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瑾没有一点反应,也既不点头,更不摇头。
端着自己亲手熬的粥,秦朝不失望没人吃,他只担心颜瑾。
不厌其烦的劝着颜瑾,然而颜瑾虽然看起来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一点反应也没有,可是事实上她却是什么都知道的,最后被秦朝弄的烦了,她就推开他,直接进了卧室,然后锁上了门。
无奈的看着卧室的方向,秦朝找到备用的钥匙准备去开门,但是有人按门铃。
他在可视电话里看了一眼,有自己的朋友詹家华皮特,还有程悦和欧皓天,犹豫了一下,秦朝开了门。
有朋友来,秦朝不好一直再劝颜瑾,思忖了一下他去客厅等着他们上来。
他们推门进来后,秦朝揉了揉眉心,“你们怎么碰到了一起?”
詹家华先是看了眼欧皓天,但是却没说话。
欧皓天看了眼程悦,程悦问:“颜颜呢?”
“在卧室。”秦朝一边说着一边找到钥匙给程悦。
等程悦进了卧室,关上了门,欧皓天才说:“你让他调查我们家?”
秦朝听到欧皓天的话,扫了眼詹家华,詹家华耸了耸肩。
不过秦朝却大方的承认了:“是,在调查你们家。”
“秦朝,你……”
同为富二代,但是因为年纪的原因,秦朝和欧皓天之间并没有任何的交集,所以谈不上交情,但是因为颜瑾和程悦,现在他们能说上话了,但是自己的疑惑秦朝却不会问出来,他宁愿自己调查。
除却多疑之外,还有就是男人的骄傲。
秦朝挑眉看了眼欧皓天,说:“我现在没心情和时间和你解释这些,毕竟颜瑾现在的状态很不好。”
“如果为了颜瑾好,就不要调查那些了,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颜瑾姥姥的突然猝逝一定是颜如玉说了些什么,颜瑾现在的状态证明她很难接受,颜如玉知道的不是事实的全部,事实的全部更加的残忍。”
“这么说你知道了?”秦朝愣了一下问。
欧皓天不置可否,“我不会做任何伤害颜瑾的事情的。”
秦朝一只手捏着自己的下巴,然后另一只手拖着胳膊肘,审视的看着欧皓天,最后他把目光移向詹家华。
“我什么也还没查到呢,就被他知道了,然后他找到我让我带他来这里的。”詹家华摊手和秦朝解释。
这个朋友秦朝是信任的,认识詹家华的时间比自己的助理梁烨还多,他没说什么,不过透过欧皓天的态度,秦朝仿佛看到了结果。
只是突然间卧室传来的声响让他顾不得思虑其他。
第060 知道真相的人
秦朝听到卧室传来的声响,赶紧的跑了过去,看到的就是卧室满地的狼藉,以及无措的站在一边的程悦。
看着窝在床上的簌簌发抖的颜瑾,跟过来的欧皓天冲着程悦喊:“你和她说了什么?”
“我没做什么。”程悦有点受伤,她理解颜瑾的情绪发泄,但是有点接受不了自己男朋友的苛责。
秦朝缓缓的走过去抱住颜瑾,轻声的哄着:“怎么了?”
“我就是说她现在这样子不吃不喝的对肚子里的孩子不好,然后颜颜就……”程悦也委屈,她说这话真的没别的意思。
“颜颜,当初你为什么想要孩子的?”秦朝循循善诱,温柔的在颜瑾身边说。
詹家华冲欧皓天使了个眼色,然后他们一起出去了,关上卧室的门,把空间留给了秦朝和颜瑾。
听到秦朝的话,颜瑾的眼睛眨了眨,双手放在小腹处准备打,秦朝眼疾手快的抓住了。
“记得你说过,之所以想要孩子是为了用孩子的脐带血给姥姥治病,当初为了那么小的几率,你用那么特立独行的方法有了孩子,现在不要它了吗?”
颜瑾的情绪终于有了波动,不想要,因为姥姥已经不在了,她微不可查摇头,但是瞬间又定住了,她的心情是复杂的。
虽然孩子还小,但是那种天然的血缘让她很是不舍。
许是看出了颜瑾的情绪,秦朝继续说:“接下来的话你可能会激动,但是还是请你想一想,不管你妈妈告诉了你怎么样的身世,你现在就一点也不恨她了吗?还是恨吧,既然恨,那就不要这么对待咱们的孩子!”
