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国公对着他摆了摆手:“行了,不要再行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坐下罢。”

百里凌空点点头,等着老彭命令其他人坐赏花状去放哨之后,便领着老彭进了屋子,盘膝坐下。

“不知舅公这会要与本王说什么,连老佛爷都惊动了。”百里凌空似笑非笑地道。

其实他不问也能知道个大概,老佛爷这是借了他母后的名义召集的他。

“若是再不‘惊动’哀家只怕咳咳你们再想‘惊动’哀家的时候,就已经见不到哀家了!”老佛爷苍老的声音慢吞吞地响起,随后不断地咳嗽了起来,不一会竟吐出一口血痰来。

“皇祖母莫要说这些丧气话。”百里凌空看着她手上的帕子,这会子脸色才是变了变。

吐血,难道是

“没错,哀家和你父皇一样咳咳得了痨病。”老佛爷苍老无比的脸上露出讥讽自嘲的神色。

“真真是母子连心。”

百里凌空和百里凌宇二人都仿佛一下子怔然,没有回过神来。

倒是襄国公极为干脆,他摇摇手,有些不耐烦地道:“好了,咱们不是来这里吐苦水的,而是想法子的。”

“想法子?”百里凌宇一愣。

“没错,咳咳你祖母这病怕是好不了。”太后老佛爷有些不满地白了自己哥哥一眼,襄国公方才稍微收敛一点,不再打断她。

毕竟他亏欠了这个妹妹不少,引入了燃灯这个狼子野心的,害得太后最后遭了大罪。

老佛爷在何嬷嬷的伺候下服下一枚药,似精神也好了些,看向他们说话也流利了起来,她叹息了一声:“祖母年纪又大了,不知道能撑多久,今儿再难,我也要与你们见一面。”

“祖母,您自然是会长命百岁的!”百里凌宇看着一向对自己疼爱有加的祖母这般痛苦而难过的样子,心中微痛。

“百里初那个小畜生能死在外头或者,如果秋叶白那孽畜能下狱斩首,也许哀家还能多活上几日。”老佛爷冷哼,浑浊的老眼里闪过怨恨森然的光。

居然敢那样折磨她,羞辱她,她一定要让那些小畜生都生不如死,尝尝!

“你们可知道秋叶白那混账东西在太极殿狠狠羞辱了我们的人?”襄国公忽然冷声道。

百里凌宇眸色微动,却没有说话。

“秋叶白是为了报复舅公你的行为罢了。”百里凌空接过何嬷嬷递来的热茶,低头轻品了一口,轻描淡写的地道。

看着两个侄孙的表现,襄国公很是不满,眼底闪过暴怒的神色:“秋叶白那小畜生这才上任一个多月就敢不听我们这些老臣的话,自主自为,他是个什么东西,雀占鸠巢,还将我们的人贬斥了好些,甚至直接判了我两个学生秋后处斩!”

“啧啧舅公,摄国殿下在的时候,不也是这样么,如今秋首辅就是因为这般名不正言不顺,所以还要走一道三堂会审的过程,您是忘了当年摄国殿下初次回宫之后的事儿了?”百里凌空轻笑了起来。

那大批杜家门生的头骨这会子还丢在后山的枯井里头呢。

何况雀占鸠巢从他这舅公嘴里说出来,还真是有趣。

“空儿,你这是什么意思!”襄国公不悦地冷瞪着他。

百里凌空看了眼百里凌宇,见他还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木然模样,便懒懒地用指尖弹了弹杯子上的轻烟,悠悠道:“没什么意思,只是为舅公的死士们心疼,这般不要钱地上去给人练刀子。”

“难不成咱们就坐以待毙么!”襄国公冷声道。

“坐以待毙是不会的,没把握的时候,您最好还是不要去招惹秋叶白,您没发现,您每刺杀那人一次,那人转手便对付咱们的人,将咱们的人拖下马么,秋叶白就是要告诉咱们,咱们杀不了‘他’,可‘他’想要让咱们不好过,太容易了,一刀刀地砍下杜家这大树的枝叶,凌迟一样逼得您心神大乱。”百里凌空微笑,眸光冰凉而锐利。

襄国公闻言,脸色早一阵红一阵绿:“本国公当然知道那小畜生就是个畜生,当初养虎为患,竟没有弄死‘他’,真是失策!”

