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连轩的心情不大好啊,他骂道,“东延果真是狡诈!我们大周的粮草都是放在帐篷里的,东延倒好,居然在军营挖了地窖,把粮食藏地窖里!”
连轩一路回大周,在半路上就听说了东延逼的萧湛不得不孤身闯东延千军万马,抓了东延周大将军,逼得东延退兵的事。
敢逼迫他大哥,这口窝囊气,他可憋不住。
一气之下,连轩快马加鞭赶到这里。
想给东延送份大礼。
火烧东延粮草,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可是找了半天,除了东延伙房有几担粮食,压根没有其他。
连轩以为东延几天前大举进攻大周,就是缺粮食缺的,不得不赶紧进攻,现在萧湛逼的东延息战几天,就东延这么缺粮食,肯定这一两天就会送粮草来,他琢磨着要不要找个好地方,一举烧掉东延的粮草。
正喜滋滋的想着呢,好了,伙房管事吩咐他道,“你们几个去地窖搬几担大米来,还有腊肉…”
连轩心底火气堵的啊,努力憋着,跟着去地窖搬粮食了。
那地窖很大,里面可容纳几千担粮食。
而且地窖很干燥,也不用担心粮草会潮湿发霉。
更奇葩的是,另外一个地窖里装着菜,走进去时,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居然是个冰窖!
那菜很新鲜,可不像大周,那些菜保存不了,要么坏了,要么就制成咸菜。
哪像东延啊。这是打仗呢,还是享受生活来了?!
连轩看着那些粮草,要多郁闷就有多郁闷,想不打草惊蛇,默默的把粮草烧了,根本就不可能!
然后,连轩就四处瞎溜达。想着看看有什么地方能给他使坏的。然后就见到赵行鬼鬼祟祟的了。
赵行是萧湛的暗卫,连轩对他很熟悉,哪怕易容了。多看几眼照样能认得出来。
赵行听连轩说东延的粮窖,笑道,“东延确实聪明,把粮食藏地窖里。不容易烧毁,可要是我大周攻到这里。东延想将粮食一并带走,怕也不容易。”
连轩拍了赵行胸口一下,笑道,“以东延的聪慧。怎么可能想不到,不过人家自信。”
赵行想想也是,不过万事可没有绝对。东延太自信,也太小瞧大周了。
连轩到这时。才望着赵行,问道,“大哥让你来这里做什么?”
赵行就道,“大周战败,全是东延皇帝和祈王的阴谋,那些战马全死了。”
连轩的脸,几乎是瞬间就黑成锅底色了。
“又是祈王!”连轩拳头攒紧,骨头发出嘎吱响声。
赵行四下张望,道,“我找了半天了,没有找到东延的驯马场。”
连轩就道,“东延的驯马场,在那边的山谷里,我跟你一起去。”
两人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简直旁若无人。
一刻钟后,两人出现在驯马场。
看着那么多油毛顺滑的战马,连轩的嘴角勾起一抹诡笑。
两人偷溜进马厩,连轩找了一匹良驹,道,“就它了。”
赵行这才从怀里掏出小锦盒。
连轩摸着马,眸底有些同情。
这马何其无辜啊,可惜了,是东延人心狠在前,他们既然做了初一,就别怪他们做十五了。
连轩瞥头,就见到赵行手里的玉瓶。
连轩的眉头皱了下,伸手把小玉瓶拿了过来,左右看着。
赵行望着他,不解道,“怎么了?”
“这小玉瓶,我见过。”
在东延皇宫,他无意中闯进假朝倾公主的药房,当时,她正把东西装小玉瓶里,笑道,“还挺香的,拿去给皇上,小心点,千万别洒了。”
丫鬟当时还不高兴,“给了皇上,他指不定就赏给哪位后妃了。”
假朝倾公主把双手浸泡在酒水里,不以为意的笑道,“快去吧。”
当时,连轩还想把这小玉瓶给偷了,可是想想还是作罢了。
暴露了自己不划算,再加上这东西是假朝倾公主调制的,她既能调一回,就能制第二回。
一想到他当时冒出来的想法,连轩就忍不住呕心出来一身的鸡皮疙瘩。
幸好他没有偷,这可是瘟毒啊!
要是因为清香,随便涂抹点放身上,亦或者给了大嫂或者晗月郡主…
连轩打寒颤了,他这不是害人害己吗?
不过一想到东延和假朝倾公主,连轩的眸底笑意更冷。
他打开小玉瓶,小心翼翼的掉下一滴水珠,然后小心翼翼的盖好。
赵行纳闷了,“世子爷,你怎么不全倒?”
连轩呲牙一笑,“好东西,要大家分享,哪能全给东延啊?”
