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动声色的拿起来,随着翻看里面的内容,男人的脸色也变得越来越难看。
而莫昶,始终安静的将视线凝注在莫濯南的身上,看到他眼底不着痕迹的闪过一丝异样,才徐徐的开口:“看你的样子,应该是知道她的身份了。”
莫濯南不动声色的将文件重新放进牛皮纸袋,只是没有交回给莫昶,一只手捏在手里,波澜不惊的说:“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
“哦?”莫昶却是不信他的话,问道:“她好像失忆了吧?应该不知道自己就是向婉吧?你说,如果她知道自己顶着另一个人的脸,用着另一个人的身份,养着别人的儿子养了五年,会不会一下子接受不了,精神错乱了?”
莫濯南抬首,犀利而冷然的目光瞬间射向对面的父亲:“我不会允许你这样做。”
一霎风雨我爱你(53)
“你是我儿子,你该了解我的为人。”莫昶双臂环胸,坐在椅子上,与莫濯南对视:“如果将我逼到那个地步,我什么事都做得出。”
莫濯南下颌紧绷,神情前所未有的严肃,倏地,微微苦笑:“爸,苡薇和欣宜差不了几岁,甚至她比欣宜还要年轻。二十年,她过着什么样的生活,你该查清楚了。难道这样,你还生不出半点同情心?”
莫昶皱眉:“你别拿她和欣宜比。至少,欣宜为你守身如玉这么多年,她曾经嫁过人,据我所知,她还非常爱对方。这样的女人,怎么能进我莫家的大门?丫”
夏苡薇是不是第一次,莫濯南自己清楚,但是这种涉及到女孩子的事情,怎么能和长辈开口。
莫昶这时候又出声:“那位严总现在也很喜欢她,不是吗?如果当向小姐知道自己曾经那么死心塌地的爱着那个人,她会怎么做?濯南,这种女人我太了解,她们恋旧,初恋是最刻苦铭心的。她只是现在没有了从前的记忆,但是不代表以后都想不起来。她现在就像是一颗定时炸弹,一旦想起来曾经的事,她就不会和你在一起了,知道吗!”
莫濯南许久没有说话,沉默不语,莫昶以为自己说动了他,谁知久久过后,听到莫濯南坚定地语气,缓缓说道:“那我也爱她,不管未来如何,不管她恢复记忆后如何。现在我爱的人是她,以后也不会改变。”
“你!”莫昶被气到不行,尤其觉得莫濯南死脑筋,怎么都说不通。
“好,既然这样也好。”莫昶将文件收妥:“那就别怪我做出太过分的事情。”
“你要做什么?媲”
“你说呢?她整容、改变身份,任何一件事拿到媒体那里都是爆炸性新闻。别忘了,你已经不是盛世的总裁,我想要用舆论将一个小小的艺人压制住,甚至让她身败名裂、被所有人唾弃,都是分分钟的事。”莫昶语重心长的说:“但是儿子,我希望你最好不要逼我走到那一步,否则对我们谁都不好。”
莫昶的手段莫濯南不是不知道,他很小的时候就见过莫昶为了达到某一件事而不择手段。商场如战场,其实他也是如此,但是一旦涉及到自己的亲人朋友,他总会留有余地。但莫昶显然不会。
“爸,如果真的走到那个地步........”莫濯南勾了勾唇,笑容很浅,又像是没有笑:“那你只有清炀和仲彦两个儿子了。”
言下之意,莫昶一听就懂了。
“你!”莫昶气得捂住胸口,手颤颤巍巍:“不孝子!我白养了你这么大!你、你给我滚出去!”
莫濯南没有多做停留,这个地方他已经呆够了,和他父亲的交谈也不欢而散。
向婉从小没有亲人,成为夏苡薇之后,夏家的人也不认她。当初和他一起回英国,她不是感觉不到莫昶的冷眼相对,甚至这个女人有着比任何人都纤细敏感的神经。
只是因为对方是他的家人,她才会更珍惜。不管是从莫昶那里,还是莫清炀那里,受了委屈她也不说,就一个人往肚子里咽。
莫濯南走出书房,站在门板的前面,目视前方,眼中却牵扯出一丝丝的涩然。
她知道自己和父亲闹僵了,恐怕又会觉得一切是她的错。
但是他尽力了,改变父亲执着了二十几年的想法根本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办到的。
更何况,他父亲是真的将傅欣宜当成亲骨肉来疼,甚至不惜牺牲他这个亲儿子。
想来,倒是觉得有些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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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aron?”
