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认识何修以以来,这个男人看似温润无害,其实骨子里很冷血,看他从一个什么都没有的毛头小子把天辉做得成业界的一把手,就知道,何修以不简单,这样的何修以会冒着得罪凌家的风险,为了一个职员去打凌家少爷吗?
谭丽欣但愿什么都是她自己多想了。
“于音的设计稿你看看。”于西诗进洗手间去洗碗,谭丽欣站起来,把手里的设计稿递给何修以。
何修以接过后,没有立刻翻开,抬眸看向谭丽欣,“这几天辛苦你了,柳先生那单子完成了?”
“完成了,最后定稿就行了。”谭丽欣轻轻地说道。
“嗯。”何修以应了个单音,低下头审稿子,因为左手绑着木夹,没有左手的辅助,右手画圈的时候有点不顺,谭丽欣伸手帮他固定好稿子,他抬头看了她一眼,又继续看稿子,认真的神态让谭丽欣想起隔壁的凌木,指尖都有些发凉。
“丽欣,你老公明天也出院。”于西诗洗好碗出来,边擦手边坐上床沿,仰头说道。
“嗯。”原来他明天要出院了,可是她却什么都不知道,甚至要由别人来告诉她,于西诗依然盯着谭丽欣的脸,“应该让他住个一年半载,这么快就出院便宜他了,丽欣,你打算怎么办?”
你打算怎么办?这是个无法避免的问题,谭丽欣扯开嘴角,想笑,却扯得僵硬,眼神依然无波,“不知道。”
“你怎么能不知道?他…”于西诗着急地说。
“好了,别说了,丽欣她自有主意。”何修以打断于西诗愤然的话,谭丽欣淡淡地点头,“是,我自有主意。”
坚持不离而已。
于西诗悻然地闭上嘴巴,她和谭丽欣说真的,两年同事了,到至今还是不了解她,全公司都知道,谭丽欣的眼里只有丈夫凌木,平时下班没事不会和同事出去玩,只是回家陪老公,生活除了工作就只剩下凌木。
如此全心全意地依附一个男人,在她看来就有点不正常,像是飞蛾扑火似的,她和公司那些羡慕谭丽欣婚姻的女人不同,她认为谭丽欣这是一种病态。
所以她才着急,谭丽欣究竟要怎么面对这场出轨的婚姻,偏偏谭丽欣的态度,她看得更着急,大家都知道,三个月前就有问题了,谭丽欣却没半点行动,甚至是让事情走到今天的地步,可是她,有什么权利关心谭丽欣?
“我先回去了。”谭丽欣不是没看到于西诗眼底的焦急,以于西诗这种刁钻的女孩子会愤愤不平是很正常的。
于西诗撇撇嘴,“好吧,我送你。”说着就站起来,把洗好的保温盒盒起来,取胶袋装好递给谭丽欣。
“明天需要我们来接你吗?”谭丽欣整理好手里的稿子放进包包里,对上何修以温润的眼睛。
“不用了。”
直到谭丽欣出了病房,何修以才收回视线,对上欢喜地往病房里走的于西诗,“你也收拾收拾,回去休息吧。”
“我不,我要在这里陪你。”于西诗听见他赶她,脸微微不满,却不敢太明显,只是嘟着嘴假装弄桌子上的花。
何修以喉咙动了动,到唇边的话最终没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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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306号房,谭丽欣还是走到305号房,拧开房门,病房里静悄悄的,独留床前墙壁上的一盏小灯。
借着微弱的灯光,她看到床上微微拱起的被子,而病房里的沙发上,堆放着一堆的花和礼物,她的眼眸缩了缩。
凌木一直是个受欢迎的男人,无论是结婚前还是结婚后,自从方达物流成为一线物流公司,多方和方达合作的物流点,基本都是以仰望的姿态看着他。
纵然没有凌家做后台,凌木也是万人之上。
婚变
他睡得很熟,脸上青青紫紫的,虽然有些已经消淡很多,但还是有隐约的痕迹,她站在他的病床边,看着缩在被窝里的男人,无尽的伤悲在她眼底流露。
这个男人有很多面,孩子气的,略带文艺的,好学的,认真的,都曾在她的面前展现过,相恋两年,结婚七年,凌木在她生命里是那么重要的位置。
恋爱时,他带着她,宠着她,无论是她接不接受的,只要他能给的,他都会奉到她面前,纵然他们的恋情很低调,只有她寝室的几个舍友,和他的两个兄弟知道,基本上在外人眼里,她依然是那个高贵冷艳到令人讨厌的人,而他是那个让人尊敬,爱慕的凌木。
凌木睁开眼,就看到床边站着一个人,举着花瓶,一脸恨意,他浑身戒备,待看清那张有着恨意的脸竟然是谭丽欣,他愣了半响。
“砰”
花瓶碎在地板上,发出刺耳的响声,回过神,惊恐地看着地上的碎片,她刚才想做什么,她究竟在什么时候举起花瓶的,她怎么舍得伤害他?
