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太太则起身,望着绿袖道。“方才八姑娘笨手笨脚的把老太太的药给打翻了,府里还有药吗,我帮老太太煎药。”

绿袖笑道,“五太太,药已经吩咐厨房重煎了,要不了一会儿就送来了。”

五太太笑了笑,放下心来。

安容帮老太太舒心,给她端茶喝。

一会儿,药就送了上来。

安容亲自侍奉她吃药,药碗刚刚见底。

打群架的人就进来了。

安容望着乌拉拉一群人,一双眼珠子没差点瞪出来。

发髻凌乱不堪,衣裳还被撕扯破了,脸上还有指甲印子,尤其是巴掌印子,怎么看都无法忽视。

这也就罢了,三太太她们也有些狼狈,不过比起沈安溪她们要好很多。

老太太气的心口疼。

侯爷和二老爷他们来,瞧见自己的女儿,脸色那叫一个难看。

侯爷脸沉如墨,呵斥道,“这就是我武安侯府大家闺秀的礼仪?!哪有半点聪慧敏捷,端庄淑秀,敬慎居心,率礼不越?!”

沈安溪她们站在那里,头低低的。

方才气头上,打的很凶。

孙妈妈她们去了之后,她们就后怕了。

这会儿听到侯爷骂她们,个个头皮都发麻,背脊寒流一阵一阵的。

老太太让侯爷先坐下,继而冷沉了脸道,“七姑娘留下,其余人都先给我出去,一会儿审问出来,谁要是有半句谎言,惩罚加倍!”

沈安欢站在那里,方才安容问她为什么打架,她说她在做花灯,没注意。

等她发现的时候,已经打的不可开交了。

安容知道,沈安欢知道事情的经过,是五太太给她使眼色,不许她说。

这事老太太会亲自过问,谁都逃不掉,她多嘴多舌,只会给自己惹麻烦。

其实,打群架这事,五太太希望沈安欢就站在一旁看着就行,可又担心她在那里,会被牵连。

五太太皱眉,怎么就打架了呢,平素瞧着不都端庄贤淑的很,没想到竟然是这样。

沈安阑站在那里,浑身有些颤抖,因为事情算是她引起的。

老太太看着她,“到底为什么打群架?”

沈安阑不敢隐瞒,颤抖声音道,“我也不知道,我只是见夏荷把四姐姐喊走了,感慨了一句,说大伯父帮李家铁铺的掌柜,要是也能帮父亲,我们就能留在京都了。”

说着,她顿了顿,整理语言道,“二姐姐就说大伯父胳膊肘往外拐,五姐姐说老太太你口口声声希望侯府强大,也只是嘴上说说,偏帮三房,没把庶出的二房四房五房放在心上。”

“再后来,六姐姐就生气了,质问什么是胳膊肘往外拐,秘方是四姐姐的,不给大夫人,她就偷,五姐姐不知道反省,反而责怪人。”

“五姐姐一生气,就打了六姐姐一巴掌,六姐姐怒了,就还了一巴掌,九妹妹帮五姐姐,六姐姐让绿柳帮她。”

“然后,就全打了起来…。”

ps:一群要挨板子的人,这个年咋过啊?o(n_n)o哈哈~

别纠结大家闺秀的教养,人都是率性的。

不还手委屈,还手了就,等着挨板子吧~~

第二百三十七章 切磋

沈安欢站在一旁,听到沈安阑的话,嘴轻轻的撅了一撅。

明明是抱怨,怎么就变成了感慨呢。

沈安阑出去后,沈安溪进来。

说的差不多,对于她还手,沈安溪表示那是她应该做的,就算挨罚她也认了。

沈安溪出去后,沈安玉进来。

她指责的只有沈安溪一个。

沈安芙和沈安姝指责的也全是沈安溪。

一屋子太太和老爷全听着呢,错在谁,为了什么打起来。

似乎矛头最终指向的都是侯爷和安容。

今日打群架,是侯爷帮助李掌柜的没有帮四老爷引起的。

侯爷脸色阴冷冰凉。

安容脸色也很难看,她已经不止一次被人数落胳膊肘往外拐了,之前说了她们那么多次,愣是一点记性也不长。

反倒变本加厉,到现在连他爹也被数落了。

安容气咻咻的。

偏还有那些添油加醋的,冷笑道,“侯爷这回确实挺叫人心寒的,帮了护国公世子不算,还帮李掌柜的,明明是一家人,却叫庶弟去求别人…。”

这个庶弟明指四老爷,暗自二老爷。

二太太阴阳怪气的话还没说完,侯爷狠狠的一拍桌子。

一张上好的花梨木雕花小几,上面还摆着青花牡丹纹茶盏,在侯爷愤怒一拍下。

茶盏全部震碎,小几上还印着他的掌印。

二太太背脊一凉,脸色一哏,脖子缩了缩,再不敢说话了。

侯爷不会跟一个内宅妇人计较。更不会骂她,他转头看着四老爷,沉了声音问,“我亏待了四房吗,要不要我把当日醉仙楼喝酒的大臣全部叫来问上一问?!”

