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点儿了吗?”陆程杨下巴抵着她的后脑勺,低声问。

“好!”苏小宗响亮的回答,爸爸一手抱他一手抱妈妈,让他觉得开心极了,他喜欢这样的爸爸。

陆程杨拍了拍他圆鼓鼓的肚皮,苏寻笑了笑,没有回答他。

苏小宗看到妈妈笑了,开心地晃着腿,抬头小声叫了声“爸爸”,陆程杨配合地低头把耳朵靠近他,“爸爸,你跟妈妈是不是准备要结婚了呀?”

他以为自己很小声,但苏寻靠得那么近,听得一清二楚,揉着她肚子的那只手顿了顿,然后听到他说:“快了。”

苏小宗开心地拍手:“爸爸妈妈快结婚,我给你们做花童哦。”

他倒是想快点,陆程杨笑了笑,低头吻了吻假寐的苏寻。

下午苏寻和苏小宗一起趴在陆程杨的大床上睡午觉,陆程杨接了个电话,脸色微变。

低头在苏寻耳边说了句:“我出去一趟,晚上如果来不及回来做饭的话,我给你们订外卖,你就不要做饭了。”

苏寻点头:“好…”

陆程杨赶到秦森助理高岩说的那个地点时,那个人已经不在了,给高岩打电话:“你确定之前你看到的是于骆箐箐?你现在在哪儿?”

高岩不是很确定:“应该没有错,我上前搭讪了,只不过她很好像很讨厌被男人搭讪,皱着眉走开了,随后进了之前给你说过的咖啡厅,我第一时间给你打了电话,怕她走我一直在外面等着。”

“你现在在哪儿?”陆程杨抓住重点。

“刚才有个美女让我帮她抬个东西,我刚走了一分钟…”高岩这才反应过来,“她…走了?”

“恩,那个让你帮忙的女人呢?”陆程杨在原地转了转,没有看到人,结果就听到高岩颓败的说,“她也不见了…”

陆程杨抬手揉了揉眉心,“算了,你先回去吧,我在附近转转看能不能看到她。”

挂掉电话,陆程杨在咖啡厅坐了一会儿,骆箐箐没有出现,他起身离开。

原本打算直接回家,想了想调转车头去了苏寻家,帮苏寻和苏小宗打包了部分行李带走。

回到家苏寻已经醒了,补了个午觉后,看起来精神好了许多,脸上白皙细嫩,看到他回来对他笑了笑:“怎么回来这么早?”看到他手上提的行李箱,那不是她的吗?

陆程杨把行李箱放下,走过去抱了抱她,食指刮了刮她的脸颊,意有所指的问:“休息够了?”

“…”这话在暗示什么?苏寻果断摇头,“没有!你出门不会就是为了给我拿行李吧?”这男人…太急了点儿吧?

陆程杨笑笑:“没有,原本是打算下午带你和小宗一起回去的,不过看你好像很累,回来就顺便去给你们带回来了。”

苏寻脸有点红,她这么累是谁害的?

晚上苏小宗像昨晚一样分配,开心地躺在大床中间,睡着后又被他爹挪了个位置。

温热的气息就在颈后,苏寻有些慌了,低声求他:“陆程杨,我明天要上班…昨晚你已经…”已经做了好几次了!就算隔了几年也不能这么不节制好么?来日方长可持续懂不懂?

拉起被子把脑袋遮住,闷闷的说:“我要睡觉。”

陆程杨连人带被将她抱住,落下被子帮她把脸露出来,低声道:“我不动你,就抱一会儿。”

苏寻不说话,任他抱着,很快就睡过去了。

这几天陆程杨感觉隐约感觉有人在跟踪他,每次转身时又没看到人,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因为程冉已经被程家人带回s市了,这段时间都没有出现过,应该不会是她,以她的性格是肯定会直接冲到他车头前拦人。

直到有一天,陆程杨带苏寻和苏小宗到外面吃饭,从餐厅出来走在街上,苏寻拉了拉他的袖子,皱眉道:“好像有个女孩子跟踪我们,不会又是你招惹了什么女人吧?”一个程冉已经够了,要是真再来一个,她就…带着儿子跑。

陆程杨之前一直被苏小宗缠着,小家伙最近话很多问题更多,而且就喜欢问他。没有注意身后,听苏寻说后没有立刻转身,只低声问:“她现在在哪儿?”

