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人马先是相互用眼神杀伐了一番之后,目光齐齐地定在了一白和双白身上。
‘穷人’一派里留着小胡子的管家三角眼里小眼珠一转就上前恭恭敬敬地对着面无表情,手上却警惕地握紧了鞭子的一白道:“白护卫,我照着大小姐的吩咐已经把咱们府邸放粮的事情公布了,南岸的大伙都很感激大小姐,请您进去通传一声,也好开门让大伙进院子领粮食。”
一白冷冷地看着他:“你是何人,竟敢诬传此等流言,蛊惑人心!”
他一看面前的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管家,獐头鼠目,那样子简直就像米仓里的大老鼠,卑劣的气质一看就和院子里头那两个家伙如出一辙,就知道此事绝对和院子里头那两个家伙脱不了关系,当然,还和秋叶白那个混账家伙也有关系!
那‘管家’瞬间一惊,仿佛不敢置信地道:“白护卫,您这是怎么了,今日早晨我才接到大小姐的通知说是今日要放粮的,粮食可都在咱们后院堆满了。”
他不等一白说话,就继续自顾自地道:“难不成是大小姐反悔?”
他提高了声音,背后一群‘穷人们’可是各个都背了米袋过来的,如今听到这个消息,岂能善罢甘休,顿时都叫嚷了起来。
“岂有此理,这不是在玩儿人么?”
“太过分了!”
“真是太黑心了1”
吵嚷的愤愤不平的声音几乎掀飞了屋顶。
一白脸色愈发地阴沉,厉声呵斥:“放肆,此处岂是尔等可喧哗之处,还不速速退开!”
一白气势依旧森冷骇人,如同杀神,一下子令所有人都震住了,但是这毕竟不是如方才一般,只有那么区区二三十人在门前围观,不一会人群里就发出了不以为然的嘘声,让一白脸色简直黑得能滴墨汁。
大鼠早就将他之前震慑人的一幕看在眼底,这时候自然不会让他得逞,眼底闪过狠光:“我家大小姐绝对不是这样的人,你们原本不是大小姐的护卫,而是姑爷带来的,我家的护卫呢,怎么没有看见,昨日我家大小姐和姑爷才拜堂,今日姑爷是不是见到那么多粮食起了坏心眼,把我家小姐害了!”
大鼠的话其实颇有些漏洞,但是这时候的‘民意’原本就浮躁不安,‘穷人们’正为自己无功而返愤愤不平,大鼠的话瞬间就让他们找到了极好的理由,便此起彼伏地道:“对,你们是不是把人家大小姐害了,想抢粮?”
“精粮价格不菲,你们绝对没有安上好心眼!”
“就是,只怕不光想抢粮,还想霸占那家大小姐家的祖产!”
人多力量大,各种臆想提供了丰富的叫骂内容,直气得一白差点就想领着鹤卫把这些人的嘴全割了。
他眼底血腥之色一闪,手上长鞭就毫不客气地朝着大鼠咽喉袭去。
先解决这个挑拨人心的祸害!
但是他的手忽然被双白一挡,他冷冷地看着双白,目光阴森凛冽:“放手!”
双白摇摇头,神色凝重地道:“等我去请示主子!”
这种时候对这些无赖动手,绝对不是一件明智的事情,他们已经习惯对阵的是杀手,甚至围剿的正规军队,但是唯独没有面对无赖过。
对这些无赖,确实不是他们擅长处理之事,虽然不是做不到,但他们总不能把所有受挑拨的民众杀了。
大鼠千钧一发之下保住了性命,抓住机会瞬间尖叫起来:“不好,杀人灭口!”
领着乞丐来的小乞丐正是那弄来西洋镜,叫小楼的少年,平日里将大鼠当成自己的叔叔,如今见着大鼠受难,立刻也跟着激动地嚷嚷:“娘希匹的,那些坏人要杀人灭口,咱们冲进去救人,分粮!”
说着,他就不顾一切率先冲了过去,他一冲,乞丐们见有人带头了,那口号又极为诱人,立刻也吱哇乱叫,一窝蜂冲了过去。
原本‘穷人’们还在观望中,毕竟这事儿确实有点蹊跷,忽然今日一大早就有人说要放粮,而且还是昂贵的精粮,但是此刻见乞丐们行动,那种唯恐粮食被人抢了的心情瞬间占据了理智。
也不知道里头又是谁喊了句——再不进去,就没粮分了!