“我…”她看着凌木那双有点微挑的眼睛,身子不停地发抖,指尖和后背都是凉的。
“丽欣,别怕,我知道你不会伤害我的。”凌木掀开被子,急忙拉住一脸慌张的谭丽欣,把她往怀里扯。
接触到他的怀抱,谭丽欣的神经瞬间崩溃,她紧紧地搂住凌木的脖子,狠狠地说道,“你为什么要出轨,为什么要这么做,我究竟哪里对不起你,你为什么给我了一个家以后又要夺走,为什么?”
“我们能不能不离婚?”她撕心裂肺地喊着,人人都道谭丽欣是个清冷没情绪的女人,殊不知,她只有在凌木跟前才像个人,一个女人,一个有血有肉会发火会生气的女人。
凌木忍着腹部的痛,回搂住谭丽欣频频颤抖的身子。
“丽欣,对不起。”任由她哭闹过后,凌木的回答是对不起,和那天一样,谭丽欣抓着他后背的衣服,无神地看着墙壁上的灯,绝望的感觉在周身流窜,她很少这么失态,基本没有,而她今晚会这副模样,完全是被齐露给刺激的。
“你要跟我谈离婚的事情吗?”离开凌木的怀抱,谭丽欣恢复了神态,一如既往的清冷,语气和眼神都很冷淡,仿佛没有什么事情可以撼动她。
“拖得越久,对你越不好。”凌木克制着再次将她拥入怀中的冲动,轻轻地说道,宠一个女人宠久了就成了习惯,不是说随意想撒手不管就撒手不管的,但是有些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他不会逃避。
“我曾经有没有说过,我既然无法为你生孩子,我愿意给你自由?”谭丽欣动动嘴唇,唇里吐出来的话很冷,却像用尽了力气。
“有。”凌木眼眶微缩。
“既然如此,你让别的女人到我面前嚣张,逼我离婚,你觉得我会答应吗?”她的姿态很随意,指尖陷入肉里而已,痛楚给了她清醒。
“对不起!”他除了对不起,没别的可说了吗?
