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莲立即明白了福公公的苦心,紧紧攥着后服,看来能与司马昭颜共同留名青史的皇后,永远都不可能是欧夕莲。她一头靠在他肩上,偷偷蹭掉自己的眼泪,声音欢快答:“开心!”
还能穿上后服与司马昭颜同行同住,哪怕只有一天,她已满足。
辰州府早已收到各方动荡不安的消息,州牧再三派探子打探,才得知昭帝复活确有其事而且即将兵临城下,忙不迭大开城门相迎,与卢予淳撇清关系,声声称自己是被迫妥协。司马昭颜不予追究,大军暂驻扎辰州,严守所有关卡,防止消息外泄。
扁州骄阳似火,天气闷热。
顾曜穿着龙袍强装了一整日,伤口又在涔血。更要命的是,他脸上被邬云姬弄了假伤疤的地方,红肿痛痒。偏偏在人前装模作样不能乱动,还得维持清醒,一字一句把事先安排好的说辞背下来。
一回到营帐,他就几下除掉衣服剥掉疤痕扑床上去了,哀声连天。
邬云姬瞧见他裤子后面一大片猩红的血迹,不由心惊。三两下脱掉身上华丽的外衣,还小声嘟喃:“这么厚重的衣物,穿着多受罪,看来皇后一点也不好当…你先把裤子换掉,我给你换药。”
顾曜趴在那哼哼:“我动不了,疼…”
邬云姬端了盆水过去,“你等会,我叫人进来帮忙。”
顾曜苦着脸,明天还要与南离和谈,他连坐都坐不了,可怎么去?今天是传圣旨,说了通话,可明天就难办了,不过还好有父亲在。想到父亲这个后盾,他安心了一点。
不一会,邬云姬领两名侍卫进来了,毫不避讳说:“你们先把他的裤子脱了,我好换药。”
顾曜愣愣看着她说:“你叫他们给我换好了。”
“那怎么行?”邬云姬先调了调药粉。
顾曜拽着裤腰带说:“在女子面前,怎能宽衣解带?”
邬云姬的视线瞥过来,他的脸顿时涨得通红,一个劲摇头:“不脱,你在这里我不脱!”
两名侍卫一阵窃笑,轮番劝道:“顾曜,你伤这么重,还是听邬小姐的话吧!”
“是啊,邬小姐医术高明,而且,非常非常关心你!”
顾曜更加窘迫,埋首嚷嚷着:“不要,堂堂男儿,岂能受此大辱?”
邬云姬使了个眼色,两名侍卫意会点头出去了。她笑意盈盈坐到他旁边说:“什么是大辱?我之前也给你上了药,而且昨天你昏迷的时候,是我给你清洗的伤口。你早就被我看光了,还有什么辱不辱的?”
顾曜惊悚转头看她,这女子,简直不知羞!
邬云姬倒是怡然自得摆好了药瓶、白布、水盆。顾曜咬咬牙,把心一横说:“好吧,反正迟早要娶你的!只是我这样太冒犯你了,云姬…”
邬云姬的手已轻巧解开他的腰带,小心翼翼往下脱。其实她也只是表面好强,真正触到他的肌体,心口砰砰直跳、脸霎时红透了,不过嘴上不依不饶:“谁说要嫁给你了?”
顾曜心急道:“你说,我救了你的命!所以你要以身相许的!”
“是么?”邬云姬眼珠狡黠一转,“可是我也救了你的命,所以两不相欠了。”
“啊?!”顾曜用拳头不停捶着床板,“你言而无信!言而无信!”
邬云姬趁他急努时飞快剪开染红的白布,顾曜猛地发出“嘶”地一声,抬起头来,蓦然发现帐里多了个人影。
“孤男寡女、衣不蔽体,你们还懂不懂礼义廉耻?”
邬云姬咬咬牙不理会他,轻轻给顾曜清洗伤口。
“爹,云姬是大夫啊!”
“可你们这样…顾曜,你尚未娶妻生子,这事日后传出去可怎么好?”
