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哼完,又继续道,“她算计你,你还帮宣平侯世子治病?”

安容无奈一笑,“不治病,宣平侯世子就真死了,那相公的黑锅只怕要背一辈子。”

“你呀!”三太太摇头,不知道说什么好。

安容顾虑的还是有必要的,做嫡妻的,要以丈夫声誉为重。

二夫人坐在一旁,端茶轻啜。

她清澈水润的眸底有赞赏笑意。

她可是使了人去盯着,不是怕安容吃亏,有萧国公府护着,她吃不了大亏,最多言语上受些气。

她只是好奇安容是怎么处理事情的,她能看得出来安容根本不愿意搭理沈安芸。

听暗卫禀告道士算命,说大姑奶奶克夫,不休掉她,宣平侯世子迟早要被她克死。

想着,她的嘴角就忍不住上扬。

老实说吧,要不是安容先下手了,她就叫人去了。

这是最好的休妻理由。

估摸着要不了几个时辰,大姑奶奶就会被休回府了吧?

以她那不安分的性子,得打发的远远的才行。

见屋子里有些寂静,三太太转了话题道,“齐州沈家以前和侯府势不两立,如今却登门拜访,还送上重礼,也不知道为了什么事?”

老太太手里拨弄着佛珠,道,“诚心求和,我是看出来了,只是他们几次看着我和侯爷,似乎有话想说,应该还有别的事。”

正说着呢,外面丫鬟急急忙进来,禀告道,“老太太,七老太爷给侯爷下跪了!”

老太太一愣,“可知道为什么下跪?”

丫鬟摇头,“奴婢只远远的瞧见了,没敢上前。”

虽然侯府还没有认祖归宗,可是七老太爷可是长辈,大庭广众之下给侯爷下跪,绝非小事啊,而且不止他一个,其他三位老太爷也跪了。

老太太面色凝重。

等侯爷回来,老太太就迫不及待的问他了,“七老太爷下跪,求你什么了?”

侯爷揉太阳穴,语气无奈道,“七叔他们下跪,是求我出任齐州沈氏的族长。”

老太太愕然怔住,她做梦也没想到会是这样。

“你答应了?”老太太的声音有些颤抖。

侯爷轻点了下头。

他答应了。

是被迫答应的。

他要是不答应,那几位长辈就长跪不起,这不是逼他答应吗?

老太太没说什么,只叹息一声,“出任偌大一个沈氏族长,肩上的责任可是不轻。”

安容坐在一旁,接口道,“因为侯府在京都的缘故,齐州沈氏数年来都不曾参加科举,不少人就那样耽搁了,只怕心底对侯府怨言颇深,要真的想齐州沈氏归心于父亲,还得给足了他们好处才行。”

安容想,齐州沈氏这么着急进京,出动的还是当初和老太爷关系最好的族兄,不惜年迈的他们舟车劳顿来京,甚至下跪相求。

为的就是沈氏将来。

毕竟科举三年一次。

错过了,就要再等三年啊,等不起啊,难道要等到父子同科吗?

侯爷点点头,“安容说的对。”

老太太还是有些不放心道,“举荐他们参加科举,倒不是什么难事,只要琼山书院,有两名先生联名举荐就有参加科举的资格,难的是怕养了一批狼。”

二夫人笑道,“老太太多虑了,如今的齐州沈家,连祖屋都被人给烧了,他们来京,就是想在京都站稳脚跟,侯府是他们的靠山,他们不敢背地里来阴的,也没那个本事,再说了,侯爷出任族长,怎么也能做个二三十年,再大的恩怨,熬二十年,还有多少人记得?”