这时,徐徐的插进来一道轻柔的嗓音。
莫濯南立刻不着痕迹的收敛了脸上多余的表情,不动声色的回过头,不远处,站着一身睡衣的傅欣宜。
“你还没休息。”莫濯南从书房门前起身,眉眼半敛着,语气也十分的客套。
傅欣宜听到他的话,看到他的表情,喉间一涩,半天才说出话来。浅浅的轻笑,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刚刚去楼下喝水,无意间听到佣人说你回来了,所以想见见你。对了,今天要在这里休息吗?要不我先去把你的房间收拾出来吧,还有被子........”
“不用了,苡薇还在等我。”
一句简简单单的话,却让傅欣宜如同置身地狱一般。
她愕住半晌,像是被人点了穴,接着笑出声,声音阴测测的:“苡薇苡薇,除了她你还知道什么?为什么你这么残忍的对我?Aaron,你明知道我对你的爱一点也不比她对你的少!”
莫濯南抿唇,只是直视傅欣宜,不闪不避。
傅欣宜摇头,神情悲切:“难道真的要等我死了,你才会回心转意吗?”
莫清炀从房间里出来,恰好听到傅欣宜这句话,心里打了个突,就像过去劝一劝傅欣宜,因为她最近的精神状况真的很差。
但他还来不及迈出第一步,就听到了莫濯南冷到极致的声音:“你有什么资格,说死这个字?”
闻言,莫清炀顿了顿脚步,下意识的隐身在走廊的转角处,所以没有人发现他的存在。
而听到了莫濯南的话,傅欣宜也是一怔。
莫濯南上前一步,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个同自己相处了近二十年的女人,幽幽的开了口:“第一次自杀,时间竟然这么恰好。清炀给你带来要服用的药,你却在那个时候自杀。”
傅欣宜后退了一步,没有去看莫濯南的眼睛:“你、你什么意思,难道是说我,自杀都是演给你们看的一场戏吗?Aaron,你怎么能这么冤枉我?!”
“我究竟有没有冤枉你,你自己心里清楚。”莫濯南平静无波的语气,没有丝毫的感情:“第二次,你母亲和我父亲到来,你是提前得到通知的。为什么偏偏那个时候?而且,你生病这么久,久病成医,难道不知道吞营养药不会致命?傅欣宜,真正改变的人,是你。”
傅欣宜像是受到了莫大的惊吓,连连后退,知道整个柔弱的身体抵上冰冷的墙壁。
莫濯南轻叹:“我从来没有改变过我的立场,如果你需要我,我可以永远照顾你,就连苡薇也不会反对。可是你却一而再再而三的逼我,演这出戏给我父亲看,让他施压于我,我就真的能如你所愿娶你吗?欣宜,你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爱,谈什么你爱我?”
“不!我知道!我是真的爱你........”
“你爱的是你自己!”莫濯南打断傅欣宜的话:“自始至终,你爱的人一直只有你自己。如果你懂得去爱,那么就不会用死亡来逼迫我。还有清炀,你有没有想过他?为你的身体他甚至常年留在国外,只为帮你寻找肾源,延续生命。可是你是怎么回报他的?用这个身体来威胁我们所有的人,拿它做筹码得到你想要的一切。傅欣宜,这不是爱,是自私。”
傅欣宜顿时没了声息,默默流泪。
莫濯南轻呼一口气:“勉强的爱情,就像一场烂俗电影。你被宣传片诱惑,想要观赏,但是花了钱之后你会发现,这只是一场折磨。”
傅欣宜收回眼泪,抬眸对上莫濯南深沉的眼睛,没了方才的委屈和可怜,而是轻轻地一笑:“就算是相互折磨,我也要得到你,我不会让你属于任何一个女人!绝不!”
莫濯南感觉无力,曾经那个只会依靠着他、听从着他的小女孩去哪了?
眼前的傅欣宜,只让他感觉到.........
