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爷爷和陆奶奶在跳舞,确切的说是陆爷爷在教陆奶奶跳,明眼人一瞧就知道陆奶奶不会跳,掌握节奏的人是陆爷爷。

其实陆爷爷以前带陆奶奶跳过舞,结婚之后,那都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最近才捡起来的。

有的感情吧,并不是表现在肢体上不是表现在脸上,而是在神情的流转上。

什么样的感情比得过携手共度一生呢。

体验快乐着他的快乐,体验着悲痛着他的悲痛。

陆奶奶并不年轻,她也不是陈如是那样的类型,和普通的同年纪老太太站在一起,她不会显得年轻,甚至还会显得有些苍老,头发也白的差不多了,脸上都是皱纹,那双手也不细腻,是时光在她身上雕刻下了这些痕迹,很是认真的跟着陆爷爷的脚步。

就像是他们说的,其实现在的生活真的特别的安逸,有吃有喝,家里距离医院不远,身体不好了就去医院待两天,身体好了旁边就有个公园,早上晚上散散步溜达溜达,想吃什么了就买回来做,真的不需要懿净挂念着,她有她自己的人生,只要她能把自己的生活过好,不让他们跟着担心,这就是对他们最大的回报。

老人和年轻人终究还是有代沟的,年轻人有些可能不太愿意和老人住在一起,陆爷爷陆奶奶又何尝愿意和年轻人住在一起呢,串门是串门,一起住又是另外的一个概念。

小烈就静静的站在门边,看着他们跳着。

他晚上休息的晚,陆奶奶真是克制了才没有开口让他早点睡,席东烈入睡怎么也得后半夜两点多了,陆奶奶压根就没睡着,等到席东烈入睡了以后,她才闭上了眼睛。

一大早六点和陆爷爷锁上家门就去早市了。

陆爷爷穿了一件羽绒服,陆奶奶给他戴着手套,他总是觉得不冷,上了年纪就得认,一会儿回来还得拎东西呢。

低垂着脸,认真的看着陆爷爷的手,两只手往上拽着那个手套。

“里面的棉背心穿了没?”

陆爷爷应声,说穿了。

过了太久这样的日子,已经习惯了,习惯了她的唠唠叨叨,习惯了她付出的关心,陆爷爷很少去关心陆奶奶,并不是心里没有她。

迈着蹒跚的步子,慢慢的往小区外面移动,陆奶奶叫住陆爷爷,走到他眼前,提他把领子翻好,这是他刚刚弄的,没弄好,半截的领子窝在里面了,拉了出来觉得顺眼多了。

并排的走着。

小区有年轻人去上班,大冬天的穿着丝袜,那是真好看,人年轻脸蛋也美,陆奶奶都移不开眼睛了,笑眯眯的和对方打着招呼。“去上班呀。”

对方对着陆奶奶点点头。

“奶奶这么早就和爷爷出去遛弯啊。”

陆奶奶笑呵呵的回着话,见那姑娘往外跑。

年轻真好。

如果年轻个四十年,她也会想试试的,谁不爱美?

现在不行咯,都骨质疏松了,穿着棉裤小风这么一吹都觉得扛不住呢。

去了早市,买好了菜回来,快到楼下,陆爷爷不知道怎么走的,脚下打滑,差点就摔了。

陆奶奶当时也是急了,就训陆爷爷,说他走路不长眼睛。你那么大的年纪,你真摔了,摔个生活不能自理怎么办?