咱们两个字让颜瑾的轻轻的咬了一下自己的下唇,然后克制自己不去看秦朝的目光。
“如果你真的不想要这个孩子,那么现在就打掉。”秦朝忍着心痛和不舍说,“我记得当初你也这么和你妈妈说过,既然不喜欢当初为什么要生下你,现在你如果不想要,就打掉,我现在就带你去医院,千万不要自己伤害自己,那样你会受更多的罪。”
颜瑾咽了咽口水,终于扭头看了眼秦朝。
但是却没给出秦朝任何的答案。
她心里明镜似的,知道自己现在这样子是不对的,可是她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悲伤,不知道该怎么消化这突如其来的变故。
几乎是顷刻间,她的支柱就倒下了,虽然对姥姥的病情有了许多的揣测,但是这么的突然,她还是接受不了,况且这里面还夹杂着她的身世。
她想要去继续怪颜如玉,可是却发现无从去怪了。
颜瑾抬手搭在鼻子下面,默默的抽泣,最后掩面趴在膝盖上。
蜷缩着的她那么的瘦弱,让秦朝一只手都能圈住她,他低头在她发顶不停的亲吻着,其实秦朝也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劝颜瑾。
好像自己能做的很少。
第一次发现无力感竟然这么样的状况。
等颜瑾平复下来之后,秦朝出去把粥端进来,天气热,还有温度。
颜瑾有吃的愿望了,但是却吃不下去,不知道是孕吐还是什么,一吃就吐得稀里哗啦的。
眼睁睁的看着颜瑾这样子,秦朝一个一米八多的男人想哭。
终于平静下来之后,颜瑾喝了点水睡下了。
程悦他们也走了.
临走之前,詹家华和欧皓天都对秦朝说,姥姥的后事他们会帮忙。
这让秦朝的担子轻了不少,能安心的陪着颜瑾了。
颜如玉在医院的时候,听了欧皓天的话之后,她觉得这几十年来支撑着自己生活下去的恨意一时间全都崩塌了。
一个人回到家之后,不管喝再多的酒都好像都没办法填满她心中的空虚。
越是醉了,姥姥临终前的样子在她脑海中越是清晰,她越是不能接受自己的母亲好像是因为自己不在了。
连带着对颜瑾的歉疚,让颜如玉接受不了这样的变故。
她打碎酒瓶子,拿着碎片,想要做些什么,可是却下不去手,咚咚咚的敲门声让她的手一抖,划到了手腕处。
想要去开门,可是喝的酒多了,脚步有点踉跄,最后还没开门,人就自己进来了。
看了眼来人,颜如玉没好气的说:“你又来做什么?”
“听说你和人合谋想要用车祸让颜瑾的孩子没了,你怎么能这么残忍呢?”
颜如玉打了一个酒嗝,她斜睨着质问自己的程达:“你呢?你觉得你好到什么地方了?你的父母因为是邻居监视着我而飞黄腾达,你自己也继承了你父母的衣钵,半斤八两而已,你有什么资格质问我?”
“我爱颜瑾!”程达拍着胸脯说,他没办法想象颜瑾要是在那辆车上会怎么样。
程达是不想颜瑾有秦朝的孩子,但是听到早上的车祸的时候,他有点魂飞魄散了,真的不敢想象,所以他来质问了。
“呵呵……”颜瑾冷笑的看着程达,扶着沙发才地上站起来,瘫在沙发上:“你侮辱了这个词!”
“颜如玉……”
“程达,你是什么人在我面前就不要装了,以前我虽然混混沌沌的,但是却也不傻,以前没想到的事情现在前后稍微一联想就明白了。”颜如玉阴狠的看着程达:“千万不要让人知道你拿着好几份的钱,除了我给你的颜瑾的心理医生的费用,你还拿了谁的钱?他们的钱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的。”
被颜如玉说的有点头皮发麻,程达也害怕,就像他说的,他爱颜瑾这是毋庸置疑的,但是他也知道其实老早他也就失去了资格。
现在不过是在做最后的挣扎罢了。
不然自己即便是苟延残喘的活着他也良心不安。
只是有的时候,一旦跌进了深渊,好多事情就没办法抽身了。
“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就算是我拿了几个人的钱,也不过是……”
“你走吧,颜瑾不在,你在我面前大呼小叫,她也看不到你的真心。”颜如玉讽刺的对程达说。
自己也许说的有点夸张了,但是关于那些人的狠心,一点也不夸张,如果不是他们的恶毒,自己也不会是现在的样子。
从颜如玉这里离开之后,程达越发的觉得颜如玉有点不对劲,也就越发的想要见到颜瑾。
于是给程悦打了电话,让她帮忙约一下颜瑾。
但是却没想到姥姥竟然……
“什么时候的事情?!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听着电话那边哥哥的咆哮,程悦平静的说:“你现在不是已经知道了吗?再说了你和颜瑾什么关系,需要告诉你?”
