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沉鱼想了想,问道:“那日你到底送给燕王的是什么礼物?为什么他看了礼物那么震撼?”

薛采挑起眉毛:“你想知道?”

“嗯。”眼看他又要眨眼睛,姜沉鱼忙道,“你可别再叫我猜!你若不告诉我,我就去直接问公子。我想,公子一定肯告诉我的。”

薛采眼中的亮光湮灭了,哼了一声,低声道:“红颜祸水。”

姜沉鱼假装没听见。

于是薛采只好回答了:“我送给他的,是一种蝴蝶,名叫‘舞水蝶’。”

“蝴蝶?”不得不说,这个答案太出乎意料。

“燕王喜欢蝴蝶,各种各样的蝴蝶。而舞水蝶可以说是当今世上最稀少也最美丽的一种蝴蝶,顾名思义,它生长在水旁,喜欢潮湿,因此,只在程国境内有,而一旦离了生长地,就会死亡。燕王花费了多年功夫,但每次好不容易抓到了,送到他手里时,也都死了。所以他这次就亲自来程国抓。”

“简直匪夷所思。”

“其实我觉得没什么奇怪的,身为一个帝王,压力太重,责任过大,如果不找点什么乐子寄托一下和发泄发泄,很容易就崩溃。所以,对燕王而言,他迷恋上了美丽的蝴蝶;对燕国的臣子而言,他们英明的君王有个无伤大雅的小嗜好。皆大欢喜。”

“等等,你说那种蝴蝶一旦离开产地就会死,可是你却送了活生生的给他?”姜沉鱼抓住问题的关键所在。

薛采点头:“没错。”

“怎么做到的?”

“很简单,连同那水一起送就可以了。”薛采说到这里,不屑的扯了扯唇角,“所以说之前燕王之前派出的那些人都是笨蛋啊,只知道抓了蝴蝶塞到竹筒里就回去献宝了。一而再、再而三的死掉,找遍了原因,以为是吃的东西不对,气候不能适应等等。笨死了……”

姜沉鱼顿时默然。

本以为薛采遭遇巨变会性情大变的,结果,变是变了,只不过是变得更加刻薄了。

两人正说着话,李庆从花厅的窗户里看见他们,立刻迎出来,压低声音道:“阿虞姑娘,宜王陛下在里面等你半天了。”

姜沉鱼微微一惊,连忙撇下薛采走进花厅,只见赫奕果然坐在厅上一边喝茶,一边与奉茶的侍女说笑,见她到了,放下茶杯,起身一笑。

姜沉鱼示意那名侍女退下。

赫奕的目光在那侍女的背上留恋了半天,才收回来,感慨道:“小情的茶泡的真好,可惜啊,恐怕也是我最后一次喝她泡的茶了。”

姜沉鱼笑道:“陛下如果喜欢,以后可以多来璧国走走。我一定安排她再为陛下奉茶。”

“好啊,如此可就一言为定了。”两人对望而笑,笑着笑着,赫奕却笑不出来了。

他收了笑,深深地凝视着她,缓缓道:“我为之前的唐突,向淑妃娘娘道歉。”

姜沉鱼的睫毛不由得颤了一下,“陛下终于知道了啊……”

“是啊。知道了……”赫奕的声音是难以描述的一种轻软,但听入耳中,就变得很沉很沉,“知道的好迟。对不对?”

至此,还能说些什么?姜沉鱼只好道:“对不……”

赫奕伸出手指,轻轻的摇了摇:“你不需要说对不起,你根本不欠我什么,一切……都是我……一厢情愿,强施于人。该道歉的人……是我。”

姜沉鱼凝眸而笑,柔声道:“陛下也不需要道歉。因为……陛下,给了贱妾身为一个女子所能收到的最大的赞美,我很感激,真的。”