厌恶。
如果没有夏苡薇教会他如何去爱,也许他毕生不会懂得什么叫做付出和牺牲。而傅欣宜完全没有这种精神,她自以为的爱情就是不择手段得到一切自己想要的东西,不管对方愿不愿意。
莫濯南言尽于此,以后,恐怕也没有话想要对她说了。
这一次的自杀闹剧,已经让他对这段青梅竹马的感情彻底的厌烦。
安静的绕过傅欣宜,莫濯南准备离开,但是刚走出两步,目光接触到角落里的人影后,身体微微一僵。
一霎风雨我爱你(54)
莫濯南和傅欣宜之前的对话,莫清炀全部停了进去。不是有意偷听,但是知道真相后,莫清炀也一时间乱了章法,脑袋里空白一片。
这两次自杀,都是傅欣宜算计好的?
莫清炀怔忪着,目光带着一丝迷惘和惑然,他不明白,一个人不可能突然改变的这么多,傅欣宜在他的印象里,还是那个需要人照顾的小妹妹,怎么会心机深沉得算计大哥丫?
不,不可能的。
莫濯南与莫清炀对视两秒,随即移开了视线。男人离开后,莫清炀也转身悄悄回了自己的房间,自始至终,傅欣宜都不知道他曾经出现过。
躺在自己卧室的大床上,莫清炀脑子乱哄哄,方才莫濯南的话又在脑海里浮现了起来,但他却始终不敢相信他所说的,一切都是傅欣宜的计划。
他不相信,这个他认识了近乎二十年的女人,会有这么可怕的心思。
眼睛睁的时间过长,微微泛着酸胀,莫清炀抬起一只手遮住眼睛,露出的嘴角牵出一丝自嘲,其实他又什么时候看懂过别人,傅欣宜如此,莫濯南也是如此,他一直以为的真理在这段时间彻底的被颠覆了。
其实在某些地方,他和莫昶都很偏执,究竟是什么改变了他的想法,让他开始动摇的媲?
他对傅欣宜究竟是喜欢,还是将对未曾蒙面的母亲生出的幻想,转嫁给了傅欣宜?
莫清炀苦笑,夏苡薇啊夏苡薇,你的出现真不知是好是坏.........
莫濯南驱车回到家,夏苡薇正在打扫房间,她没有事做的时候特别喜欢打理家里,也许正是因为对家的渴望,所以无时无刻的想要将家变得更温暖。
莫濯南站在玄关处,目光紧锁眼前纤细瘦小的背影,心中有暖流划过,随即又被压制住。
她不喜欢高调,最讨厌将自己的暴露在人前。如果她像其他女艺人一样开放,也许现在早已经是家喻户晓的大明星。正因为如此,莫濯南为她安排的宣传计划从来都是小心翼翼。
可是........
想到之前莫昶的威胁,莫濯南并不是完全无动于衷。
害怕她会因此受到伤害,因为他深知公众的舆论有多可怕,上一次第三者事件,差点就让他永远的失去她了。
而莫濯南更加恐惧的,是她恢复记忆。一个人的感情也许会暂时忘却,但它是始终深埋在心里的种子,只要稍微感受到阳光和水,就会立刻茁壮成长。
在他知道夏苡薇真正的身份是向婉好,遵从严漠臣的意思没有告诉她,不过就是因为怕她再回忆起自己是多么的爱严漠臣后,从他身边离开。
莫濯南向来喜欢掌控一切,对于未知的变数,他有着比任何人都要强烈的恐惧。
害怕,会失去她.........
夏苡薇擦完桌子回过头,才发现站在门口的男人,方才她一直在想官司的事情,所以没有听到他的开门声。幸好她早就结束了和宁善的通话,否则被莫濯南听到的话........
这时,夏苡薇发现男人的表情有些不对劲,忙放下抹布走过去,用干净的手背贴上男人的额头。
她皱眉,并不热啊。可是他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莫濯南轻轻地攥住她的小手,从自己的额头上拿了下来,放在薄唇边,烙下一吻:“我没生病。”
听到他自己这么说,她眼中的担忧才一点点的消失,但仍是抿着唇,关心的问他:“是不是最近没有睡好?”
莫濯南闻言轻笑着摇头:“成天呆在家里,怎么会没有睡好?”