“爹,我要娶云姬啊!”顾曜扭头朝邬云姬咧着一笑。
顾大人呆住了,虽然他对邬云姬这女子有好感,但她毕竟是个巫女啊!况且西蜀女子为尊,照邬云姬的秉性,绝不会同意顾曜纳妾的。他几步上前夺了邬云姬手里的药瓶:“云姬小姐,小儿愚钝,劳烦你了。还是我来替他上药比较妥当。”
邬云姬自然知道这是什么意思,虽心有不悦,但没有发作,一脸平静出去了。她生为邬家的人,自小就知道自己与别人不一样。她四处行医,病人对她感激涕零,但一旦得知她从清云岭出来,便会避而远之。即便是邬家本族人,也称她们为巫女。西蜀都惧怕巫蛊之术,更何况是大褚。不过…她狡黠一笑,有什么能难倒邬云姬呢?
扁州边境诸将反复鉴定圣旨上的玺印,确定无误。大军再三权衡,既然金陵政变成真,江山已经重归司马,他们也无话可说,只得尽听其令。
顾曜与邬云姬相视一笑,两个假冒的皇上皇后率大臣将相一同坐镇边关,开始与南离和谈。
南离以旧约无效的理由出兵,当那份南离老皇帝签署的旧约摆放案上,南离便成了师出无名。
昭帝复活,金陵事变,北方动乱已被平息,南离方知错过了最佳时机,现在出兵为时晚矣,沾不到半点便宜。
是夜,南离同意无条件撤兵。三军沸腾,高呼万岁,一时篝火遍野、歌舞喧天。
9、远袭宫灯如旧,泻满一室,却如此寂寥。
卢予淳说不清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害怕,即便是觥筹交错、歌舞升平、抱拥温香,也无法驱逐内心的恐惧和不安。他一个人,坐在高处,俯瞰天下却是一片白茫,身旁没有人,太孤独了、这种滋味原来是孤独。
他猛地起身,飞步出了御书房,往寝殿里去。
陈司瑶在灯下绣婴孩的肚兜,细弱的银针飞斜横缭,针脚密密匝匝。她那样专注,甚至察觉不到烛火摇晃,直到身后蓦然响起卢予淳一声呼唤,针一下扎进了手指,挤出一滴浑圆的血珠,泛着金属般的光泽。
“瑶瑶!”卢予淳拾起她的手,惊呼,“来人!”
“皇上!”陈司瑶急忙起身,“不必了,如此小伤何需劳师动众。”
卢予淳望着她隐忍的目光,忽然*了她的指尖,轻轻吮吸。
摇篮里发出一串脆脆的笑声,陈司瑶含笑垂目,这个小不点真懂事,知道为母亲高兴。
“不出血了,疼么?”卢予淳揽她坐下。
“这么小的伤口怎么会疼?”陈司瑶轻轻推着摇篮,“我们把婉儿吵醒了。”
“你有身子,何必还自己绣这些东西,别累坏了!我可盼着这一个是皇子。”卢予淳握住她的手轻轻揉捏,“对了,婉儿的周岁,你打算怎么办,交待下去行了。”
“如今四处征战,还是从俭罢。”
卢予淳皱了眉,凉州和扁州传回来的信看似无恙,可他惶惶不安,总觉得要出事,却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
一名内侍匆匆闯进来,大呼:“皇上,梁州信使求见,十万火急!”
“快传!”卢予淳大步走了出去,陈司瑶浑身一僵,紧紧抱起婉儿。
信使递上折子,卢予淳夺过一看,双手剧烈颤抖。那字迹没错,那印章没错,那消息…他将折子往来人脸上狠狠一抽,吼道:“不可能!昭帝复活这种鬼话他们也信?!定是哪个居心叵测之人的诡计!”
“皇上,这是常将军一名亲信千辛万苦逃出来交给属下的!昭帝和贵妃,此刻都在扁州,已经控制了大局。听说,他们是切断了金陵与扁州的联络,闹得军心惶惶,然后谎称金陵已经被他们收复,诸位将军无奈之下,皆被劝降。”
“混账!这样虚假的消息,他们不曾查证就投降?!”
