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的珍宝阁当然没有逛成,因为好兴致全被几个不知所谓的人给破坏殆尽。因此,韩瑾瑞心里很不高兴。
不高兴的同时,他还有点小心虚。
第一次陪阿欢出门就出这样的事,感觉有点没脸。
反倒是徐琇莹并没有太在意的样子,事情发生后的几天,仍如往常一样过自己的日子。这反而让韩瑾瑞心理有些不平衡。
平日申时,徐琇莹就会在听雨轩里听人说故事。不过今日申时,徐琇莹却没出现在听雨轩里。
府里的人都知道,王妃每日午膳后都要在暖阁里小憩片刻,而此时暖阁外伺候的人都退得远远的,不敢靠得太近,唯恐听到什么不该听的。
原本徐琇莹按照生理时钟准时醒来,准备梳洗妆扮后去听故事,偏偏韩瑾瑞这时过来,而屋里伺候的人全退了出去,并离暖阁远远的。
「别再闹了,我还有话跟你说呢!」徐琇莹将人推远了些,整了整衣襟,微恼地瞪他一眼。
「什么事?」韩瑾瑞不是很有兴趣,软玉温香在怀,气氛正好,他很想跟妻子来一场巫山云雨。
徐诱莹微微蹙眉,「这几日我想了想,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刘三姑娘总这么盯着我不放,也不是个事。」
听她提到刘明珠,韩瑾瑞的性致有些消退。
那确实是个让他厌恶的女人,这三番两次的找麻烦,着实恶心人。
「改日我进宫见皇上,让皇上给她赐个婚好了。」他不想继续这么拖下去,直接把她嫁到夫家去折腾更好,最好给她找个风流的,让她跟那些小妾们斗来斗去。
「皇上可未必肯做这个恶人。」
「也不是没别的办法。」
徐琇莹一看他拧眉,目露杀意,便知这人心里怕是有了恶念,叹了一口气,道:「我来吧。」
「我的阿欢怎能是做恶事的人。」
徐琇莹嗔怒,「你就知道我做不来恶事。」
他安抚地轻拍她的背,「恶事有我就好,阿欢还是做个菩萨好。」
徐琇莹哼了一声,不屑地道:「菩萨如何?修罗又如何?问心无愧便是,又不是我去惹她,难不成我就是个软柿子,任由她搓圆捏扁吗?」
韩瑾瑞觉得自家阿欢炸毛了,马上明智地闭嘴。替人受过这种事,一点都不美妙。
「原本我是不想同她计较的,可这一而再、再而三的,她不嫌累,我还嫌麻烦呢。」
「那你想如何?」
徐琇莹早有腹案,直接道:「下张帖子给她,一起去‘万安寺’里拜拜佛,好去一去她那一身的戾气。」
「那若是去不掉呢?」他很好奇后续发展。
徐琇莹脸上第一次出现狠戾的表情,倒把她的夫君看得心下暗自啧啧称奇,他就知道这些年他家阿欢的经历一定很精采,果然。
「我不介意帮她一把。」
这森森的寒意,让外界称为活阎王的韩瑾瑞都切身感受到一阵冷意,显然刘明珠这次是把阿欢惹毛了。
「好了,你没事就别赖在这儿,我要换衣整妆了。」徐琇莹将身后长发往身前一拢,从榻上起身。
「阿欢。」
「嗯?」
韩瑾瑞懒散地倒在榻上,一手枕在脑后,一手把玩着手中的摺扇,满是笑意地看着她,「你真不知道我这时过来想干什么吗?」
她手背贴在自己烫红的脸上,啐了他一口,「大白天的……」
「大白天又怎样?你是我明媒正娶、八抬大轿抬进王府来的,夫妻敦伦乃是天经地义的事。」徐琇莹白他一眼,「也不怕人家说你白日宣淫。」
韩瑾瑞一脸理直气壮,「白日爱我的娘子,是犯了什么法?本王这把年岁,难道不应该多多努力,好开枝散叶?」
徐琇莹一听忍不住抓住他的话柄调侃他,「原来王爷也知道自己是这把年岁了,既然知道,还不注意保养?」
韩瑾瑞直接将她拽倒在榻上,给了她惩罚性地一吻。好一会儿才让她喘气,语气极为危险地在她耳边轻语,「觉得本王年岁大了?」
「这话明明是王爷自己说的。」徐琇莹才不背这个黑锅呢,她顶多顺口调侃了一下。
「那你是不满意本王的伺候喽?」他仍不放过她。
徐琇莹的脸顿时红透,如同枝头熟透的樱桃,眼神飘忽不定,不敢直接对上他灼灼的眼眸。
「阿欢?」
贝齿轻咬着唇,徐琇莹细若蚊蚋地道:「你明知道的。」
「本王不知道,需要阿欢用身体说明一下……」徐琇莹无奈往窗外看了一眼。
韩瑾瑞呼吸已经有些不稳,「今日便不去听雨轩了。」
徐琇莹心下叹气,这人也实在是太缠人了,见他已欲火焚身,忍不下去了,做人家的妻子,也只好顺了他的意。
没多久,暖阁地上衣裳凌乱,榻上人儿水乳交融……
徐琇莹被弄得欲仙欲死,紧紧攀住男人的肩呻吟、颤抖……