四老爷心一慌,忙道,“没有。大哥没有亏待过我们四房。”

老太太听出侯爷话里有别的意味。四老爷欲盖弥彰的模样,都让她眉头蹙紧了,问道。“当日醉仙楼怎么了?”

侯爷冷扫了四老爷一眼。

三太太便冷笑道,“还能有什么事,灌醉侯爷呗,灌不醉就下了些迷药呗。真是一家子骨肉,亲着呢。”

三太太说话一直很正常。难得阴阳怪气一回。

那音调九转十八弯,每一弯都叫四老爷头皮绷紧一回。

这些事,三太太都不愿意说。

大过年的,她不想挑事。侯爷这个当事人都能压的下来,她还有什么压不下的,都想和和气气美美乐乐的好好团聚团聚。

等元宵一过。该赴任的赴任,一年难得聚一回。没必要撕破脸面。

结果呢,他们辛苦替他们遮掩,他们还委屈了,真是给脸不要脸。

三太太想着自己的女儿被人扇了一巴掌,心里就格外的恼火,她的都舍不得弹一指甲盖啊,现在却被人打的狼狈不堪!

“庶出的和侯爷这么亲,刚好下迷药,我们老爷是侯爷的亲弟弟,是不是该下砒霜才能体现出兄弟之间的亲厚?”三太太冷笑着,说出口的话堪比寒冰。

三太太说着,沈安溪接口道,“还不够呢,还要四姐姐把秘方入股挣的银子全部拿出来平分,还有李家铁铺的,还有豆芽什么的,反正不分,就是藏私,没有把大家当亲姐妹,大家这么穷,连买头饰打点丫鬟的钱都没有,她却花钱大手大脚,还有土豪有事没事的给她送钱,这是逼大家去偷,四姐姐,你要好好反省反省了。”

安容听得愣愣的。

沈安溪说完,还觉得不够爽快,又道,“现在大家脸上都受了伤,肯定要留疤了,四姐姐,你那卖一万两的膏药一人送一盒子,不然你就不是我们的好姐妹!”

三老爷听得脸都黑了,这么胡搅蛮缠,蛮不讲理的话怎么是他女儿说的,他呵斥沈安溪道,“不得胡说!”

沈安溪倔强的昂了脖子,眼泪在眼眶中打转,“我哪里胡说了,本来二姐姐她们就是这么说的,我说她们不对,就挨了一巴掌,凭什么她们说可以,我就不可以?我不服!”

说着,沈安溪眼泪吧啦吧啦往下掉。

三太太抱着她,狠狠的剜了三老爷一眼,安慰她道,“乖,不哭,娘知道你没说错,有些人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呢,也不知道侯府的家规都全抛到脑门后去了不成?!”

三太太一句“上梁不正下梁歪”将屋子里人骂了个差不离。

大夫人虽然不在,可她做的事谁都知道,沈安玉、沈安姝为次。

二老爷二太太,再就是沈安姝。

四老爷四太太,沈安阑。

五房倒是很好,屋子里吵成这样,五太太都不吭声。

五老爷更妙,压根就没来。

二太太气的站了起来,“三弟妹,你这话什么意思,小孩子吵闹那是胡闹而已,有必要牵扯上大人吗?!”

三太太扭头看着她,哼笑一声,话语中夹枪带棍,打的人骨头都响,“小孩子?都是快要嫁人的年纪了,还小孩子,既然那么小,二嫂你急着物色女婿做什么,不好好的带在身边养着吗?”

二太太气的握紧拳头,也有了想打人的冲动。

要她说,今儿这事,就是三房的错,三房的人说话最冲,最容易挑起人的怒火,她都想打三太太了!