“信使不知为何无故失踪,统统有去无回,他们根本无法查证,唯有相信金陵已经失控。常将军心存怀疑,决定冒险一试,趁昭帝和贵妃前去南离和谈,伺机派了几人秘密送信,也只有一人成功送到而已。”
卢予淳拳头紧攥,指甲戳进了皮肉,盯着折子幽幽念了句:“贵妃…和昭帝?他们没看错吧?昭帝怎么可能复活?”
“现在南至扁州,北至凉州,都流传着一种说法…说昭帝痴傻原是被害,无奈诈死以图后生,现已解毒恢复正常。属下…只听说,昭帝容貌被烧毁,不好辨认,但是贵妃却是没错的!”
“即使昭帝复活,他没有兵马,凭什么威慑住我二十万大军?!就凭他空口无凭的胡言乱语?”卢予淳盛怒,不仅仅是属下的叛变,还有夕莲,居然奋不顾身回到司马昭颜身边,即使他容貌尽毁!
“给朕传左相、右相,兵部四品以上官员!朕倒要看看,待朕率禁军赶去扁州,他们要如何自圆其说!”
离梁州地界百里处,司马昭颜收到卢予淳已从金陵出兵的消息,下令拔营朝梁州出发。
潜师远袭,利在捷速。大军一日之内切断了从梁州南下的官道,在漓江南北设下埋伏。
军营寂寂,大家都在养精蓄锐,等待明日的决战。
夕莲依偎在司马昭颜怀里,一手捏着棋子,娇笑道:“不算!我得再想想!”
福公公坐于棋盘对面,温和笑着。
昭颜用下巴蹭了蹭她的额,故作无奈状:“夕莲,不许再这样了,事不过三。你都悔了五次棋!”
夕莲笑眯眯摇头:“福公公的棋艺无人能比,当然得让着我。福公公你说是吗?”
“不敢不敢,老奴没有让,是娘娘棋艺高超。”
夕莲得意极了,手上的棋子“啪”一声使劲敲了下去,“咯咯,我赢了!我赢了所向无敌的福公公!”
昭颜搂着她大笑起来,对福公公摆摆手:“真是辛苦公公了,早点歇着罢!”
“是,皇上和娘娘也早些安寝,奴才告退了。”
夕莲不悦,转身对笑个没完的昭颜说:“有何可笑?哼!我赢了福公公,你输给了福公公,所以我还是赢了你!来,给我莲子!”
司马昭颜万分不舍递给她那荷包。夕莲掂了掂,蹙眉说:“怎么只有这么些了?”
“马上回宫了,你还想做莲子羹?”
夕莲边数着莲子边答:“嗯,还有明天最后一天。”
“最后一天?”司马昭颜警觉起来,手上加重了几分力气。
夕莲目光一转,笑答:“回宫了,御厨给你做,哪儿还用得着我呢?”
他松了口气,拍拍她,“就剩了十几颗,别数了。睡吧。”
夕莲呆了会,收起荷包,在他怀里赖了会,央求道:“你给我吹曲子好吗?雨中莲,我都忘记了旋律。这些日子你一直在忙…”
司马昭颜目光宠溺,抿嘴笑道:“当然,为我心爱的妻子吹曲,荣幸之至!”
夕莲半躺着,一手托着脑袋。她目不转睛盯着他,盯着他的嘴唇、他的手指,奇异的旋律就这样从他唇畔指尖氤氲而出。他的眼眸还是那样漆黑深邃,能将她的三魂六魄都紧紧吸噬。她沉醉了,渐渐合上眼,笛声一直没停,她便一直沉醉。如果一辈子都不停,该多好。
直到她脸上浮现出娇憨的睡相,司马昭颜才放下笛子,小心翼翼替她盖上棉被。她的发铺散一席,他轻轻捋了捋,然后拂过她尚显稚嫩的脸颊、依旧飞扬的眼角。他满心欢喜,紧紧靠着她睡下了。
夏树苍翠,路旁草丛里野菊花都在骄阳下显出倦怠的姿态,懒洋洋失去了活跃的生机。太阳透过密密层层的叶子,把细碎的光影照射在他们肃穆的面容上。蝉鸣声渐起渐消,沉厚的气息弥漫在四周,让人喘不过气。
司马昭颜率一支大军候在漓江南岸,大军由西至东呈弧形列队;司马珏率剩下的军队埋伏在漓江北岸,待卢军过江后迅速缩小包围圈,以切断后路。
贴在地上听动静的士兵跑回树林向司马珏报告:“主帅!已经很近了!”
