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珞瑾眯起眼睛,来了来了,这就是传说中的斗富是吧!想她钱珞瑾在卫陵摆起阔来连县太爷都要抖三抖,很好,钱珞瑾倒想见识一下,一个宰相到底能贪污多少钱,少女,你这是要坑爹的节奏。

钱珞瑾和朱成碧站在一起是什么概念?就是浙江省首富的女儿和民政部部长的女儿,两人一起烧钱被媒体曝光的话,你说谁吃亏?那肯定是吃公粮的心虚。

朱成碧小小年纪,骄横惯了,可想不到这一层,只觉得不压钱珞瑾一头才是丢了宰相府的脸面。

钱珞瑾抬起小手钩钩手指头:“秀喜,把我的银票都拿出来。”

第16章 小观主

药王殿陆陆续续又来了一些其他家眷,就见两个女童一人一张地往功德箱里塞钱,就连服务态度恶劣的小道士都来了精神,叫来两个年长的道士又搬了一个更大的箱子过来备用。

“都是小钱,没意思,”钱珞瑾估摸着朱成碧手里的余额说:“一口价,两千两银起,你先放我后放。”

朱成碧手里就剩下两千两的银票,攥得紧紧的,两千两可不是小数目,朱成碧现在身上这套高调奢华有内涵的行头加一起也才花了一千多两,这些是她娘给她的压包钱,要是都花了…但看到钱珞瑾那副讨人厌的挑衅神情,朱成碧脑袋一热全都放了进去,得意地看钱珞瑾:“该你了。”

钱珞瑾把谢梦曦手里的月饼拿过来往朱成碧怀里一放:“相府千金果然大手笔,我甘拜下风,三妹妹,咱们走。”

钱珞瑾拉着谢梦曦快步走出去,憋着笑难受死了,一出来就止不住哈哈哈捂着肚子,朱成碧那表情了,就是个大写的懵逼,不行了,钱珞瑾在顾不得大家闺秀的仪态,和秀喜笑成一团。

谢梦曦也一脸小写的懵逼,她家冬菓和她一样搞不清状况,主仆二人的智商都还跟不上节奏,谢梦曦还在纠结月饼:“表姐,月饼没了…”

“我的傻妹妹,两千两银子,能买多少月饼?我开个月饼店天天给你做月饼好不好?”

谢梦曦还是想不明白,不怪她,怎么能强迫四岁小孩去理解公务员收入问题。

都中可是皇城呐,三清观是吃皇粮享皇室宗族香火的道观,也算是国有企业吧,它这里发生的事能逃过皇帝耳目?反正钱珞瑾不怕,她爹是远在卫陵的商人,就看朱宰相这个中秋节过得开不开心了。

谢梦曦是个认死理的孩子,死活非纠结在月饼的问题上:“表姐,你不是说要给祖母和母亲带供福月饼?都被朱小姐拿走了,我们怎么办?”

“等着,有表姐在还有办不成的事儿?”

作为一个经过社会历练的职场女性,钱珞瑾对花钱办事这方面很有心得。不管三清观功德箱收入多少银子,那都是观主的,利润分配由观主一人完成,他想给下边的小道士们分钱那叫体恤下属,不分也拿他没办法。所以看守功德箱的小道士才没有一点服务热情,捐多捐少跟他又没关系。

钱珞瑾在侧门外面守着,一炷香的时间,终于等到一个道士从内殿出来,正是那个守功德箱的小道士,怎么是个小孩子啊,钱珞瑾有点发愁,就怕小孩子的大脑发育程度还理解不了什么叫贿赂。

没办法,姑且先试一试吧。

钱珞瑾摆出她对着镜子练习千百遍的真诚表情,拦住那小道士:“小道长,来来来,借一步说话可好?”

小道士看钱珞瑾的表情跟防贼似的:“贫道不布道,不解签,不画符,不说梦,不占星,不看相。”

“…”

钱珞瑾为什么觉得手痒痒呢,特别想打人,吸气,呼气,压抑住心中强烈的冲动,珞瑾依然满脸笑容地说:“小道长,我就想问问你,功德箱里的钱你们观主会分给观里所有人么?”

小道童想了想,道:“不分。”

机会!钱珞瑾马上从兜里摸出十两银子,抓着小道童的手,把热乎乎的银锭子放在他手里:“这样,我偷偷给你银子,别让你们观主知道,不就是你一个人的钱了嘛,你再弄几块供福月饼给我好不好?”