于是‘穷人’们也只犹豫了一下,便齐齐地也不顾一切地也朝着一白和双白他们冲了过去。
自古以来,法不责众。
他们又是‘救人’不是?
眼看着两边的人马乌泱泱地冲了过来,双白脸色也变了,局势失去控制了。
一白眸光愈发暴戾,杀气浓烈,正想挣脱双白的手,却忽然听见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一道红色的身影忽然站了出来,低柔幽凉的声音响了起来:“要领粮食者,请在左右巷子分别排队。”
那一道红影只是往那里一站,气度风华无双,瞬间便让打算冲进来的人群脚步缓了一缓,只怕真的冲撞了那蒙面的美人。
及至那美人一句话说完,两边人马皆齐齐站住了脚步。
大鼠一看那架势不对,刚想做惊喜痛哭流涕状扑过去,但是在百里初那种阴诡幽暗的目光下,瞬间呐呐站住了脚步,莫名其妙的只觉得背后发毛,那原本艳丽的红衣看起来也似浸透了鲜血一般才会如此猩红。
邪门!
他退了一步,不敢再作声。
“您是这家的大小姐?”小楼却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只一脸怀疑地道。
百里初身形僵了僵,片刻之后,他冷冷地道:“是。”
双白和一白两人齐齐地因为那一瞬间百里初身上那种如有实质的阴森狰狞打了个寒颤。
已经许多年没有人能将主子逼迫承认他不愿意承认的事儿了,这些无赖或者说秋大人还真是有惹毛殿下的能耐。
小楼原本还想质疑一番,但是却见百里初只懒懒地吩咐一白和双白:“你们且去把昨日的登记册子拿几本出来,再让人出来维持一下左右两条街的秩序,然后按照先来后到发米。”
他话音一落,两边的人马哪里还记得要冲进小院子里去,百里初一句话就立刻让他们开始在两条长街争先恐后地挤起来排队了。
小楼快气死了,但是奈何百里初气势实在太过逼人,由不得人不信服,他只往那里一杵张张嘴就把他们策动了一个上午的人们耍得团团转。
百里初讥诮地扫了那些蝗虫似地抢着位置的人群,眼底飘荡过黑暗的雾气,随后便要转身就要向外面的街道走去。
双白虽然知道自家主子必定是心中有沟壑的,既然敢这么说,想必后院里头一定会再做安排,但仍忍不住唤住百里初:“主子,您这是要去哪里。”
百里初轻嗤了一声:“当然是去见我那‘定亲的夫君’。”
说罢,他仿佛忽然有所觉一般猛然地抬起头,眯起线条精致迤逦的魅眸看向隔着两条街道外的那一座小茶楼。
极具穿透性的锐利视线几乎让秋叶白以为他通过了那西洋镜能清楚地看见自己,手微微一颤,她下意识地移开西洋镜,避开他那让人心惊的目光。
秋叶白挑了下眉,轻嗤:“啧,这么敏感做什么,果然是个怪物。”
百里初轻哼了一声,随后正准备穿街越巷去会会他的‘未婚夫’,但是还没有走出两步,就忽然那听见院子里头一阵锐器碰撞的声音,他微微一颦眉,便转回身子朝院子里走去。
他才进了院子,瞬间就看见那一头,一个瘦长的人影正扛着一个圆滚滚的‘人球’朝着围墙外头跳了出去,而两名鹤卫并没有追去,而是正举着弓弩准备冷冷地瞄准他们的背心。
百里初伸手挥了一下,那两名鹤卫立刻收回了手里的弓弩,就这么看着大壮将肥龙给抗着逃掉了。
他们也不得不佩服,那大壮明明受伤很重,瘦得跟竹竿子似的,竟然能扛着那比他重那么多的大肉球跑了,远远看起来简直像是一根牙签长了腿插着个‘大猪肉丸子’在奔跑,‘大猪肉丸子’还在‘竹签’上一蹦一蹦地。
百里初淡淡地问:“怎么回事。”
一名跟在他身边的鹤卫窘迫羞愧地低下了头:“回殿下都是咱们大意了,没有想到那肥乞丐明明满身伤,又是那种胆小如鼠的模样,只顾警戒着外头,所以让他一下子蹿到后院晾衣裳那里,把您的您的。”
百里初挑眉:“说话不利索,以后这舌头就不必留了。”
那鹤卫吓了一跳,随后立刻涨红了脸道:“把您的亵裤给偷走了。”
其实那两个无赖乞丐刚刚偷走,他们就已经发现了,本来若不是殿下让他们走,他们必定也走不了的。
百里初闻言,瞬间就无言以对,这么大的阵仗就为了一件他的亵裤?