两个人的气息交融在一起,不分彼此,身体更是缠得死紧,不舍分离。最终,他倒在她身上,搂着她喘息低笑,十分餍足。
「我伺候得可好?」
徐琇莹忍不住脸上发烫,伸手打他。
韩瑾瑞一脸若有所悟,声音低沉沙哑带了股缱绻的味道开口,「看来是伺候得不好,那要不再来一回?」徐锈莹有些受不了他的贪欢,想推他起身,「别闹了,一会儿我弹琴给你听。」
他闻言眼睛一亮,口中却道:「阿欢这些年的琴艺没有生疏吗?不会是想荼毒我的耳朵吧?」
「不听就算了。」她才不惯着他呢。
「听听听!」韩瑾瑞赶紧放她起身,难得阿欢要给他弹琴,哪有不听之理,哪怕这些年她的琴技没有进益,他也必须捧场。
徐琇莹坐起身。
韩瑾瑞也随着她坐起,拿了被子将两人裹住,略略提高了音量冲外面道:「来人,提热水来。」
热水很快便被人提到了外间,然后下人们又再次退了出去。他们家王爷和王妃沐浴时不喜欢人服侍,他们很识趣的。
韩瑾瑞很喜欢亲手服侍妻子沐浴,觉得这是人生第一乐事。
这次的鸳鸯浴没有再激情一次,但过程仍旧颇令人脸红心跳,气氛着实旖旎销魂。
待两个人好不容易整理好一切,重新衣冠楚楚地坐在暖阁里时,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的事了。而徐琇莹果然让人去取了自己的琴来,要为他弹奏一曲。
韩瑾瑞倒在重新铺了被褥的榻上,一手支颔,一手放在大腿外侧,平静而又期待地看着素手理弦的人。当琴弦发出第一声乐响,他便讶然地挑眉。
如山风过耳,若流水淙淙,花瓣随风轻旋……那是一片让人心旷神怡的世外桃源。琴音透着的韵味,有着安然,更有着豁达。
多年不见,他的小丫头果然是长大了。
琴音的余韵终究散去,曲调韵味却印在人的心头上。
琴案前端坐的身影双手按在琴弦上,面色犹似仍沉浸在那一曲之中,阳光淡淡地洒落在她身上,让人只觉无限美好。
美好到令人不忍打破那美丽风景。
良久之后,暖阁内才又响起韩瑾瑞略显幽沉的声音,「阿欢这一曲令人忘俗。」徐琇莹垂头微笑,自琴案前起身,淡声地道:「王爷喜欢就好。」
韩瑾瑞看着她走回榻边坐下,伸手揽了她的腰,低声笑道:「怎么办,阿欢,我越来越不希望你被人看到了。」
「那你便将我藏好。」
「真的可以藏起来吗?」向来自负的韩瑾瑞突然间没了信心。
「你既然藏不好我,那就受着吧。」徐琇莹非常不客气的道。
韩瑾瑞忍不住叹了口气,带了点幽怨地道:「阿欢,你这些年真是学坏了不少。」徐琇莹挑眉睨着他,「有你坏吗?」那微微上扬的尾音,竟带了一种隐隐的挑逗。
韩瑾瑞毫不客气地在她颈上狠吻了一口,满意自己又吻出一朵红云,「我喜欢你坏,在床上越坏越好,阿欢可不要让我失望啊!」
她到底没有他脸皮厚,脸不禁又红了起来。
一层秋雨一层凉,秋渐逝去冬渐近。
在这样秋雨萧瑟的日子,出门委实是一件跟自己过不去的事。不过,日子是自己挑的,只好咬着牙认了。
扶着妻子上马车的韩瑾瑞担忧地抬头看了一眼下雨的天空,忍不住又劝了一句,「不如改期?」徐锈莹提着的裙摆放下重新盖住脚,「懒得改期,这种腻烦之事,早点了结的好。」
韩瑾瑞欣赏她这种直率、不拖泥带水的性子。
「如果不是她三番两次地把目标对准我,我其实也不想理她,」徐琇莹矮身往车里钻的动作顿了下,「大师兄说的果然没错,男人长得太好看,确实是件麻烦的事。」
「杨兄也长得一表人才。」韩瑾瑞不无恶意地回了一句。
「对呀,」徐琇莹点头,坦承不讳,「所以他惹了一身的桃花债,整天被我师嫂追着打,嗯,有时被打得还挺惨的。」她说到最后,有些幸灾乐祸。
韩瑾瑞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若有所思。幸灾乐祸?他应该没听错吧,这对师兄妹的感情似乎有那么点微妙。马车的车帘放下,车门关好,车夫长鞭一甩,马车缓缓启动。
韩瑾瑞就站在府门前,目送着马车离开。
只不过,很快他就后悔了,马车才在他视力范围内消失不见,他就命人去牵马来,他要去追。大管家张放嘴角微抽,王爷对王妃也实在是太过黏缠了。
最后,张放急匆匆点了人备了马,目送自家王爷离开。
原本正倚在马车内引枕上闭目养神的徐琇莹,在马车突地停下时睁开眼,却见到某人挑帘进车,忍不住面露惊讶,「王爷?你怎么来了?」这是改主意了吗?