望着凌木,她满心悲凉,纵然神态清冷,却满腹哀伤,沉默在两个人中间蔓延,谭丽欣动了动僵硬的手,走近凌木,“你好好养伤。”
她半点脆弱都躲不过他的眼,但就是因为躲不过,在此时此刻,她不想让他看见她任何一丁点脆弱,上前帮他弄好被子,却被他抓住手,手心是熟悉的温度,她低了低眼,“先睡吧,你还受伤呢。”
凌木克制住抱她的冲动,“丽欣,我们…”离婚吧。
“你早点休息,我先回去了,晚上不要踢被子,医院不比家里。”谭丽欣没让他把话说完,打断他后面的话,她知道他要说什么,七年前,她离开家里,很洒脱,可是现在,她做不到那么洒脱,至少在此时此刻,不想听到曾经为了她下跪求她嫁给他的男人,亲口说出那两个字,那让她崩溃的两个字。
“老公,你知道吗,我很爱你。”抱住凌木的头,她亲上他的唇角,她想这是最后一次说这四个字,随后任由我很爱你四个字,缓缓地破碎。
凌木瞪大眼睛,感受唇角的温度,她说,她爱他?七年来,她很少说爱,除了在床第间,偶尔被他逼得喊爱他外,她从不说的,甚至不曾在这种清醒的情况下说爱他,心如擂鼓,但却觉得什么都迟了。
“丽欣,我…我真的…”很对不起,他伸出手想抱她,她似有所觉,在他快碰到她时,放开他,站了起来,谭丽欣扯出微笑,“你睡吧。”
“丽欣…”
回应他的是关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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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晚上辗转反侧,她睡得极其不安稳,梦里都是她举着花瓶砸碎凌木的头的画面,窒息的绝望的在梦里一再地上演,她不想拿起那个花瓶的,可是她完全无法控制住自己。
再次从梦里惊醒,她坐在软绵绵的床上,伴着额头的汗一直喘息,再睡却怎么也睡不着了,就这样,睁着眼睛到天亮。
夏日的早晨,暖阳升得极快,六点多就见暖阳的初头,小金黄的一片,投射进屋子里,带来一丝温暖。
谭丽欣洗漱完,化了点淡妆,随意做了点早餐吃,没有凌木的早晨,她不愿多呆在房子里,无论走到哪个角落,都有她和凌木的回忆,逝去的美好在此时尤为讽刺。
天辉的早间,熬夜的设计师顶着一对熊猫眼去交稿子,交完稿子又飘似地躲进公司配备的休息室,谭丽欣整理好手头的文件,把它们装好文件袋,拿到何修以的办公室,放到他桌子上,顺便帮他收拾下桌子,他今天出院,明天应该就会来上班了。
“欣姐,小白脸约你呢,时间地点都给你定好了,这个星期六晚上八点。”饭饭推开办公室,探进来说道。
“知道了。”稿子已经修好了,小白脸也很满意,却还要约她出去?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明知道来了会痛苦,可是等她回过神,她已经翘班来到医院的门口,找了个车位停下来,握住方向盘,看着医院来往的人群。
她没有下车,坐在车里,不一会就看到凌木挺拔的身影从医院里出来,身后跟着几个人,都是他公司的员工,而齐露,则跟在他身侧,笑着歪着头和他讲话,沐浴在阳光底下的脸,散发着淡淡的光圈,依旧那么艳丽。
谭丽欣胃部突然一阵紧缩,捂住腹部,眼睛却死死地盯着在上车的一行人,她究竟有多可悲,才会作为妻子,躲在车里看他出院?
飞车狂飙回公司。
车子停在地下室,她的脸上爬满了泪水,无声哭泣,放在一旁的手机催命地响起,看到屏幕上显示的号码,她有一瞬间停顿了下,按下接听键,咽了咽口水。
“妈…”她的一声妈刚出,那头就打断她的话,柔和却带着犀利的女人说道,“今晚和我儿子回来吃饭,早点过来,别迟到了。”
“好,妈,你…”她努力地让声音不要那么脆弱。
啪,不等她回答,那头已经挂断了,谭丽欣自嘲地笑了笑,取过包包把手机塞进包里,婆婆从七年前就反对凌木娶她,她不能生孕更让婆婆有机会挑拨离间,甚至好几次明里暗里要推女人给凌木。
今晚的饭局,估计会是另外一个话题。