陆爷爷也不吭声。

小烈站在窗边看着,他刚醒,睡了不到五个小时,因为不是自己的家里,还是有些认床。

他很喜欢陆爷爷和陆奶奶的相处模式,和他家里还有些不同,他爷爷奶奶怎么讲呢,没受过苦,什么苦都没吃过,眼前的这两位老人呢,经历了很多,风雨同舟说的就是他们。

两位老人已经讲话说的如此的明白,小烈也就不恋战了,确实没有办法让他们回心转意,老人也说了,不想离开这里,不是怕麻烦谁,打扰谁。

席东烈收拾好了行李就打算离开了。

“没有事情的话,就在家里多住两天。”

陆奶奶挽留他。

来的匆匆忙忙的。

小烈不能对陆奶奶说,他现在想懿净,想马上看见她。

他不觉得自己是个感性的人,也不觉得自己感情细腻,更加不认为离开一个人会死,可他此时此刻疯狂的思念着陆懿净,想要见到她,也许是早上看见的那一幕吧。

身体所有的血液都挤进了心脏当中,血液涌了又涌。

陆奶奶以为他是工作很忙,也就没有多做挽留。

凉州没有直飞的,需要席东烈到凉州以后飞北京然后转机,一路上他的手机就没离开自己的手心,上中的天不是多好,就是乌突突的,倒是有点像刮完沙尘的感觉,空气发黄。

交代前面的司机,尽量的开快一些。

“您放心,一定来得及。”

司机以为席东烈是担心赶不上飞机,就算是慢慢的开,时间也绝对来得及的。

他哪里知道席东烈现在就想站在机场的土地上,然后飞到她的身旁。

抵达凉州的时候,天空不作美,更加的阴沉,好像是要下雪,席东烈询问了航班的信息,目前来看的话,出行没有受阻。

懿净翻身,卷着被子在身上,打着哈气。

打算随便吃点,走了两圈才光着脚去找回自己的拖鞋,她全身都凉,唯独脚心很热,光着脚踩在地板上就觉得特别的舒服,如果席东烈在这里的话,他看见了就会说,不会念叨她,会直接告诉她,穿上你的拖鞋,然后懿净就会乖乖的去穿。

冲了一辈子牛奶,往里面放了一些麦片。

解决完早餐就去学校了。

懿净喜欢小烈,长时间的相处,嘴硬的说她一点都不粉席东烈,这是不可能的事情,能嫁给他,他身上就一定存在她所喜欢的东西,感情慢慢的滋生,发展到了爱,不过爱的还是有限,对比着席东烈的无下限,陆懿净就显得冷静了好多。

她向来喜欢什么都不会达到那种夸张的地步,除了乒乓球目前真的想让她找出来一个很喜欢很喜欢的爱好,她的回答则是没有,如果范围扩大一些,她可能会回答你说,她比较喜欢席东烈,除了乒乓球就是他了。

如果是她非常非常的想小烈了,她会打电话,也会想挤出来一点时间去见见他,但时间不允许的话,可能也就不见了,但小烈却不一样,他想她的时候,他是真的会放弃一切过来看她的,就只是为了看看她,见她一面。

见到这个人了,他的心就能平稳了,见不到他的心发慌,没有办法继续工作下去,没有办法做出来任何的决定。

席东烈敢对任何认拍着胸脯说,没有陆懿净,他可能真的会活不下去,但这样说别人相信的指数可能不会太高。

他从凉州起飞以后落地,接到电话,他让秘书把自己的行程往后推三天,他到懿净哪里看上她一眼,然后再飞回来。

别人不太清楚席东烈的行程,可身为席东烈的秘书,秘书小姐是非常清楚他的行程的,她只能对老板的这种行为表示不太理解,归纳为可能没有谈过恋爱,你知道的,如果你没吃过糖,你第一次见到糖球的时候,你会觉得莫名的兴奋和幸福,她老板现在就是那个没有吃过糖球的小男孩儿。

而陆懿净呢,则是那颗糖球。

无时无刻的不吸引着他。

小烈休息的很不好,不停的飞,身上也会感觉到疲倦,只能喝咖啡硬撑。

坐在席东烈身边的一个女孩儿不停的看他,觉得自己很幸运,这趟旅程似乎很美妙,和席东烈说过几句话,但是小烈的态度不是很热情,第一他是很累,第二他不想说那么多的话,但明显坐在他旁边的这位小姐不是这样想的,可能她自己觉得很好玩,一直笑个不停,但他却觉得很受干扰,出于礼貌,他没有办法告诉眼前的这位小姐,请你闭上你的嘴巴,不要在说个不停了。

“你是去旅游度假的吗?”

