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拉着严漠臣进屋:“严总,我正好需要你!”

“需要我?”严漠臣有些怔愣的看着自己手腕上的柔荑,从和她重逢之后,她一直都和他保持距离,似乎从未这样......亲密过。

他还未全回过神来,走在前方的夏苡薇忽然停住了脚步。

他看着她徐徐转身,眼中竟然闪烁着水光,很快,乌黑莹亮的瞳仁就被一层氤氲的水雾所取代,好似被云彩遮挡住的皎月。

“是你当初不要我的,你难道忘了吗?我将你当做我的天,我的地,全心全意为你付出,可是你呢?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你却不在我身边........”

她低喃着,轻语着,一字一句好似染满了无尽悲伤和绝望。

而严漠臣,在听到这些时,高大的身体狠狠的一震。

薄唇轻启,很久,竟然说不出一句话。

然后,她的手轻轻划过他的眉宇,眼尾,仿佛临摹画作般的认真,她在笑,眼中的泪缓缓滚落:“可是怎么办,直到现在我都没有办法忘记你........”

严漠臣无法形容此刻的感受,只是像是个失语的傻小子一样,怔愣的站在原地。

她踮起脚尖,双臂如同菟丝花攀上他的肩膀,娇小的身体贴在他的怀里,她的目光停留在他的唇上.........

严漠臣以为是自己出现幻听了,否则那样沉重一下一下透过胸膛传来的声音,怎么会那样清晰,甚至,活了近三十年,第一次那个位置,乱了节奏........

她似乎要吻他,而他却一点抗拒的力量都找不到。

甚至一只有力的手臂环住她的不断贴近的腰肢,幻想着自己被那柔软的双唇衔在嘴里的感觉。

只是,沉沦的人似乎只有他。

夏苡薇就在吻上他的前一刻,忽然抽身离去,眼中换了一副面貌,不再悲伤,而是被兴奋所取代。

她双眸充满期待的问他:“严总,我刚刚演的怎么样,有没有很假?”

严漠臣像是被猛然敲醒,原来是演戏........

他点点头,没有说话,脸上片刻的温柔一闪即逝,带着让人不会轻易察觉的狼狈。

夏苡薇得到首肯,简直要开心得上了天。她两个星期的练习终于没有白费!

她松开攀着男人的手臂,向后退一步时,却后知后觉的感受到腰间的桎梏。

“严总........”她奇怪的看着他。

严漠臣盯着她纯净的眼睛,片刻,自讽的一笑,放她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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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夏苡薇的第一场戏终于来到了。

夏苡薇早早的就换上了古装打扮,眉眼清秀极了,绿色罗纱的裹胸上绣着一只清水芙蓉的白莲花,纤细的锁骨在其中若隐若现,她并未穿着雍容华贵,虽然是将军夫人,但丝毫没有英气,反而多了小女子的柔弱,一根白色象牙的发簪盘在长发之中,黑白交相呼应,更衬出一对灵眸潋滟无双,如倒映着春色的一泓碧水。

镜头下的夏苡薇比宁善想象中的还要完美,而她的表现也没有让他失望,一条就过,甚至连NG都不曾,表现堪比科班出生的专业演员。

看着她这样成熟的表演,宁善觉得自己就像是看着自己的女儿出嫁一样,那种感觉非常满足和愉悦。

拍摄结束后,宁善和副导演都满意的点头。

夏苡薇也知道自己表现还不赖,至少没有听到宁善对着她大吼大叫。而且对面的唐梓深也给了她竖起两个大拇指,这让她有点小小的窃喜。

下戏的时候,她应该等洛浅浅来帮她,因为她还不太适应这些繁复的古装。只是不想再这么多人面前让洛浅浅搀扶,仿佛自己多大牌一样,于是夏苡薇自己走出了影棚。

但好像老天专门和她作对一样,就在她快要走到洛浅浅身边时,脚下就被不知是电线还是裙摆绊住,蓦地跌倒在地。

洛浅浅只看到眼前一抹浅绿划过,再看去的时候,夏苡薇已经坐在地上,苍白着脸色,似乎很痛苦的按住自己的脚踝。

“苡薇!”洛浅浅大叫。

但是有人比她更快反应,洛浅浅只感觉到身旁一股疾风拂过,男人大步跨进影棚,动作小心的将夏苡薇从地上抱了起来。

当时只道是寻常(28)