小道童看看手里的月饼,又看看钱珞瑾,静默了十几秒之后才说:“我就是这里的观主。”

入秋之后是有点冷呢,这个笑话也有点冷:“不好笑,你要是不干就把银子还我,我找别人去。”说着要去把银子抢回来,小道童一甩手就把银子塞进道袍宽大的袖子里。

“观主?观主!”

一个年长的道士寻过来,面对着小道童说:“观主,东商师叔布道结束,让您过去见见几位常来我们道观的香客。”

钱珞瑾整个小心脏都不好了,这孩子才多大点啊,还真是观主?完了完了,这家道观没前途了。

“知道了,你先回去,我换身衣服就过去。”

年长的道士走了,小道童没有立刻走,他面无表情地看着钱珞瑾,钱珞瑾心里咯噔一下,当着人家观主的面儿说要贿赂人家道观里的人,是挺气人的,钱珞瑾心虚地低下头,十两银子也不要了,就当给观主的精神损失费:“道长您忙着…我先走了?”

小道童伸出一只手,手心朝上摊在钱珞瑾面前:“一块月饼五十两,你要几块?”

“…”

小小年纪就知道金钱的魅力,这孩子当道士真可惜了,什么时候这家道观倒闭了,珞瑾一定雇他当伙计。

“四块,给你,两百纹银。”

“去东南方向的无量天尊像那里等着,不要张扬,贫道不想被宰相千金找麻烦。”

怎么有种惺惺相惜的感觉呢,钱珞瑾越来越觉得小道童当道士屈才了,以他的天分,要是去当官,“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根本不是问题。

由衷的敬佩让钱珞瑾对着小道童伟岸的背影轻声发问:“观主,您怎么称呼?”

“贫道道号东流。”

“东流道长,您多保重,有朝一日,你若为官,我必把分店开到你的管辖区去。”挽茵在心里默默地想。

此次道观祈福之旅,珞瑾得到了满分,她时时将外祖母挂在心上的心意让谢老太君十分开心,老人家怎么看这个外孙女怎么喜欢,让谢谡元非常吃味。

在珞瑾的帮助下,谢梦曦在谢夫人面前又加了些许好感度,谢夫人当场就赏了个金丝花的对镯,当然有一半原因是想在谢老太君面前展现自己当家主母的慈爱。

朱宰相这个中秋过得不开心,皇帝找他谈话了,没直说,就给他讲了个为官清廉的小故事,大过节的,别的同僚都收到了来自皇帝的节日祝福,唯独他被喊去听故事,朱宰相心里苦,朱宰相很委屈,正值国家兴旺,太平盛世各处开路凿渠,管内政的这些大臣哪个不是大嘴一张吃东喝西?他还不是吃得最肥的呢,怎么拿他开刀,还不都怪他的倒霉闺女,朱宰相把朱成碧骂个半死,连带着朱成碧她娘也受了不少指责,母女俩抱在一起哭,更让朱宰相心烦。

“行啦!别哭了,我知道成碧不过是个由头,要说贪,我能算的上老几?军机处那几个连军饷都敢贪,皇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还不是因为他们当年是助皇上登基的功臣?我算是明白了,这天下就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眼下皇上的几位皇子,我再不能做甩手先生,”朱宰相扭头又对自己的发妻叮嘱:“你多去宫里走走,注意打听消息,六皇子跟成碧年纪最合适,又是皇后嫡出,你多留意些。”

作为一个婚嫁市场的香饽饽,六皇子的幸福感一点都不高。这些年,丽贵妃成势不小,宫里处处都是她的眼线,除了上茅房就没有自在的时候。他的皇后亲娘虽然是真心实意地疼他,但他投胎到皇后肚子里当胎儿时已经是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真心没办法和她培养出母子感情,在她面前要处处演绎小孩子的形象,也是拘谨难受。

要说轻松,当然是跟同为穿越者的钱珞瑾在一起时最轻松。

“福鲤,你过来。”慕从锦正在床上躺着,喊了一声。福鲤是慕从锦从小带在身边的贴身太监,脑子活络嘴巴又甜,深得慕从锦欢心。

福鲤麻利地弯身快步走到慕从锦床边:“殿下,有何吩咐?”

“你说,我想去镇国公府,找个什么理由好?”

“恕奴才直言,殿下您不方便随意去大臣家,何不把想见的人喊来宫里?”

