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所以,他不愿意娶妻。钱。他有的是,不指望妻子的嫁妆来锦上添花。势,他可以自己造,不需要妻族来做后盾。孩子?他自己都不得自由,为什么再生出一个来受罪?患难时,是他自己。生死时,是他自己。那富贵时,也就不想让别人分享。

而在琉璃看来,贵为皇子与普通人也没有区别。她看中的,是心意吧?

这样就更奇怪了!之前她都没见过九郎的人,又为什么痛快应下婚约?照皇上的说法,赐婚是为报恩,以琉璃的脾气,以水石乔对她的宠爱,她要不愿意,肯定会拒绝。但她不但答应了,还进京了,认了温凝之那个伪君子为义你父。这姑娘眼里不揉沙子,他不信她看不出温凝之的人品高贵是假面具。

照这样看来……琉璃进京不是很有问题吗?

“我在意的只是……”他压下心中疑惑,又跳转话题,“我到底做什么坏事了,为什么民间的人说我人品不好?我不就是女人多点吗?她们全是自愿的,碍着谁了?”

“郡王殿下没有人品不好。”琉璃一脸严肃,“殿下只是不愿意为了一颗树而放弃整片森林。”

萧羽先是一怔,没明白是什么意思,但很快就了然,哈哈笑了起来,“倒是贴切。”

对他这种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态度,琉璃在心里小小的鄙视了下,冷着脸问,“殿下把我的丫头都谴走,就是为了讨论人品问题?”

“人品问题很重要哪。”萧羽收了笑,但眼神中的笑意还在,邪魅的诱惑。

但琉璃不为所动,心中骂一句:怪叔叔!继而眉尾飞扬起来,那意思很明显:有什么就快点说,本姑娘真不耐烦和你斗嘴了。

于是萧羽识趣,“威远侯府的赏莲宴后,琉璃给了一些线索,好歹我还有些人脉,倒真让我查到些东西。”

“是温宏宣?”已知结果,却很想确定。

萧羽点头,狭长桃花目瞬间微眯,有如划过一道俊美的冰线,“小温状元郎,多少女子的梦中情人,诱使个把丫鬟为他卖命,那不是容易得很吗?可惜,手段太下作了。”

下作吗?温氏父子倒真是一脉相承。青柠叫他们温大坏和温小坏,倒真叫对了。利用男性的魅力,诱骗女子的感情,让她们为自己做下任何肮脏无耻的事,这不叫人品坏,这叫渣到家了。可是在外头,他们父子名声极好。想来,温宏宣和威远侯家的嫡长子关系亲近,是所谓朋友,经常出入王家大门,很方便就能做下这桃花局。

“郡王府那个‘喝醉’的下人呢?”琉璃追问,“他明知道就算是真醉,郡王殿下也不会饶了他,却仍然那么做了,总有理由。”

“上回没和你说,那仆役回府后就上吊自杀了。”萧羽漠然,仿佛说的不是一条人命,“他本是罪奴,因为萧蛮那小子喜欢他机灵,才提到上头来。他有个哥哥在大牢里,本定了秋后问斩。但,前几天暴毙。我的人找到的时候。人都已经埋了好几天。这种天气……”言罢,递过来一个“你懂的”神情。

“不必查了。”琉璃摇了摇头。

“是没有意义。”萧真耸肩,“即不打算拉温宏宣去见官。有无证据都无关紧要,只是想弄个明白罢了。没人会注意的局。他信手拈来,倒是巧妙。那仆人自尽,顺便要我落个逼死仆役的名声,倒好像我多在乎这种事似的。”

琉璃默然。

她无法形容此时的心情,只觉得这些贵族,没有一个人拿平民的生命当回事。高高在上惯了,哪看得到蝼蚁?姐姐倒是善良。为国为民,但结果呢?这世界,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尸骸。

天理?哼,从没有的!

“那个丫头。只怕也没命了吧?”