“是啊,当初怎么就没有发现‘他’天赋异禀呢。”百里凌空慢条斯理地笑了起来。

他当初有眼不识金镶玉,还以为不过是一颗不足为道用来牺牲的小棋子,却不想这颗棋子竟能倒逼将军,实在是太小看‘他’了。

不知道老八是什么时候发现这个秋家庶子不简单的呢?

“那咱们要怎么办?”襄国公忍不住咬牙切齿:“难不成就任由‘他’这般放肆,你说的把握是什么!”

“把握,本王也不知道把握是什么。”百里凌空轻笑了起来,意味深长地眯起眸子:“至于,要怎么办啊当然是寻找‘把握’了。”

太后老佛爷揉了揉眉心,浑浊的眼底满是烦躁和不耐:“你这孩子,从小就笑嘻嘻的喜欢打哑谜,年纪大了还是这样,哀家不管你怎么去找那扳倒那两个小畜生的把握,哀家只要他们死,死得凄惨无比。”

“老佛爷,不要着急,对了,有一个人要本宫给您带个好。”百里凌空眼底闪过冷光,但不过一闪而逝,随后他微笑着,从怀里摸出一块玉佩递给了太后老佛爷。

太后老佛爷一看他手上的玉佩,瞬间一僵,然后不敢置信地睁大眼,又是惊又是喜地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他他还活着?”

百里凌空看着她干枯的手抓着自己的手臂,眼底闪过阴沉和厌恶,但是抬起眼的时候又是温文尔雅的模样,温柔地笑道:“是的,他或者,老佛爷放心就是了。”

他?

是谁?

百里凌宇垂下眼眸,掩去眼底的异光。

齐王府

“轰隆隆!”

齐王府上空爆开一片灿烂的烟火。

秋叶白站在窗边,看着天空的烟火,心情忽然有些惆怅。

她想起大婚之时,天空也放满了烟火,她和那人一起坐在小舟上顺着金水河慢慢地走着。

那人身上暗香幽幽,芬芳而惑人,诱着她应了他的‘傀儡师之爱’。

只是若要再与那人一齐看这般灿烂的烟火,要到大后年的过年了。

“叶白在想什么?”身后忽然传来男子含笑的声音。

她梭然转头,看见百里凌空正端着酒和点心走了过来,将他手中的东西搁在了桌上。

她收敛了心情,淡漠地道:“没有想什么,殿下请我到书房来,是有什么事情要说么?”

百里凌空看着她,轻叹了一声:“叶白,没有事情便不能与你说说话么?”

秋叶白看着他忽然轻笑了起来:“齐王殿下,若是其他人做这般神情,我或许会信几分。”

“啧。”他也轻笑了起来,忽然整个身子向她倾了过去,露出个诡异的笑容来:“叶白只会信哥哥吧,如今哥哥不在,叶白看着本王是会更想哥哥罢?”

第119章节 百里凌空的野心

“齐王殿下。”秋叶白睨着几乎快贴到自己鼻尖上的这张脸,微微挑了下眉:“您到底想要说什么。”

“本王想说什么呵呵。”百里凌空轻叹了一声,稍微收回了身子,坐在凳子上,看着窗外的焰火:“本王若说本王也很想哥哥,你可相信?”

