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士程一把紧紧扼住他手腕,俊脸冷肃,眸如冰刀,他冷冷看着舒成。

“以后再敢动舒然一下试试。”冯士程声音不高,竭力忍着怒火,“动手打人,就算打的是自己女儿,也是违法的。信不信,我现在就报警?”

“女婿,你言重了。”张玉兰勉强挤出笑,忙打圆场,笑容僵硬,“老舒是然然亲爸,他不过就是吓唬吓唬而已,你什么时候见过他真正动手?”又说自己丈夫,“老舒你也是,吓人也不是这么吓的。这清楚情况的,知道你是为了女儿女婿好,不清楚情况的,还以为你有暴力倾向呢。”

舒成不说话,但是手也放了下来。

冯士程没搭理他,只拉着舒然到一边坐下。

张玉兰一个劲给舒心使眼色,舒心低着脑袋走到舒然跟前。

“姐,我知道错了,你原谅我吧。”她声音不高不低,恰巧客厅里的人都听得见,因为哭过,嗓子有些哑,听起来就特别楚楚可怜,“是我欠考虑,当时,应该先给你打电话的。”

舒然根本懒得花心思去拆穿她这虚伪矫情的一面,理都不理,只对冯士程说:“那栋别墅是你买的,我是肯定要过户给你。至于你以后再想给谁住,根本没有关系。我们之间,没有孩子,也不存在财产纠纷。很简单的,就是去民政局走一趟。你要是不愿意,我就向法院起诉离婚。”

“舒然?”冯士程拧眉望着她,“还是那句话,我们之间,不至于到这一步。”

“是啊,不至于。”张玉兰忙说,“然然,你别小孩子脾气,要是真离婚了,你该要后悔死了。女婿对你这么好,离了他,这辈子你再到哪里去找这么好的人?你听妈说一句,两口子,好好过日子。”

“妈?”舒然冷哼,“我妈妈早二十多年前就死了,你算什么东西。”

舒然也算是豁出去了,从决定辞职那刻起,她就下了决心。她不要再做木偶,任人摆布,她也不要再在被欺负的时候,一声不吭。其实她早就应该明白的,她这样任人宰割,任人剥削,她不反抗,难道还指望老天爷去惩罚这些贱人吗?

她越是害怕,越是只想着逃避,那些人就越愿意剥削她。

人的天性,就是欺软怕硬。她硬不起来,活该被欺负。

张玉兰在人前,都是一副慈爱好母亲模样。对舒然嘘寒问暖,一样不少。不知道的,还以为舒然是她亲生的。

平时会若有似无的挑拨,坏人让舒成做,她再充当和事老。

现在被打脸了,她脸上挂不住。

“然然,我虽然不是你亲妈,但到底也养育照顾了你二十几年。”张玉兰开始打苦情牌,“这后妈难当,我也一直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落了口舌。当然,我毕竟不是你亲生的,你这些年都不肯喊我一声妈,我也不会计较。只是,你这话说得也太难听了,女孩子,还是得说话文明一些。”

舒然站起来,冷冷看着她:“对文明人,我自然会文明。但是对你这种人,我不需要。”

“你什么意思?”张玉兰脸色越发不好看,气得攥紧拳头。

舒然说:“当年你们怎么勾搭在一起的那些破烂事,我也不想说。你们一个是有夫之妇,一个是有妇之夫,当年都是婚内出轨。你为了城市户口,为了荣华富贵,抛夫弃子,你是不是到现在还引以为豪?这些事情,现在没人再说,你以为,大家都忘了吗?你不过就是那些手段,煽风点火,人前一套,背后一套。”

“你要是真拿我当亲生女儿看,你会故意挑拨离间,让他打我吗?”

“你要是真像你说的那样对我好,会在他打我的时候,抱着舒心偷偷躲在一旁笑吗?”

“你不想我离婚,是怕我离了婚,再不能从冯家捞好处吧?冯家这么有钱,有这样一门姻亲在,你是不是觉得,将来舒心毕业,工作跟婚姻,都不必愁了?”