莫濯南这句话说得并没有其他含义,但是夏苡薇听后却微微一怔。
他就像是猛虎,该在草原上飞奔狩猎,但如今猛虎被囚禁于这狭窄的牢笼内,利爪也如同被戴上枷锁..........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她。
夏苡薇觉得愧疚,觉得心疼。他有才华有能力,本该在他该留在的位置上施展,可是如今为了她,却放弃了这一切。
像是莫濯南这样的男人,怎么会甘于如同困兽一样守在洞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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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夏苡薇去摄影棚试装,试装过后,随着宁善走进他的搭设在影棚的临时办公室。
一进门,宁善就上下打量夏苡薇,凉凉的口吻说:“不是说暂时不打官司了吗,为什么还这幅样子?”
夏苡薇看了一眼男人,神情仍是淡淡的:“你也说了是暂时而已。严漠臣让我告诉恩恩他的身世,可是我该怎么开口?他母亲不会轻易允许恩恩和我过的,你也知道哪些大门大户的门第观念,自己的血脉怎么肯流落在外。”
宁善其实心里的确清楚,严漠臣不过是给夏苡薇缓冲的时间,也是因为他对她还有感情。但是严母就不会顾上这么许多,她的目的很简单,就只有一个,那就是争取到恩恩的监护权,让恩恩改为严家的姓氏。
“那你决定怎么办?”
夏苡薇苦笑:“怎么办?我如果知道就好了。而且恩恩这边只是一反面,濯南的父亲回国了,濯南因为我和他父亲冷战,现在已经放弃盛世执行总裁的位子了。”
“呃,这个我也有些耳闻。”宁善沉了沉,说:“其实按他的才华和看人的犀利,很多公司都求之不得。只可惜盛世是家族企业,那些人也会怕将莫濯南放在自己的公司,反倒被挖走很多艺人,那就得不偿失了。”
夏苡薇也明白。
“其实,你不如更信任他一些。他肯为你付出、牺牲,都是因为太过爱你。他总会找到自己的出路,毕竟他是莫濯南啊,这张硬仗,他必须要赢。”
夏苡薇听了却摇头:“如果把家人当成敌人,就真的太可悲了。我不希望他赢得这场战争,因为这就代表着他失去了家人。让他在父亲与我之间做选择,太自私了。”
宁善本想说,人就应该自私一些,更何况是爱情。但是一对上夏苡薇的眼睛,这些话就又如数的吞回肚子里。
从宁善那里离开,夏苡薇开车回到公寓,然后换了一辆不太招摇的普通银色轿车,一路开到严漠臣的家门前。
轻敲了敲门,很快里面传来安嫂的声音:“来了来了。”
安嫂打开门,见到是夏苡薇,里面迎面一笑:“严先生说待会儿您要来,我早就等着呢。不过小少爷现在没在,和严夫人喝茶去了,您要不等一等?”
严漠臣这个时候应该还在公司,夏苡薇才打消了待会儿再来的念头,点点头,跟安嫂进了屋。
安嫂端着一杯鲜榨的橙汁放在夏苡薇的面前,却没有马上离开,一双眼睛就黏在夏苡薇的脸上。
夏苡薇低着头,但也被安嫂看的有些不自在,抬首对安嫂微笑:“安嫂有话要和我说?”
“啊?”安嫂听到她的声音才收回思绪,愣了愣:“呃,其实也没什么话好说,只是觉得夏小姐很像是一个人。不是相貌,而是举手投足给人的感觉。”
“哦?”
“是严先生以前的太太。”响起向婉,安嫂的脸上也露出些微的悲恸:“向小姐是好人,只是可惜,这么年纪轻轻的就.........嗨,你看我说这些做什么。其实严先生并不是薄情寡义的男人,他只要爱上一个人就会坚定这个信念,直到死,就像是他对夏小姐你。我只是作为个旁观者,想要劝一劝您,既然孩子都有了,严先生对您也有意,其实不如相处看看,你们两个真的能结婚的话,对孩子,或者对您都是好的。”
安嫂的话没有让夏苡薇改变表情,始终是波澜不惊的态度。
安嫂也知道自己有些逾越了,连忙说了声不好意思,然后躲进厨房做事。
客厅里,夏苡薇孤零零的坐着,目光环视这间来过几次却莫名熟悉的公寓,微微出神。
而同一时间,严漠臣接到了安嫂的电话,知道夏苡薇已经到了。
连忙拿起外套想要回家,这时候却被一阵敲门声所打断。
男人将外套放到手臂上,目光迎向来人,四目相对时,墨黑的瞳孔闪过一丝诧异:“你怎么过来了?”