见到夏苡薇出了意外,在场的人都是一愣,然后就这样看着莫濯南迅速跑入棚内,将她抱起。

“莫先生,我来吧。”宁善反应也不慢,看着夏苡薇似乎很疼的模样,开始担心起来。

但莫濯南却坚定的摇头:“不用了,我司机就在外面,我要赶快带她去医院。这里还需要你主持大局,不要落了进度。”

宁善知道莫濯南说的有理,又看了一下他怀中的夏苡薇丫。

交给莫濯南,他放心。

于是宁善点点头,将路让出来,站在原地看着莫濯南高颀的背影渐行渐远。

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宁善回过神,看到就要跟上去的洛浅浅,心神一动,立刻拉住她。

洛浅浅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突然被宁善拦住,一脸的莫名其妙:“宁导,你干什么?媲”

“有莫先生在,你难道还不放心吗?不会有事的,相信我。你不如现在先去把夏苡薇的行礼收拾好吧,我想她可能要住院几天。”

洛浅浅也不笨,平时和夏苡薇接触时间多了,也察觉出她和莫濯南之间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现在经宁善一点拨,立刻醒悟过来。犹豫了一下才点点头,回酒店去收拾住院需要的洗漱用品。

而这边,停在门口的司机看到刚进去不久的莫濯南又折返回来,怀中还抱着脸色苍白的夏苡薇,反应迅速的打开后车车门。

“去医院。”上车后,莫濯南首度开口,声音带着一丝紧绷。

司机点点头,立刻启动车子。

莫濯南担忧的目光缓缓移向怀中的女人,此时,夏苡薇脸色不太好,甚至不断滚落着冷汗。他立刻将身上的西装外套脱了下来,披在她的身上,忍不住拨了拨她黏在脸颊上的长发,轻轻地说:“很疼的话就叫出来。没有人会笑你。”

夏苡薇摇摇头,始终咬着唇瓣。钻心刺骨的疼痛从脚踝受伤的地方传出来,她怕自己一出声,就真的会疼得叫出来。

莫濯南看到她既倔强又坚强的样子,无可奈何的叹息,大掌扣在她的脑后,将她的脸贴向自己的胸口,拇指轻轻摩挲着她的头顶,带着小心翼翼的珍视和温柔。

而夏苡薇在闻到他身上熟悉的味道时,鼻尖一酸,好像有什么天大的委屈一样。

察觉到她的哽咽,莫濯南第一次觉得束手无策,有些滑稽的学着曾经在电视里看到呵哄孩子的样子,轻拍着她的背,一面说:“好了,不疼不疼,马上就到医院了,到医院就没事了.......”

当看到你关心的人受伤时,最痛恨的不是别的,而是自己。

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痛恨自己在这个时候除了安慰,别无他法。

而他的狼狈却让夏苡薇顿时忘记了疼痛,她喜欢在自己最无助的时候有人在一旁费尽心思的逗她开心,于是在这一刻也忘了身份有别,猫儿一样的用脸颊蹭了蹭他结实温暖的胸膛,深深嗅着他身上那种奇异能够带给她安心的味道。

似乎,伤口也真的不再那么难以忍受了。

很快,在莫濯南一声声催促下,司机缩短了一半的时间,将车子停在了医院门前。

因为在路上时接到了盛世的电话,所以院长率领众外科骨科医生,等候在门口。

车门打开后,护士在院长的示意下立刻上前,却被莫濯南伸手挡回。

他一手环着夏苡薇的腰肢,一手穿过膝下,而她也配合着将手臂缠绕上他的肩膀。准备好的轮椅也成了摆设,在众人惊讶的注目下,莫濯南坚持将她抱紧了急诊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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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濯南做过很多决策,盛世每一单生意,每一个项目都事关重大。但他向来处事稳重,走一步观三步,盛世这么多年虽不算是一帆风顺,但他也从没像现在这样过,短短的十几分钟,心浮气躁,头脑始终不能安定下来。

跟来的司机似乎也从未见过他这个模样,犹豫再三,才开口劝道:“我想夏小姐应该没事,刚看到她的脚好像还能动,应该不是骨折。”

莫濯南闻声抬起头,半晌,眼角闪过一丝自嘲,摘下眼镜疲惫的揉了揉眉心,苦笑:“桑城,我是不是很可笑?”