“不是我动的手。”萧羽道,如雕刻般精致俊美的脸上,满是冷酷无情之意,“因为不需要。”

琉璃明白,没什么同情之意。

这世上。不管谁做了什么事,都要自己承担后果。为所谓“爱情”选择背叛,就要有遭报应的准备,没什么可冤枉的!全世界就你的爱情最伟大?所有人所有事都要为你的爱让路?没有基本的善良,就不配去爱。只是温宏宣好手段啊。每天吟诗做画的人,却这么有能力,把八杆子打不着的线索都利用了起来。到头来,就算杀人灭口,也不用亲手沾血。

“郡王殿下打算怎么办?”琉璃定了定心神问。

萧羽摇头,一脸的戏谑和傲慢之意,“我查这件事,只是想知道谁敢伸手到我府里。至于温氏父子,我向来还瞧不上眼,何用‘打算’?”

但,他记着了。

“那为何要告诉我?”琉璃怀疑地问。

当日,她是有利用萧十一的意思,但他没必要向她通报结果。

“这是把柄啊。”萧羽忽然笑了,“以后温宏宣欺侮你得急了,好歹丢出去砸他一下。”

“我不会让他欺侮的。”

“都让人家算计得落水了,还吹?算了算了,只当送你个人情吧。”萧羽的目光闪烁了片刻,似乎有什么话没说。而他那了然的神情,却没来由的令琉璃烦躁,好像他知道,她是故意落水的,只为把温宏宣这条小毒蛇从身边赶走。

“那得和郡王殿下说一声,人情,我水琉璃从来不还。”多没信义的话,她却说来理直气壮,好像天经地义。

她这模样,再度把萧羽逗笑。他蓦然发现,这个姑娘总是令他很愉快。不怕她不顶撞、不针锋相对,不干脆直接,甚至不怕她无礼,就是因为这些,才很有趣啊。

“救命之恩你还没还呢,前后有两次。”萧羽笑得没心没肺的,但很小心的翻小茬,“我算看出来了,你这是虱子多了不咬,债多了不愁。”

“我又没让你救我,又没让你告诉我实情。”你自动的贱,怨得谁来?

“所以,救你是我的事。你报不报恩,是你的事。别人怎么传咱俩相好,是别人的事,对吗?”萧羽用之前琉璃说过的话来总结。

琉璃给他来个默认。

这时,忆秋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小姐,晋王殿下已经准备好,等您出门呢。”

“知道了。”琉璃应了声。

萧羽却提醒她,“大海船一共十几艘,要想保住双腿双脚,可不能一一逛过来。”

“郡王殿下有推荐?”

第四十二章 一定要平安无事

“叫声十一郎来听听。”萧羽带了三分调笑,“总叫郡王殿下,或者你你你的,听起来生分。”

“不说拉倒,我可以去问船主。”琉璃不吃萧羽那一套。

总想着第一个上船,却忘记萧十一早来了,只怕早就转了个遍。话说他胆子也太大了,皇上旨意没下,他就敢私自前来。这也就是他独自一人,连小厮侍卫也没带的原因吧?其实若非有暗中的情报,往往自己独行倒比较安全。不然,大批侍卫乌央乌央的围着,更引人注目,就怕人不知道靶子在哪儿似的。

“真是前世欠了你的。”萧羽无奈,“有只叫‘山海号’的船,不是最大,但上头装的货物却极有品。好玩、精致,还贵重。若是送人,很拿得出手。其他船上的嘛,或者笨重,或者只是新奇,却上不得台面。”

他怎么知道她要买东西送人?琉璃心头发紧,总觉得跟萧十一在一处,就像走索似的,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掉下来,落在他的狼口中。

而且,他那是什么神态?似乎对船上的东西不怎么在意。他不好奇吗?倒像是见识过舶来品,兴趣缺缺的。可既然他冒着抗旨的风险偷偷摸摸的提前来,应该很好奇才对。

这是什么路数?