老太太点点头,“没事就好。”

侯爷能做齐州沈氏的族长,那是再好不过的事。

齐州后辈多,只要扶持三五个,在朝堂上就是不小的助力,对侯府的发展有利无害,当然,前提是他们忠心于侯爷。

再者,老太爷要发展侯府,成为京都世家,为的就是有朝一日,齐州沈家哭着求着回来求他们认祖归宗。

今儿,老太爷的遗愿达成了。

老太太高兴还来不及了。

吃过回门饭后,又小坐了片刻。

安容这才起身回去。

路过前院的时候,安容见到远处凉亭出,有爽朗笑声传来。

远远的,好像瞧见有好几个年纪十五六岁,模样俊秀的少年在说笑。

见安容注目观望,有丫鬟过来禀告道,“四姑奶奶,那几位少爷是齐州沈家的少爷。”

安容点点头。

迈步继续朝前走。

出了侯府大门,芍药扶着安容上马车。

赵成站在一旁,禀告道,“少奶奶,宣平侯府二少爷挨了三十大板。”

“只挨了三十大板?”安容微微凝眉。

下毒迫害嫡兄,这可不是小事,居然只打他三十大板就了事了?

赵成点点头。

确实只有三十大板,多一板也没有。

“那沈安芸呢?”安容拧眉问道。

第五百七十九章 提议

赵成摇头,“她没事。”

他易容成道士,掐着手指进的宣平侯府,已经将沈安芸克宣平侯世子的事宣扬了出去。

宣平侯夫人是要以克夫之名休了沈安芸的。

可架不住意外横生啊!

谁能料到沈安芸会伤心欲绝,倒在了地上。

刚巧大夫就在屋内,居然诊出了沈安芸有身孕。

宣平侯夫人深信沈安芸克她儿子,对她肚子里的孩子压根就不看重,在宣平侯夫人眼里,是个女人,就会生孩子。

能也愿意给宣平侯世子生孩子的,能从宣平侯府排到城门口去,她不在乎沈安芸的肚子。

没了儿子,难道她要守着孙子过吗?

宣平侯夫人执意要休沈安芸,可是宣平侯不愿意。

“也不知道宣平侯和宣平侯夫人说了什么,宣平侯夫人脸色变了一变,就没有要休沈安芸了,”赵成离的远,没有听见。

安容眉头拧了拧,不明白是什么让宣平侯夫人改了主意。

倒是芍药嘴快,问道,“难道是大夫说了宣平侯世子三五年之内没法生孩子?”

安容轻点头。

不排除这样的可能。

只是,一般大夫是不会说这事的,怕被灭口啊。

要知道宣平侯世子还没有娶正妻呢,沈安芸是不大可能被扶正的,宣平侯府也在张罗娶世子夫人的事,要是知道自家女儿就算过门了,三五年也没法生孩子,谁还嫁女儿?

女儿出嫁,在婆家生了儿子。才算是稳固了地位啊。

流言蜚语,传着传着,没准儿就变了味了。

保不齐就传成宣平侯世子没法再生孩子了,为了以防万一,宣平侯府肯定会收买大夫,要是心狠一点的,指不定就直接灭口了。

这样的风险。没哪个大夫愿意去冒。

安容两眼望天。她沈安芸的运气也太好了些吧,居然在这关头有了身孕。

赵成站在一旁,没有禀告完就架着马车离开。而是有些欲言又止。

安容见了有些纳闷,“怎么了?”

赵成思岑了几秒,还是回道,“暗卫回来时。还发现一些别的事。”

说到这里,赵成又停了。

把芍药给急的啊。直接骂道,“有什么话你就说,支支吾吾的,存心的吊人胃口呢。”

虽然骂。但是赵成这样含糊,欲说不说的,显然不是小事。

芍药催了。赵成只好道,“暗卫怀疑。沈安芸肚子里的孩子不是宣平侯世子的,而是宣平侯府二少爷的…”

赵成的话,无疑是一汪深潭中,丢进去一大块石头。

听得安容目瞪口呆。

半晌回过神来,才问道,“有何凭证?”

不怪安容不信,她沈安芸又不是傻子。

她要是喜欢宣平侯府二少爷,当初就不会百般算计,从宣平侯府二少爷正妻,变成了宣平侯世子的正妻,然后又和宣平侯府二少爷勾搭在一起,这不是秃子买梳子,闲得发慌,没事找事吗?

就是因为事情出人意料,让人无法置信,赵成才欲言又止的。

而且,这等丑闻,有损的不止沈安芸一个,还有武安侯府那些出嫁的,尤其是未嫁的女儿。

只是,暗卫的猜测,有理有据。

反正,赵成信了。

之前,宣平侯二少爷毒害宣平侯世子的事,二少爷死不承认,可是罪证确凿,他说自己清白,谁信?