「阿欢不在府里,我一个人待着也没啥意思。」
徐锈莹不是很赞同地看着他道:「我怕你去的话,说不定又会出现什么意料之外的事。」
「阿欢担心吗?」
她皱皱眉,整了一下袖子,想了想说:「担心倒谈不上,就是觉得有点儿麻烦。这种天气,还挺适合上演女人借机赖上男人的戏码。」
「听起来,阿欢倒是见多识广啊。」
「小时候就不说了,那种阴私之事,权贵人家多得是。就是我在外面这十年,也见证了不少的手段。」说到这里,徐琇莹略顿了顿,才又一脸感叹地继续道:「很让我长见识。」
「是什么,说来听听。」韩瑾瑞颇感兴趣。
她伸手在鬓边抚了下,「谈不拢就献身什么的,满豪放的。」韩瑾瑞无言。
徐锈莹露出怀念神情,右手支在膝头托住下颔,淡声道:「我替我师兄顶了几回缸,你说我一个女孩子,那些姑娘的便宜予我实在是毫无意义。」
「顶缸?」有人的嘴角在抽搐。
说到这个,徐琇莹突然有一点点泄气,「师兄他们说了,师妹就是拿来关键时刻顶缸用的。」真是毫无手足同门之爱。
这么一想,她突然又想到了大师兄毫不犹豫就把她扔给韩瑾瑞的事,再次确定,同门之谊果然不可靠。
原本,只要大师兄的态度坚决一点点,她是可以跟这个京城、跟眼前这个家伙轻松说再见的,结果她却嫁给了韩瑾瑞。
「到那时真有事的话,阿欢不如也替为夫顶缸好了。」韩瑾瑞语气轻松地做了决定。徐锈莹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眼。
他微扬眉,「有问题?」
徐琇莹老实不客气地点头,「有问题。」
「什么问题?」
「你把原本该你自己解决的事推给我,此乃大丈夫的行为吗?」
韩瑾瑞顿时觉得委屈,「可这次的事不是阿欢非要自己解决的吗?」
徐锈莹一脸严肃,「那是因为她太针对我了,让我有些不胜其烦。」话锋一转,「但她对你下手的话,那便不该由我来解决。世人总说男人偷吃是因为妻子不好,那不过是男人的推托之言罢了,为他们自己的风流多情找藉口。」
韩瑾瑞低头笑了一会儿,然后一边摇头一边道:「阿欢啊,打小你就很有想法,这长大了,你的言行就更犀利了。」
「我总不能只长年岁,不长脑袋吧。」
「是极。」他笑着将她拥入怀中,伸手捏了捏她的下巴,「我家阿欢就是这样让人放不开手啊!」徐琇莹掩口打了个呵欠,将头靠在他肩上,咕哝道:「有点儿困。」
韩瑾瑞摸摸她的脸,不是很赞同地道:「就说让你改期了。」
「我睡一会儿,等到了叫醒我。」
「睡吧。」他宠溺地看着她,从暗格里拿出一件大氅裹住她。
中途徐琇莹在马车剧烈的颠簸中醒过来一次,她睁开有些迷茫的眸子,问:「怎么了?」韩瑾瑞轻抚她的背,柔声道:「无事,睡吧。」
她的脑袋在他怀里拱了拱,又重新闭上眼睛。
但是没过多久,徐琇莹甚至还没完全再次睡着,马车又再次一个剧烈的颠簸,继而停了下来,外面传来刀剑击打的声音。
徐琇莹立刻清醒,一下子坐直了身子。
「阿欢不用担心,有侍卫在。」韩瑾瑞拍拍她的肩,安抚道。徐琇莹扭头看着他询问:「刺杀?」冲着你这位珂亲王来的?韩瑾瑞摇头,肯定地回道:「不是。」
徐琇莹微微眯眼,若有所思,忽道:「那会不会是冲着我来的?」韩瑾瑞目光一寒。冲着阿欢?那幕后主使者简直呼之欲出。
她神情微妙起来,自语似的道:「好得很,知道我今天出行,而且一定走这条路,便中途埋伏,这是想谋害了我这个正室以谋求上位,嗯,很有想法!」
韩瑾瑞无言,她这是在称赞要害她的人吗?
她慢吞吞地将双手移到腰上,做出一副叉腰的模样,颇是不善地看着男人,「韩瑾瑞,我真是小看了做你王妃的危险程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