赫奕的眼眸由浅转深。

姜沉鱼继续道:“其实,我这次出宫,是不得已的。我经常会想,肯定是因为我不好,所以,才无法像其他嫁了人的女子一样幸福。而当我做着这一切在别人看来可以说是惊世骇俗的事情时,就会难掩的悲伤。但是,幸好我遇到了陛下。陛下给与我的,是这个世界上最温暖最美好的东西。一个人,可以被另一个人喜爱,这对他来说,是多么大的一种肯定啊。所以我,要谢谢陛下。”

“小虞……”

“陛下,我叫沉鱼。姜沉鱼。”

赫奕却依旧固执,“小虞。”

姜沉鱼沉吟了一下,没有坚持:“好,小虞。”

“我们之间曾有过一个约定。”

“是的,我们有约定。”

“现在,该是实现那个约定的时候了。”赫奕说着,从袖子里取出一物,打开来,是三枚烟花,手指那么长,做工非常精良。

“这是今年底下进贡来的极品蓝焰,一共六枚,本是为国庆所用。我现在,把这三支给你。一支烟花代表我欠你一个愿望。哪天,你要是想起来了想要什么,就把它送到任何一家宜国的商铺,我就会知道。”

三枚烟火,小小轻轻,但因为有了这样一个承诺,而变得沉如千斤。

姜沉鱼默默地双手接过,再抬睫时,眼圈就红了。“我可以现在就用吗?”

赫奕意外的睁大了眼睛。

姜沉鱼将第一枚,放到他掌心上,轻声道:“我的第一个愿望,希望陛下健康。”因为,健康实在是太重要太重要的东西了。而她的公子,已经没有了健康。

姜沉鱼将第二枚,放到他掌心上,轻声道:“我的第二个愿望,希望陛下不要难过,起码,不要因为小虞而难过。如果,当陛下遇到了什么事情,有点难过时,想起万水千山之外,有一个人,希望你能快乐,那么,就尝试着笑一笑。您是悦帝,而要悦民,首先,得悦己。”她这一生,终归是要负这个人了。赫奕来的太迟了……就像她对于公子而言,出现的太迟。将心比心,她不忍心伤害赫奕,就像不忍心伤害自己一样。

赫奕望着她,望定她,眼睛一眨不眨,仿佛这凝视的时光都是有限制的,而每一次眨眼,就会令这时光变得短暂。

最伤情是离别时。

尤其是,在这样的时刻里,姜沉鱼用他所给与的三个承诺,索求的竟然都是他的幸福。

“我的第三个愿望……”眼看她要把最后一枚往自己手上送,赫奕连忙一把握住了她的手,沉声道:“这最后一个……留给你自己吧。”

姜沉鱼抿嘴笑道:“我还没说你就阻止,又安知这愿望不是为我而求?”

赫奕一怔,松开了手。

“我的第三个愿望啊……就是希望陛下能现在就陪我把这三枚烟花放掉。因为,宜国庆典之时,我肯定无法去现场看了,所以,就让我在这里,见识一下名闻天下的蓝焰吧。”姜沉鱼抬起头,冲他盈盈一笑,“这个要求,可以吗?”

赫奕的眼睛湿润了,久久后,回了她一记微笑:“好。”

蓝焰绽放。

白昼中亦显光华。

而在满天的烟花下,璧国的使车整顿完毕,车轮碾过青石,长长的队伍浩浩荡荡地走向港口。

姜沉鱼透过帘子看向窗外的天空,天空青蓝如斯,烟花美如云。

一旁的薛采凑过脑袋来看了看,然后又盯了她半天,表情奇怪。

姜沉鱼忍不住问:“你干嘛这样看着我?”