“程悦!”
欧皓天就在程悦旁边,他接过电话说:“如果不是你,也许颜瑾早已经幸福了,她不会是现在这样子!”
知道所有真相的人不多,而欧皓天恰好就是一个。
听到他质问的话,程达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因为从某种程度上,欧皓天的话是对的。
“颜瑾现在……”
“她有她的丈夫陪着。”
欧皓天话里的丈夫两个字刺激到了程达,他也许是混蛋,但是就是因为爱颜瑾,所以才做了那么多,无外乎是希望有一天颜瑾能喜欢上自己。
可是到头来,她结婚了,有丈夫了,还有孩子了!
这让从程达怎么能接受。
程悦接过欧皓天递过来的手机,讷讷的问:“你为什么那么和我哥哥说话,我哥哥是个十恶不赦的人吗?”
沉默了许久,在程悦以为得不到答案的时候,欧皓天说:“至少对颜瑾来说他不算是一个好人,颜瑾目前的状况很大一部分是因为他的自私,更多的是因为……”
更多是因为什么他没说,但是光是前面的那些话,就让程悦难以接受了。
颜瑾睡的很不安稳,一闭上眼睛就做梦,梦中好多模糊的东西纷至沓来,压的她喘不上来气。
秦朝看着睡梦中的颜瑾额头冒着冷汗,双手挥舞着,他抓住她的手,轻声的叫着她:“颜颜,颜颜……”
这个时候秦朝的声音像是天外来音,把梦中混乱的颜瑾叫醒,她睁开眼睛,看了眼昏暗的卧室,然后把视线停留在秦朝身上。
才短短一天,他就憔悴了,抬手摸了摸他脸上的胡渣,颜瑾嗫嚅的张了张嘴,最后什么也没说,不过却仰起头在秦朝的脸侧轻吻了一下。
这个举动对秦朝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鼓舞。
他欣喜的抱住颜瑾,语无伦次的叫着颜瑾的名字,“颜颜……”
这个时候他发现原来自己这么容易满足,颜瑾简单的一点回应,就能让他高兴至此。
抬手又碰了碰秦朝破皮的嘴巴,小心翼翼的怕弄疼了秦朝,她讷讷的问:“疼吗?”
秦朝抓住颜瑾的手放在嘴边,激动的不停的亲吻:“不疼。”
“多傻啊。”颜瑾说了三个字然后撇开头不去看秦朝激动的样子,刚才的梦虽然似是而非,但是颜瑾却有种身临其境的感觉,加上颜如玉当着姥姥的面说出的自己的身世,颜瑾不敢太过贪恋秦朝给予她的一切。
她问:“秦朝,你想知道我妈妈为什么那么恨我吗?”
秦朝先是一愣,然后说:“不想知道,不想你去回忆那些不愉快的事情,我说过,我不会放弃你的。”
“秦朝,记住你说的话。”
秦朝点了点头:“我记住了,我会让你离不开我的,从现在开始。”
颜瑾疑惑的看着秦朝,有点不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第061 就等着自认倒霉吧
颜瑾对于秦朝所说的所谓“离不开我”很是疑惑,她蹙眉看着秦朝:“呃?”
她呆呆愣愣的样子在秦朝看来可爱极了,他揉了揉颜瑾本就杂乱的头发,没有去回答颜瑾的疑问,而是宠溺的问:“饿了吗?”