说完,他拿过赵行手里的小锦盒,把小玉瓶装了进去。
揣在兜里,连轩望了眼东延战马,替它们默哀。
两人骑马回大周。
等进了应城,连轩看着赵行道,“你先回军营,我去买点东西,吃饱了再去见大哥。”
赵行点头,然后骑马离开。
连轩骑马进了闹街之后,在一玉铺前停了下来。
贺城。
一小摊铺前,易容过后的安容,正坐在那里吃臭豆腐。
她单独一桌。
赵成几个一桌。
看安容吃的欢,几个暗卫眉头是拧了又拧。
尤其是赵成,瞥了不远处那高耸的酒楼,再看着安容,额头有黑线。
他就不明白了,这臭豆腐有什么好吃的?
才进贺城,都还没得及找客栈落脚,坐在马车里,闻着臭豆腐的味道,安容不许他走了。
非得吃了臭豆腐再走不可。
安容是主子,哪怕吃的东西是萧湛不许的,可安容执意要吃,暗卫也没办法,只能陪着。
可用得着一吃三盘子吗?
赵成轻咳了两声,道,“少奶奶,差不多够了,一会儿还得吃午饭呢。”
安容吃着臭豆腐,道,“我吃的就是午饭。”
赵成,“…”
见赵成几个那惊呆的模样,安容脸微微红。
没办法,一路走过来,都没闻到臭豆腐的味道,好不容易遇到,一定要一次吃够啊。
本来她还打算再要一小盘,这会儿实在有些不好意思了。
用帕子擦干嘴角,安容站了起来。
赵成几个把银子放下,拿了桌子上的包袱,跟着安容走。
可是走了没几步,一女子便冲过来,拽着赵成手里的包袱,要抢。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把赵成几个惊呆了。
不是吧,贺城怎么乱成这样?
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有人敢在大街上抢他东西,还是个女人!
安容看着那女人,眼珠子瞪圆了。
那女人身上有些脏,可是穿的是绫罗。
发髻凌乱,可头上的戴着的是玉簪。
就连脚上的绣花鞋,都是用金丝银线绣的。
那女人要抢,赵成哪能让她得逞了啊?
要不是顾及对方是个女人,赵成早将她丢那个角落里凉快去了。
赵成不还手,那女人对赵成却是又打又骂,又哭又闹,“你把我女儿还给我,还给我!”
第六百一十二章 包袱
赵成头涨疼的厉害。
要是他自己的包袱,这女子要,他给了就给了。
可这包袱是少奶奶的啊,里面有几万两银票,还有一套天蚕丝的衣裳,他们穿戴素朴,要是被人知道了,指不定就当他们是贼了。
赵成犹豫不决,望着安容,用眼神询问。
结果,刚一瞥头。
好了,胳膊就一阵阵揪疼。
赵成快疯了,“你别咬我啊,快松口!”
安容抚额。
她身侧围着一堆人,正在指指点点。
安容听了两耳朵,眼睛倏然睁大,有些不敢置信。
她上前一步,吩咐赵成道,“把包袱给她。”
赵成面露苦色,“真的要给她?”
安容点点头。
赵成便松了手。
那女人抱着包袱,像是怀抱个孩子似的,眸底露出温柔神情。
那边,有位年轻少夫人带着四五个丫鬟小厮挤过来,看到那女子模样,眼眶红着道,“阿瑜,乖,听话,把包袱还给他们,大嫂带你回家。”
那少夫人拽了包袱,要拿给安容,可是那叫阿瑜的女子死死的拿着,压根就不松手。
那少夫人一脸无奈,看着安容几个道,“我家小妹受了刺激,误将这包袱当成是她襁褓中的婴儿了,我能不能把这包袱带走,稍后还来?”
安容轻点了下头,笑道,“可以。”
那少夫人很是感激,又问安容住在哪里,她好将东西还回来。
安容笑道,“我刚来贺城,尚未找到住处。”
安容说完,那抱着包袱的女子就恍恍惚惚朝前走。
那少夫人赶着去追她。
她身边的丫鬟也追着走了,不过她走了几步之后,又回来道。“我们少奶奶让你们明儿来池家取包袱。”
说完,一堆人都走了。
留下赵成几个暗卫在风中凌乱。
赵成瞥头,就见到安容在笑,笑容璀璨而绚烂。
赵成都不知道她在笑什么。不由得问道,“少奶奶,你高兴什么?”
安容的摇头,“没笑什么。”
她能说,就刚刚。连轩骑马回了军营。
在萧湛的大帐中,连轩就说了一句话,“大哥,我要整死祈王,你没意见吧?”