苏寻瞥了他一眼,陆程杨把苏小宗放下,拿出手机调出张照片,贴着她耳边道:“是她吗?”

居然还在手机上存有照片,是个十分清纯漂亮的女孩,照片上看就十□□岁的模样,如果是平时苏寻大概会吃醋,不过陆程杨此时脸色很严肃,好像很着急确认,却又不敢轻举妄动。

“我没看清样子…”苏寻有些疑惑,确定他跟这个女孩的关系并无暧昧。

陆程杨在她耳边说了句,苏寻又疑惑地看他一眼,却是不动,陆程杨无奈笑笑:“我保证跟她没有任何男女关系,寻寻,我需要你帮忙,等会儿我会跟你解释的。”

好吧,苏寻牵着苏小宗朝他挥了挥手,苏小宗茫然地抬头,焦急地看向陆程杨:“妈妈,我们要去哪儿?爸爸不跟我们一起吗?”

苏寻伸出食指在嘴边“嘘”了一声,“妈妈带你去个地方,爸爸会跟过来的。”

苏小宗这才放心地跟苏寻走。

苏寻发现那个跟着他们的女孩儿闪躲了一下,转过身假装看向别处,苏寻趁机带着苏小宗走到她身后,拉住她的手,“请问…”

那女孩儿明显慌了,手抖了一下,急急地想挣脱她,可苏寻早就准备,抓着她的手腕不放,女孩转过脸时看清了她的样貌,虽然看起来有些憔悴,但还是很漂亮,跟陆程杨手机上的照片是同一个人。

“你是骆箐箐,对吧。”苏寻盯着她惊慌的表情,肯定道。

“我、我不是!你认错人了…放开我。”女孩急于挣脱苏寻,用力将她一推。

苏寻没想到她力气这么大,踉跄地往后退了两步,连带着苏小宗也跟着往后退了几步,他急急地站稳,“妈妈!”

“没事吧?”赶过来的陆程杨从身后接住她,目光沉冷地看向对面的骆箐箐。

骆箐箐看到他连忙转身要走,陆程杨没有追上去,只是沉声道了句:“你要逃避到什么时候?程威都已经死了五年了。”

骆箐箐纤瘦的身体猛地顿住,没有转身,也没有再往前走。

“你找不到程威的墓地所以才跟踪我的对吧?我猜你是看到网上的那些帖子,所以找到了这里。我在程威墓地看到的七朵白百合,是你送的吧,七朵白百合代表怀念之情,你很想念他,既然这样,你为什么要逃?”陆程杨揽着苏寻的肩膀,另一只手单手抱着苏小宗。

苏寻抬头看他,难道那个帖子和照片…是他故意曝光的?为什么?

怎么觉得陆程杨做的这些事情,都不简单…

骆箐箐慢慢转身,抬手擦了擦眼泪,不敢看陆程杨,低头盯着地上,手指紧紧交缠在一起,声音很低:“我知道你是程威的哥哥,程威的墓地忽然被人扒空了,我以为是江家的人做的…但是江家人不知道程威墓地在哪儿,而且对一个死人做这种事情太不厚道了,他们应该不至于这么做,后来我在网上看到了那些贴子,知道你在b市,知道你现在已经脱离江家了…我就是想知道,程威的墓地现在在哪儿…求你告诉我…”说完抬头看向陆程杨,眼里满是哀求。

“我想知道当年的事情,你应该知道。”陆程杨面色不变,他的目的就是这个。

骆箐箐沉默了一会儿,深深吸了口气,看向他:“好,我什么都跟你说…但是你要带我去程威的墓地。”

陆程杨把苏小宗送到商场里儿童乐园,找了一家有隔间的咖啡厅。

三人坐下后,陆程杨直接问:“程威为什么杀人?你当时也在场是不是?”