虽然不知道现在几点了,看是看着外面早已经黑透了,颜瑾知道应该不早了,想要违心的说不饿,但是肚子却咕噜咕噜的叫了,遂点了点头:“有点。”
“等着。”
秦朝出去把之前一直热着保持温度的饭断了进来,“我喂你。”
一滞,颜瑾愣愣的看着秦朝,默了下说:“我自己可以,又不是没手,还有饭太多了,我虽然肚子饿,但是没胃口,应该吃不了多少的。”
对于颜瑾的话秦朝什么也没说,拿着勺子舀了粥放在颜瑾面前,温柔的看着他,“吃啊,楞什么。”
“那个……”颜瑾有点接受不了,不说她已经是个成年人了,就说在婴幼儿时期,因为颜如玉根本就不管她,她几乎也很少这么被人喂饭。
除了姥姥……
想到此,颜瑾的眼泪又不期而然的落下来,她扭开脸,抬手胡乱多的擦了擦眼泪,但是却越擦越多。
“你先放着吧,我一会儿吃。”
把碗放在旁边的床头柜上,秦朝抱住颜瑾,把她的头扣在自己的怀里:“难过就放声大哭吧。”
哭出来总比憋在心里的好。
“姥姥她……”颜瑾一开口就泣不成声,但是却也没大哭。
以前颜如玉待她比仇人还不好,在同龄人在父母面前撒娇大哭的时候,小小年纪的她已经学会了察言观色,所以嚎啕大哭几乎从来没出现在颜瑾的记忆中。
而现在秦朝说让她放声大哭,她好像已经不会人本能的一个行为了,只是隐忍的抽噎。
听到怀中颜瑾的哭声,秦朝有种说不出的痛。
那种痛没办法说,好像在没长好的伤口上一刀刀的再割一下,然后再撒上盐一样的残忍。
他发觉自己能做的很少,只有紧紧的抱住她。
不得不接受姥姥已经去世的痛,还要接受自己那样的身世。
哭累了,颜瑾才缓缓的从秦朝的怀里出来,秦朝拿纸拭干她脸上的泪,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问,重新端起碗,然后说:“吃吧。”
肚子是饿的,但是嘴巴却一点也不想吃东西,然而看着秦朝的殷切关心的样子,颜瑾拒绝不了,她张了张嘴,然后咽下了秦朝送到她嘴边的粥。
“我自己可以的。”
秦朝躲开颜瑾伸出的手,问:“你不是很奇怪我刚才的话吗?”
“呃?”他说的话多了,这么没头没尾的一句,颜瑾实在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秦朝自问自答:“我说我要让你离不开我,一个人离不开另外一个人,除了感情,依赖也很重要,从小到大的你没享受过同龄人该有的呵护,姥姥不在了,我来代替她呵护你,现在就从婴幼儿的喂饭开始吧。”
咋舌的看着秦朝,在颜瑾看来太不可思议了。
而且也觉得有点肉麻了,毕竟自己已经不是一个婴儿了,而是活了二十多年掌握一切社会技能的成年人。
“你想让我退化到婴儿吗?”
秦朝移开碗,倾身吻了颜瑾一下,“如果你是婴儿,我不会做这样的事情,虽然你觉得我有点不可理喻了,但是颜瑾,我想让你知道我是对你好的,希望你能感知到我对你的好。”
这样的好让人看起来听起来会有点起鸡皮疙瘩或者是难以接受,但是颜瑾却突然间明白了秦朝。
这是他最笨拙但是却也最真挚的爱。
看着憔悴的他,她不想辜负秦朝的爱,于是努力的让自己多吃,可是除了孕吐,自己心里其实是有点厌烦吃东西的,所以没吃几口颜瑾就想吐。
看着在洗手间吐得稀里哗啦的颜瑾,秦朝心疼但是却也无能为力。
“你吐的这么厉害,去看看医生吧。”
颜瑾趴在洗手台上,望着镜子里脸色苍白的自己,愣了一下,“我自己就是医生,知道我的状况,而且现在我不想去医院。”
一个医生却不想去医院。
秦朝知道姥姥的影响还很大。
“那再吃点吧。”
“我……”看着秦朝的样子,颜瑾实在是说不出“吃不下”三个字,她点了点头,又在秦朝无微不至的照看下吃了几口,最后实在是吃不下了。
吃完颜瑾就歪倒在了床上,呆滞的注视着某个地方,不吭不哈。
站在卧室门口的秦朝看着这样子的她,心里的难过无处安放,他忍着心痛上前:“起来,洗漱,然后你要是想睡觉,就继续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