桑城眼镜闪了闪,低下头:“我不懂先生的意思。”

“不,你懂,你只是不想说让我不爱听的话。”莫濯南重新将眼镜带回高挺的鼻梁上,走到走廊的窗户旁边,目光遥遥的没有焦距:“知道我最骄傲的是什么吗?是可以掌控每一件事,甚至是人心。可是面对她.......却屡屡失败。我一面抗拒,一面又情不自禁的想要靠近。桑城,你明白这种感觉吗?”

桑城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安慰,还是劝慰?所幸,闭上嘴。

此时,莫濯南曜石一般墨黑的眼眸划过复杂的情绪,他敛眸,垂下的睫毛掩去了几分魅惑。

半晌,再抬眸时,已经又恢复了往日绅士贵公子的模样。

神情变化之快,连跟着他多年的桑城都觉得惊奇。

这个男人向来将自己掩藏的太深,所以很少能够探得他真正的情绪和想法。他的喜好,他的感情,都一同掩藏在那一副温文尔雅的面具之下。

与此同时,急诊室的医生走了出来。

“夏小姐的伤势没有大碍,虽然没有伤到骨头,但是至少三周内都不要下地活动,至于巨痛,可能是因为之前曾经有过旧伤的原因。”

莫濯南点头:“她曾经出过车祸。”

“应该是了,我看到她的X光片显示脚踝的骨骼有重塑的痕迹。而且每个人的痛感程度都不同,夏小姐好像非常敏感,所以我为她打了一针镇痛剂,现在已经推进病房了,莫先生随时可以去看她。”

“好,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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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苡薇直到下午才醒来,而且,几乎是被医院刺鼻的消毒水味道熏醒的。

因为之前那几年,太频繁的出入医院,所以也对这里的味道产生了排斥,一闻到消毒水的味道,就浑身不自在起来。

她眨了眨眼睛,视线渐渐清晰起来,然后立刻就看到房间内不远处,窗旁站着的男人。

黑色的西装,衬得身高腿长,夕阳下落的霞光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细碎的光萦在他的四周,仿佛幻觉一般。

“莫先生?”夏苡薇开口,声音带了点嘶哑。

背对着她的男人听到她的声音后,背影一顿,然后徐徐转身。

晚霞的光刺目,她眯了眯眼睛,随着男人走近,樱唇才惊讶的张了张,半晌都发不出声音。

“就这么希望陪着你的人是他?”

严漠臣看着她眼底毫不掩饰的划过淡淡的失望,心微微一沉,不由自主的说出了讥讽的话来。

夏苡薇抿抿唇,半垂下睫毛:“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打电话给你,没有人接。后来打给洛浅浅,她说你受伤了。”

于是,他取消了去往美国的飞机,推迟了会议,直接从机场开车回来。现在,他的行李箱就立在病房的门口。

他这次的美国之行行程紧密,非常重要。所以当陈邵阳得知他竟然突然取消,都不可置信。其实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听到洛浅浅说她在片场受了伤,出了意外,就脑中一片混沌,就像是很多年前接到向婉死讯时的感觉.........不,甚至比那个时候还要恐惧。

所以,一心想见到她,确定她是否安好。

这种为一个人惦念着,随时都会为之起伏的心情,对于严漠臣来说是很奇怪的存在,只是却又不讨厌。

“我没事了,都是浅浅在大惊小怪。”而夏苡薇始终低着头,并未察觉到男人脸上复杂的表情。

严漠臣盯着她的头顶,轻叹:“这么多人跟在你身边,怎么也会受伤?我已经考虑是不是要帮你找个保镖,二十四小时照看你的人身安全。”