“我现在要离婚,摇钱的大树就要没了,所以你着急了。”

舒然平时虽然不爱说话,但是她躲在暗处,其实将一切都看得透透的。

张玉兰被说得哑口无言,只能捶胸口哭起来,骂舒然没良心。她对她那么好,她竟然这样编排她。

舒然不再搭理她,只看向冯夫人道:“我会跟冯先生离婚,我今天就搬出去住。”

冯夫人昨天在气头上,今天再提这事,她就有些犹豫起来。

毕竟,冯家现在在贵圈,有一定威望跟地位。她身边朋友,也不少那些豪门太太。真闹离婚了,她面子总归挂不住。

但冯夫人是好面子的人,她在等着舒然说些好听的,她再顺着台阶下。不过,舒然是铁了心不想再经营这段婚姻,她不会说什么服软讨好的话。

“再见。”谁都不说话,舒然当他们是默认了,点了点头,转身走了。

“舒然!”冯士程喊了一声,追了出去。

张玉兰哭也不晓得哭给谁看了,索性不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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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士程追到舒然,舒然望着他,好言好语道:“你别追我了,该说的,我都说清楚了。”

冯士程说:“我不会答应离婚。舒然,你应该知道,只要我不同意,这婚你离不了。”

舒然微仰头看着他,努力在想,这五年来,他们之间是不是真的有一点感情。可是,她想破脑袋都想不到。她唯一印象深刻的,就是床上的那些事。

她不得不承认,他身强体壮,结实又有力量,那方面的活很好。

他们之间的夫妻功课,每次都做得很好。她想,她在他眼里,这方面的成绩,至少应该也是及格的吧?她实在想不出,他在挽留什么,他在留念什么。

除了床上的那些事,他们之间,还有什么更多的交集吗?

“怎么这样看着我?”冯士程被她看得,笑起来,她好像从来没有这样认真看过自己。

舒然说:“你是还想跟我做一回吗?”

“什么?”冯士程脸上刚刚有了些笑,这回也彻底垮了。

在她眼里,他是不是就跟禽兽没什么区别?

“来吧。”舒然拽着他手,往西边去。

冯士程火莫名的大,一把甩开她手。他是真的生气了,他也是有脾气的。

冯士程是从来没有跟舒然发过这么大火的,他一惯好脾气,待人温和。但是这不代表,他没有脾气。

冯士程头也不回的去车库取车,坐进去后,就从后视镜里看见妻子猫腰上了辆出租车,他气得手机狠狠扔在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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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成一家三口离开冯家后,直接打车去了金家。本来是想找金家讨说法的,结果被金妈妈文绉绉骂了出来。

骂完后,金妈妈就给女儿金瑶打了电话。这回金瑶才明白,就因为这拍广告的事情,闹出了多大的风波来。

金瑶忙吩咐员工将微博上的视频删了,几个店面贴在外面的海报,也都扒拉下来,换上别的。做完这些,她又亲自给冯士程打了电话,总该是要道歉的。

冯士程才开完会,正往办公室去。

见是金瑶打来的电话,他接起来问:“金瑶,怎么了?”

金瑶小心翼翼说:“冯董,真没有想到,因为然然帮我拍广告的事情,闹成这样。我妈刚给我打电话说,舒家都闹去我家了,说是你们要离婚,就是我害的。”

冯士程进了办公室,脱了外套,又解了领口一颗衬衫纽扣。

“舒然是我妻子,她跟别的男人拍婚纱广告,我自然心里不舒服。不过,离婚,也不完全因为这件事。”冯士程坐了下来,眉心才深深锁着,“如果是打电话来道歉的,就不必了。”

金瑶道:“道歉是应该的,毕竟,我的确欠考虑了。对了,微博上的MV,还有店里的所有海报,都撤了。冯董,你……不会还在生然然的气吧?”

“你想多了,我们很好。”冯士程说,“夫妻之间,正常闹矛盾而已。没有别的事情的话,我挂了。”

“好,那您忙。”金瑶自始至终都陪着笑脸。

挂了电话,冯士程一个人默坐会儿,然后喊了徐俊到办公室来。

“董事长,我正要跟你说……”徐俊敲门进来,手里捧着个蓝皮文件夹,“这次碧然推出的新款洗发水,才刚刚上市,就有好几家大型广告公司意向合作。他们都主动提交了初步的广告方案,经过会议讨论筛选,最后有两家比较满意。一个是意创,另外一个是之前合作过几回的鼎盛。”

“最终跟谁合作,还是得看您这边的意思,这是几家的广告方案。”

冯士程点点头:“这事情先放一边,我有别的事情问你。”

“又是嫂子的事情?”徐俊笑着,主动在对面坐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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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然打算买房子,她手上有些钱,打算买个小点的单身公寓。