萧湛正在写奏折,头也不抬的回了一句,“没意见。”
然后,连轩就回他大帐了。
当时,祈王正在吃饭,连轩蹑手蹑脚的进去。一把拍在祈王的肩膀上,而当时祈王正在吃鱼,结果被连轩一吓,鱼翅卡在了喉咙里。
祈王倒霉,安容就高兴,控制不住。
这会儿祈王正疼的半死不活的,找来军医,用镊子帮祈王取鱼翅。
更气人的是,连轩还一脸无辜的看着祈王,“你怎么吃鱼都这么不小心呢?你是副帅啊。这要被鱼翅卡死了,那不是贻笑大方,下次你要吃鱼,我帮你挑鱼翅。”
连轩一脸兄弟情深。
气的祈王呀呲欲裂。恨不得将连轩剁碎了喂狗,可偏偏拿他没办法。
等军医走后,祈王就原形毕露了,“你找死!”
鱼翅虽然被取了出来,可是重声说话,喉咙还疼的厉害。
祈王的拳头攒的紧紧的。手背上青筋暴起。
连轩无形无状的躺自己小榻上,摇着玉扇,笑道,“不要吹牛,还不知道谁要谁的命呢。”
说完,连轩站起来,伸着懒腰,又大摇大摆的出去了。
等连轩走后,杜仲走了进来,他给祈王倒了杯清水来,道,“王爷别生气。”
祈王能不生气吗,他气大了,“东延皇帝不是厉害吗,他都火烧东延,逼的他迁都了,他怎么都没能要他的命?!”
杜仲也无话可说,就凭靖北侯世子的所作所为,东延皇帝要是不想将他千刀万剐,五马分尸,绝对平息不了心底怒火。
可就是这样,靖北侯世子还活的好好的,又回军营来祸害王爷了。
祈王望着杜仲道,“帮我想个办法,我一定要他的小命,他不死,难解我心头怒气!”
杜仲有些为难,他可没有那本事要靖北侯世子的命,只好转了话题道,“祖琅兄送了封信回来。”
说着,杜仲从袖子里拿出一封信。
祈王接过信,转身坐下。
他撕开信封,拿出信来时,带出两粒晶莹剔透的小玉珠。
玉珠滚落在地,杜仲赶紧捡了起来。
杜仲嗅了嗅,笑道,“是香丸呢。”
祈王看了那香丸两眼,把信纸展开。
信有两张,祈王看了一张,又换一张。
杜仲低声问道,“可说什么了?”
祈王没有回答,只勾唇轻笑。
他把信给了杜仲,接过他手里的香丸,笑的冷测测。
杜仲看了信,也是笑的合不拢嘴,他把声音压的低低的,只要离远两步,就听不见了。
他笑道,“半个月后,东延皇帝就大婚了,等大婚过后,东延皇帝会御驾亲征,到时候王爷举兵,里应外合,必定诛杀萧湛。”
祈王点头,“吩咐下去,让云州准备好,等我回去。”
“回去之前,我定要了靖北侯世子的命!”
客栈里,安容正在喝茶。
赵成敲门,唤道,“少奶奶。”
“进来。”
赵成便推门进去了,安容望着他道,“事情打探的怎么样了?”
赵成回道,“方才那抢包袱的女子是池家出嫁的大姑娘,夫家是晏家大少爷,生下一女,几个月前夭折了,池家大姑娘伤心欲绝,就变的有些疯癫,口口声声说她女儿没死,还活着,据说在晏家宴会上,池家大姑娘出手打了晏家三姑娘一巴掌,然后就被休回门了。”
顿了顿,赵成又道。“方才那位少夫人,是池家大少奶奶,池家大少爷半年前坠马身亡,留下一子。今年三岁。”
安容听得一愣。
她对池家的事知道的不多,只是见过池家三少爷,知道他是池家嫡子,池家未来的继承人,倒没想到。池家还有这么可怜的两个女人。
安容轻轻一叹。
赵成就道,“池家让我们明天去取包袱,又要谈马匹的事,不知道要耽搁几天。”
他们没有时间耽搁啊。
安容点头道,“我知道,马匹的事,我们尽快和池家谈妥。”
赵成点点头,转身出了屋子,帮安容把门关上。
安容喝了杯茶,然后去床上躺会儿。
床上还要两个包袱。
安容习惯性的摸了下包袱。
本来神情从容的她。摸了下包袱后,脸色忽然一变。
她赶紧把包袱打开,把里面的东西翻成一团,可就是没有瞧见她的荷包。
安容又赶紧去打开另外一个包袱,也没有找到。
安容就心急了,荷包丢了不怕,可是荷包里有萧老国公的私印啊!
安容坐下来,努力让自己静下来。
因为她穿的衣裳很普通,那荷包是云锦绣幽兰的,戴在身上容易招人眼球。安容就摘了下来,放在包袱里。
生怕丢了,安容都是时不时的就拿出来看一眼。
今儿在马车上,还看了两回呢。
第二回。她看的时候,马车晃荡了一下,荷包甩了出去。
她捡起来,扶着马车,随手塞包袱里了啊。
她一共才三个包袱…
安容一拍脑门,嘴角抽不停。
不用说。肯定是放在被池家大姑娘抢走的包袱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