“你知不知道宜王的三个承诺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只要你喜欢,你可以随时得到百万金钱;只要你喜欢,你可以用金子砸人砸到手酸;只要你喜欢,你可以天天龙肝凤肚享尽这世间所能用金钱享受到的一切……”

姜沉鱼听到这里,扑哧一声笑了起来:“被你这么一说,好像就只剩下了钱。”

“本来就是钱。放着那么一个大财神不好好把握,笨蛋。”

姜沉鱼笑着笑着,垂下了眼睛,然后轻声道:“我不是不知道金钱的重要性,我也不会清高的说我肯定不会需要钱,只不过……”

薛采倾耳聆听。

“这个人喜欢我。小采。”她的声音很轻很轻,眼神放的很柔很柔,用一种发自肺腑的感情道,“不计较身份不在乎得失纯粹只是因为我是我,而这样的喜欢我。所以,面对这样的喜欢时,我没办法去思考别的关于后路啊利益啊之类的问题。我所能唯一做的,就是尽力去维持它的纯粹。”

薛采的眼睛深黑深黑。

姜沉鱼的脸微微红了起来,“等你长大了就知道了,能被人喜欢,是多么多么不容易的事情啊……”

薛采的表情变了又变,最后冷哼一声,别过脸去。

车行半个时辰后,抵达海港。远远的,蔚蓝色的海水和碧蓝的天空两相辉映,旭日东升,海平线上红霞一片,近一些,有海鸥清鸣,船员们扬起风帆,一时风动,锦旗飘飘。

夏日如此美好。

又是一个崭新的、明艳的好天气。

然而,公子的寿命也随之又少了一天。

沉鱼注视着被阳光照的五彩斑斓的水面,忍不住想:如果,如果我的喜欢,能让公子好起来的话,那么,我要更喜欢更喜欢他;如果,如果我不喜欢公子了,就能令他的病情好转,那么,我宁愿放弃这段喜欢。

神啊,原谅我这一刻如此软弱。

软弱到要用这么虚无缥缈的衡量去盼求一个结果。

因为,我真的真的真的,好无助。

也真的真的真的,为此悲伤。

无论如何,请一定、一定要保佑公子,让他好起来,好起来……

樱君子花,朝白午红暮紫,尽芳华亦不过冠绝一夕。

虞美人草,春青夏绿秋黄,数忠贞最难得缘结三季。

船头,号角声响——

船只离开港口,驰向了璧国的方向。

【第三部 完】

(关于作者的一点废话:

嗯,程国篇终于OVER了。谢谢大家看到这里。你们的回帖和追文陪伴我度过了寂寞的写文时光。

如无意外,还会有一篇关于姬婴、薛采和沉鱼的小番外,写姬婴如何通过自己处理事件,教授沉鱼和薛采一些东西。唔,再然后……此文就要停一段时间。总之此文不是坑啦,因为第四部才是我最爱的桥段,我一定会为了公子而坚持下去的,握拳,哈哈~~~

最后,再次鞠躬。

PS:如有逻辑相关的问题,欢迎指出来,方便我订正与修改。不过,另有一些疑问,要到下一部才会掀开。包袱要慢慢地抖,才乐趣无穷嘛^^)

【番外】 

 

恶搞番外 当穿越遇到RPG

窗户半开,海风吹进来,杨木雕架上的兰花开了,一室馨香。

姜沉鱼持着毛笔,凝望着几案上的纸张,眉间微皱,迟迟不肯落笔。

房门吱呀一声被人自外推开,进来的人,是薛采。

只见他把怀中的书卷往另一张桌子上一放,然后转身朝她走过来:“你把自己关在书房三日,做什么呢?”目光落到那张纸上,眉毛一挑,念了出来:“罪——己——书?”

姜沉鱼嗯了一声。

“写这东西做甚?效仿禹汤么?”

“此次使程,皇上的要求是获取程国的兵器冶炼术秘方,和迎娶颐殊公主。这两样我都没有做到,虽然现在的结局看似更好,但那是公子之功。”

薛采轻嗤,“所以你怕回京后皇上责罚,就干脆先自己来请罪一番?”

“嗯。”

“你觉得这样做有用?”

“正因不知,所以迟迟无法落笔。”

薛采的目光闪烁了几下,索性往几案上一坐,侧过身来,很近距离地仔细打量着她。

被他那么炯炯逼人的看着,姜沉鱼不禁有些尴尬,讷讷道:“怎么了?”