在车里呆坐了一下,谭丽欣整理了下脸上的妆容,修饰了下眼角下面的浮肿,随即打开车门,往电梯走去。
一直忙到下午四点多,谭丽欣收拾了下东西,和办公室里的人打了声招呼,就提前下班了,办公室的员工见她离开,纷纷抬头看了下时间,罗轻轻叹口气,“肯定又是她那恶婆婆召唤回去了。”
“罗姐,你说凌木这样的痴情老公,怎么会外遇呢。”辛惠趴在桌子上,不解地问,她还没有谈恋爱,但是谭丽欣的婚姻一直都是她向往的。
“太多事情说不定了,更何况是人心。”罗轻轻一句带过。
在场的均默言。
婚变
她不用给凌木打电话,直接下到一楼,凌木那辆黑色奥迪已经停在公司门口,她的脚步顿了顿,眼睛看着那辆熟悉的车子,车窗紧闭,她知道他坐在里面。
在原地呆了一会,她才提步往前,绕过车头,车门正巧打开,凌木正看着她,她微微弯腰,
他的皮肤偏白,被何修以打的位置青紫不一,在白皙的脸上尤为明显,但是依然无损他的俊秀,“我来开吧。”她说。
凌木看着近在咫尺的谭丽欣,她依然那副清冷的模样,“嗯。”说着,他就从驾驶位上下来,两个人换位的动作娴熟,自如,嫁给凌木七年,每一年都会抽时间两个人开车去旅游,至今已经走了六个美轮美奂的地区了。
恐怕今年,去不了了,谭丽欣侧头扣紧安全带,眼眶红了几分,转回头,把手放在方向盘上,启动车子,两个人均没有说话,但是她可以感受得到,凌木的眼神在她脸上打转,那种欲言又止的感觉,她握在方向盘上的手紧了紧。
不一会,车子便到了凌家主宅,麒麟山庄,麒麟山庄以小型别墅出名,能在这里占有一方两亩地的非富即贵,高官达贵,政客名流,都聚集在这一方山庄,凌家自然也不例外。
因为不会过夜,所以车子直接停在门口,把车子停好后,谭丽欣解开安全带,跨出车外,凌木的手就扶上她的腰,朝她笑了一下,她垂眸,僵着身子跟着他走向大门,心底泛起一丝丝苦涩。
凌木是个很会宠女人的男人,无论是在学校还是结婚后,他总是替她遮风挡雨,甚至是用他的行动告诉了所有讨厌她,想笑话她的人,谭丽欣现在是他的女人,没有人可以欺负她,而他也用行动告诉了所有人,他只有她,其他人别靠近,大小聚会也好,酒会商会也好,他一定都带着她,身边的女伴也只有她,甚至是他的生活都很规律,除了上班谈事务,无可避免的出差,他一般都呆在家里,陪她看电视,有时陪她看书,会坐在阳台和她数星星,会陪她去超市里买东西,节假日两个人偶尔也会随人流去搭地铁,吃小吃,看表演。
即使是他的母亲一直不承认她,他从来不会让她一个人单独面对他那个犀利的母亲,每逢两个人回来,他总是和她格外亲密,为的就是让他母亲知道,他很疼爱他的妻子,所以,这七年来,她才能安然。
“回来了?”刚跨进门,穿着旗袍的谢琴眉眼带笑地走过来,眼神在略过谭丽欣时,微微凌厉了一点,看向凌木,又恢复慈爱。
“嗯,妈妈。”凌木放开谭丽欣,上前搂住谢琴,谢琴哈哈两声,轻拍凌木的背,“都这么大了,还这么粘我。”
谭丽欣静静地站着,也能感受到谢琴透过凌木看向她的眼神带着极其不善的意味。
“妈…”等凌木从谢琴身上离开,谭丽欣才恭敬地喊了声“妈”,谢琴唇角的笑勾了勾,几分嘲讽,“你在天辉上班?”
谭丽欣愣了下,随即点点头,“是的。”心底划过一丝不安,她有些慌乱地看向凌木,凌木的唇角也有些僵,不等谢琴再次开口,凌木挽住谢琴的手,“妈,你突然问这个干什么,我前两天喝酒,被那几个混蛋打了,还痛着呢。”扮可怜似地揉着唇角,目光亮亮地看着谢琴。
谢琴所有所思地扫了眼亲爱的儿子,脸露不满,“你还撒谎?知道你被打进医院,我和你爸吓得饭都吃不下,结果我们还是你出院以后才知道你被打的,别什么事都推给齐耀他们,也别什么事都替你的好妻子瞒着!”说好妻子三个字时,她狠狠地瞪了眼站在一旁的谭丽欣,谭丽欣心里抽了抽。
“谁告诉你的?”凌木放开谢琴的手,眉眼微微带着冷意,他伸手拉过一旁的谭丽欣,亲密地搂住她的腰,“这件事情和丽欣无关。”
“无关?”谢琴冷哼一声,看着儿子那副亲密的模样,碍眼得很,“天辉老板不是为了她而打你的吗?”