苏寻有些紧张,她知道陆程威是被判了故意杀人罪,在短期内就被执行了死刑,那个死了的人是江家独子江恒,江家财大权大,江恒是唯一的血脉,人死了江家悲伤愤恨,陆程杨因此受到了牵连,他身上那些伤,他这些年受的苦…起因就是陆程威杀了人。

只是,现在看来好像事情比她想象的要复杂的得多,就连陆程杨都不知道陆程威当年到底为何杀人,不过现在看来,大概跟眼前这个女孩有着不为人知的关系。

陆程杨没有跟她说太多当年的事情,只是一个大概的解释,她知道他是不想让她知道太多,怕她心理上有负担。

但是,她想知道,清楚的知道。

骆箐箐紧紧揪着自己的衣角,这是她心底最不愿意提及的记忆,却是怎么也忘不掉的深刻记忆,就像一张魔网,将她困在里面,这几年无论她怎么努力,都忘不掉…

陆程杨也不催她,握着苏寻的手紧了紧,拇指摩沙着她的手背,苏寻抬头看他,他给了她一个安定的眼神。

沉默了许久,骆箐箐才开口,声音充满悲伤和歉意:“程威是因为我才死的,你和你爸妈受的牵连也都是我害的…我对不起程威,也对不起你们…”说着抬手擦了擦掉落的眼泪,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陆程杨面无表情地看着,看起来有些冷情,苏寻抿了抿唇,抽了几张纸巾递给骆箐箐,“你先平复一下,有什么话等会儿再说。”

小隔间里,只剩骆箐箐的低泣声。

十几分钟后,骆箐箐哭得眼睛红肿,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要把事情说出来,抬眸看向陆程杨,“江恒是个混蛋…我、都是我太懦弱了,如果我当初听程威的话,程威就不会那样去找江恒了,也就不会发生后面那些事情…他也不会失手杀了人,不会被警察带走…不会被执行死刑…”

第59章

骆箐箐跟陆程威是同校生,那年陆程威20岁,大三学生,骆箐箐十九岁,比陆程威小一届。

骆箐箐长得漂亮成绩也好,但是家境不好,每天除了上课就是各种兼职,陆程威在一次偶然中发现她在somewhat娱乐场所做服务员,当下就把她拖走,黑着脸质问她:“为什么在这种地方上班?你就这么缺钱?”

她没说话,因为她真的很缺钱。

陆程威见她这样很生气,他追了她几个月,她都没有答应他,结果竟然在娱乐场所做服务员,那是什么地方她不清楚吗?他看着她身上清凉的抹胸裙,满腔怒火地拉她往酒吧走:“现在就去辞职,你需要多少钱我会帮你。”

被他看到这个样子的她,骆箐箐觉得很难堪,挣脱他的手:“我不辞职,也不用你帮忙,谢谢你的好意。”

从那次之后,陆程威每次在她上班时都会出现在酒吧里,看到她被客人拉扯时就黑着脸出面,骆箐箐其实心里是喜欢他的,只是心底那一点儿自卑感让她觉得自己配不上他,在他最后一次问她:“你到底要不要跟我在一起?”在他沉沉的目光下,她点头。

陆程威让她辞职,骆箐箐答应他到五月底就辞职。

那时候江恒经常到那家酒吧,几乎每次都点她进包厢,陆程威说的没错,就算她再怎么清者自清,在那种地方上班,在别人眼里尤其是很多在那里消费的男人眼里,都只会被看低,她拒绝的时候被别人说是欲擒故纵,或者是想抬价。

在那里几乎没有人会尊重她,有些人越是得不到就越想征服,江恒就是这样的男人,在她那里吃了几次瘪,反而对她越来越上心了,陆程威跟他起过两次不大不小的冲突,对方有钱有势,在那里就是尊佛,没人敢得罪。

那天陆程威被导师叫去帮忙,她又一次被江恒叫进包厢,可她没想到她一进去,原本包厢里的那几个人全部出去了,只剩她和江恒一个人,她这才觉得害怕,很后悔为什么要来这里兼职…

江恒拉住骆箐箐,指着桌上那些名贵的洋酒,“听说你要辞职了,今晚就陪我喝喝酒。”

骆箐箐不同意,挣扎着道:“我只是服务员,不陪酒。”

江恒笑了:“这里的女服务员哪个不陪酒?很多人刚开始跟你一样,过了段时间不都入乡随俗,既然来了这里,就得适应这里的规则,从你来这里时你就应该明白。”