萧羽不知道,他在揣测琉璃的同时,琉璃对他也产生了怀疑。天衣无缝这种事,事实上是不存在的。是人就会露出破绽,假如他是伪装出来的话。琉璃如此,萧羽也一样。

不过这时候,琉璃没心思细想,转身往外走。但又想起什么似的,从腰间挂的小绣囊中抽出一张纸,走到床边。丢在萧羽怀里,这才离开。

萧羽一只手不能动,连牙齿也用上了。好不容易打开一看,居然是一张十两的小银票。

“什么意思?”他疑惑。翻来覆去的看,也没找出破绽和与众不同的地方来,很是纳闷。

另一边,琉璃出了官驿的门,萧真已经备好马车等她。见到琉璃的瞬间,有小小惊艳。

琉璃平时给他的感觉是带着三分英气的,这回受了伤。虽然恢复得快,容色仍是憔悴了不少,走上几步就气息不足的样子。再加上穿了嫩粉搭小鸭黄的袄裙,迎风俏立。多了一分他从未见过的楚楚之意。

他连忙走过去,亲自扶着琉璃上马车,又温柔体贴地道,“从官驿到海边,大约只要走一刻多钟。但你若累了。随时可以歇着。”

“我没事,到了船上还要好好逛呢。”琉璃很有兴致。

萧真夹了一下眼睛,“放心吧,路才修好,从东京都来的人。最早也是下午才到,那时我们已经回来了。”

很少看到稳重的萧真有这样活泼的表情,加上天气晴好,琉璃的心情也愉悦起来,对萧真报以微笑。马车启动后,又掀开车帘,对跟随在旁边骑行的萧真说,“临山郡王告诉我,直接去一艘名为‘山海号’的船。他早到了这么多天,已经踩好点了。”

萧真沉默片刻,点了点头,但心里忽然有点不舒服。

他不介意谣言,也不相信。何况是他一早告诉琉璃,不会娶她。这意味着,目前两人只是名义上的定亲关系,但实质却是朋友而已。或者说,是互相打掩护。只是这样,他还为她带来杀身之祸,令他愧疚不已。

不过看到十一哥与琉璃亲近,他总有些莫名的情绪,觉得胸口堵得慌。十一哥救了琉璃的命,前后两次。但在琉璃进京之前,十一哥可曾救过哪个女子?某著名美人晕倒在地上,十一哥就能熟视无睹的抬脚跨过去,就跟没看见似的。

他可以说,十一哥是因为他才对琉璃关切,但又觉得哪里不对头。那天,看到多出一份的吃食,他很在意。现在,听到琉璃说十一哥的推荐,也很在意。只是见琉璃一脸坦然,又称呼十一哥为郡王殿下,这才好受些。

他是喜欢琉璃了吗?可是……她明明不是他喜欢的那一型呀。他确实欣赏王琳琅那样的姑娘,大方、清冷、知书达理、隐忍懂事。虽然还没有情意,但在琉璃出现前,他真的觉得王五小姐最适合做他的王妃来着,曾经还想让母妃找人提亲。

最重要的是,和大赵国相比,所有事情都是次要的。而他必须得到那个位置,才能按照自己的意愿,令大赵国更加国富民强。娶琉璃,会断了他的前程。况且,他早已经和琉璃说明白了,再出尔反尔,岂不小人?

但他,为什么现在有点放不下琉璃了呢?不!不!他不能软弱,不能屈服于感情。

一路胡思乱想,很快就到了海边。

东津还没正式建港,大船不能停靠得太近岸边,否则会搁浅,只是当地居民自己搭的一条栈桥,深入海水之中,有小型的渔船等在那里,载客来回。昨晚,他就借当地官府之口发布了戒严令,此时海边的小船只等他们一行人,倒是清静得很。那些船,也经过严格的检查。如果说上回遇到危险是萧真没想到,这次再疏忽,他就真该死了。

碧海蓝天,海浪一波波,温柔地冲刷细白沙滩。

琉璃一下车,就低低的欢呼一声,笑容也情不自禁的挂在脸上。

前一世,她就住在海边,家族生意也与海有关,与水运密切相连。这一世,她重生西北之地,后来到了漕帮在南方的总舵。水是见了不少,但全是内河。两世为人,再见大海,就算她再压抑,发自内心的快乐也掩盖不住。

而她的明媚笑容,让纠结了一路萧真也豁然开朗。管那么多干什么?先好好相处也不错!