她被严漠臣说的发窘:“哪有那么夸张?我只是不小心而已。”

“恩,不小心,你的不小心可真是........”严漠臣没有说完,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他瞥了一眼夏苡薇,然后走到房间的角落里接通了手机。

夏苡薇见他的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才松口气,眼睛在病房里到处乱瞄,最后落在沙发上搭着的一件外套,微微一怔。

就像是有感应一般,外套里响起单调的铃声。

严漠臣应该也听到了,视线扫了过来,然后很快的结束通话,夏苡薇还来不及说什么,他就掏出了外套里口袋的手机,按下了通话键,顺便,打开了扬声器。

“Aaron,Why-didn‘t-you-anser-my-phone?I‘m-so-orried。”

一道轻扬的女声夹带着关心,从手机话筒传来。

病房内刹那间安静极了,夏苡薇屏住呼吸。

严漠臣有意无意向夏苡薇这边看了一眼,随后用中文说道:“莫先生手机落在这里了,我可以帮你捎个口信,请问你是?”

那边的人似乎也是一愣,然后用流利的中文说:“原来是这样,我想他也不会不接我的电话。你好,我是Aaron的未婚妻,你只要告诉我我打过电话过来就可以了。谢谢你,先生。”

有礼貌又很温婉动听的嗓音,似乎可以从声音想象到她的长相,一定也是非常美丽的吧。

挂上电话,严漠臣抬起眸,夏苡薇此刻正望着窗外,没有半分表情。

“苡薇,有的人注定是不能爱的,知道吗?”

夏苡薇羽睫动了动,缓缓转过头,与他四目相对,轻笑:“我早就想明白了。你又何苦用这种方式让我难堪?不经过允许接通别人的电话,很不礼貌。”

严漠臣勾唇:“我不是莫濯南,绅士做派什么的,请不要安在我身上。”

听到那个名字,夏苡薇就像是失声一样。此时,仿佛隐约还能嗅到他的味道,感受他拥抱着她的感觉,可是下一刻,就又被现实打回到地狱。

夏苡薇啊夏苡薇,你还真是学不乖。

“公司那边有事要处理,待会儿我会打电话给你的助理让她来照顾你,有什么事的话你可以打给陈邵阳,他会安排。”严漠臣走到门边,拉起他的行李,脚步一顿,微垂着头,碎发在他的眼睑处洒下一排阴影,只听他一字一句交代:“等我从美国回来,有事要对你说。”

而她只是看着他离开,蹙眉,目光收回,徐徐落在那件外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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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洛浅浅带着夏苡薇的换洗衣物来到医院。

“刚刚白姐给我打电话了,说让你好好休息,不要担心戏的事,过几天剧组也会帮你重新安排一下戏份,把不用动的特写全部跳出来先拍。”

夏苡薇听后,很安静的点点头。

洛浅浅感慨:“你去医院的时候我还听别人说,如果演员除了突发状况,很容易被临时换下来,更何况你才演了一场戏而已,所以我为你担心了好一会儿呢。不过还是白担心一场了,白姐甚至还特意打电话让你先心无旁骛的养好伤。苡薇,莫先生对你真的很好呢!”

洛浅浅想到早上莫濯南在夏苡薇受伤时紧张的样子,就觉得这俩人应该有所进展了,于是也替她高兴,才会大胆的提到莫濯南。只是洛浅浅发现,苡薇似乎并没有她想象中的开心。

“苡薇.......”洛浅浅咬咬唇,担心自己是否说错话了。

夏苡薇这时对她一笑:“浅浅,医生说没有大碍,我不想住院,回酒店好不好?”

洛浅浅犹豫了一下,见夏苡薇很坚持,没办法才去办理了出院手续。

回酒店的路上,洛浅浅又说了今天剧组发生的一些趣事,似乎在弥补她刚刚说错话一样,夏苡薇怕洛浅浅担心,抽空附和,偶尔也会跟着笑一下。

回到房间后,第一件事就是洗掉脸上的额妆,因为医生嘱咐过不能洗澡,夏苡薇就跳着脚到水池边,拧了把毛巾简单的擦了一下身体。完成这一切后回到卧室,一眼就看到她放在那里的那件外套。

走过去轻轻捧在怀里,还有着他的味道..........