他沉默了片刻,忽然吩咐:“去把本宫更衣房里那一抽屉的亵裤通通裹上沉香屑然后送到附近河岸小坡上那里的茶楼去。”
那鹤卫一愣:“送去给谁?”
他略微思索了一下,沉吟道:“若是没有估计错误,要能看到咱们这里情形如此清楚,风又不至于太大的,应当是三楼朝北的包间,让掌柜转交那些客人里头容貌最秀美的年轻人,就道是定情之物。”
定情之物?
那鹤卫呆滞了一下,但仍旧面色如常恭敬地道:“是。”
双白这时候已经走了进来,正看见自家主子并没有再离开的打算,便上前轻声道:“殿下,您可还出去?”
百里初在院子里抬起头,再次看向小茶楼,露出个浅浅的意味深长的笑容:“不,不必去了,心意到了就好。”
小白,本宫帮你这么大的忙,又是操练人,又是送定情之物,要从你身上拿点儿什么回来才好呢?
双白和刚刚走进来准备领人出去买粮食的一白交换了一个眼神。
他们都在彼此的眼底看到了一些阴沉的情绪。
骨莲弯刀出鞘,非染血而不回。
这是第一次骨莲弯刀不曾染血而回。
虽然对方手段实在无赖,虽然自家主子也是让他们手下留情,但是他们跟在自家主子身边这么多年,从来都是敌人畏惧如死神一般的人物。
虽然过去死伤战损不是没有,但是从来没有吃过这样的闷头亏。
方才那种情形,让一白和双白两名鹤卫统领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气闷之极,不但让他们近了主子的身,而且杀也杀不得,打也打不得。
那些无赖的招数简直令人发指,却偏生让他们习惯了杀伐勾魂的无常们奈何不得,愣是吃了个哑巴亏。
尤其是在知道那群无赖的身份之后,更令一白和双白一干鹤卫们接受不了。
司礼监自最精锐的捕风部在他们眼里也不过是不堪一击之辈,平日里连给他们提鞋都不配,何况是看风部的那些窝囊废!
这事儿传出去,他们简直不用在京城行走了!
一白和双白交换了一个几乎可以堪称——杀气腾腾的阴鹜眼神。
不管如何,除非殿下下令禁止,这场子,他们迟早要找回来,也好让那群胆敢用如此卑劣的手段窝囊废们知道马王爷三只眼!
一干鹤卫们也暗自交换了阴沉的眼神,与自家的奉主和刑堂堂主感同身受。
百里初何等人物,怎么会不知道自己属下之间的眼神官司,他也不戳破,只漫不经心地转身回自己房间。
总之,有趣的事儿,他都有兴趣参与,当然,也包括看戏。
底下的人这么折腾,说不定也很有助于他和小白的情谊进展,提早让小白实现她在床上收拾他的‘宏图大业’。
百里初想起那样场景,便觉得极为有趣。
双白无意间瞥见自家主子的那愉悦又期待的诡谲笑颜,默默地轻叹了一声。
一白看着百里初回了楼里,他眸光有些阴沉:“殿下会不会阻止我们?”
双白摇摇头,轻嗤:“殿下素来是个喜看热闹的,如今怕是正暗合殿下的心意。”
他一直觉得自家殿下大约因为小时候实在太过寂寞,所以才养成了这种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最喜‘摆人上台演戏’,甚至兴致起来,自己也要去搀和一脚,哪怕多少会牵扯到他自己,也丝毫不在乎。
只图个——‘精彩’。
最明显就是就可以直接将杜家灭门,却偏偏这么放纵着,磋磨着。
还有秋大人
他到了如今也没有看清楚殿下到底对秋大人是个什么心态,是真的发现了倾慕之人,又或者是其实就是发现了有趣的玩物。
而此时的以一白和双白并不知道,这不过是他们所代表的的控鹤监精英与司礼监的草根纨绔们结下‘宿仇’的开始罢了。
——老子是果果和鸭鸭是好基友基情满满青梅竹马的分界线——
不远处的茶楼上,秋叶白搁下手里的单筒西洋镜,轻笑了起来,啧,这群中华田园丑土猫对阵暹罗美艳波斯猫儿的大战,田园土猫儿的表现出乎她的想象,居然能让训练有素的牙尖嘴利波斯猫们吃了那样一个闷亏。
这情形让她想起了前生极为有意思的一句话——不要和猪打架,你会溅了一身泥,而猪会很高兴。
田园土猫儿们虽然胜之不武,最后还是那只妖王放了土猫们一码,但是这样等级差异巨大的对阵,土猫们也已经算是赢得漂亮了。
波斯猫儿们这会子只怕要气得挠爪子了,特别为首的那两只大白猫。
秋叶白越想越有趣,不过,呆会土猫们回来以后大约会暴跳如雷要挠她了罢。
果不其然,秋叶白才放下手上的单筒望远镜没多久,就听见楼下传来一阵喧哗声,随便是茶楼关门声,那些脚步声‘蹬蹬蹬’地就冲着楼上来了。
包厢大门‘砰’地一声被人猛地踹开,一道人影率先就冲了进来:“秋叶白,你他娘的混蛋!”