各种颜色的焰火在天空中爆开,五彩流丽,在他的眼瞳里映照出诡异的流光。

“然后呢?”她看着他那模样,淡淡地道。

这位齐王殿下,一向让人不太能琢磨透,态度暧昧,对待百里初既不像是老三定王那样又恨又惧又爱,也不像老八百里凌风那样虽然对百里初退避三舍,但是心中无惧好罢,也许是百里凌风掩饰得比较好,毕竟百里初那魔头,要让人不怕他,还是有点难。

你越是不怕他,他便越有兴趣‘征服’你,磋磨你。

这位齐王给她的感觉就是对百里初仿佛有一种诡异的喜欢,夹杂着畏惧与厌恶的喜欢,甚至崇敬。

她总觉得她在有意无意地模仿百里初,虽然穿的衣服和百里初偏阴柔的不同,他的衣服到底多是男装。

而此刻,她暂时没有办法给出确切的结论,这是种极为矛盾的情绪,让他行事说话看起来极为莫测而怪异。

但是百里凌空的莫测是一种行为上的莫测,而不像百里初,从里到外都是个彻底的非人。

“哥哥从来都对老八才青睐有加,本王一开始并不知道你一个区区大族庶子,到底凭什么得到他的青眼,不过这些天,你确实让我刮目相看。”百里凌空看着她轻笑了一声,眸光幽亮,直勾勾地盯着她。

百里凌空的那种目光,让她觉得很不舒服,仿佛她是一块待价而沽的肉一般。

“多谢殿下夸奖,若是您没有什么事,本座还是先回前厅了。”她站了起来,淡淡地道,说完,她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还有,殿下与本座并不算相熟,还是请称呼本座为秋首辅或者秋大人都可以。”

只是,她才要要离开,百里凌空却快了她一步,动作极快地挡在她面前,一手按在墙壁上,将她半禁锢在墙壁、桌子和他的胸膛之间。

“四少,何必急着走呢,哥哥如今不在,你看见我不就像看见他一样么,何苦这般不近人情。”他半真半假地轻笑了一声,低头看着矮了自己一个头的‘他’。

这么低头看着‘他’才觉得原本看着清秀高挑的首辅大人,如今看着竟颇为娇小。

秋叶白瞬间颦眉,习武之人,最忌讳陌生人突然如此靠近,尤其是对方身上的气息让她很不舒服,带着一种恶意的挑衅和刺探。

她就不该给这个家伙废话带她来这里废话的机会。

她眸光一寒,忽然抬手直接一点一拂:“齐王,请自重。”

秋叶白手上力道自然不小,百里凌空也是会武的,两人早早在秋家后花园交过手,他当时就不敌,此刻没有想到她会忽然出手,闪避更是慢了一拍,一下子就被她拂开,踉跄地退了好几布,直到脚下绊到了凳子,方才‘砰’地一声跌坐在凳子上。

胸口的气血翻涌让他只觉得喉头外腥甜,他脸色微青地坐在凳子上好一会才缓过神来,抬头看向秋叶白,倒是也不恼,只按着胸口,轻笑了起来:“四少,还真是够无情的,和哥哥很像呢,所以这是他选择你的缘故么?”

居然敢对身为皇子的他动手还真是百里初的人的作风,也不知是不怕死,还是有恃无恐。

秋叶白见他那模样,便知道他脑子里在想什么,她伸手拍了拍袖子:“很好,看来摄国殿下也没有少对齐王殿下出手,您倒是享受得很,绿竹楼里也有招待过您这样‘有趣’的客人,您若有需要,绿竹楼虽然不在了,但本座倒是可以联系以前的嬷嬷,替您牵个线。”

这齐王殿下的表现也像个变态,也不知是受虐还是施虐狂。

这皇家里头就没有几个正常的货色!

她这头有一个大魔头就够喝一壶的了,除了本身在皇家这种争权夺利的斗兽场长大,她家那只魔头估计没少在自己这些兄弟身上作恶,加上这一个个都扭曲成什么样子了。

说罢,她摇摇头,转身就施施然准备离开。

却不想他温柔含笑的声音再次在她身后响起:“四少,本王用一个人,还与你做个交易,这个人你一定会感兴趣的。”

他笃定的话语让秋叶白的脚步一顿,她转过脸,淡漠地看向他:“什么人?”