然后,她轻轻叹息,为自己幼稚的举动,和戒也戒不掉的,对男人的迷恋。

夏苡薇很熟练的架起拐杖,拿着那件外套走出了房间。乘电梯来到楼上,在他的门前站定,深呼吸了许久,才轻轻的敲响了门板。

很快,房门被打开。

莫濯南似乎刚要休息,身上穿着简便的服装,短发还滴着水珠,没有那副眼镜遮挡的黑眸,深邃似海,很容易让人陷落其中。

夏苡薇愣了愣,然后将手中的外套递出去:“莫先生,你的外套。还有,谢谢您今天送我去医院。”

他沉沉的看着他,目光遂然,好似能将人看透一般。

夏苡薇心虚的不敢对上他的眼睛,明明可以让洛浅浅送来,她却亲自来跑这一趟.......

“太晚了,就不打扰您了。”说完,她转身,原本很利落的动作忽然变得吃力起来,她的脚步倏地一停:“还有,您的未婚妻打过一通电话给您。”

说完这句,她就像是已经行迹败露却还要拼命遮盖罪证的白痴,他这么聪明怎么会察觉不到她的试探?

理智回笼,她几乎要落荒而逃。

然而还来不及迈出一步,另一只没有拄着拐杖的手被人从身后拉住,她下意识要尖叫,但他用更快的速度将她拉到了房内。

拐杖掉在房内的地毯上,发出一声闷响。

而她此时背紧贴着门板,心脏怦怦乱了节奏,一双眼睛瞠得很圆,瞪着眼前近在咫尺的俊颜。

当时只道是寻常(29)

他的房间一片昏暗,只有客厅一盏落地灯散发着浅浅的光晕。洋洋洒洒,如同碎了一地的水晶。

此刻,夏苡薇的目光只停留在面前这双如宝石一般乌黑的眼睛里,他不带眼镜的时候,简直杀伤力十足。平时她都无法抵抗,更何况此刻?

那样近的距离,近到彼此的身体紧密的契合,她狼狈的想要掩饰胸口乱跳的声音,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陷落在他的温柔里。

莫濯南的手轻抚上她的脸颊,又引得她轻轻一颤。

忽然,他与她四目相对,浅浅的叹息丫。

“那晚,知道我为什么突然回英国吗?”

夏苡薇听到他的问题愣了愣,随即怔怔的摇头,完全像个头脑简单的白痴媲。

莫濯南轻声说:“因为我知道你会等我,我怕我自己会情不自禁奔到你的身边,我怕自己的情感会淹没自己一直清醒了三十几年的理智。”

他的声线在低语的时候分外撩人,仿佛吟唱一般,轻柔、低沉、悠扬。

而她,只是直直的看着他。

“在飞机上的时候,我还是忍不住打给饭店的经理,告诉他如果看到你的话,请务必劝你回去。”他凉凉的扯了扯唇角:“苡薇,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你能明白吗?我不能给你无法承诺的感情,可是又舍不得拒绝你。我总会忍不住靠近你,在这之后又唾弃自己的无耻。我应该明确的拒绝你,让你死心,可是我也是自私的,一想到你不会再爱我,就很难受。”

她听着,渐渐红了眼圈。

莫濯南又是浅浅的一叹,俯身愈发靠近,温热的额头抵着她的额头。

“没错,我也喜欢你。也许并不比你少。或者,在你喜欢我之前,我已经对你有了好感。”

“莫先生.........”她诧异的睁大眼睛。

“苡薇,你跟我说过,不要再对你好。对不起,我没办法答应,因为我做不到的事情是没办法做出承诺的。”他苦笑,黑亮的眼睛划过淡淡的涩然:“我一直以为自己是理性的,从无例外。可是直到遇到了你........我终于懂得,不喜欢一个人,就算怎么努力都不可能改变。而当你喜欢一个人,就像是一场劫难,你越是抗拒,这份感觉就越清晰。”

他身后的光线愈发模糊起来,整个人也如置身幻影中一般,他的嘴角噙着隐秘而无助的苦涩,比平时意气风发的他,黯淡了不知道多少倍。

喜欢了一个不该去喜欢、不能去喜欢的人,世间还有比这更辛苦的事吗?