一只圆鼓鼓的‘肥土猫’一拳头恶狠狠地朝着秋叶白脸上狠狠地揍了过去。
但若是平日里也许他动作确实极为利落,而此刻他背上本来伤就正痛楚的时候,今日又折腾这一番,虽然盛怒之下速度也不慢,但秋叶白只略微一偏头,手腕暗含内劲轻巧地在他背上的伤口一敲。
‘肥土猫’瞬间就惨叫一声,一头栽倒在凳子上几乎起不来了。
秋叶白轻笑:“肥龙,你这是怎么了,火气那么大!”
‘肥土猫’恨恨地瞪着她:“别狡辩,姓秋的,大鼠都跟咱们说了,你明知道那户人家来历非同寻常,出手狠毒,却还故意陷害咱们于死地,我在那里一看就知道你和那臭娘们有一腿!”
秋叶白挑眉:“哦,那又怎么样?”
摄国殿下不知道喜欢不喜欢臭娘们这个有趣的小称呼。
肥龙见秋叶白那样子简直气的厥倒,怒道:“兄弟们,揍他丫的!”
一干纨绔们早一肚子气个个操了凳子冲进来,朝着秋叶白就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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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 整治纨绔 上
秋叶白看着他们那愤怒的样儿,还有那砸向自己的椅子,她一点儿都不着急,眯起眼看了看天色,活动了下手腕:“说起来,你们还没有见过本千座动手吧,今儿是个好日子,很合适活动手脚呢!”
说着,她一偏头,轻巧地闪开了一张扔过来的凳子,随后又抬手挑开另外一张凳子。
“提醒你们一句,对上司动手,这在我朝是悖逆之罪,下场可不太好,你们想清楚了么。”
她那慢条斯理的样子让纨绔们怒火更旺盛,肥龙大骂:“你丫的混蛋,咱们弟兄那么信任你,你却出卖咱们就为了勾搭那个臭娘们,老子就不信了,我们那么多人收拾不了你一个!”
一干纨绔们瞬间都同时怒声响应将秋叶白围在角落。
大鼠却躲在门口,并没有上前,他一脸忧郁地想说什么,但是最终却什么都没有说。
秋叶白面不改色地看着周围的人,忽然一张硕大的八仙桌越过众人直接狠狠地砸向自己,桌子后是大壮遍布愤怒的铁青的脸,若不是他另外一边肩头自然地耷拉着,全然看不出他受过伤的样子。
大壮就是个怪人,看着抽条抽条的身板子像一根竹竿,但是手上的力气大得吓人,痛觉神经在他身上都似少了几根一般,尤其耐打,这就是为什么百里初踩断了他肩头,他依旧能够抱着体重和体积都比他大的肥龙跑路的原因。
秋叶白看着那张巨大的八仙桌眼看着就要狠狠地砸在自己的头上,她忽然一伸手,狠狠地捶击在那桌上,那实木的桌子忽然发出可怕的‘嘎吱嘎吱’之声,然后轰然碎裂成了无数碎片。
秋叶白的这一次出拳没有任何技巧,干脆而直接,但是那种暴戾的效果和她淡然的神情,却构成了一种极为震慑人心的效果,让人印象深刻。
纨绔们看着那沉重的花梨木八仙桌挡不住秋叶白那一拳头,瞬间裂成了碎片,他们不由自主地呆滞住——
这真的是他们第一次看见秋叶白的实力。
在司礼监的时候,这位爷就是上任的时候跟着他们简单地打了招呼也就拉倒了,更不要说亲自出来在他们面前显摆几招立威。
就是后来秋叶白为大家顶下了那样大的风险,承诺亲自查淮南一案,他们虽然都有触动,但是也不过是觉得秋叶白讲义气到有些呆蠢,后来秋叶白先行领着周宇离开之后,他们反倒是见识了宝宝的‘能耐’。
因为被宝宝收拾得死去活来的,加上‘蒋役长’素来就极有积威,所以他们从心底反而更多畏惧宝宝,因为宝宝似极为维护秋叶白,所以他们才连带着对秋叶白恭敬。