这并不是乔菲第一次踏进严漠臣的办公室,事实上就在前不久她还在这里求严漠臣救救他们乔家。然而如今,再次踏进这里,心里像是翻到了五味瓶。
“乔家的危机已经过了,很多搁置的项目也重新上了轨道........这一次,我是来感激你的。要不是当初你帮乔氏搭桥,也许我们早就无家可归了。”乔菲强忍着涩意,对严漠臣笑着说道。
严漠臣的表情始终非常冷淡,疏离而客套的点了点头:“不客气,毕竟乔老先生和严氏也有过合作,举手之劳而已。”
“你以为是举手之劳,但是放在方式,很多人都不见得做得到。也幸亏有你。”乔菲注视着男人的黑眸,忽然轻松一笑:“所以,为了聊表敬意,我请你去吃饭怎么样?你不是最喜欢吃泰国菜,我知道一家的菜式不错,而且最近好像新请了一个厨子.........”
“我说了,只是一个小忙而已,所以吃饭就不必了。”严漠臣将外套穿上,举止说明了自己想要离开的想法。
乔菲眼中划过一抹失望,曾经这个男人是属于她的。他的温情和耐心,全部都是属于她的,但是她却不知道珍惜........
又怪的了谁呢,乔菲?
在乔氏风雨飘摇,险些破产的时候,那些和你上过床的男人统统消失不见了,而是这个被你视为理所当然,被你伤害过无数次的男人,出手相助........
乔菲再次扬起笑脸:“我可是从乔老爷子那里得到的命令,如果不能请你吃饭,估计要和我断绝父女关系呢。”
她的玩笑没有让他焦急的申请缓和一些,严漠臣在知道夏苡薇就在他家的事情,急切的想要见到她,于是再没心思和乔菲周旋。
“回去告诉老爷子,他的心意我领了,我是真的有事。”严漠臣拿起办公桌里抽屉的手机:“我先走一步了,让秘书送你出去。”
“哎!”还没等乔菲说话,严漠臣已经快速走出办公室。
乔菲望着男人迅速消失的背影,自嘲的划开一抹笑容。
本尊都不在了,她留在这里也没有什么意义,刚要跟着他离开,但是目光却瞥见了他没有关上的抽屉里的一样东西。
DNA检测报告?
乔菲皱了皱眉头,虽然心里告诉自己不要偷窥别人的,但还是经不起好奇心的趋势,缓步走了过去。
她拿起那份报告,上面标注的名字却让乔菲脸色大变——
向婉。
夏苡薇。
而那检测后的结果,匹配率为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
乔菲心猛的一沉,手里一滑,检测报告掉在了地上。
向婉和夏苡薇,竟然是同一个人,怎么可能?!
一霎风雨我爱你(55)
听到门铃响了起来,夏苡薇立刻看了一眼客厅里的钟表,还以为是老宅的佣人将夏恩恩送了回来,连忙起身前去开门。
门打开了,严漠臣与站在门内的人四目相对。
有那么一瞬间,他还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一下子回到几年前向婉还是严太太的时候。那些年她就很喜欢等门,不管他回来多晚,不管他的脸色有多难看,她总是会笑着为他打开门,然后问他饿不饿。
想一想,都已经过了这么多年。再次看到门内站着的她,他才发现自己有怀念那时候的小日子。没有大波大澜,而是平静且安稳的丫。
人总是喜欢忽视眼前所拥有的,以至于他错过了那样一个深爱他的女人。
与严漠臣的心情不同,见到他,夏苡薇的眼底划过一抹失望之色。
“安嫂不在吗?”许是察觉到了她那个细微的表情,亦或是没有,严漠臣微微敛眸,若无其事的从夏苡薇的身边穿过。
她还有些期盼夏恩恩会出现,于是又望了望走廊,空荡荡的,没有那个小人儿的人影媲。
夏苡薇轻轻关上房门,这时候安嫂也听到动静从厨房里走出来,她看了看面无表情的严漠臣,然后视线转向缓步跟过来的夏苡薇,摘掉身上的围裙,对严漠臣笑着说:“今天我也呆了很晚了,恐怕我那个小孙子要想死我,所以得赶快回去。”
严漠臣点点头:“安嫂,明天你也不用过来了,我可能要出差。”
“好的,严先生。”
安嫂又向夏苡薇笑了笑,才拿着自己的东西离开。
房门关上后,只剩下夏苡薇和严漠臣两个人。
男人将外套随意扔在沙发上,目光向夏苡薇浅浅的一瞥,然后迅速收回,他走到角落的吧台后面,拿出红酒杯和一瓶喝剩下一半的红酒:“要不要来一杯?”