“但…这个人身份不够资格进宫怎么办。”

福鲤脑子多机灵啊,他开始以为慕从锦是喜欢跟镇国公府的小少爷一起玩,以谢谡元的身份总来宫里给慕从锦当玩伴当然没问题,既然身份低不能进宫,八成是庶出的孩子,好像镇国公府庶出的只有女儿,以慕从锦的年纪当然联想不到男婚女爱,但只要小时候玩得好,那就是份感情,将来就算无缘嫁进王府,也能得皇子照拂,不禁暗想到底是谢家哪位小姐如此好运气?

“殿下,您是皇后娘娘的亲生儿子,您就是要天上的星星,娘娘也指定派人去摘,您不好出面的事情,何不去问问娘娘?”

一语惊醒梦中人,慕从锦猛然从床上翻身起来:“福鲤,我真没白疼你。”

福鲤腰弯得更低:“为殿下效力是奴才的荣幸。”

慕从锦很满意,福鲤出身穷困,一穷二白能哄得太后身边的梁友佺当干爹,果真是有两把刷子。

第17章 留府

来之前钱夫人是下了决心要把钱珞瑾留在镇国公府,临到要走,又舍不得,她只有珞瑾一个孩子,只在身边将养了几年,哪能狠得下心,况且谢夫人到底只是珞瑾的舅母而已,怎么也比不上亲娘,谢老太君又实在上了年纪,钱夫人的心里摇摆不定。

这一年的中秋有喜有愁,愁的是钱夫人又要回卫陵,年轻夫妻不能总两地分居,钱夫人还要赶回去跟钱老爷团聚,只是跟母亲此次一别,再相见又不知该什么时候,谢老太君郁郁寡欢,连带着整个镇国公府都不敢开心。还是慕从锦送来了给镇国公府解忧的解药——两大篓御用级的大螃蟹,说是表彰谢府的孩子陪玩有功。

有了皇子的节礼,谢老太君总算露出笑模样,谢府的中秋晚宴又欢欢喜喜跟上进程。

谢老太君心情转好了,钱夫人才敢跟她商量舍不得珞瑾的心思,谢老太君当然很希望她把珞瑾留下,女儿走了留个外孙女在身边也是好的嘛,但她也舍不得女儿在卫陵没个孩子傍身,只跟钱夫人说你就自己拿主意吧。

钱夫人心里就愁没主意呢,整顿饭吃得满怀心事。

吃完饭,钱夫人领着珞瑾去看谢二爷,整个镇国公府,除了谢老太君,最让钱夫人放心不下的就是她这个多灾多难的二弟。

姐弟俩感情好,谢二爷身体不舒服,也没客套起身,就直接在床上靠坐着。他已知道钱夫人节后要走的消息,姐弟俩依依不舍聊了一会儿儿时回忆,钱夫人又说了一车保重身体的叮嘱话,然后钱夫人才说起自己心里的犹豫。

谢二爷喝了一杯温茶,深思熟虑之后才说:“为弟,实在不该说这样的话,但我是久病之人,也顾不得那么多了,阿姊也知道我无儿无女,这段时间珞瑾常来我这里看书,我这日复一日地喝着药好像又有了盼头,大概我也活不过几个年头,阿姊就当留下珞瑾陪我,可好?”

原本珞瑾只在旁边听两人聊家常琐事无聊得想睡觉,听到谢二爷这番话,珞瑾心里竟有些酸溜溜的,挺不是滋味,对于珞瑾,这些土著人口不过是陪着她演了一场大戏,也许她演得好,能像小说里的穿越女一样活出璀璨的传奇,也许她演得不好,寂寥此生,但这都是她的舞台。

谢二爷伸手摸摸珞瑾的头顶,珞瑾的目光向上看,就看见他纤细的手腕,就连钱夫人的手腕都比他粗壮些。

“珞瑾回卫陵后还会记得二舅舅吗?”谢二爷问珞瑾,声音有些倦怠,却还是那么好听。

“会!”

“过了很多年很多年之后还会记得么?”

“会!”