“你此次赴程,最大的错误不在没有取得秘方,也不是没有娶到公主。”

姜沉鱼垂下眼睛,接了他的话,“我知道。我最大的错误是……救了宜王。”

“所以,即使你往罪己书上写一百条没有完成任务的理由都没有用,因为皇上暗杀赫奕之事是机密,根本不能外泄,你没办法写到纸上去。而你能写到纸上的,都不是问题的真正关键。写了也白写。你还是省省心吧。”

姜沉鱼郁闷了。其实她何尝不知道多此一举,只是……眼看明日就要抵达璧国,她却还没想好该如何面对昭尹的质责。而那位不可捉摸冷酷刚愎的帝王,又会怎么处置她呢?无法确定,因此,就满怀惶恐。

薛采看着她,忽然刻薄一笑:“其实你有没有想过,也许你最大的优点并不是——谋?”

姜沉鱼诧异的抬眸。

薛采的目光深邃清透,有着这个年纪的孩童所无法想象的明睿,望着她,望定她,一字一字道:“那么多人夸你美丽,难道,这还不足以给你自信么?”

姜沉鱼万万没想到他竟然会来这么一句,惊诧过后,脸立刻就红了。

薛采起身落地,淡淡道:“别忘了,艳色天下重。迷恋曦禾的皇上,亦不例外。”说完,就要走人。

姜沉鱼红着脸瞪着他,在他跨出门槛时,忽然开口道:“你……真的只有七岁吗?”

薛采停步,扶住门框,半响才回答道:“我的生日已经过了,现在是八岁。”

“就算是八岁也不应该有这样的智慧。简直、简直是多智近、近妖……”姜沉鱼断断续续的说出这句话,本以为薛采会大怒,谁知他却扑哧一笑,回过头来,眉目带笑,竟是难得一见的欢愉。

“我有个天大的秘密,你想不想知道?”他用一种神秘兮兮的声音如此道。

“什么秘密?”

“其实……”

“嗯?”

“我是……”

“嗯嗯?”

“穿越来的。”

姜沉鱼瞬间石化。

薛采如愿以偿的看到了期待中的反应,于是哈哈大笑。在他的笑声中,姜沉鱼垂首,呆了好一会儿,才再抬起头,回视着他,缓缓道:“其实,我也有个大秘密,你想知道吗?”

“哦?难不成你想告诉我你也是穿来的?”

姜沉鱼摇了摇头,“我不是穿越来的。不过……”

“嗯?”

“我是……”

“嗯嗯?”

“游戏玩家。”

薛采一惊,接着就看见姜沉鱼的双唇微微扬起,勾出一个格外艳丽的笑容,用天籁般悦耳的声音道:“《祸国》是一个RPG游戏,我是玩家,进入这个世界,挑选我想要的棋子,选择我想追求的帅哥,营造我想要的结局。而你,也是棋子。”

薛采石化。

番外 易醒晨昏易醉人

阳光从海平面上升起来的样子,原来,和在家里从窗口望出去的,是不一样的。

在家时,晨曦的到来其实并不明显,总是等天大亮了,才意识到,有薄薄的光从天边拢过来,落到手上,没有温度。

但在海上,原本是漆黑一片的夜,突然被红光点亮,那一瞬的绚丽,却几可让人窒息。

我忍不住会想,这样的光,与火,其实是没有区别的吧。

——同样来的那么直接、干脆、惊心动魄。

而小姐,就沐浴在那火一样的晨曦里,静静的站在船头,凝望远方。海风吹起她黑色的斗篷和长发,飒飒作响,她的肌肤,透明的宛如白玉。

这幅画面被时光烙成了永恒,深深地留在我的脑海里。我永远忘不了她当时的样子。也许,不止是我,其他人也都不会忘记。

小姐是个美人。

从来都是。

我记得第一次看见她时,是七年前。当时我父经商失败,投河自尽,丢下孤儿寡母充为官奴。我算是几个姐妹里命比较好的,分配到了素有善名的右相家。进府时是一个雷雨天,我在一位名叫容婶的管事带领下前往花厅拜见主人,刚走到门口,身后就响起一连串急促的脚步声,一个少年和一个少女用袖子挡着头从院子那头匆匆跑过来,少年经过我时,还重重的撞了我一下。我很疼,但在看见他那件镶金嵌玉的衣袍后,忙不迭的将已经涌到喉咙的惊呼声生生压了回去。此人非富即贵,不可得罪。

而那少女则一边拧着湿嗒嗒的袖子,一边回头喊:“沉鱼,快点啊!”