一行人分三条船向着山海号而去。

等登上大船,船主立即带琉璃等人向内舱走去。他早就得了信儿,知道萧真是贵人中的贵人,还很可能以后掌管整个东津府和都水监,巴结还来不及,哪敢怠慢。

“小人已经把稍出彩些的东西,都摆放好了,只等小姐和殿下赏玩。若有看得中的,自是小人的福气。”那意思是:要什么尽管拿,价钱嘛,意思意思就得了,好歹在皇上那儿说得过去就行。

琉璃不置可否,萧真负着手走在她身后,闻言就道,“大小是生意买卖,定不能让你亏本的。你只管把你的好宝贝拿出来,银子不是问题。”

船主一听这话茬,就知道是暂时搭不上的,干脆实诚点做生意就好,于是愈发殷勤。

琉璃毕竟两世为人,很见过世面,看到那些奇珍异宝,虽很多是喜欢的,倒没有特别惊艳和兴奋。这些看在萧真和船主眼里,自然又是印象加分。

其实当今世界,大赵是四海之内的最强国,无论国力、民众的富裕程度,还是文学艺术以及奢侈品,都是顶尖。但舶来物总有几分异域情调,海外风情,还有些是本地极罕见的,琉璃逛得兴致勃勃,花了半天时间,还真挑出几件中意的东西来。

圣旨有规定,一家只能挑三样。萧真给母妃挑了一盒子顶级的南海黑珍珠,大赵国内找不到的珍品,余下两个份额给了琉璃。琉璃就没用宁安侯府的份额,倒是老实不客气占了萧羽的。

“这个送给萧蛮。”萧真正有点郁闷,琉璃举着一串项链说,“那小子送了我祛疤的药,又长了那样讨喜一张嘴巴,不带点礼物倒像是我不懂事了。”

那是一串牙雕,上头刻着大赵人没见过的异兽,不知是哪个国家神话中的。而那牙齿大而锋利,一定属于海上凶鱼。论材质,不怎么珍贵。论雕功,也有点粗糙,但胜在新奇,包管全东京都独一份儿。

小孩子的礼物嘛,能让他能到处显摆就是最好的。

萧真听说东西是给萧蛮,心情就好起来。萧蛮古灵精怪又知情识趣,长得又好,全东京都的贵族,就没有不喜欢他的。倒是同龄的小子们,恨得他牙根痒痒。

“这个是送谁的?”萧真笑笑,指着一块两寸宽、三寸长、黑沉沉的牌子问。

“送我义父,他的生辰快到了。”琉璃笑得纯净,努力压抑提起那人时的厌恶感,又拉萧真到窗边,举着牌子对向阳光,“这块牌子木质坚硬无比,天然的纹理柔美。对着阳光看,黑中透着些金茫,想必是极难得的木料。”

“小姐好眼光。”船主立即大拍马屁道,“此物来自海外一个小岛,据说此树要千年才能成材,而且数目极为稀少,被当地人奉为神物,轻易砍伐不得。就这么一小块木料,价值是三倍等重的金子。小姐闻闻,此木遇热还会散发香气呢,佩戴在身上,有宁神静气、驱邪挡煞的作用,且千年不腐不枯。”

“牌子平平的,上面什么雕刻也无,这是什么意思?”萧真有点好奇。

“平安无事。”琉璃说出这四个字,心中却冷笑连连。

温凝之,你可以好好活着啊,在我剥夺你一切所有之前,一定要平安无事。

第四十三章 心意

一串海兽牙雕刻神像的项链、一块神奇木平安牌、一柄精美的倭刀、两只罕见的红翡镶宝石花的梳子型发钗,这几样东西琉璃足足花了两个时辰才选好。大把银票丢过去的时候,琉璃连眉头都没皱一下,萧真倒罢了,船主真是目瞪口呆。