百里凌空笑着伸出手,将一块玉佩搁在桌面上。

此时窗外正巧爆开一朵灿烂的焰火,金灿灿的光芒照耀得大地一片亮堂,也让她清楚地看见了那一枚莹润翡翠的上图案——气势威武的青龙自大海中攀爬而起,嘴里叼着一支素梅。

突然栩栩如生,翡翠水头上好,绿得像一汪水,价值连城。

她眼瞳梭然微微缩紧,忽然抬头看向百里凌空:“是你,将他藏了起来?”

“啧,四少不要着急,您怎么就能断定是本王藏起来了呢?”他轻笑了起来。

“齐王殿下,您待如何?”她冷冷地挑眉看着面前的男人。

百里凌空微微弯起唇角,伸出戴着华丽红宝石的指尖轻敲了下桌面:“四少,本王筵席之上可没有用过什么东西,此刻饿着,可没有力气谈论正事儿。”

秋叶白闻言,走了过来,干脆利落地落座,随后她看了眼他面前的各色精致点心和小菜,全部都是咸的,在这一点上,他倒是和阿初口味完全不同,没有再‘抄袭’阿初的口味。

百里凌空见她落座,便含笑半支起身子,倒了两杯酒:“请。”

她看了眼自己面前的酒水,淡淡地道:“殿下,不好意思,本座不太信任您,这酒您就自己喝罢,喝完了、吃好了,咱们谈正事儿。”

说着,她将几盘点心和小菜推到了他的面前。

百里凌空一愣,像是没有想到她这般不客气,甚至没有任何遮掩。

随后又见她将东西推到自己面前,他眼底闪过一丝幽暗莫测的诡光,轻笑了起来:“四少果然是个爽快人,够坦白。”

“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您不是饿了么,那就请快点用膳罢。”她也微微一笑,点了点他桌面上的东西。百里凌空原本打算敬她的酒便只能收了回来,他眯起冰冷的眼眸,笑容依旧地一口将酒水咽下:“在首辅眼里,只怕本王是个鬼了罢?”

“殿下不要太自我谦虚了。”她冷淡地道。

待他准备客气一番回话的时候,便看见她忽然又弯起唇角,继续道:“在本座眼里有些人就是个无恶不作的恶鬼,偏生又没有能达到恶神的水准,这才是真可怜。”

百里凌空听着她这一番指桑骂槐的话,顿时人忍不住笑出声:“哈哈四少果然是客气了。”

百里凌空这一回倒是没有再折腾社么幺蛾子,他一口气将杯子里的美酒喝完,方才悠悠道:“四少说得没有错,本王是大约知道梅苏的下落,也知道四少对此人是深恶痛绝,恨不能除之后快,本王可以将他的下落交给您。”

秋叶白看着他,单刀直入地问:“殿下想要什么?”

她有想过梅苏在他的手上,也着司礼监的纨绔们查了他许久,但是这只狐狸没有露出过尾巴,却不想他会出卖梅苏来换取利益。

梅苏如果是真打算效忠这位薄情寡义的齐王,听到他现在说的话,会不会惊讶或者后悔?

“本王想要什么,四少不知道?”他抚摸着手上的空酒杯似笑非笑地道。

“齐王殿下,你知道本座出身江湖草莽,最不喜欢打哑谜,想要交易,就做个痛快人。”她看着齐王冷淡地道。

百里凌空看着她,慢慢地俯过身子去,又几乎凑近到快贴上她鼻子的距离,目光幽幽:“本王要登上太子之位,要在父皇殡天之后,成为这天极帝国的下一任帝王!”

又一道烟火在天空爆开七彩流光。

这一次,他毫不吝啬地让她看见他曳丽眼眸里倒映了满天的冰冷繁华的焰火光芒和汹涌的野心!

两人同样锐利的眸子在冰凉的空气里碰撞出冰冷的火光。

许久,秋叶白才向椅背靠去,轻笑:“齐王殿下果然是直言不讳,是个爽快人,连这般大逆不道的事情也能说出口,但本座哪里来的这样大的能耐,您怕是找错人了罢?”