我这才注意到,原来还有第三人。

那是个七八岁的女童,年纪比这两人都要小,她自雨中缓步走来,裙摆不见飘荡。父亲生前最慕虚荣,恨不得养出个当世无双的大家闺秀出来,因此,对我六个姐妹的日行举止,都要求苛严,笑不露齿,行不露足——我以为自己在长年的训练之下,已经做的很好。但此时看见这女童,方知何为真正的贵族凤仪。

虽然她只穿了一件素衣,挽着双髻的头上也没有佩戴任何珠宝首饰,但举手投足间无不彰显出十二分的尊贵与教养,与她一比,先头的那少年简直就是个市井流氓。

我被她的风华所震,连忙后退,让出道路。她走上台阶,见我退让,便抬起头来冲我一笑。

雨珠滴答坠落,景物本显阴霾,可她的这一抬头,这一笑,却像是光,顿时映亮了整个世界。

我忍不住惊叹出声,然后自知失态,连忙用手捂住嘴巴。

容婶转身训斥:“叫什么?怎么这地没规矩?”

女童好奇的望着我,睫毛沾了水,显得越发黑亮。

我红着脸,低声道:“这位……小姐,长的真好看,像观音菩萨身边的玉女一样。”

容婶唇边闪过笑意,但嘴上仍是训斥:“别尽说傻话了,还不见过三小姐。三小姐,这是府里新来的丫头,不懂事,你别见怪。”

“诶?昨天说是新招了一批丫头,其中有个特别好看,就是她么?我看看,我看看!”先前的少年本已半只脚进了大厅了,闻言又转回来,冲到我面前,对着我细细瞧。

我不知所措,慌乱的看向容婶求助。

容婶笑道:“哪有特别好看,也就是生的干净了些,人也挺机灵的,而且之前念过书,识得字,所以带来给夫人看看,说是收进大屋里用。”

少年的眼睛如同蘸了油的刷子,将我上上下下刷了个遍,然后嘴角一勾,轻佻的笑了:“是看着不错。正好我少个丫头,就把她给我吧。”

我吃了一惊,还没来得及做任何反应,第一个少女已啐道:“呸,就你还少丫头?你屋里都有七八个丫头了!”

“我说少就少,你啰嗦什么啊!”少年瞪了她一眼,转向容婶,“就这么说定了。带她见过娘后,再领她来我屋。”

容婶虽面有难色,但最终躬身应了句是。

我的心沉了下去,虽然只是初见,对这位少爷的品行全然不晓,但见微知著,从他刚才鲁莽的冲过来浑然不顾走在前方的我,强行将我撞开争路一事上,以及此刻色咪咪的看着我明显不怀好意的表情里,我就知道是祸非福。

家道中落本已悲哀,若再遇到一个坏主子……

我拢手于袖,难掩悲凉。

女童看了我一眼,没说什么,径自先进屋了。容婶示意我也跟上。进得里屋,但见一位三十出头、衣饰华贵的美妇人正倚在软榻旁与人说话。少年一边喊着“娘”一边跑过去,凑到榻旁。

美妇人伸手抚平他歪了的衣领,笑道:“去哪野了?怎淋了雨?”

“跟妹妹们放风筝去了。不想这鬼天,说打雷就打雷,说下雨就下雨!”他正在抱怨,少女已咯咯笑道:“娘啊,你不知道,刚才沉鱼见天变黑,就提议回家,偏他不听,还要继续,结果天上突然砸下来一记霹雳,就落在他脚旁。娘你看他的裤子,被烧着了呢!”

美妇人大吃一惊,“这可怎么得了?没事吧,孝成?让娘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