漕帮帮主的妹妹而已,仅仅是内陆水运就如此赚钱,若他把海运生意坐大,是不是他的妹妹也能这样挥金如土?那架势,看着就帅哪。

萧真带着琉璃回岸的时候,正巧遇到自东京都至东津港口的官道“修好”后,第一批难耐好奇心而赶到的贵族及其家眷。众目睽睽之下,萧真小心体贴的扶着琉璃下船,后面的丫头大包小包的捧着东西,数一数,虽没超过份额,看起来却给人感觉沉甸甸的。

那都是银子啊!

看来,临山郡王和水大小姐的绯闻定然是假的,不然头上染了春意绿的晋王殿下,不可能还是这幅样子,他对未婚妻已经不是满意二字可以形容的的,分明是爱慕好吗?长了眼睛的人就能看得出。这些人,自然而然的以为买的东西全是萧真会账。

因为来人中有与萧真关系不错的朋友,萧真就站在栈桥上聊了会儿。琉璃不爱寒暄,就告了个罪,先行离开。不过她没回到马车上去,而是临时起意,到沙滩上捡东西,最后兴致勃勃的挖了个海螺回去。

萧真站在栈桥上,远远看到琉璃提着裙摆,笑着在沙滩上趟来趟去,认真搜寻着什么,也不顾沙子弄脏了衣裙鞋子,就觉得眼前风景真美,情不自禁露出了微笑。而这些在旁人眼里看来。又是含情脉脉的证据。再考虑到临山郡王与晋王殿下向来交好,不可能因为一个女人就兄弟阋墙,于是更觉得水大小姐爬墙之说是无稽之谈。

常言道事实胜于雄辩。没想到栈桥上的偶遇,令东京都甚嚣尘上的某些流言不攻自破。

琉璃的伤还未全好。到底体力不济,回到官驿后,洗了个澡,把汗湿和沾了沙子的衣服换掉,一觉睡到戌时才起。简单吃过晚饭,就拿了那柄倭刀到萧真的住处。

“送我的?”萧真惊讶,或者说是惊喜。

琉璃点头。“我听我哥说过,倭刀虽比不得我大赵的兵刃,却也自身的优点。刃口好,护手处舒适。刀型窄而有弧线,挥刀向敌的时候能扩大伤口。我想,本朝皇族是马上家族,虽无宝剑赠英雄,宝刀也是一样的。”

萧真接过刀。只觉得手心里都是滚烫滚烫的,一时不知说什么是好。东西不在贵贱,但这份心意难得。何况,这把刀真的很贵。他都没想过送琉璃什么,只给母妃买了东西。可琉璃却记着他……

“谢谢你,琉璃。我……”萧真面露愧疚。

琉璃却坦然,“礼物,不是非得交换的。不是我送你,你就得送我。还礼这种事,只是在陌生人之间才存在。你与我……总也算是朋友。”

萧真蹙眉,因为“朋友”两字听到心里,突然扎刺刺的不舒服。可是还没等他说什么,琉璃已经挥挥手,转身离开了。萧真望着她的背影,就那么开着门站在门口,半天也没动弹。

但此时的琉璃却拐到萧羽的房间去,开门的萧蛮看到她,立即眉开眼笑,还抛了两个小媚眼出来。可惜琉璃本来对感情事就有点半绝缘,现在更是绝缘加倍,浪费了他勾魂的眼神。

“送你的。”琉璃弹了下萧蛮的额头,顺手之极,好像经常这样做,“什么谢谢的废话都不用说,以后姐姐有事,不用你赴汤蹈火,只要没有不闻不问,就算对得住我今天疼你。”

萧蛮手捧额头,好像很疼,却笑得眉眼弯弯。急不可耐的打开盒子后,果然很喜欢那串海兽牙,当即就挂在脖子上了,还像现代的男模特那样,在琉璃面前走了好几圈,一个劲儿的追问,“帅不帅?我帅不帅?超过十一哥了吧?”