她工作四年,年薪不高不低,再加上平时的各种福利和奖金,加起来,现在手里存款有六十万。之前工作,一个月公积金好几千,等过完年,她还得找工作。

六十万付首付,以后每个月还贷款。

舒然扒着手指头算着自己的小日子,心情前无所有的好。

chapter13

从冯家出来,舒然基本没带什么,就是几件换洗衣裳。大件就是一部笔记本,一个皮箱子拉着,就差不多了。

其实舒然衣服很多,各种晚礼服跟名牌套装,那些都是冯士程让助理帮她买的。重要场合穿过几回,之后就再没碰过。她自己不是奢侈的人,平时自己买衣服,价位也就在一千到三千之间。

从不买名牌包,珠宝就更不说了。

舒然暂时住在快捷酒店,她打算过两天再找房子租。如果买房子跟办贷款一切都顺利的话,就不租房子了。

她想买个二手的,家电齐全精装修那种,拿了钥匙就能住。

洗了澡出来,听见手机响,舒然忙跑去接电话。

“金妈妈。”是金瑶妈妈打来的电话,舒然脸上带着笑。

“然然啊,你现在在哪儿呢?”那头金妈妈坐在自家沙发上,一脸关切地道,“你的事情,我知道了,都是瑶瑶那个死丫头的错。那个臭丫头,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成天就知道瞎捣鼓。”

“金妈妈,不怪瑶瑶。”舒然说,“拍广告,是我自己愿意的。”

金妈妈说:“然然,听你爸说,你在闹离婚?你可千万别糊涂啊,离婚不是小事,必须慎重。”

“我已经决定了,我也是很慎重考虑过,才做出的决定。”舒然把擦头发的毛巾搁在一边,认真说,“我目前手上有些存款,打算贷款买个二手房。等过完年,就出去工作。”

“你这是来真的?”金妈妈急了,“你现在在哪儿啊?晚上有空吗?都好久没来金妈妈家了,晚上来吃饭。”

舒然想了想,点头同意了。

舒然打车到金家,金瑶已经回来。看到舒然,跑着过来给她一个大大的熊抱。

金妈妈端着盘菜出来,笑着打招呼:“然然来了啊?快,都去洗手,一会儿吃饭。”

“金妈妈,金爸爸。”舒然喊了人,然后去洗手。

再出来,桌上已经堆满了菜。

舒然话不多,即便在金家,她也总放不开。主要还是有些自卑,人也很敏感,她怕给人添麻烦。

吃完饭,舒然抢着要洗碗,被金妈妈撵走了。

“老金,你来刷碗。”金妈妈给老伴派了任务,她则拉着舒然去了客厅。

金瑶难得勤快,切了水果端过来。

“然然,怎么就至于闹到离婚这一步呢?”金妈妈非常不能够理解,在她眼里,冯士程是很不错的,“士程那孩子,那是百里挑一啊,自己有本事,对你也好,你告诉金妈妈,这是为什么啊?真不关瑶瑶的事?”

金瑶说:“还真不怨我,拍广告前,就闹了。”

“你闭嘴!”金妈妈冷脸对着女儿,“就是你干的好事,你看你成天做的那些都叫什么事?快三十的人了,连个对象都没有,你也好意思回来?”

金瑶说:“我才多大啊,这么着急。再说,就你给我介绍的那些,我一根脚趾头都瞧不上。”

“你还瞧不上人家?你以为你是谁啊,人家还瞧不上你呢。”金妈妈来气,“你看看你,现在整天都忙什么?让你出国留学,你不,非得开店做生意。你当初要是听我跟你爸的,留学回来,我跟你爸托关系,总能给你找个大学呆着吧?大学老师,这工作,说出去多体面,找对象也好找。”

“你以为你做生意有几个钱,就了不起了啊?一个女孩子,成天挤在男人堆里,你神气什么?”

“男主外,女主内。女孩子,还是得有份安逸稳定的工作才好。”

“我看然然,就是跟你学的。国土局公务员,那么好的工作,说不干就不干了。”

舒然忙说:“金妈妈,我辞职,跟瑶瑶也没有关系。是我自己想通了,就不干了。”

工作已经辞了,再没办法挽回,眼前只能说离婚的事。

“然然,金妈妈怎么着,也是为你好的。这婚,咱真不能离。”金妈妈情真意切,“这世道现在就是这样,离过婚的男的,只要有本事,啥样的都能找。可离过婚的女的,再嫁,真嫁不了什么好的。”

“那我就一辈子不嫁,一个人过自己的。”舒然的确是这样想的,一个人,多好。

“你这……这又是跟瑶瑶学的。”金妈妈气得心肝脾肺肾都疼,捂着胸口,“你们两个,真是都要气死我。”

