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馅饼,巨大的陷阱,傻傻分不清楚。她的戏份快要杀青,最后一次到片场,例行公事带去慰问的点心和饮料。给了她房卡又被她原封不动退回的的副导演也在,阴阳怪气地夸她:“前几天的那场掌掴戏拍的不错。”
司嘉怡微笑着说“谢谢”。
捧着花的工作人员从不远处走来,香氛越逼越近,司嘉怡迎上去,把饮料递给这位工作人员:“来来来,喝饮料。”
工作人员笑吟吟的:“正找你呢,来。”说着就把花递给了她。
“我的?”
“场务不许花店的人进片场,让我把单子拿给你签收。”
花上插了卡片,司嘉怡一边签收一边打开卡片——
姚子政。
力透纸背的三个字。
第二章
司嘉怡最近收花收到手软。
她这部戏依旧是女四号,比上部戏好点,不再饰演小三遭人掌掴,而是演女主的闺蜜,戏里亲亲密密,戏外,人家大牌从没正眼瞧过她。休息的时候她倒是听见女主与助理谈到自己:“一个十八线的小艺人,也好意思让人把花往片场送?”
司嘉怡等她们走了才从厕所隔间里出来,看着镜中的自己。十八线的小艺人,真是讽刺…
凌晨要赶一场夜戏,拍完回家睡觉。车子停在路口等红灯,司嘉怡不由自主地看向副驾驶座上的那束花。
这次收到的是郁金香。香味与欲望一样,在这夜里郁郁的绽放。司嘉怡想了很久,红绿灯变换几轮她才醒过神来,拿出手机拨号码,像一个做贼心虚的犯人,心里打着鼓。
那张名片上的电话她看了那么多遍,早已铭记。
这个时间段并不讨巧,对方关机,兴许是睡了。方才那点被撩拨起的、关于成名的欲望,此刻戛然而止,司嘉怡自嘲地笑着,重新启动车子。
司嘉怡回到家,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听到床头的手机在震动。接起来,对方说:“哪位?”
半晌,司嘉怡反应过来,一下子从床上坐直:“姚先生。”
“…”
“我是,司嘉怡。”
他的沉默令司嘉怡不禁怀疑,他到底记不记得她。
很突然地,他轻声笑了起来:“花还喜欢么?”
***
司嘉怡大脑飞快的运转,没有冷场太久,自认声音不卑不亢:“从收到你的第一束花开始我就想问了,为什么?”
他顿了顿。
“我刚下飞机,”他的语调恢复冷淡,“这样吧,晚上一起吃顿饭。”
就这样转移了话题。
就这样挂了电话。
接下来的一整天司嘉怡都在考虑要不要赴约,因为走神,一个镜头NG了几次,导演直接对剧务破口大骂:“以后都给我擦亮眼睛,就算是个龙套,也给我请专业点的!”
她前不久那场哭戏惹得工作人员们眼眶湿润,倒没见有人夸过她分毫。司嘉怡心里虽这样想,却只能对着导演连连鞠躬道歉。
下了戏,正值晚饭时间,司嘉怡刚拿出手机想看看有没有未接来电,女主的助理过来叫她:“Cici请剧组的人吃饭。”
姚子政没有打电话过来,司嘉怡收起手机,随着一行人往片场外走,女主见她两手空空,故作惊讶:“今天怎么没见你收花?”
司嘉怡正干笑着不知如何作答,女主突然愣住。
司嘉怡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也愣了——
她的花送到了。
***
剧组之前为拍一场富二代飙车的戏,特地向赞助商的车行借车,对方以限量跑车太过昂贵、经不起折腾为由拒绝,多大的面子都不卖。
此时此刻,这辆车就停在他们面前。
当所有人都只顾着看车的时候,只有导演,惊疑地看着剧组里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女演员走向车旁的男人。
司嘉怡走到车边,还没来得及说话,姚子政已拿起放在引擎盖上的花,递给她,替她开车门。
看出了她的迟疑,他失笑:“放心,我不会把你卖了。”
***
还未进包厢,司嘉怡就听到里头的谈话:“我现在最烦那些煤老板,仗着自己是投资人,一直干涉我选角。”
“见怪不怪吧,圈子里现在的生态就这样。有了大笔资金在手,有的人喜欢集邮,party玩到最后就是爬体,看谁爬得多爬得勤快;有的人喜欢砸钱给注定长了张不红脸的金丝雀,戏骨大牌什么全是浮云,演员的尊严?在煤老板面前值几个钱?像我们这种真正静下心来培养人才、专注于电影本身的人,又能有多少?”
司嘉怡杵在门外,颇为尴尬地回头瞅了眼姚子政,他只是浅笑着示意她进去。
刚才还气愤万分的两人见到姚子政,全都笑开:“大忙人,可算等到你了。”
“约了你之后我秘书才提醒我和彭导、许制片有约。我这样顺道把你带来,不介意吧?”姚子政向司嘉怡解释,并为她介绍,“这位是…”
其实无需他介绍,司嘉怡早已认出这二位。
因迟迟没晃过神来,整个饭局司嘉仪都有点不在状态,姚子政倒是始终侃侃而谈:“彭大导演,有你在这儿,我哪还称得上是大忙人?我推荐给你的剧本你都忙到忘了看了吧?”
“我怎么听说剧本的原作者是你妹妹?子政,这可不符合你一贯公私分明的作风。”
许制片几分打趣几分揶揄地说道,彭导听了恍然大悟:“那个姚娅楠是你妹妹?”
司嘉怡被导演脱口而出的那个名字惊得一松手,筷子掉落在地。
姚子政重新拿了副筷子给她,她却“嚯”地站了起来:“抱歉,我去趟洗手间。”
***
姚娅楠…
姚娅楠…
司嘉怡洗了把脸,眉头深锁地走出洗手间。
“还好吧?”
听到声音,司嘉怡猛地抬头——姚子政就站在洗手间对面。
“我有点不舒服,想先告辞。”她绕过他,头也不回地说。
“知道娅楠是我妹妹,至于这么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