“不是!”凌木冷硬道,随即拉住谢琴,“我说不是就不是,我也不知道是谁给你告的状,但是那些消息都是假的,我的脸是和齐耀他们过招时弄到的。”
谭丽欣仰头看着凌木干净的下巴,心底又酸又涩,这个男人总是这样,这样的好,无数次在他母亲面前维护她,直到现在有了别的女人,他依然维护她,可是她却半点开心都开心不起来,谢琴若是找到把柄指责她,便不会善罢甘休。
“那么,那个挺不错的齐家女儿,你也打算一直瞒着我?”谢琴今天喊他们回来,绝对不止是为了凌木被打的事情,另外一件事情才是最重要的。
齐家女儿?谭丽欣眼孔微缩,颤抖着手推开凌木,“原来,原来你…真的和家里人说了。”
凌木本来也很震惊,他压根就没和家里说过,甚至是保密工作都做得很好,“丽欣,我没和家里说。”
“凌木,你…”谢琴知道了,就一定会逼她和凌木离婚的,无论用什么手段,凌木明明知道他妈是这样的人,却还是让谢琴知道了。
“你什么你?想骂我儿子?让你过门已经算是恩赐了,你还有什么资格骂我儿子?也不想想自己什么身份!”在一旁听着的谢琴以为谭丽欣居然想骂她儿子,犀利地朝谭丽欣就是一阵轰炸。
“妈!你别说了!”
眼见谭丽欣脸色愈发惨白,凌木着急地想拉住她,她微微退了一步,眼眸里全是绝望和恨意,“对不起,打扰了。”谭丽欣猛地一弯腰,转身就冲出大门,凌木见状拔腿就追上,“丽欣,丽欣!”
“儿子!”谢琴的吼声消失在风中。
背部紧贴在小巷里,谭丽欣紧紧地捂住嘴巴,无声的泪水从她眼里冲刷而下,打湿了她的衣领,她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巷子外头,由远而近的凌木的喊声随着他的身影从外头冲过。
等到完全听不到凌木的声音,谭丽欣才转身朝巷子的另外一头走去。
他为什么不能狠一点?这样她会恨得彻底一点。
他却偏偏总是一副重情义的模样,让她怎么甘心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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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家
“她跑了就让她跑,你追什么追?”看到只有儿子进门,谢琴的脸色才好些,凌木走到谢琴跟前,脸色不是很好,直接就问道,“妈,究竟是谁告诉你的?你别瞒我,我会去查的,到时性质就不一样了!”
谢琴气愤儿子还纠结着这个问题,但看到儿子脸上的认真,她抓了抓衣服,漫不经心地道,“我自己去查的,没有谁告诉我!”
凌木深深地看着谢琴,随后眼神在屋里转了一圈,眼睛猛地停在某一处,谢琴顺着他的眼神看去,脸色微变,快步走过去想把东西拿起来,旁边快速地伸过一只手,等她反应过来,她的手机已经被凌木拿在手里。
“儿子,你拿我手机干嘛?”谢琴心慌地看着凌木打开手机,没有密码的手机一刷就开,滑到通话记录那里,凌木看着上面的号码,愈看眉头皱得愈紧。
“儿子…”谢琴小心翼翼地喊凌木,“你别怪她,她不过就是找我聊聊天而已。”
“妈,我会给你们想要的,但是别干涉我的生活。”凌木坐到沙发上,揉着眉眼,淡淡地说,见凌木没生气了,谢琴坐到凌木的身边,恢复那副犀利的贵妇样,她这个儿子,平时看起来很听话,乖巧,并有点粘她,但是一旦生气,十头牛都拉不住他,齐露略过凌木找她,凌木自然要生气,他什么都惯于掌控,齐露这明显触到他的底线了,说到底,还是那个谭丽欣的错。
“你爸爸和爷爷都等着你给凌家开枝散叶,齐露这孩子虽然没有听你的话,但是她来孝敬我们没什么不对的,迟早要让我们知道的,你又何必这么生气呢。”谢琴拍拍凌木的肩膀,轻声细语道。