百里凌空看着她,眸光依旧炽烈:“首辅大人是个能耐人,这几年的作为,本王全部都看在眼里,是个能臣,否则哥哥不会选择你。”

他顿了顿,又勾起唇角:“父皇也不会想让你暗中帮着老八登位,你在南疆一行之中,帮着老八立下了汗马功劳,朝野上下有目共睹。”

“看来齐王殿下真是个能耐人,陛下身边都有了眼线。”她垂下眸子,掩去眼底森然的冷光,唇角弯起笑容:“本座很想知道,既然您知道陛下选择的太子是八皇子,凭什么认为我会选择出身杜家的您,而不八皇子,襄国公恨本座欲死,等您登基后,我还有什么好果子?”

听着秋叶白这么说,百里凌空慢慢地收敛了笑容,讥诮地道:“本王当然知道首辅大人的顾虑,你以为本王不知道父皇为什么选择老八,不选择我和凌宇么,人人都以为我们出身嫡出皇子,有无人可比的优势,但是父皇如今落得如此处境,皆是杜家尾大不掉所致。”

“父皇心中恨极了杜家,这份仇恨连与皇祖母的母子情分都可以抛去,何况我们父子情。”他转脸看向窗外,脸上露出森然冰冷的神色:“但是这根本不公平,本王哪里就比老八差,老八自请带兵镇守南疆十几载,本王难道就没有自请镇守北疆么,赫赫人、犬戎人、漠北人的彪悍、情势之复杂,岂是南疆蛮子可比!”

“嗯,八殿下在南疆励精图治,平复因杜家派出的贪官污吏的民怨之时,您在北疆也靠着贩卖人口、走私兵器、粮草维持了北方一时间的安宁。”秋叶白冷不丁地冒出一句懒懒的话打断他。

百里凌空闻言,却没有任何恼色,只是看着她,唇角讥诮的弧度渐深:“世人多偏见,老八能保住一方平安,难不成本王就没有保住北疆这些年没有战事了么,北疆势力更复杂,你见见本王为钱财伤天害理,却又怎知赫赫人自己人心不足蛇吞象,内部争权夺利,为了钱连自己的女人都能卖。”

他顿了顿,冷冷地道:“本王卖茶叶丝绸利润都高于卖一个女子,不过是各方利益的一个妥协罢了,其中赫赫的内情不足为外人道,本王不费一兵一卒,也能将我北疆律方治理的风调雨顺。”

秋叶白看着他,垂下眸子掩去眼底的冰凉锐色,只回道:“嗯,所以殿下有了极好的理由,便可以心安理得地做这些掳掠良家女子为奴的‘贩奴’的伤天害理的事了。”

老皇帝算是有眼光的,这齐王手段不必百里凌风差,差的只是他的‘道’——歪门邪道!

百里凌空笑容微微敛了一些,眯起眸子看着秋叶白:“原本以为首辅大人跟着哥哥那么些时间,好歹也明白什么叫做行事不拘一格,只要能完美地完成任务便是真正的强者!”

她挑了挑眉,没有说什么。

百里凌空看着她,轻嗤笑了一声,又看向窗外:“本王只崇敬强者,弱肉强食,乃是世间守则,只是奈何我那父皇早早就眷顾老八,让他早早去了南疆,脱离宫中是非,早年本王还以为父皇不喜欢老八,将他扔到那么远的地方去,后来才明白那是父皇良苦用心地要保住老八,就连哥哥都允他进了明光殿当差呵。”

他顿了顿,转过脸看向秋叶白,讥诮地道:“如果老八是个你说的正人君子,他会勾得连哥哥都偏宠他,嗯?”

秋叶白看着他,淡漠地道:“八皇子不是正人君子,他曾经试图要过我的命,至于你说的偏宠,如今摄国殿下身边的人是本首辅,照您的说法,本首辅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盗亦有道,这是江湖上的一句话,转送齐王殿下。”

说罢,她再次一次起身:“告辞。”

看着秋叶白离开,百里凌空也伸手就挡住了她的去路:“秋首辅,这交易你是不打算做了?”