表面上要装出一副什么也不懂的样子,内里的钱珞瑾用二十多岁的心智怎能不知道谢二爷的话透露出什么意味,他的病真的很重了。

珞瑾的小手握住谢二爷枯瘦的大手,稚气的小脸坚定地说:“珞瑾永远都会记得二舅舅。”

一旁的钱夫人悄悄用手帕拭去眼角的湿润,今天可是中秋节,万不能哭,颤抖着声音说:“吶,我把珞瑾留下,你这当舅舅的可得帮我好好照看着。”

谢二爷又惊又喜,慈爱地看看钱珞瑾:“我保证尽我所能。”

我保证尽我所能,给她我所有的一切。当时谢二爷是这样想的。

中秋节后,钱夫人一个人踏上了归途,钱珞瑾继续住在钱夫人以前的闺房,日常服侍珞瑾的几个妈妈和丫鬟都被钱夫人留了下来,谢夫人又另外安排了些粗使的下人给珞瑾在外堂使唤,其他日常用度全都比照谢梦华,在谢梦瑶和谢梦曦之上。

平白无故多了一个“女儿”,谢夫人还得一副兴高采烈的模样忙活操办吃穿用度的东西,也是挺倒霉,大房长媳哪是那么好当的,不过看在以后继承家业的份上,还得好好干。

谢夫人心里想得透彻,别看她现在兄弟姐妹的活儿都得揽着,加班加点还没有加班费,可她工作前景好呀,升职空间大呀,想着光明的未来,也就不觉得辛苦了。

另一边,慕从锦听说钱珞瑾寄养在镇国公府的事情尘埃落定后,马上开始着手自己的计划。

慕从锦着重讨好了皇后几天,为了提高成功率,还请了三皇子帮忙。三皇子和六皇子慕从锦一样都是皇后嫡出,虽然两人并没有火热的兄弟情,在一堆异母兄弟中,两人都在同一个肚子里呆过就是天然的缘分。

慕从锦想让谢二爷当他的先生,这是个比较离奇的要求,慕从锦要到明年才开蒙,况且皇家自有学识渊博的帝师,谢二爷连科举都没参加过,你说一个没文凭没教师资格证的人要给国家领导人的孩子当老师,这不闹呢么。

慕从锦的理由是这样的:正是因为自己还没开蒙,不好去找弘文馆的老师,但他又不想一无所知地去开蒙,谢二爷虽然没参加科举,但他的文化素养是帝师管大人都赞赏过的,慕从锦想低调地增加自己的知识储备量,找他最好。

对嫡亲弟弟的要求,三皇子一口应下,三皇子也有自己的考量,众所周知他和二皇子是最有希望被立为太子的两个候选人,二皇子的生母丽贵妃是威国公府的嫡女,二皇子一出生就自带威国公府势力光环,三皇子则通过迎娶平国公府出身的三皇妃拿下了平国公府,两人现在各占一公,势均力敌,先皇所封的三位国公现在就剩镇国公府没站队,如果慕从锦拜谢二爷为先生能拉到镇国公府的势力,岂不就是他的助力?

皇后当然希望自己的儿子当太子,被三皇子从这个角度开导后,爽快地答应了,也不给谢家找理由推搪的机会,直接派人去下旨,考虑到谢二爷的身体状况实在不能进宫,就让慕从锦亲自去镇国公府求学,也好体现出慕从锦求知若渴的美谈。

这道突然而来的懿旨都让跪地接旨的谢家人都听傻了,谢二爷自从染病辞去军职后跟朝廷就处于隔绝状态,虽然照皇后的意思不过是帮六皇子粗浅解惑,算不上正经老师。

钱珞瑾是整个镇国公府唯一知道这件离奇事情真相的人,慕从锦绝对是奔着她来的呀,珞瑾心里一阵感动,虽然老乡一直拒绝她的求婚,心里还是有她的。

谢二爷有点发愁,他这身体状况坐久了都难受,虽然皇后说体谅他带病上岗,可他也不能一直在皇子面前躺着吧,谢二爷一次都没见过慕从锦,也不了解这位六皇子的秉性如何。

钱珞瑾笑嘻嘻地给谢二爷出主意:“六皇子可平易近人了,二舅舅也别收拾什么文阁了,就在我们念书那间屋里多添一套桌椅,顶多…给他桌子镶两块宝石体现他的尊贵地位。”

“你跟六皇子很熟?”

“额…对呀,大姐姐、二姐姐和三妹妹都跟他很好,六皇子可平易近人了。”

平易近人倒是真心话,不过是仅对于珞瑾来说。慕从锦在珞瑾面前端不起架子,别看慕从锦平时被人跪来跪去也习惯了,真受珞瑾一拜他心里可不得劲了,珞瑾也同样,跪嘉裕长公主时挺痛快的,跪慕从锦别提心里需要多大的思想建设了,一想起两人都曾经是平等的社会主义接班人,突然拉开了差距让人接受不了。