他煞有介事的小模样把琉璃逗乐了,却冷不妨旁边有人插嘴,“只送他礼物,在门外交涉不就得了,何苦到屋里来刺我的眼。”

“十一哥,人老珠黄没关系,说话再酸溜溜的就倒胃口了啊。 ”萧蛮得意洋洋。

琉璃板着脸时,绝对能做到面无表情,这在漕帮都出了名的。但此时就是忍不住,低下头也让人忽略不了她的笑意。因为萧羽还歪在床上,就径直走了过去,丢过一件东西,“这个是给你的。”

“这是什么?”萧羽一脸嫌弃,身子往里缩了缩,似乎是怕蹭他一身脏。

但是,当萧蛮跑过去想据为己有时,萧羽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那东西抄在手里。

小小的一包,外头是几张宣纸随意裹着。掂掂,没多重。摸摸,硬壳,锥形,心状。

琉璃见他没有当面打开的意思,干脆就告辞,临走时甩下一句,“郡王殿下不是想要真正的心意吗?记得,能倾听到海的声音。”

“快快,打开看看。”琉璃一走,萧蛮就蹿过来,急得抓耳挠腮的。

“不给。”萧羽桃花眼一瞪,很有些不怒自威的感觉。

萧蛮在原地跳来跳去,但多少有些怕萧羽真生气,换了嬉皮笑脸的神情道,“哥啊,把宝贝晾出来呗。不然得瑟的时候没人分享,不就等同于那个锦衣夜行吗?求你了,我好奇死了。”

萧羽犹豫片刻,终是把纸包打开。

是海螺。普通的海螺。上头还带着沙子的潮湿,显然才从沙滩上挖回来不久。

萧蛮终于看到“礼物”,不由笑得打跌,“琉璃姐姐是有多不喜欢十一哥啊,给我的礼物都是重金买的,就你的,直接从海滩上捡一个完事。这玩意儿,我一下午就能捡百八十个。看看看看。就连包装,都不想费力气呢,明显的敷衍了事啊。听说你还救了人家的命。十一哥,看来在女人面前吃得开的其实是我。你过时了。”

“是吗?”萧羽眯了眼睛,笑得不善,“我怎么听说,堂堂小花王萧蛮,摸了一把定军伯家的嫡孙女蚕蚕的脸蛋,结果被人家按在地上揍啊。你脸上那块可疑的淤青,就是半个月前落下的吧?可悲的是。人家蚕蚕才六岁大。”

“好男不和女斗!”萧蛮想起这段糗事,或者说奇耻大辱,立即像被霜打的茄子似的,但还在那硬撑。“再过十年,你有本事把她给我娶进来,看我不好好修理她。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萧羽扬声大笑,丝毫不觉得自己这是欺侮小孩子。“你的报复,就是把人家娶回家做正妻吗?哥劝你,可千万别放出消息,不然你一出门就会被姑娘揍,揍到你想报复人家为止。”

“哼。反正琉璃姐姐喜欢我,却讨厌你。”到底是小孩子,此时有些羞恼,嘴皮子跳上不了,只好进行无意义的攻击。

“讨厌我吗?”萧羽挑了挑眉,拖长了语调。

然后,他却没说下去,只道,“小子,你说我惦记堂弟妇不对,难道你对着堂嫂抛媚眼就对了?身上的奶羔子味还没退干净,就四处种桃花哪。”

“要你管!琉璃姐姐才比我大八岁,也没差多少。”萧蛮不服气,“总之,你真心喜欢的东西我是一定要抢的。财产、爵位、还有姑娘。”

“我什么时候说喜欢琉璃了?”萧羽诧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