她不知道,也不懂,只是此刻最清晰的感觉就是心痛。

心好痛,因为不愿意看到他这样无能为力的黯然。

甚至有那么一瞬间,她宁愿他不曾喜欢过她,至少,不会两个人都痛苦。

她忽然想起那句话,人生没有过错,只有错过。

如果他们的相遇能早一些,再早一些,结果是不是不会一样?

她不敢幻想,真的不敢,因为绝望之中产生的任何一点希望,都会能将她摧毁到土崩瓦解。

学着他的样子,夏苡薇轻轻的捧起他的脸,皮肤那么好,不去拍化妆品广告真是极大的浪费。

她想笑,却笑不出来,扯起的嘴角恐怕比哭还要难看。

未受伤的那只脚轻轻踮起,他似乎感觉到她的吃力,一只手臂托起她的腰,让她更加顺利的靠近自己。

她轻轻吻上他的额头、他的鼻尖、他的唇角。

每一个动作都那么小心和轻柔,带着深深的留恋。因为她想,这也许是她和他之间,唯一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这样亲密。

“你的意思,我明白了。谢谢你让我知道这份感情并不是只有我一个人在付出。”她吸了吸鼻子,拼命忍住眼泪:“你有你的身不由己,我懂。濯南,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他的眼里沁出淡淡的苍凉,轻轻点头。

“虽然没有办法和你在一起,但是知道你也喜欢过我,这就足够了。所以,我要好好的生活、工作,和没有遇到你之前一样。也许哪一天我会遇到一个和你一样好的男人,那时候我一定会好好和他在一起。因为,喜欢你,所以不想你为我担心。”

她深深凝视着他,那双黑眸,闪耀如辰,深邃如海,其中蕴藏着巨大的诱惑,让人难以抵挡。

房间内安静极了,似乎只有彼此心跳的声音在响动。

最后,她轻轻地吻着他的薄唇。

如果,可以这样下去,一直到地老天荒就好了。

从她最为眷恋的怀抱中离开,甚至连看他一眼都不敢,迅速而又笨拙的弯下腰,捡起地上的拐杖。

她打开他的房门,只想赶快逃离这里。但是下一刻,刚被打开的门板被人重重的关上,夏苡薇还来不及反应,就被身后的莫濯南按住肩膀重新压在身下,他的手箍住她的腰线,按住她无法动弹,发狠一样的力道,她轻呼出声。

只是接下来的声音被他堵住,撬开她的双唇,舌尖探入,他的吻激烈仿佛要将她整个人生吞如腹,和平时温文尔雅的想象一点也沾不上边。

瞬间就被夺取了呼吸,他愈发的贴近,她听到他急促而低沉犹如困兽的呼吸声,口中被他翻搅仿佛颠覆了整个天地,她只能无力的攀附着他,任他为所欲为。

此时此刻,两个人就像是迎接末日一般,抵死缠绵,恨不得深深嵌进彼此身体里才肯罢休。

想爱不能爱,想留却不能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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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苡薇不知道自己是怎样从莫濯南的房间离开的,整个人浑浑噩噩,耳边一直徘徊着离开前他呓语一般的——对不起。

到了后半夜,窗外的风在飞舞,星辰坠落,大地一片昏沉沉。

伤口开始发疼,即便吞了几片止痛药都不起作用。

夏苡薇去卫生间倒了盆热水,狼狈的热敷、冷敷,竟然都失效。

最后,她坐在水池旁的角落里,蜷缩起身体,哭得昏天黑地。

这是这么久以来她第一次这样哭了,眼泪的滋味苦涩,却比不上心口泛起的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