宣平侯夫人是狠心,要将他活活杖毙的,是宣平侯心软,当然了,他更多的还是顾忌后继无人。

他可就两个儿子,一个身子大伤,三五年之内没法再生孩子,要是弄不好,以后都生不了了该怎么办?

就算沈安芸肚子里有身孕,谁能保证她生下来的就是儿子,万一是女儿呢?

嫡脉断了,他只能指望庶出的儿子来继承香火了。

宣平侯夫人狠得下心,他可狠不了。

要不是碍着宣平侯夫人的面,估计那三十板子都不会上宣平侯二少爷的身。

下人们素来懂事,出了这么大事,宣平侯也只是打二少爷三十大板,肯定是疼二少爷的,这不板子打的很响,但是并不怎么疼。

本来下人是要送二少爷回去的,是宣平侯夫人不许人扶。

二姨娘就扶着二少爷离开。

半道上,二姨娘又是高兴,又是愤怒道,“都怪那贱女人!要不是她碍事,这偌大的侯府迟早是你的!”

二姨娘骂完,凑到二少爷耳边,咕噜了两句,又接着骂,“要不是她怀了身孕,指不定侯爷就打你二十板子了,那贱女人当初看不上你,要死要活的要嫁给你大哥,这孩子,断不能让她生下来!”

二姨娘的声音里透着一股子生冷寒意。

二少爷紧握二姨娘的手,急急道,“姨娘,那孩子不能死。”

二姨娘当时就气道,“妇人之仁,那孩子没了,这侯府不就是你的了?”

二少爷知道二姨娘的性子,幸好当着他的面说了,要是她直接动手,他可就追悔莫及了啊!

有些事,二少爷不想告诉二姨娘,毕竟多一个人知道,多一分危险,有时候亲娘也靠不住,谁知道她什么时候就不小心说漏了嘴?

可是这会儿,他不得不说了。

二少爷四下扫了好几眼,确定没人,方才凑到二姨娘耳边咕噜了两句。

二姨娘眼睛一直,“你…是说那孩子是…?你确定?”

二少爷点点头。

二姨娘就喜笑颜开了,拍了二少爷的胸口道,“还是我儿聪明。”

暗卫就看到这么多话,至于为什么说是看。

那是暗卫懂得口语,毕竟离的太远。听不见,但是看得见。

安容心凉了大半截了。

暗卫不会闲的发慌,捏造这样的事来消遣她,显然是真的啊!

还有那百合花,虽然是宣平侯府二少爷说闻着清淡,可却是沈安芸要摆在那里好多天的啊。

还有沈安芸,并不是真的要她去宣平侯府治病。而是去赔礼道歉的!

她不会是想效仿大夫人吧?

安容越想越觉得有这可能。

要说沈安芸对宣平侯世子有多少感情。那倒不见得,就算以前有,估摸着也被宣平侯夫人磨没了。

嫌弃她庶出的身份。连她肚子里的孩子都嫌弃的要了他的命,宣平侯世子若是疼她,那孩子至于没了吗?

这口气,沈安芸咽不下去。

要是宣平侯世子死了。她肚子里的孩子就是遗腹子,是宣平侯夫人下半辈子的倚靠。

安容敢打赌。一旦宣平侯世子死了,沈安芸绝对仗着腹中孩子,可劲的折腾宣平侯夫人,报仇雪恨。

偏偏宣平侯夫人还得将她当菩萨供着。

自己的亲孙子。她嫌弃。

不是她孙子,她反倒上赶着疼,这是她的报应。

而且。她肚子里的孩子是宣平侯府二少爷的,二姨娘和二少爷只会捧着她。不会为难她。

将来,整个宣平侯府不就是她的了?

宣平侯府二少爷难不成还和自己儿子争爵位?

他争来抢去,不还是传给他儿子?