“你总算是开窍了,之前我怎么给你找女人你都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现在好了,懂得自己给自己留条后路了,我也不是要去为难丽欣,但是你知道,凌家在Y市都快被人当成笑话了,你总该为你爸想想,他今年就要竞选了,别让他一辈子的心愿落空啊。”
凌木捂着脸,眼睛盯着门口,耳边环绕着谢琴的话。
婚变
迎着风走,离开麒麟山庄,眼泪也就流空了,脸上干干的,活到27岁,她当真除了凌木,什么都没有,没了凌木,她就了然一身。
她从嫁进凌家,于善美对她一直都没有好脸色,但是从不会像今天这么明目张胆,凌木的维护到底还是有点作用的,但是于善美知道齐露,知道凌木终于也背叛她了,于善美自然就敢挑明了说。
她和凌家的关系,一直只有凌木一个维系,也才能各怀心事地相处下去。
回到那个空洞的家里,谭丽欣洗去一身的疲惫,环顾下房子里双人的东西,找了个黑色的垃圾袋,把凌木的东西一件一件地丢到袋子里,可是却怎么丢都没办法丢完,七年啊,七年来两个人的相处已经深入骨髓,到哪都是两个人的痕迹,无论是小到一只牙刷,还是书房那两张情侣椅,大到墙壁上两个人的婚纱照,七年前的凌木比现在清秀,仅有20岁的他,眉眼里全是张扬的自信。
触景伤情。
那时结婚,因为凌木家里不同意,加上她才刚成为别人的笑话不久,在她的坚持下,婚礼一切从简,只在一家小酒楼把婚礼给办了,那时婚礼只有几个好友,凌木的家里人没出现,她的父母更不用说。
在外人看来,是有那么一点简陋,且有点凄凉,但是当她和凌木在民政局拿到结婚证书时,疯了似地拥抱,羡煞了许多人。
结婚证上的凌木眉眼带笑,丝丝柔情,蕴含爱意。
结婚证上的她,一向干硬的唇角笑容如此真实,那是她最美的时刻。
别人都说七年之痒,她以为这四个字不会出现在她身上,凌木对她的宠爱从没变过,纵然他近两年,很少会对她说爱这个字,两个人从青葱岁月就在一起,他一直奔放地爱她,她一直都很内敛,她似乎都处于被动的位置。
或许,这场外遇,和她的被动也有关系?齐露这样的女人,一看就像是个主动不达目的嚣张女人,她和她一看就是两个类型的。
背叛,总要有理由的。
提着一大袋垃圾,刚踏出房间,“啪嗒”一声,门打开,谭丽欣愣愣地看着凌木走进玄关,“丽欣…”他喊。
无数次她在家里,听见门打开的声音都欢喜地抬头,甚至好几次,她从屋里冲出来,直接跳进他怀里,他会笑着搂住她,亲吻她的额头,说跑这么急干嘛。
而今晚,她和玄关处站着的他,对望着,她掩饰不住的恨意和爱意交缠在眼底,而他,一脸说不出的复杂神情,她突然觉得她在看最熟悉的陌生人,陌生人则在看最熟悉却已经背叛的妻子。
“你吃饭了没有?我带了些吃的给你,有你喜欢的盐苏鸡。”凌木动动手里的袋子,脱下皮鞋,打开柜子,看见原本放着他鞋子的位置,空空的,他的心蜷缩了一下。
谭丽欣看着他站起来,尴尬地穿回刚脱下的皮鞋。
“我已经吃了。”其实她哪有吃,从凌家回来,她除了痛苦什么感知都没有,而盐苏鸡是他买的,她更不想吃。
“你来做什么?”谭丽欣把垃圾袋绑起来,丢到一边,少了一个人的东西,屋里好像清出很多位置。
凌木许是发现这一点,微挑的眉眼在屋里转了一圈,随即苦笑道,“我是来找你谈谈的,这个事情,我不想再拖,也不想让你一直受伤害。”
“不用谈,我不离。”
丢下这句话,她提着垃圾袋就往门口走去。
“丽欣,对不起,别这样。”凌木喊住她,谭丽欣手放在门把上,却不急着打开,哑着嗓音道,“凌木,七年前,是你求我嫁给你的,七年后,你求我和你离婚,你太不尊重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