“本座很想要梅苏的命,俺本座也说了本座没有能让您为太子的能耐,不送。”她冷冷地道。

她不想和他再废话,道不同不相为谋。

但是下一刻,百里凌空忽然身形一动,直接自己挡在了她面前,又一次见她挡在自己、墙壁和桌子间,低头睨着她,眸色幽幽莫测:“您就算没有这个能耐,但是哥哥却是有的。”

“那就等摄国殿下醒来,你亲自问问他。”她双手环胸,有些讥诮地弯起了唇角。

这位是忘记了方才才被她揍得吐血的样子么?

百里凌空低头看着她,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四少,你呢,你想要什么,或者你怕什么,杜家么若是如此,本王可以现在就告诉您,本王登基之后绝对不会走上父皇那种老路,他太心软,有些东西,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既然都舍得下母子情分,甥舅之情绪于千秋帝业、国祚绵延算什么,除旧革新就要有所牺牲!”

这是要弑杀母族么?

这位说得这般大义凌然还真是够心狠手辣的。

她讥诮地眯起眸子道:“你就不怕本座将这些事情告诉襄国公?”

百里凌空闻言,大笑了起来,笑得花枝乱颤:“首辅大人只管去说,舅公一定会相信你的,呵呵。”

他忽然又收敛了笑容,低头睨着她,声音变得异常温柔:“哥哥或者老八登基以后能给你的,本王也一样能给你,除了替你除掉梅苏、杜家,还能给你不管是荣华富贵或者。”

他低下头,眯起曳丽的眸子,手搁在她肩头:“你想要的宠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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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教训西贝货

“宠爱?”秋叶白闻言,忽然轻笑了一声:“殿下,您能给本座什么宠爱,您身边不说百花齐放,就只我两位妹妹都是你的正妃和侧妃,怎么,您打算是连我这个小舅子的也收入你房中?”

这位殿下真是好大的胃口,也不怕撑坏肚子。

百里凌空闻言,抬手就向她的脸:“女人不过是传宗接代用的,你我皆男儿,才能并肩而立,重新共铸这辉煌江山。”

她眼底闪过厌恶,抬手就握住了他的手腕,没让他触碰上自己的脸颊,轻嗤了一声:“殿下还真是瞧不起女子啊,莫要忘了你能成为嫡出皇子,就是因为你出自杜家女人的肚子,你的皇祖母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也算是女杰!”

“女人就是目光短浅,若不是她们惑乱朝纲,天极帝国如今怎么会变成如今的一副空架子,看似繁华似锦

秋叶白看了眼他搁在自己肩头的手,微微眯起眸子:“说起来,您既然在陛下宫中有眼线,知道陛下选择了八殿下为下一任的帝国继承人,那本座问您一句,摄国殿下当初是怎么回答陛下的?”

百里凌空闻言,心中一愣,盯着她看了半晌,心中转过千百个念头,却不能肯定秋叶白这么问到底是为什么,便道:“本王虽然在父皇的宫里有安插自己人,但是远近多少都有些忌讳,尤其是哥哥在的时候,本王怎么可能让自己的人去送死。”

秋叶白闻言,心中暗自沉吟,确实,阿初当时必定就在她和皇帝老儿的门外听着他们说话,皇帝当时遣散了所有的人,若是有人窃听,不要说以阿初的修为,就算是她都能察觉。

“那也就是说,您是事后才知道皇帝陛下有意将皇位传给八殿下的了?”她慢悠悠地再次问。

那么至少现在她知道百里凌空这个家伙的人只是潜伏进了皇帝陛下的外围侍从里,只知道皇帝选择了老八作为继承人,但是对她和阿初的秘密并不知晓。

“本王什么时候知道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四少,不,首辅大人你怎么想。”百里凌空看着她,温声道。

“毕竟哥哥就算如今虽然权倾天下,但是父皇撑不了多久了,所有的兄弟里谁都有可能登上皇位,但唯独哥哥不行,本王却不同,你的后半生必荣宠不衰。”

“哦,是么?”秋叶白看着他,微微抿了下唇,忍耐下心中的冷意渐起。

虽然她知道阿初不在乎帝位,但是看见所有人都仿佛将原本就该属于阿初的一切夺走,还一副理所当然并心安理得的样子,她就想要把这些混蛋一个个拍进土里,心安理得地胶水施肥!