他不争不抢,他和二姨娘在侯府里的日子也会很好过,一举两得。

安容越想越心惊。

这等心机手段,比起大夫人有过之无不及,好歹大夫人还没有在孩子没出世时,就想着害死她爹了。

大夫人再狠心,再怎么和二老爷勾搭,也没有忘记自己的身份,二老爷有自己的正妻,不可能光明正大的娶她,她要想人前光鲜亮丽,还得要她侯夫人的身份,她在没有享受完前,侯爷不能死。

她沈安芸不是傻了,就是疯了。

她一个寡妇,带着一个遗腹子,在府里锦衣玉食又如何,她能出侯府吗,最多只能回回娘家罢了。

安容钻进马车内,她的心情很差。

她想要宣平侯府休了沈安芸,是为了宣平侯府和武安侯府好。

她沈安芸害死了宣平侯府大姑娘,又来害自己的夫君,居然还被一堆人捧在手心里?

只是沈安芸是出嫁女,除非宣平侯府找上门来,否则武安侯府是管不到她的。

安容闭幕沉思该怎么办好。

虽然宣平侯府也不是什么好人,可被沈安芸害,偏偏还让她知道了,要她昧着良心,当什么都不知道的坐视不理,安容做不到。

安容睁开双眸,打开车帘,吩咐赵成道,“明儿你再扮一回道士,去武安侯府…”

安容说到这里,赵成睁圆了双眸,“去武安侯府?”

说完,赵成眉头耷拉了,“属下会被打出来的。”

他不是很喜欢扮道士啊,哪怕有谢银。

只是他没事去武安侯府装神弄鬼,不妥吧?

武安侯府那群暗卫,认得他…

平常大街上遇上,也会吃两杯酒,有些交情啊。

安容无奈道,“只是走个过场,我会和祖母打好招呼,你要记得把事情闹得越大越好。”

宣平侯府不信道士的话,不休沈安芸。

武安侯府信,亲自上门求宣平侯府休妻总行了吧?

宣平侯府不休沈安芸,往后出了什么事,她还有什么立场说武安侯府教女无方?

赵成听了安容的话,眸底大亮。

“少奶奶,这招妙绝!”

撇开安容心软,这一招确实妙绝了。

不过赵成觉得,其实一招杀了沈安芸最是方便,而且永绝后患。

只是少奶奶心肠太软了,没办法。

不过她要是不心软,也进不了萧家木镯。

要是安容真要他杀人,他估计还会劝她打消这样的念头。

不让少奶奶手上沾血,这是国公爷千叮咛万嘱咐的。

马车滚滚向前,很快就回到了萧国公府。

安容下马车时,正好瞧见萧大太太送宁大太太和瑞亲王妃出门。

安容上前行了礼,眼睛瞥到宁大太太身后的丫鬟身上。

那丫鬟捧着三匹锦缎,正是安容早上出府前,送去紫檀院的。

等宁大太太走后,怕安容多心,萧大太太解释道,“不是大舅母和老夫人不喜欢那锦缎,实在是太喜欢了。”

安容听了笑道,“大舅母,我知道你喜欢锦缎,不是好东西,你也不会送给宁大太太不是?方才我多瞧几眼,是想着国公府什么时候迎娶宁二姑娘进门。”

听安容这么说,萧大太太就放心了,毕竟才收到手里的东西,就转手送人,太不给安容面子了。

毕竟安容送锦缎给她,是给她做衣裳的,可不是拿来做人情的。

萧大太太笑道,“要不是昨儿琉璃宴上急急忙定了亲,估计是锦儿先出嫁,现在迁儿也定亲了,兄妹有序,应该迁儿先娶大嫂才对,这不,那锦缎送给宁大太太和瑞亲王妃,就是托她们多说几句好话,我想尽快迎娶宁二姑娘进门。”

说着,萧大太太又道,“我和老夫人还有你二舅母她们看过日子了,武安侯府搬家那天是个不错的日子,想着那天把纳采礼送去。”

好吧,最近一个好日子,就是这天了。

上回萧大太太无意搅合了侯府搬家,这一回虽然不妨碍侯府搬家了,却难免给人一种萧国公府存心压制侯府的感觉。

另外,萧大太太想买云锦、蜀锦,而且数量不少,得找安容商议啊。

两人边走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