四太太也是气的不行,可是她容貌天生给人一种温婉的感觉,便是这会儿,也能忍的下气。

她朝三太太迈步走过去,亲昵的拉着三太太的手,正要说话呢。

沈安溪一伸手,把她娘的胳膊拉了回来。

沈安溪今儿算是豁出去了,她笑道,“四婶儿,你别拉我娘,你找我娘求情也没有用。二姐姐和七妹妹她们说了,我们侯府嫡出的一条心,庶出的一条心,你拉二伯母去。”

四太太再温婉的脸,这会儿也含了怒意了。

安容站在老太太身边,见老太太脸色铁青一片,她就知道今儿事情大发了。

就凭四房为了谋官。不惜给她爹下迷药这事就说不过去了。

这跟当日沈安姒为了一张请帖对沈安溪下毒是一样的。

就算现在她爹完好无损的坐在这里。可是这动机实在叫人心寒。

今日为了谋官能下迷药,他日为了侯府爵位,就能下砒霜!

“好一场群架!好一个胳膊肘往外拐!”忽然。老太太笑了,笑容深寒点点。

那寒冷的眸光从屋子里众人的脸色扫过去。

像是能传染一样,一个个脸色也都青了,像是被冻的。

沈安阑扑通一声跪下。哭道,“我错了。我不该心存抱怨,求老太太饶了我这一回…。”

老太太脸色是笑,笑容里满是嘲弄和讥讽,“做爹的都敢下迷药了。做女儿的抱怨一句又算的了什么?我是真年纪大了,心慈手软,为了完成老太爷的遗愿。侯府能成为京都的一流世家,任由你们庶出的折腾。如今倒好,滋养了你们的野心,竟然敢对侯爷心存抱怨了,还敢算计侯爷!便是我,你们的祖母,在你们眼里,也是随意能谩骂讥讽的!”

老太太有多伤心,这些年,她是把沈安玉她们捧在手心里疼着。

今日呢,沈安玉她们却当着丫鬟婆子的面说她只是面上发扬侯府,其实不过是嘴上说说,这是当众打老太太巴掌啊。

老太太觉得这会儿脸还火辣辣的疼着,一颗心已经失望的冰凉了。

侯府家规散漫,庶子庶女可劲的折腾,再不挽救,将来还不定闯出什么祸事来。

老太太原本只以为,只有大夫人没把女儿教好,没想到一个个的都是!

老太太越想,气的嘴皮都青了。

侯爷一边劝老太太别气坏了身子,一边吩咐福总管请家法。

这一下,可吓坏了几位太太老爷。

侯爷、老太太要动真格的了。

现在可都过了小年了,整个京都都沉浸在过年的热闹团圆中。

便是丫鬟婆子犯了错,也不会上板子,而是直接发卖,怕的是见血,不吉利。

几位老爷、太太都跪下了下来,求老太太息怒。

他们越替自己求情,老太太就越生气。

她想起了以前,他们只要一哭求,她的心就会软,如今她不会了。

五太太坐在那里,颇尴尬,觉得屁股底下的凳子好像格外的排斥她。

听到老太太要执行家法,几位太太老爷没把女儿管教好,都要挨板子。

就连三太太也得挨五板子,五太太就心慌了。

不是怕她也挨罚,五房没错,罚不到她头上去。

可是几位太太一个劲的给她使眼色,她要不站起来求情,赶明儿五房肯定会被孤立。

五太太没辄,站起身来,正要说话呢。

外面,五老爷进来了。

他手里拿着个信封,走过去的时候,识字的丫鬟能认出上面的字:土豪。

一群丫鬟无语了。

不用怀疑,又有土豪给四姑娘送银票来了。

五老爷性子憨,进门瞧见一屋子的狼狈,他笑了笑,“外面丫鬟说几位姑娘闲得无聊切磋了下武艺,还真的切磋了啊,这出手也太重了一些吧?怎么不比比弹琴作画?”

安容嘴角抽了抽,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

那是打群架好么,哪个丫鬟这么大胆,敢说是切磋武艺?

可是打架另外一个说法,不就是武艺切磋么?

五太太脸有些黑线,走过去要把五老爷拉回来。

ps:求粉红啊,下一章正式提出分家o(n_n)o哈哈~

第二百三十八章 分家

别看五老爷有些胖,五太太一拉,就把他拉到一旁了。

不过拉回来的只是人,眼神没有。

五老爷望着安容,笑道,“我回来,碰巧在大门口遇到个小男孩,他说这信是给你的。”

安容脸颊一红,忙过去拿了信。

虽然没人问,她还是解释了一句,“这是卖豆芽秘方的钱。”

沈安溪撅了嘴,轻翻白眼道,“里面有几百两是我的。”

沈安溪今儿是下定决心要贯彻落实侯府姐妹的想法,有好东西要大家分,逼安容发飙。

可是安容知道她只是说笑的,哪里会反驳她?