“哎呦妈!然然的事情,就让她自己决定呗,你急什么啊。”金瑶盘腿坐在沙发上,捡了苹果片吃,一脸无所谓,“现在都什么年代了,你那套陈旧的观念,早该收起来。不过……”她话头一转,又道,“然然,你情况不一样。冯士程是好男人,又爱重你,如果只是因为生不生孩子有分歧,不至于。”

“再说,我今天给冯士程打了电话。听他那语气,似乎根本一点不同意离婚。”

舒然说:“他不同意,就先分居。”

“然然,你们结婚五年了,一直都没要?”金妈妈不能理解,“说句公道话,也该要个孩子了。”

舒然低着脑袋,不说话了。

金爸爸从厨房出来,望了老伴一眼。

“你现在成天的,话怎么这么多?舒然的事情,还是得她自己拿主意。你不是她,好不好的,想要什么,只有她自己知道。”

金妈妈还欲说,金瑶道:“时间不早了,我们得走了。”

“走吧走吧,看到你,我就来气。”金妈妈兀自生气。

“金爸爸,金妈妈,那我先走了。”舒然起身,见金瑶冲她使眼色,她跟了出去。

######

“就住在这儿啊?”金瑶车子停在快捷酒店门口,一脸嫌弃,“上去拿行李,去我那里。”

“别了。”舒然拒绝,“住你那里,他也找得去。”

“那你想一直躲着他啊?这样好吗。”金瑶说,“其实,我觉得冯士程是爱你的。”

“做样子给外人看的。”舒然依旧一脸淡漠,车窗户开着,冷风吹乱了她头发,“我不知道婚姻真正应该是什么样的,但我清楚明白,这不是我想要的婚姻。”

金瑶看着她:“有什么心里话,跟我说吧。”

舒然道:“我知道,外面很多人都羡慕我,觉得我运气好,嫁了个好男人。每次他带着我去参加那些酒会宴会的时候,我站在众人的目光下,她们朝我投来羡慕甚至嫉恨的目光,我都觉得可笑。”

“这段婚姻再迷人,再诱惑,那是她们喜欢的,不是我。”舒然说,“我讨厌再做任何人的附属品,我只想做我自己。哪怕日子清贫一点,我也愿意。”

金瑶沉默了许久,然后才说:“听我妈说,你爸很生气。你那继母也是,跑去我家哭,耍无赖的本事是一流的。你爸退休了,你继母家庭主妇一个,那个舒心,还在上学。真离婚,你没了冯士程倚靠,他们还不得揭了你皮啊。尤其是张玉兰那个老狐狸精,别看农村妇女一个,没读过什么书,可手段真不少。”

当年的事情,她也不想说了,说了也是徒增伤心。

“他们是你法律上的父母,真要赖着你,何止吸干你的血?打官司……也很难赢啊。”

chapter14

舒然搁在膝盖上的双手,蓦地攥紧。

“我不会养他们的,我不会给他们一分钱。”舒然脸色都变了。

她要摆脱过去的一切,她要重新开始,她要完完全全做自己。那对渣男贱女,一个暴戾,一个虚伪,她不撕了他们的面具就算好的了,还要养着?不可能。

金瑶拍了拍她手,安慰说:“然然,你也别气。虽然说,现在这个社会,给父母养老是义务。不过,可没有规定怎么养。你小时候,他们打你,等将来他们老了,你也虐待他们啊。猪窝狗棚,让他们住,残羹剩饭,给他们吃。只要死不了,谁也不能把你怎么样……是不是?”

“这是什么?这就是因果报应!好不爽快啊。”

舒然终于笑起来:“我可能真会那么做。”

“这就对了嘛,笑起来,多好看。”金瑶说,“其实我也能明白你想离婚的心情,就像我,现在一点不想恋爱结婚一样。不过,结婚离婚都是大事,你可得想清楚了。”

“我已经想得很清楚了。”舒然认真道,“我跟冯士程已经彼此耽误了五年,不能再继续耽搁下去。离婚,对我好,对他们冯家也好。所以,我也没什么好再考虑的了。”

“得!既然你想清楚了,我也不再劝你。”金瑶拍了拍她肩膀,问,“真不去我那儿住?”

舒然说:“不了,明天开始,找房看房,打算入个二手的。”

金瑶笑:“这马上都要离婚了,着急什么,怎么不等离了再买?”