“嗯,放鸽子!”
隔岸以南十里的将士看见净碧如洗的空中一大群鸽子自北向南飞来,精神一振。辇车中司马昭颜静默了一上午,终于跨上彪壮战马,一声令下:“上马!列队!”
所有就地打坐休息的士兵全数起立列阵,骑兵上马,鼓手旗手就位。明黄底朱红镶边的旌旗上绣着大大的“司马”二字,四角都被木杆撑开,不会因为无风而坠下。大军顺着长长的漓江南岸有序拉开,气势昭然。
后方军营,夕莲站在高高的哨岗上瞭望远方。碧空如洗,金灿灿的阳光烤炽着大地和她焦灼不安的心,哨岗下不远处,一辆马车静静等候。欧敬之在她身后唤道:“夕莲,放心。没事,他们会成功的!我们该走了。”
夕莲转过身,悲伤的目光里夹杂着哀求,“父亲,再等一会,我们…”
身后忽然响起隆隆战鼓和浑厚的号角声,军营里所有人都翘首而望,屏息听着远方的动静。
夕莲激动不已,双手紧紧抠住木栏,指甲几乎要折断。
震天叫喊、屠杀、兵器相接的声音赫然响起在这片肥沃的平原大地。夕莲只觉得浑身血液沸腾起来,一股炙烈之气窜入脑门,她极尽全力长长喊了一声:“昭颜——”
一阵风不请自来,携带了她的声音飘扬而去。
欧敬之一把拽了她往下走,“快走!他不会有事!”
“父亲,让我再等等!再等等好吗?!”
欧敬之不管不顾,拖着她一路跌跌撞撞下了哨岗,直奔马车。车前几位大臣神情肃穆,以宫礼相待。
“难得权相大人通情达理、顾全大局,我们身为同僚的感激不尽。”
“我早已辞官,配不起权相这个称谓,还望几位大人替欧敬之向皇上解释!”
福公公垂着头轻声道:“大人放心,皇上那边有奴才。”
夕莲望着一向和蔼慈祥的福公公,眼睫扑闪,热泪骤然淌下。她忽然伸手拽住他,哭着恳求:“公公,让我再见他一面!明日再走好不好?!”
“夕莲!不要任性了!”欧敬之拦腰抱起她塞入马车,回身向一干人辞行,毅然驾车离开。
马嘶人喊、战鼓号角声愈来愈响,夕莲抱膝窝在马车一角,痛哭流涕。就这样走了,就这样走了,再也见不到他、还有曦儿…早知这一天的来临,为什么还是这样心痛?她用额头死死顶住车厢一角,仿佛想从那儿钻一个洞出来,朝他的方向大喊。可是就算他听见了又怎样,是她自作自受、咎由自取,她再没有福气做他的妻…
过往缠绵终成一世离别,都是注定的罢。他会有新的皇后、会有众多贤良淑德的女子,谁都会好过一个欧夕莲!
她紧紧缩成一团,紧紧地、紧紧地…在一片渐远的战鼓号角声中,忆起他的笛音,悠柔缠绵,一点一滴侵入她的肺腑,在耳畔回响无尽。
即使她哭得声嘶力竭,笛音一直未停。
即使她额上磕出了鲜血,还一直未停。
即使日渐西斜,还一直未停。
即使一切归于尘土,也一直不会停…
这是一场恶战。
司马昭颜看见了卢予淳的震惊,而他希望卢予淳能看见他的愤怒,他生为帝王的愤怒、身为傀儡的愤怒、被卢家*控了十年的愤怒,还有…卢予淳杀死了夕莲腹中胎儿、害她终生不孕的愤怒!那一刻,他心中只有愤怒。
他高高举起剑,战鼓声起,震耳欲聋,兵马奋勇出击,一时嘶喊冲天。
卢予淳的兵马负隅顽抗,他身边站着的人越来越少、倒下的人越来越多,最终被围剿在漓江之上,血染大地,尸首遍野,江水为之不流。
存活下来的降兵双眼血红,狼狈跪在司马昭颜面前,疲惫至极的躯体已经不会去想是对是错了。既然当初决定帮卢予淳造反,现在也没资格再辩驳什么,生死由天。
卢予淳嘴角挂着丝莫名的笑意,仇恨在眸中跳跃闪动。他懒懒坐在那里,开口却问了句:“夕莲呢?”