“今天必须陪我,否则你是出不了这个包厢的。”江恒把一杯酒塞到她手里,冷声道。

骆箐箐当时很害怕,但没想到江恒会对她欲行不轨,他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更何况如果闹出事情来,对江家的名声也不好,她试图去拉开包厢门,却被人从外面反锁了。

一种深深的恐惧笼罩着她,包厢隔音很好,任由她怎么拍门怎么大喊,都没有人来…

江恒看她害怕得脸色发白,轻笑一声:“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不过是让你喝几杯酒罢了,我来这么多次,你一个面子都不肯给我,让我在朋友面前很没面子,既然你都要辞职了,是不是应该先给我赔个不是?陪我喝完这些酒就让你走。”

骆箐箐倚在门口不动,江恒也不急,靠在沙发上慢慢晃动手里的水晶杯,独饮了三杯后,目光倏地看向她。

骆箐箐硬着头皮走过去,紧紧握着酒杯:“你说话要算话。”

这酒度数高,骆箐箐喝了几杯后就开始恍惚,浑身无力,江恒压上来时她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骆箐箐手机关机了两天,也没有再去兼职,陆程威疯了似的找了她两天,终于找到她时她却说要分手,陆程威没有同意,黑沉沉的目光看向她,逼问:“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她摇头:“没有,就是觉得跟你在一起不合适,早分手早解脱。”

陆程威愤怒地瞪向她,怒吼道:“不合适?骆箐箐你最好给我说实话,我去过somewhat,有人说你当晚一整晚都在江恒的包厢!你不是说过不会放纵自己的吗?他给了你多少钱让你低头,出卖自己的身体?!”

骆箐箐的脸色刷的白了,谁都可以这么说她,唯独…他,她最不希望他把她看轻…

“你说啊!为什么?!你明明都答应我月底就辞职的,为什么?!”陆程威显然已经崩溃,双手抓着她的肩膀用力晃。

“他逼我的!我反抗不了!我也得罪不起…我能有什么办法,错就错在我自己不应该去那里上班,我没有听你的话…”骆箐箐崩溃地蹲在地上痛哭,绝望难堪无助…

陆程威站在原地楞了许久,脸色同样煞白,盯着蹲在地上哭得抽搐的骆箐箐,紧紧握着拳头,下一刻猛地拉起她往外走:“跟我去报警。”

“不要…”骆箐箐慌张地拉住他,“不能报警,如果我爸知道了…会气死的,他身体不好…而且,而且…”

“而且什么?!”陆程威忽然用力将她甩到墙上,怒不可歇的吼:“是强-奸!他这是强-奸你懂不懂?有钱有势又怎么样?犯了法就得负责人,骆箐箐你难道要就想这么算了?那我呢?你把我放在什么位置上?我的女朋友被别人上了,你让我忍气吞声?”

那个难听的字眼从陆程威口中说出,骆箐箐觉得难堪至极,“我刚才已经说了分手了,我现在不是你的女朋友了…你没必要为了我惹上江恒…”她那天早上醒来时试图要报警的,可…江恒怎么可能让她如愿,既然他敢做,就有足够的底气,她不想陆程威受牵连。

“你说什么?!”陆程威被气疯了,连话都是咬着牙吼出来的,他原本以为骆箐箐只是自尊心强,没想到是真的自卑懦弱,“你被他侵犯的时候还是我女朋友,所以这个事情我管定了,要分手也等这件事情处理完之后再说。”

陆程威把她扯到警察局,做完笔录之后就没有了后续。

骆箐箐自从那晚之后情绪一直不好,不愿意见陆程威,报警之后没有后续,她已经认命了…有多少苦都往肚子里咽,打从心底里认为自己也有错,不应该到那种地方上班,说到底还是自卑没底气,懦弱。

陆程威年轻气盛,这件事情他就没打算不了了之,那晚他拉着骆箐箐到somewhat找江恒,江恒二十五岁,正准备接手家族企业,每天在各种场合里周旋,从小处于优越环境中的他根本没有把陆程威放在眼里,不过是个长得好看点的大学生罢了,有什么资格跟他比。

“江恒你别以为你有钱有势这件事情就算了。”陆程威握紧拳头狠狠瞪向他。

“什么事情?”江恒嗤笑,“你女朋友勾-引我这件事情吗?这里所有人都可以证明,我没有强迫她,是她自愿的,不过我倒是没想到她还是个雏,既然已经是我的人了,我会好好对她的,你可以走了。”说完上前把骆箐箐扯到身后。