舒然:“他什么都有,还能诓我一套房子吗?无所谓的事……”

“唉,说实在的,真为你们感到可惜。”金瑶感叹。

舒然也没再说话,开了车门,就下车。

######

舒然现在的住址,只有金瑶知道。

舒然电话不接,金瑶又不肯说,冯士程也没有办法。

这两天,他也在反思。夜深人静的时候,站在阳台上,吹着冷风,他想着五年来跟妻子之间的一些事情。

于情感上来说,他是专一的。当初答应领证结婚,这辈子,他就没有想过离婚。他也在用心去经营这段婚姻,至少,他自己是这样认为的。

曾一度,他觉得自己的婚姻很幸福、很美满,对妻子,也很满意。只等着,水到渠成的时候,再要个孩子。

之前日子平淡温馨,他觉得,婚后生活就该这样。如果不是妻子提出离婚,他是想一直像以前那样过下去的。平平淡淡的过一辈子,夫妻琴瑟和鸣,相安无事,那是他定义中的婚姻。

至于爱情……他想,除了妻子,他再没有爱过谁。

冯士程的决定自始至终都没有改变过,他不想离婚。

他不愿意离婚,可现在矛盾出现了,问题总该要解决。

下了班,开车从公司回家,直接去了东边。

听到动静,冯老先生忙转着轮椅迎出来。只有孙子,没有孙媳妇,老人家有些失望。

“你媳妇还不肯回家?”老先生招手,示意孙子坐到他身边去,叹息道,“夫妻间闹矛盾,是正常的。以前啊,就是然然那孩子太好了,你都没遇到过这种情况。你自己媳妇,就不晓得哄哄?说些甜言蜜语啊,女孩子都爱听这个。”

爷爷说什么,冯士程都认真听着。

老先生的话,他是听进去了。

旁边冯夫人说:“爸,您就别偏心了。士程平时工作那么忙,他哪里有空管着些?依我看,舒然就是作的。自己日子这么好过,还生在福中不知福。外面,不知道多少人羡慕她呢。”

“然然这孩子不错,很善良,实心眼,你也别这样贬损她。”老先生望着儿媳妇,有些严肃,“再怎么样,你也不能动手打人。就算她做得再错,好好讲道理就是,打人是不文明的。”

冯夫人噎着不说话,一肚子气,索性起身进厨房。

“你还愣在这里干什么?”老先生瞪着孙子。

“什么?”冯士程一脸茫然。

老先生恨铁不成钢:“你娶老婆,娶得实在太顺心了。从小长这么大,都是女孩子追你,你都没追过女孩子?你怎么是个榆木脑袋,但凡有爷爷一半的本事,然然现在就该回来了。”

“还愣着?自己想办法找人去啊,然然可还等着你。”

“你那么多狐朋狗友,关键时刻,怎么不晓得把关系利用上?还有,那徐家的小子,怎么那么会哄女孩子开心,你就不能取取经?”

“自己老婆,一连外面呆了两个晚上了。你小子倒是好,天天晚上还好意思回来吃晚饭!”

冯士程起身,够了大衣搭在臂弯,就往外走。

冯夫人跑出来,喊着:“这还没吃饭呢,哪儿去?”

冯士程没有答话,只大步继续走出去了。

“爸,您这又是做什么?”冯夫人急得跺脚,“这孩子,他还没吃口热乎饭呢。”

老先生哼:“一顿不吃,饿不死他。”

######

舒然把该拉黑的手机号码,都拉黑了,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

这两天,她也没闲着。天天外面到处跑,跟着销售去看房。

白天忙得太累,回来洗了澡,倒床就睡了。

舒然洗了澡,吹干头发,才准备钻进被窝睡觉,金瑶打了电话来。

“然然,我对不起你。”金瑶搭着哭腔,哀求,“你家老冯实在太卑鄙了,我不说你住在哪里,他就断我资金链。我可不是吓唬你啊,他来真的。我也怂得很,还真怕他,所以……我就……”

舒然倒是淡定得很:“没事,我知道了。”

话音才落,听到敲门声。

“他现在应该差不多到了,你自己注意点。”金瑶说,“有什么需要,给我打电话。”

舒然挂了电话,去开门。

站在外面的,果然是冯士程。

冯士程看见舒然,眼睛亮了亮。

舒然态度却很冷淡,只掀了下眼皮子瞄他一眼。

“你来干什么?想通了,答应去民政局了?”舒然声音淡淡的,似乎没什么情绪。

“我们进去说。”冯士程望着她,目光恳切。

舒然抿了下嘴,侧过身子,让他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