手极其难缠,显然都是精心驯养的,招招都冲着要害,分明是为了灭口而来。

四周陷入了一片激烈的打斗声,一个个都在梅花树林里穿梭,刀光剑影,震得梅花瓣纷纷扬扬的落下,像是在下一场梅花雨一般。

但是此刻却无人欣赏这种美,因为纷飞的花瓣之中,常常伴随着喷涌的鲜血和凄厉的惨叫声,让这份美透出一股深入骨髓的阴寒。

侍卫们人少有些招架不住,侍卫长立刻喊道:“齐公子,快到郡主走!”

齐温平也不啰嗦,直接拽着她的手腕,抢过一把黑衣人的剑,就开始突出重围。

好在萧瑾瑜身上有功夫,并不是累赘,只不过她没亲手杀过人,当齐温平挥剑直接削下一个人的脑袋,那圆圆的大脑袋咕噜噜地滚了一路,温热的血还溅出来时,她的脸色有些苍白。

哪怕是平日里再嚣张的凤阳郡主,在近距离杀人的时候,还是会有些害怕和抗拒。

她被燕北王保护的太好了,哪怕是遇到暗杀,也从来都是精良侍卫护住她,无法让人伤到她的一根发丝。

侍卫拖住了大部分的人,但仍然有一拨人跟疯狗似的追着他们。

原本这些黑衣人的任务就不是侍卫,而是要杀了齐温平和萧瑾瑜。

齐温平的武功极高,至少在萧瑾瑜看来,要比那些杀手高,以他一人之力,逃出升天还是有可能的,但是他又得带着她,就会被拖慢脚步。

之前上山的时候,她还嫌弃如意她们,如今她就变成了那个累赘。

要是陆少亭在就好了,至少多一个武功高手,局面肯定会有所缓解。

她被他半抱在怀里,任由他带着自己一路疾行,一开始她还有胡思乱想的余地,可是当抱住她的男人,开始呼呼喘着粗气,搂住她身体的胳膊越收越紧,拼尽全力想要带她逃离,但是又濒临力竭的时候,萧瑾瑜的心不由得揪作一团。

萧瑾瑜蠕动了几次嘴唇,想要让他先走,可是却总开不了口。

她是这种大公无私的人吗?跟着齐温平,她才有活命的机会,如果真的让他走了,那她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还要死在这荒山野岭之中。

可是她有资格要求齐温平被自己这个累赘牵连吗?

萧瑾瑜摇摇头,将脑袋里的想法给逼走,她什么时候成了这样善解人意的人了,凤阳郡主一向自私自利又唯我独尊。

可能因为眼前人是齐温平吧?她怎么可能舍得他死呢?

萧瑾瑜下意识地摩挲着男人放在她腰间的手,带着几分缱绻的意味。

“你找个地方把我藏起来,自己逃吧!”她斟酌了片刻,才想出这么个主意。

两人分散开,或许生还率更大,那些黑衣人手里有不少暗器,之前她躲在齐温平怀里时,就听到暗器飞过时带起的风声。

虽然她是完好无损的,但是也不知道挡住这一切的齐温平,有没有受伤。

男人一句话没说,他全身心地在冲刺,并且一直左右观察着四周的地形。

此刻听到她的话,也只是默不作声地拍了拍她的后背,一直往上摸,将她的脑袋按进自己的怀里,让她只能听到他略快的心跳声,好像周遭没有追杀他们的人,只有他炽热的胸膛。

他们俩如今早已冲出了观赏的区域,这里是未开发的深山,幸好周遭树木比较多,是天然遮挡的屏障。

“这里有个山洞,走,我们进去看看。”他抱着她停在一处山洞旁,不过山洞口用石块堆起来堵住了门口。

这种挡住洞口的方法,只有人为,动物一般没有这么高的智商。

他拉着萧瑾瑜进去,山洞不太深,一眼到底,并没有什么威胁的野物,地上还有烧完的柴灰。

“这显然是猎人或者伐木工找到的地盘,你在这里躲着不要出声,我去引开他们。”他低下头,认真地看着她,这句话说得缓慢而郑重,说完后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像是在道别。

额头上感受到他嘴唇上的温度,恐慌的心情稍微缓了缓,她一把抓住他的手,急声道:“你逃吧,别引开他们了。他们找到我也是我命不好,我从小到大,要什么有什么,生辰愿望全都实现过了,没什么遗憾的。你看你还要靠出卖色-相来哄我嫁给你,肯定有很多愿望没实现对不对?我们由老天爷决定,看他是要那些黑衣人追你,还是留下来杀我。”