骆箐箐对他颠倒黑白的言词很愤怒,用力挣扎,急急跟陆程威解释:“我不是自愿的…我没有勾-引他…”

那种明明被人羞辱了还要被人踩在脚下碾的感觉非常难堪,陆程威一下子就怒了,紧握的拳头猛地打到江恒脸上,江恒没想到他力气这么大,被打得脸歪向一边,踉跄着撞到茶几上。

很快,跟江恒一个包厢的人纷纷围了上来,江恒把手一横,拦住了他们:“没事,这事你们不用插手,不就个毛头小子吗?我就不信我对付不了。”说着一拳就往陆程威脸上打。

两个人很快扭打在一起,骆箐箐吓坏了,可没人上前阻止,因为江恒自信自己能解决陆程威,所以那些人全都袖手旁观,陆程威被江恒打倒,身旁全是喝彩的声音,她上前去扯江恒。

江恒冷冷地将她甩开,这女人明明都他的人了,却还这么不识趣。

骆箐箐被甩得撞到了茶几上,背后疼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这一幕落在陆程威眼里,原本趴在地上的他忽然红着眼猛地拉住江恒两条腿,江恒失去平衡狠狠往后倒,后脑勺刚好砸到了茶几的尖角上,顿时血流了一地,人抽搐了几下晕了过去…

这个意外让在场的人都愣住了,反应过来后立刻有人压制住了陆程威,江恒很快就被救护车带走。

而陆程威和骆箐箐则被警察带走了。

一切好像一场梦,他们的世界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就是一念之差,所有的事情就都不一样了…

骆箐箐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没有坚持保护自己,如果她当初肯听陆程威的话,或者再冷静理智一点儿,勇敢一点儿,把江恒告上法庭,就算结果不尽人意,陆程威也不至于冲动到去找江恒打架,也不会过失杀了人。

骆箐箐把事情原委说清楚后,才觉得背负了几年沉重的包袱轻了许多,她是懦弱的,被欺负的时候没有强硬的保护自己的权益,在陆程威被判死刑后,她不敢面对他的家人,在江家的威胁下,她也不敢把事情真相说出来,“这些都是因我而起的,我害了程威和你的家人…程威还那么年轻…我这辈子都无法忘记他,每次想起他,我都觉得愧疚极了…”

陆程杨收紧手指,将苏寻的手紧紧握住,苏寻能感觉到他心理的起伏,知道他生气,其实她也一样…

这原本是一场可以避免的悲剧,却发展成这样,牵扯了那么多人,陆程杨这几年吃了那么多苦,她跟陆程杨分开了那么多年,苏小宗想要爸爸的时候他没办法回来…

苏寻以为陆程杨会说什么,可他沉默了几分钟,看了下时间,拉着她站起身,留下一张名片给骆箐箐:“这是我电话,明天中午你给我打电话,我带你去他的墓地。”

苏寻愣怔间就已经被他拉出咖啡厅,站在门口沉沉呼出一口气,目光淡淡地望向来来往往走出商场的人。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他这么平静,苏寻反而有些不平,抱住他的手背抬头望他:“我以为你至少会骂她一顿,毕竟…这件事情也是因她而起,如果她能听程威的,去报警去告江恒,或许结果就不一样了…我们也不会…”不会因此白白浪费了五年。

陆程杨垂眸看她,目光深沉:“寻寻,每个人无论做什么决定,最后都会为自己的行为负责,骆箐箐不够勇敢,把自己看得太轻,所以在被侵犯时没有站出来,程威喜欢上她,可他太年轻不够理智…过失杀了人,过失杀人或许不至于被判死刑,却是犯罪,结果被判了故意杀人罪,死刑,江恒也死了,但是他没有受到法律的制裁,或许除了我们和当事人,没人会知道他是个强-奸犯,可程威就是死了也背着个杀人犯的罪行,这个世界有很多的不公平…”

“那你呢?不会觉得愤恨吗?”苏寻有些意外,不过却隐隐有些为他骄傲,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这个世界真的有太多的不公平,自己的命运要抓在自己手里。

“会,可我没有低头,我回来了。”他低头轻轻吻了她一下,“你给我生了那么可爱的儿子,我要回来对你负责。”

苏寻抿唇笑了笑,“你是说我是你的精神寄托吗?”