司马昭颜一怔,蹙眉喝道:“你有什么资格再提夕莲?你害得她…”
卢予淳毫不犹豫打断他:“那你就有资格么?诈死,真是高明啊!丢下妻儿,自己偷偷筹谋,我害她?她原本就是我的!是你害了她、害了她一辈子!”
昭颜不理会他,慢条斯理说:“胜者为王败者寇,普天之下是谁的王土,如今总算落定了。”
“我的卢家军在扁州,我还有满朝大臣,他们凭什么相信已死的昭帝会复活?”
昭颜轻笑:“大臣能坐镇金陵么?林太后此刻应该控制了宫里的局势…对了,你可有后事要交代?”
卢予淳不可置信瞪着他,惶恐不安问:“林太后是谁?我的家人!你会对他们怎样?”
“老弱妇孺我绝不会动。”司马昭颜从侍卫腰上抽了把剑扔在他面前,面无表情道,“你安心上路罢。”
卢予淳失声大笑,笑得浑身都在颤抖,他伸手触到剑柄,忽然又缩了回来,抬头盯着司马昭颜的眼睛说:“我要见夕莲最后一面!”
昭颜若有所思点点头,挥手说:“绑上,回营。”
大军回营,司马昭颜下令赐宴全军,以示褒奖。顿时欢声雷动,声震四野。到处都是欢腾的人群,围着无数的篝火雀跃,辛烈的酒香和焦烧的肉香飘延十里,熏得众人浑浑噩噩,却无比欢庆。
主帐里篝火燎亮,司马昭颜坐于上位,与将士畅饮,只是目光在每个角落都搜了一遍,也没看见夕莲。如此重要时刻,她应该在这里迎接他才是。见不到她,他觉得心里空了一大块。但又不便离席去寻她,只好心不在焉应着话、强装满脸笑意。
夜已过了四分之一,昭颜借口不胜酒力,匆匆回寝帐去,见福公公在收拾东西,大声喊问:“夕莲呢?怎么没看见她?”
福公公渐渐转身,低垂着头:“回皇上,欧大人一直心怀愧疚,直到今日才放下心中重负,可以安心度过余生,他已经带着娘娘离去。”
司马昭颜竟笑了起来,他理所当然认为福公公是受了夕莲的教唆,一起逗他。他双手叉腰笑道:“离去?那她有没有说去哪里啊?”
“老奴不知。”
“噢,那朕出去找找她!”司马昭颜饶有兴致出了寝帐,在四周转了一圈。
福公公紧随其后,喏喏道:“皇上,真的走了。”
司马昭颜盯了他一会,表情渐渐呆滞,口里平静说:“怎么会走?她发誓不会离开我。”
“皇上,木已成舟,无谓再要强求。将来,您有新的皇后,有新的妃子,何必执着于被世人视为惑乱天下的女子?这对皇上的前途无益…”
司马昭颜一把拽起福公公的衣襟,惊恐问:“她去哪儿了!?快说!她往哪儿去了!”
他如此慌乱、无助,就像一个迷路的孩子,再也找不到家的方向。夕莲,那是他的温暖之源,没了温暖,他还会一直畏寒、一直到死了也再感受不到温暖!
几位大臣闻讯而来,见福公公使了个眼色,几人顿时跪倒在地,异口同声进谏:“皇上,请以江山社稷为重!及早回宫,铲除叛军乱党余孽,重整朝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