但这种恭敬的基础太过薄弱,以至于当他们觉得被背叛以后,立刻愤怒得敢对秋叶白动手。
秋叶白怎么可能不明白,所以这一次,一出手就极具震慑性。
但是纨绔们如果能这么轻易就被震慑住,那他们就不会冒死也要去百里初那里干点儿‘偷香窃玉’的事儿,哪怕差点死在院子里,逃跑的时候,还不忘去抓一条美人的亵裤。
所以在秋叶白出手震慑了他们一下之后,他们依旧不死心地操着手上的凳子或者在路边捡来的板砖朝着秋叶白扑了过去,举手就砸,试图以人数的优势将秋叶白困住。
原本这种街头打架的招数确实是极有效果的,乱拳头打死老师傅,但是这一次他们遇到的是秋叶白。
“这种小流氓打架的招式也使出来了么?”秋叶白轻嗤了一声,忽然一手接住一个砸下来的凳子,然后另外一只手腕猛地抓住了那砸凳子的家伙的衣领,抬手就是一甩,瞬间将那家伙砸向围过来的纨绔们。
包围圈硬生生地就这么被打破了。
没等纨绔们再包围过来,秋叶白抬手又揪住另外一个板砖儿砸向她脑门的纨绔的手腕,一个利落地折腕就在对方的惨叫声里将他手里的板砖儿夺了下来。
她掂量了下手里的板砖,笑得一脸匪气:“糯米浆糊就石砖,最是坚硬不过,居家出行,打闷棍和群架的好物件,今儿就让你们这群笨蛋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正打架!”
纨绔们看着她的笑颜,莫名的心一惊,随后还没有回过神来,就瞬间看秋叶白足尖一点,直接跃进了他们之间,左右开弓,拳脚横飞。
他们甚至明明就看见她操着一块砖头,一点技巧都没有地横砸过来,偏生就是怎么也躲不开,既然躲不开,那下场就是——惨叫连连!
秋叶白这甩开胳膊,在人群里的打得那叫一个爽快,她手上特有效率,一般能一板砖砸趴下的绝对不挥第二下,不一会地面上就躺了一堆哀鸣不断的人体。
剩下的几个见势不妙便都要跑,但是秋叶白怎么可能让他们溜了,就在他们刚摸到门把的时候,她直接一个蜻蜓点水,跃过他们的头顶落在门边。
“怎么,这是要走,咱们这不是还没有玩儿够么?”她含笑着掂着自己手里的板砖。
那几个纨绔们看着秋叶白的那笑容,只觉得她秀逸非常的面孔此刻看起来狰狞异常,带头的大鼠一点都没有犹豫,立刻带着纨绔们齐刷刷膝盖一软就给秋叶白跪了来:“大人,我们知错了,咱们都是被肥龙蛊惑的,您行行好,给小的们个机会赎罪,饶了小的们罢!”
肥龙在那头早就被揍的鼻青脸肿,闻言瞬间抬起他的猪头,破口大骂:“放屁,当初说要报仇的时候,你们几个贱人喊得最响了,大鼠,还是你说是大人要整治咱们,这会子又不认了吗!”
秋叶白阴森森地笑了笑:“我给过你们机会的,这回就问问我的板砖儿呗,它要饶了你们就行。”
几个纨绔呆楞地瞪大眼,还没有回过神来,就看见一块而板砖在他们面前翻飞,毫不客气直接给每个人脸上都来了一记。
很明显,板砖不打算绕过他们。
他们瞬间吭都没有吭一声,直接一头栽倒在地上。
秋叶白看着地面上横七竖八叠罗汉似地躺在一起哀嚎的纨绔们,再瞅瞅自己手上砸人砸多了,破了半角的糯米青砖,感慨地叹了一声:“到底是许久不玩儿这打群架的活计,不若以前那么利落,效率低下。”
想当年,她和师傅在外游历的时候,有一段时间最喜欢和街头的小混混们混一块儿,体验热血的街头生活,不用那种高来高去的武学技巧,就用最原始简单的击技和人过招,也是一种乐趣。
纨绔们见她在那里感慨,他们都快气闷得要吐血,什么叫效率低下,那这混蛋效率高的时候,他们还有活路么?