陆程杨点头:“恩。”

商场快关门了,儿童游乐场工作人员打来电话,电话里苏小宗的声音听起来很不开心:“爸爸,你快点儿来…这里只有我一个小朋友了,叔叔阿姨说商场要关门了,你们快点来,不然我就回不去了!”

陆程杨牵着苏寻往那边赶,低声答应:“好,爸爸现在就过去。”

挂了电话,他牵着苏寻在商场里跑了起来,苏寻跟上他的脚步,跑得脸红红的。

苏小宗正站在门口踮着脚尖东张西望,看到他的爸爸妈妈奔跑过来,立刻撒开小短腿跑过去。

第60章

苏小宗可怜兮兮地站在门口踮着脚尖东张西望,看到他的爸爸妈妈奔跑过来,立刻撒开小短腿跑过去。

原本陪着他站在门口等候的年轻女孩儿连忙喊了声:“小卷毛,别乱跑呀!”朝着他奔跑的方向看去,才发现原来是小朋友爸妈来了,这才松了口气。

苏小宗开心地扑过去,爸爸妈妈都在,不知道要扑谁…好犹豫,小家伙在两米之外忽然慢了下来,陆程杨没有给他选择的机会,一个大跨步伸长手臂就将他抱起来。

“爸爸。”苏小宗开心地搂着他的脖子,扭着小脑袋看向苏寻,朝她张开手臂,“妈妈!”

苏寻正准备伸手接过他,陆程杨抱着苏小宗转了个身,伸出的手臂直接变成从身后抱住了他,她:“…”

苏小宗:“…”爸爸太坏了!

站在不远处的女孩儿“噗嗤”一声笑了,苏寻脸红了红,立即收回手,苏小宗还眼巴巴地想跟妈妈抱抱,现在却只能趴在爸爸肩头深情款款地看她,苏寻站在陆程杨高大颀长的身形后,踮起脚尖在苏小宗脸上亲了一口。

苏小宗开心极了,趴在陆程杨肩上捂着嘴偷笑,伸出两只胖嘟嘟的手指头朝苏寻比了个胜利的手势,爸爸肯定不知道妈妈刚才亲了他,苏寻笑着学他比了个胜利的手势,小朋友笑得更开心了。

陆程杨拍了拍笑得小肩膀微抖的儿子,转过身垂眸望着她。

苏寻在他眼里看到了“我也要”,要他个头啊!跟儿子比这种真是太幼稚了,别过脸假装没有看到,转身走到前面。

陆程杨嘴角勾了勾,缓步走在她身后。

跟年轻女孩儿道谢后,两人带着苏小宗赶在商场锁门前离开。

驱车离开时,苏寻看到骆箐箐蹲坐在马路边的圆形花圃旁,抱着膝盖发呆,跟陆程杨说了下,然后问:“她…不会想不开吧?”

陆程杨将车速降下,转头看了一眼,淡声道:“她从来就没想开过,放心吧,她不会怎么样的。”

苏寻觉得他说的有道理,骆箐箐一直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有走出来过,也没想过要走出来。

晚上苏小宗睡着后,陆程杨破例没有把苏小宗送回儿童房,也没有把苏寻抱走,苏寻暗暗松了口气,毕竟最近他真的太索求无度了,难得休息一晚,她有了想跟他说话聊天的欲-望。

由于最近苏小宗想跟爸爸妈妈睡,陆程杨每天晚上讲故事的节奏快了些,苏寻慢慢发现一个规律,他给儿子讲故事,最后故事结局不是某某某死了,就是谁谁谁失踪了,或者整个集体被某个坏人抓住了,最夸张的是所有人都被灭了…

总之,结局总是意外的神转折,有时候她在旁边听得目瞪口呆,可偏偏苏小宗好像很喜欢,趴在他爸爸手臂上,或者直接趴在他胸膛上,等陆程杨宣布:“好了,故事讲完了,睡觉。”

然后小家伙就乖乖睡觉了,秒睡的那种…真是谜一样的奇葩父子…

她第一次听到他说“最后,小金刚死了,好了,睡觉。”的时候,就想问了,他给儿子讲故事一直是这样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