穿越是个技术活,人家就是穿得好当了皇子,走哪都是花团锦簇的大红花,珞瑾只能当绿叶,没办法。

慕从锦不仅自己来祸害镇国公府,还带了他的狗腿子花逸文。

花逸文对慕从锦有一种痴狂的崇拜,因为每当花逸文不知怎么折磨都中百姓的身心健康时,慕从锦总能给他指出一条明路。

听说慕从锦来镇国公府念书,花逸文一定要跟来,花逸文认为这是慕从锦要跟谢谡元是胜利会师的布局,只要他们人憎狗嫌三人组聚到一起,决不让镇国公府的下人们笑着看明天的太阳。

慕从锦也挺乐意带着花逸文,他自己是走高冷路线,身边带个听使唤的小弟还是很必要的,而慕从锦现在试图把珞瑾变成听使唤的小妹。

钱珞瑾本身是抗拒的,因为以前一起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时,较真起来珞瑾地位还比慕从锦高,因为珞瑾是党员。

慕从锦不想用强权压迫珞瑾,他要的是得民心,用引诱的方式吊了根胡萝卜在珞瑾眼前:“你不是想去都中街市里逛逛?我有办法。”

“大哥!以后有什么需要小弟的地方尽管开口,刀山火海,万死不辞。”钱珞瑾马上爽快地接话。

“…你人生没有骨气的么?”

“没有!”

第18章 小郡主

如果以六皇子的身份贸然要求带钱珞瑾出府,谢家估摸着也不敢说“不”字,但对珞瑾努力维持的大家闺秀形象肯定有不好影响,珞瑾坚决反对:“你又不是不知道古代女人出嫁多不容易,除非你答应娶我,那我就什么都不用怕了。 ”

慕从锦果断决定:“我再想想别的办法。”

慕从锦又想起另一个能助他一臂之力的人,这个人算是慕从锦的堂妹——淮邑王的女儿,冰心郡主。以郡主的名义找珞瑾伴游,不仅无损珞瑾的名声,还给珞瑾脸上贴金了。但冰心郡主都没见过钱珞瑾,为什么非要找珞瑾伴游?这还需要一个完美的前戏,让冰心郡主和珞瑾来一段一见如故的剧情。

花逸文这个狗腿子是业界良心,回家跟他娘好一顿卖萌,磨着嘉裕长公主带冰心郡主和他们一起去镇国公府玩,嘉裕长公主看着花逸文那张越来越像她夫君的俊脸,还有什么不答应的?

冰心郡主的父亲是淮邑王,家人都远在淮邑封地住着,只有她一人被送来都中,有点人质的意味,名义上给太后教养,太后根本懒得管她,只有嘉裕长公主看她可怜,时常带她回公主府,久而久之她和花逸文以及公主府常客慕从锦就混熟了。

这个任务,冰心郡主不能心甘情愿接受,她这个年纪的孩子已经懂得“争宠”两个字,谢谡元跟花逸文关系好就算了,谢谡元认识花逸文比她早,人总要讲个先来后到,那钱珞瑾是谁啊?关系又远了一层不说,来的还晚,还要自己装成跟钱珞瑾一见如故的样子?不行,这委屈宝宝受不了。

慕从锦和花逸文两人一人一句求着她,冰心郡主就心软了,嘴上答应着,心里还是委屈,所以冰心郡主见到钱珞瑾时脸和臭豆腐似的,怎么看也不像喜欢钱珞瑾的样子。

谢家三姐妹自然也要出来见郡主,四个女孩混在一起倒也看不出冰心郡主是因为谁脸臭,谢梦华不大瞧得起这个郡主,说是王爷的女儿,谁都知道她爹淮邑王和当今圣上关系不咋好,一家人窝在边远的淮邑,把她扔宫里当人质,不过面上还是要给她郡主的尊贵。

谢梦瑶有点自卑有点敏感,总多疑郡主是不是因为见了她这个庶出女儿不高兴?本来想跟郡主套近乎的心思就淡了,就算是当人质的郡主也不会跟一个庶女交朋友吧。

唯独谢梦曦没往自己身上想,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她明显是坦荡荡的那一个。

慕从锦和花逸文都在给冰心使眼神,冰心郡主很不高兴地翻了个白眼,走过去拉住钱珞瑾的手:“听姑母提起镇国公府新来的钱小姐聪慧可爱就想着来见一见不知怎的觉得钱小姐特别投眼缘好像以前就认识似的本郡主第一次到镇国公府来不如钱小姐带本郡主逛逛这里的园子?”

钱珞瑾都惊呆了,冰心郡主嘴里一长串话面无表情地念出来,明显是背台词啊,毫无思想感情,连停顿都没有,明显她根本不愿意这么说!