他们怎么也不明白,这个明明是世家子弟,看起来也跟白斩鸡似的家伙怎么会这么能打架,而且专门挑他们的弱点轻易就各个击破。
简直比他们还像混混儿!
其实他们根本不知道,若从严格意义上而言,他们这群纨绔们是街头小混混,那秋叶白这混江湖的就是混道上的帮派头子,这小混混遇上大混混,自然只能完败。
“算你狠!”大壮早就被揍趴下了,从被敲落的一颗门牙的嘴里恶狠狠地吐出一句话。
这一回他就是再天生缺痛感,也总归是人,经不住这么三番几次的折腾和秋叶白的两记专门砸他身上弱点的狠刁板砖儿。
‘大混混’秋叶白一脚踏在一张凳子,居高临下,轻蔑地嗤笑道:“别以为看起来斯文客气的人,就不是禽兽了。”
一干纨绔默默地闭嘴,确实,是够禽兽的!
秋叶白在凳子上坐下把手上那块完成了历史使命的破板砖随意地往身后一丢,也不管后头是不是砸到人。
听到后面响起一声哀鸣之后,她才懒洋洋地翘起二郎腿道:“怎么,很愤怒么,觉得本千座背叛了你们,利用你们去勾搭人,嗯?”
一干纨绔们被她揍得快没了脾气,这时候心中多少是有些服了的,不是因为想明白了,而是秋叶白多拳头硬,混混中,这是顶顶要紧的一件事,这时候见秋叶白开口,他们都没有再呛声,包括最暴脾气的肥龙。
秋叶白大大方方地承认:“没错,大鼠说的没错,我是故意设了个套儿,但是我难道没有说明白成事儿了好处不少,但是这套里有危险么,我给你们机会反悔了罢,是今早非干一票的?”
“是谁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的?”
“是谁信誓旦旦地说做好万全准备,说必定万无一失的?”
连着几乎冷冰冰却充满了逼迫感的问话瞬间就让纨绔们说不出话来了,没错,秋叶白是给了很大的诱惑,却也警告过他们会有的危险,但是他们却直觉不会出事。
不过是偷香窃玉的事儿罢,他们干得不少。
却没有想到
“却没有想到,会踢到铁板,然后便指望着会有人来收拾烂摊子,指望有人给你们擦屁股罢?”秋叶白冷笑:“你们在家族里再不受待见,可一旦在外头惹事,爹娘、家族总会觉得不能你们是自己的子弟,总不能丢人丢到外头去给你们擦屁股,在司礼监又有几位役长带头顶着,再不济也是司礼监的人,不惹大祸,也就是自己人罚自己人,总不会要了命去,连着这回在司礼监里头惹出大事,我也帮你们收拾了,所以便指望着总有人罩着,顶着是罢?”
肥龙和大鼠等人被她讥诮的话语压得头愈发地低,肥龙从小到大哪里被人逼到说不出话来,到底忍不住心头乖戾:“你是上司,罩着咱们难道不应该,你不顶,谁顶事儿,不能干千总,就别干。”
他话刚说完,就感觉大鼠狠狠地白了一眼,身边趴着的弟兄里也有人对他投去有些不敢置信的轻视目光。
他们虽然是混混,但是混混有混混的道儿。
肥龙亦举觉得自己说话确实有些过分得没道理,但是却硬犟着不出声。
秋叶白就等着他这句话,挑眉嗤笑:“你还知道我是你上司,我以为你砸我的时候已经忘了,你说的没错,上司就得罩着底下的人,但是你知道不知道下属对于上司的命令必须绝地服从,那你有什么资格因为我让你们做的事儿来质疑我,甚至动手,你们可知道我朝律例,下袭上者,轻则坐牢三年,重则流放三千里?”
肥龙瞬间也哑巴了,这事儿明明原本是秋叶白做的不地道,怎么现在说着说着就变成他们不地道了?
他只恨自己没有多几张嘴,但是心中却也隐约觉得就算自己多了几张嘴,也没法子说得过秋叶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