她只轻笑,“一会儿就要挨板子了,等挨了板子,咱们在谈分钱的事。”

一句话,把被五老爷打了岔的话题又拉了回来。

侯爷一摆手,就有丫鬟婆子进来了。

五老爷一惊,要张口说情,老太太一个凌厉的眼神闪过来,五老爷脸都涨紫了。

几位太太、老爷求饶,老太太一摆手,“拖出去!”

那些丫鬟婆子就大着胆子拉人了,嘴上还道,“二太太见谅。”

刚把人拉起来呢,五老爷豁出去道,“大哥,你就饶了他们这一回吧,几十板子一上身,这个年还如何过,到底是几十年的兄弟,没必要最后一个年还过的这么不痛快。”

五老爷说完,五太太就先骂了,“呸呸,大过年的,你说的什么胡话,什么最后一个年?”

五老爷一拍脑门。憨笑道,“是我说错了,我是说这是我们在侯府过的最后一个团圆年,大家高高兴兴的,何必弄得都躺床上?”

老太太眉头皱陇。

侯爷望着五老爷,“什么意思?”

五老爷望着侯爷,一脸别瞒我了。我都知道的神情。他道,“昨儿我去王御史府上喝酒,他和我说起。大哥你有意要买隔壁徐家的府邸,他还问我咱们武安侯府是不是要分家了,若不是要分家,咱们侯府没必要买徐家的府邸吧?”

王御史是徐家老爷的表兄。徐家这些年有些没落了,这一条街又是风水宝地。离皇宫进,上朝便利。

不少人盯着呢。

王御史自己也想要,他向他打听了不少,若是侯府要分家。那他肯定没法如愿了,不论是财力还是权利,王御史都没法和武安侯府比。若不是的话,不如先让着他。

武安侯府够宽敞。根本就不缺地方住。

五老爷说的憨傻,可是却跟平静的湖面投进去一粒巨石,惊起数丈水幕。

每一滴水落下,都惊起涟漪阵阵。

搅的整个湖面波涛起伏。

却也抵不上大家心中的震撼。

侯府要分家了!

“大哥?”二老爷惊问道,“五弟说的不是真的吧?”

侯爷坐在那里,端起茶盏,没有说话。

自从他外放回京,升了兵部侍郎,三老爷升了官,世子拜周老太傅为师,二少爷名声在外后,侯府就越发的不平静了。

二老爷时常拉着他去喝酒,上朝下朝,大哥叫的格外的亲厚。

更是和朝中不少的大臣往来亲密。

再加上四老爷回来,先是借着侯府的名声谋私利,又对他下迷药。

侯爷意识到,侯府越权势,这些庶弟的心也越大。

若只是简单的谋利倒也罢了,可是那封出现在书房的信,却叫他心惊胆战。

二房在和齐州沈家往来!

那字迹刻意写的歪扭,可是他却能辩的出来,那是安容的笔迹。

她写错字时,习惯把字涂的圆圆的。

安容在告诉他,二房有异心!

自从安容在归龙山,从琼山书院下来,翻了马车险些丧命,他就派人去查齐州沈家了。

这么些天过去,侯爷也得了些消息:齐州沈家想报复侯府。

侯爷不知道二老爷和齐州沈家是有交易,还是人家主动交好,或者用了离间计。

不管哪一点,二老爷对侯府都有了不忠之心。

老太爷有多恨齐州沈家,他不是不知道。

身为孝子,他不该违逆老太爷的意愿。

侯爷本想质问二老爷,可是想想,还是决定不问了,免得打草惊蛇。

与此同时,另外一个想法在他心底滋生,那便是分家。

既然庶弟们有了异心,再待在一个府邸不是明智之举。

等分了家,那些和二老爷走的近,想通过二老爷近水楼台的大臣自然会收敛不少。

因为分家是在告诉他们,从二老爷他们那里,得不到他们想要的!

至于买徐府,那是为三老爷买的。

三老爷是他嫡亲的弟弟,侯爷怕他提出分家,会伤了亲兄弟的心,老太太会舍不得,会阻止。

徐府离侯府只有一墙之隔,往来原就便利,若是真怕饶大门麻烦,大可以再开个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