她有些激动,说得语无伦次,还有些乱。

因为没提前整理过,脑子里也是乱成了一锅粥,她知道说出这些话或许以后会后悔,但是如果不说出来,她现在就得后悔。

她从齐温平故意出现在她面前开始,就只是把他当做一件精致的所有物,这是她的人,想怎么对待就怎么对待。

可是这一个多月的相处,他耗尽心思哄她一笑,撩动她的少女情怀。

哪怕她其实骨子里是个坏姑娘,此刻也不想让他为自己冒险。

齐温平忽然笑了,不同于他最擅长的温柔,而是带着几分嘲讽、刻薄和审视的笑容,让萧瑾瑜一愣,抓着他衣袖的手忽然就松开了,心里感到了几分陌生。

“萧瑾瑜,你竟然也会替人着想。”他的声音一瞬间有些变调,似乎有什么情绪准备喷涌而发,但又忍住了。

在面对这样怪异的齐温平,萧瑾瑜的脑子里一瞬间转为空白,紧接着有无数的想法涌出来。

他是不是骗了自己?难道这一切都是他主导的,这些黑衣人也是听他指挥的?就为了骗得自己的感情,然后杀了她,让爹娘伤心……

她已经脑补出了无数种可能性,并且脸色越发的苍白难看,嘴唇都失了血色。

看到她吓成这样,齐温平长长的叹了一口,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

“别乱想,我说了会去引开他们。在这次追杀的事故之中,如果我们俩之中只能活一个,那肯定是你活着。只是很抱歉,本来我今日准备得很充分,想给你一个极其美好的回忆,可惜现在都被这帮人给毁掉了。瑾瑜,希望你别怪我。”

他恢复了原本熟悉的模样,认认真真地跟她说话。

萧瑾瑜见他这副模样,早把之前的怀疑丢到了一边,听他说得如此认真,像是在交代遗言一样,鼻子一酸眼眶就红了。

齐温平张嘴还有话说,但是一看她这副要哭的模样,竟是闭上嘴,稀奇的瞧上几眼。

哎哟呵,真是林子大了之啥鸟都有,太阳从西边出来了,有人给他在观世音菩萨面前美言了吧。

他齐衡齐四郎,竟然有朝一日也看到萧瑾瑜哭啦!

他一惊奇,还抬起手指摸了一下她的眼角,一滴泪珠落在指腹上,滚烫又晶莹。

他实在太过好奇,放进嘴里吮了一下。

“你的眼泪竟然也是咸的?”他还很诧异地说了一句。

这回轮到萧瑾瑜一脸无语地看着他了,反问道:“不然呢?”

齐温平没吭声,他以前住在燕北王府,跟萧瑾瑜过招的时候,她当着他的面儿,哪怕输了也从来没哭过,所以他偶尔会恶劣的想,萧瑾瑜的眼泪一定是十八层地狱的滋味儿。

尝一下,就等于落一次十八层地狱。

齐温平笑了笑,在这种紧张的随时都有可能掉脑袋的时候,他竟然只想笑,有一种释怀的爽快。

瞧,儿时视作洪水猛兽的萧瑾瑜,其实也是个可爱的姑娘,是不是?

“乖乖待在这里,相信我。王府侍卫应该很快能找到这里来,我们望京见!”

他想起了此时的处境,语速再次加快地叮嘱了几句,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最终还是忍不住,弯下腰凑到她耳边,嘴唇几乎贴着她的耳珠道:“还有,卿卿,别恨我!”

男人最后几个字,轻声的呢喃,像是要把人的骨头都酥化了。

可是他说出来的这句话,却让萧瑾瑜摸不着头脑,为何会恨他,担心他还来不及啊。

还有什么望京见?明明应该是王府见啊,皇上对他们亲事的圣旨还没下来呢!

她有好多的话想问,他已然像一阵风一般冲出去,并且将山洞的洞口再次堵住,还用一些碎木头遮住,让人误以为这里只是一出荒废的地方。

紧接着他转身便走,眼眸里的温柔缱绻退得一干二净,转而变得阴沉冷漠。

他特地在另一条道上留下几道血迹,转至一处离山洞较远的山头,站定。

手放在嘴上吹了个怪异调子的口哨,很快就有“沙沙”声传来,几道身影飞速落入树后藏好。

齐温平垂了垂眼睑,像是没看见一般,整理了一下衣裳,牵扯到背后的伤处,疼得他龇牙咧嘴的。

果然英雄救美这计划,并不是那么好实施的。

片刻,近十个黑衣人追了上来,刀光剑影直逼他的咽喉。

他潇洒地挑起往后仰,做了个后空翻,平安落地。

那些黑衣人没能再对他发起第二波进攻,就被树后窜出来的人一一斩于刀下,成了刀下亡魂。

“公子,留了个活口。”其中一人低沉的开口。

他的脚边躺着一个近乎瘫痪的黑衣人,全身骨头被拉错位,就连下巴骨都被卸了,免得他们咬舌自尽,空有一颗自杀的心,却无力实施。

“不需要,给他一个痛快吧!”齐温平连个眼神都欠奉,抬脚往一旁的轿子走。

“你走运了,我们公子今儿心情好,记得下辈子替他立长生牌位!”英武大汉踢了踢黑衣人的身体,嗤笑了一声,手一挥就把他的头颅割了下来。

齐温平的步子走的有些缓慢,本来想留给属下们一道英气逼人的背影,无声的告诉他们,哪怕他离开一个多月,依然是英勇不凡的老大。

可惜愿望是美好的,现实是非常丢脸的。

他还没走到轿子边,脚步就踉跄了一下,紧接着双腿一软,眼一黑就陷入了昏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