夏苡薇与他对视了半秒,然后摇头:“恩恩什么时候会到?”
严漠臣就像是没有听到一般,为自己倒了一杯红酒,糟蹋似的一饮而尽。
夏苡薇看着他仰头,流畅的颈部弧线和薄唇形成了一种诡异的美感。这个男人时而冷酷、时而多情,她都快看不清他究竟是谁了。
直到现在,她都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和这个男人孕育了一个孩子。
其实,不得不承认,夏恩恩和他有很多相似的地方,不止是外貌,还有举止。血浓于水,不管她如何去催眠自己、或者阻止他们父子相见,但终究还是没办法阻隔那端血脉的牵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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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一时间只听到严漠臣手中瓶与杯的碰撞声。
当他喝完最后一滴酒液,严漠臣终于抬起头,目光紧锁眼前娇小美丽的女人,忽的开口:“恩恩今天和我妈睡。”
“什么?”夏苡薇以为自己听错,不由得再问一遍。
而严漠臣的回答依旧没有改变:“我妈说想要再多留恩恩今天,今天就不送他过来了。”
夏苡薇沉淀了几秒钟,才微微皱起了眉头:“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严夫人上个星期就已经多留恩恩三天了,这星期还要这样?”
因此,夏苡薇和夏恩恩见面的次数都少了很多。而且,她要怎么隐瞒莫濯南?显然她说过孙柔想见恩恩的借口也快要引起他的怀疑了。
严漠臣漫不经心的抛来一瞥,随即轻勾起嘴角,带着微醺后的醉意和男人魅力:“可是在我看来,这几天却不足以弥补我们缺失恩恩五年的时光,不是吗?”
夏苡薇一怔,他的意思是说她和恩恩相处五年了,所以就该将恩恩的后半生都让给他们?
还是说,他已经不满足每个星期见恩恩两天,而是想要........
一想到那个可能,夏苡薇有些心惊,但是又不敢在严漠臣面前表现出来,只好板着面孔,问道:“你是在责怪我没有告诉你恩恩的身世?你明知道我失去了记忆,如果不是你的DNA鉴定书,直到现在我都不会以为你就是恩恩的生父。”
严漠臣看向她的眼睛,敏感,而又充满了受伤。
握着玻璃杯的手不由得一紧,他敛眸,摇摇头:“我没有怪你的意思,甚至,我该责怪的人始终只有我自己。”
闻言,夏苡薇也露出了惊诧的表情。
严漠臣偏头一笑,将杯中剩余的液体喝光:“如果在最开始的时候,我就能够意识到,你对我有重要,也许,一切都会变成另一种景象。也许,我们就不会走那么多的冤枉路。”
他眼底惯有的冷漠,此刻被一丝萧索代替,他的语气认真且带着自嘲,这让夏苡薇连反驳的勇气都没有。
当一个向来强势的男人突然在你面前体现脆弱的一面,恐怕任何女人都没办法抗拒。更何况,这个男人是严漠臣。
“我现在只有一个要求。”严漠臣这时抬起头,带着醉意的黑瞳愈发的深浓且遂然:“让恩恩叫我一声爸爸。”
夏苡薇的心沉了一沉。
可是,却没有办法拒绝。
他是恩恩的生父,叫他一声爸爸也无可厚非。
她沉吟,抿着红唇,将下唇咬出了一排月牙白的痕迹后,轻轻地点了点头:“可以。但是我也有一个要求。”
严漠臣挑眉,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夏苡薇对上他的眼睛:“我可以把事情的真相告诉恩恩,但是至于要不要叫你爸爸,这是恩恩该决定的事,我不会干涉。”
严漠臣眼底深处渐渐渗出了一丝欣喜,他点头,声音仍旧低哑:“可以。”
夏苡薇觉得有些无力,她讨厌这种无力感。
明明可以义正言辞的拒绝他,可是又会不禁站在他的角度思考这件事。
体贴,有时候对自己是一种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