“二姐姐,这位郡主好奇怪。”谢梦曦转过头,小声对谢梦瑶说。

谢梦瑶张张嘴,也不知该跟谢梦曦说什么好,毕竟她也受到了惊吓。

别说谢家的孩子了,就连事先跟慕从锦通过气儿的钱珞瑾都轻轻拍了拍自己的小心脏。

“哈…哈哈哈!我这个侄女就是太顽皮了,总爱怪里怪气地说话。”花逸文机智地帮冰心郡主遮挡过去,他这辈分也实在太大了,直到现在钱珞瑾也适应不了花逸文跟她舅父谢大爷称兄道弟的场面。

谢梦华似有似无地笑了一下:“郡主既然这么喜欢珞瑾表妹,表妹就多陪陪郡主,突然想起找母亲有些事,先告辞了。”谢梦华福了福身子带着丫鬟走了,珞瑾总觉得她看起来像是逃跑。

谢家的姐妹中也就谢梦华和冰心郡主有过几次接触,谢梦华很知道这位郡主出了名的刁蛮,她可不愿伺候这样的主儿,也就是郡主身份摆在那儿,谢梦华不得不来尽到礼数,礼数完了赶紧跑,郡主不是看上钱珞瑾了么,也好,就让钱珞瑾见识见识都中不是那么好混的。

谢梦瑶虽然没见过郡主,她心眼多呀,时刻盯着自己的嫡姐,看谢梦华跑那么快肯定不是好事,腿一软几乎半压在秋棠身上,咬了咬下嘴唇就变得煞白,一副惹人怜爱的模样道:“突然身上好不舒服,郡主见谅。”

钱珞瑾真想给谢梦瑶鼓掌,精彩,太精彩了,装病的见多了,能自由控制嘴唇颜色的第一次见!谢梦瑶你的才能不穿越去现代请病假逃课都白瞎了。

突然三姐妹就剩谢梦曦还傻愣愣站着,谢梦曦是不会撒谎的,关键时刻还得是二表舅出手帮一把,花逸文拉着谢梦曦就走:“听你兄长说你已经在学论语了?走走走,我们探讨探讨。”

完美,碍事的都清理走了,现在就是要多作秀,让全府人都知道郡主和钱珞瑾相处有多么愉快。

钱珞瑾领着冰心郡主在园子里逛,慕从锦和谢谡元远远地跟着,主要是给冰心郡主压力。

“搞不懂六堂兄和花二叔为什么非要领你出去玩,本郡主怎么就看不出你哪有讨人喜欢的地方。”冰心郡主毫不客气地上上下下打量钱珞瑾。

钱珞瑾也低头打量着自己,怎么会看不出呢,她全身上下不都是优点么。

“我想想我最显著的优点,聪明、懂事、肤白、貌美、善解人意、才思敏捷、文韬武略…诶?郡主,您慢点走!”

冰心郡主脸都气歪了,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成天笑嘻嘻的花二叔就算了,反正他跟谁都好,连一向孤僻的六堂兄都向着她,日子真是没法过了,为什么呀!

“本郡主累了!怎么跟你一起走路这么累!”冰心郡主满脸不高兴,脖子一歪不肯再走。

远远地看见谢夫人的大丫鬟宝平朝这边走来,钱珞瑾赶紧对冰心说:“快笑,那是我舅母的丫鬟。”

两个人对着呵呵呵傻笑,远远看着的慕从锦没忍住,捂住嘴还是笑出来,旁边的谢谡元扭头看呆了,他还是第一次看见慕从锦笑,传闻这位六皇子从来都不笑,是个冰疙瘩,看来传闻很有问题。

宝平是被谢夫人差来探探情况,顺便问问郡主午宴有没有想吃的菜式,珞瑾当着宝平的面亲热地拉起冰心郡主的手:“郡主一定要尝尝我们府里的粉蒸肉。”

“好,本郡主就尝尝吧。”

“是,郡主,表小姐,没别的吩咐奴婢就告退了。”

宝平刚走,冰心郡主马上把手从珞瑾手里抽回来:“还不快找地方让本郡主歇着。”

“好好好,您老这边请。”

两人去假山旁的观景亭里坐着,这样外面经过的下人都能看见两人在亭子里相谈甚欢,慕从锦和谢谡元两个就辛苦多了,两人跟军演士兵似的趴在草丛里,就怕一眼没盯住冰心郡主就尥蹶子不干,以郡主的性格,万事皆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