百里凌空试图抽回被她捏住的手腕,却不果,便看着她,轻嗤道:“一来,他的公主已经做了太久,又非嫡子,父皇如果没有考虑过我们,如今是更加不会考虑哥哥。”

他顿了顿,轻嗤了一声:“何况他根骨因为当年的刺杀已是不好,每年都要去修养,偏生为求自保修炼了一身邪门的功夫,更损身骨,宫中早有传闻他这一次出行强带国师,是为了让国师为他续命,不知是真是假?”

往日里这两个人从无交集,忽然之间百里初要强行逼着元泽与他同去,元泽一向躲着那人,如今竟也跟着去了,尤其是那忽然兴起的流言,如风过耳边,瞬间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得不说耐人寻味。

“齐王殿下,您想知道的事情太多,胃口太大,别撑着了胃。”秋叶白轻笑一声,捏住他手腕,一个巧劲向后狠狠一折。

“呵!”他眸光一冷,反手前倾,想江她反擒拿压制。

百里凌风虽然修为也不差,也早有提防,但比起秋叶白而言,还是有差距不少。

她轻嗤了一声,指尖一转,手上一抬,微微用力,一个反关节错位擒拿,只听得“咔嚓”一声,空气里响起了骨节错位的声音。

百里凌空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低低地叫了一声:“啊!”

秋叶白没松手,径自一反手,将他“砰”地一声一点都不温柔地狠狠扭按在桌上,顺势将他的脸‘呼’地一声埋进那一堆饭菜、点心里头。

她早就看他整日顶着阿初的脸到处招摇不爽了,既然他胃口那么大,她就好好地喂一喂他!

她手上力度极大,按着百里凌空的头在一堆饭菜点心里面左右桌上的碗碟里使劲地磨蹭。

吃吃吃死你这个丑人多做怪的家伙!

碗碟在百里凌空的挣扎之中‘噼里啪啦’地碎了一地。

他越是挣扎,她按着他脱臼手肘的力道就越大,痛得他浑身发抖,只能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她单手压制住他脱臼的手肘,看着他痛楚的样子,凉凉微笑:“殿下,我说了让你别胃口太大了,万一撑着了胃,轻则难受,重则会死人的,就像人走快了,会扯着蛋!”

“秋叶白!”百里凌空痛得咬牙切齿,勉力不让自己惨叫出声。

她半俯下身子,在他脑后讥诮地、一字一顿地道:“齐王殿下,你给本座听清楚了,第一、本座非常讨厌有人不经同意随意捧本座;第二、就算你家老八没了,我就是选你家老三,也不会选你这样卑鄙的人来辅佐,你今日可以出卖梅苏、杜家,待得你登上大宝,下一个就是本座了罢?”

“你呜。”百里凌空满头满脸的饭菜、酱汁,痛得说不出话来,只浑身发抖地被她按在桌子上,无力挣扎。

他那狼狈的模样让秋叶白眼前忽然掠过当初在地道里,百里初被她从天摔下来砸得手肘脱臼的时候,他面不改色地一边与她说话,一边随意一掰,就将变形的手臂接了回去的淡定冷酷模样。

如今再看看被自己按在桌上的百里凌空,她愈发轻蔑,就凭这百里凌空只会对别人狠的银样镴枪头模样,他与百里初那魔头根本没得比。

她讥诮地在被他耳边轻声警告:“你再处处模样初殿下,也永远不可能像他一样,他经历过什么,你根本不知道,别再东施效颦了!”

“秋!”百里凌风眼底一片怨毒,刚想要出声,便听见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殿下、我给您和四弟送了些亲手熬制的莲子老鸭汤,可要试试?”秋善京温柔小意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秋叶白和百里凌空两人的动作皆是一顿。

她看着被她折腾得凄惨狼狈的百里凌空,凉薄地低笑了一声:“如何,要不要让我那贤惠三的姐姐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