席东烈闭着眼睛,决定休息,装睡。

对方可能是因为年纪小,不大可能看得出来别人的脸色,全程一直很兴奋,到底兴奋什么没人知道。

坐在小烈身边的这位小姐是典型的白富美,人长得很甜,家里有钱,自己穿衣品味也很不差。

等到席东烈休息好了,那位白富美马上就发觉了,她压根就没怎么太睡,一直盯着席东烈的动静来的。

“你好,我是…”

白富美伸出手递过去自己的名片。

“抱歉,能否给我一杯咖啡?”

空乘微笑着点头,询问白富美是否需要喝些什么。

席东烈对着白富美小姐摆了摆自己的左手:“抱歉,我结婚了。”

白富美的脸烧了起来,就那么一秒的时间,整个人好像变成了烤炉里的脆皮烤鸭,血液都往脸上涌。

对着席东烈的表情马上就变了

呵呵!

眼光中多了一点别的东西,不过席东烈也没留意,一个萍水相逢的人而已。

好在对方下飞机的时候目光并未停留在小烈的身上,扬长而去,小烈倒是觉得自己多心了,他也不是什么绝世美男,就是个一般人。小烈抵达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这趟班机时间不是很好,但他没的选。

陆懿净听着窗子外面好像有什么咕噜咕噜的声音,她躺了一会儿,已经准备睡觉被打断了,认真的听着,还真是有声音。

掀开被子,走到窗子边,将窗帘拉到一边,拉开窗子去看。

就在她公寓的那个转角的台上,有个鸽子,一直咕噜噜咕噜噜的叫着,懿净很纳闷,怎么飞到这里来了?

再说鸽子晚上应该回窝的,懿净试着探出去身体,那鸽子竟然还是没动。

“你怎么在这里呀?”

可惜对方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依旧咕噜噜的叫着,可能是害怕,或者是看见人高兴了吧,谁知道了呢。

陆懿净侧着身体,她的手臂还是不够长,那个台子距离她太远了,伸手有点费劲,她觉得鸽子好像是受伤了。

自己半个身体都探了出去依旧无果,那个台下面还有挺大的地方,高是高,如果抓住窗子的话,不看下面貌似问题也不是很大,大半夜不睡觉从窗子爬出来,估计也就是陆懿净能干得出来这样的事情。

自己也做了保护措施,腰系着带子,管不管用现在不能说,想试试估计只能等掉下去的时候,看看这带子起不起作用,手抠着窗子,一把抱起来了那只白鸽子。

席东烈进门,进房间,他一点声音都没敢出,就怕吓到她,事实上他自己的魂儿都要飞了。

这么晚了,她不睡觉,跳出去做什么?

懿净将鸽子放到窗子边,确认它不会摔下去自己的脚试着踩着下面的台往上爬。

“真的受伤了呀。”

难怪会在她的窗户外面叫,真是可怜的小家伙。

小烈特意退出了房门,然后敲门。

“是我。”

懿净一愣神,这个时间他是怎么过来的?

“怎么还跳出去了?你自己住几层不知道吗?”

席东烈训着她,真要是出点事情,后悔都来不及的,这样的天气,加上家里没有人。

“我都要睡了,听见它叫,把我叫醒了,好像是受伤了。”

小烈接过来懿净递过来的鸽子,看了一眼,翅膀下方是有伤,看样子也是冻了挺久的,身上冰凉凉的。

“再怎么样也不能跳出去,这是多高?你不要命了?它重要你重要?”

“对你来说,肯定是我重要,嘻嘻。”

懿净干脆就不往主题上回答了,他生气呢,还是少惹为妙,少招惹他就能少训两句。

“还能飞吗?”

看真是个意外的礼物,既然让她碰上了,她就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不管,看看能想点什么办法,让它把伤养好。

小烈认真的看着,发现除了这处,鸽子身上没有其他的伤。

“做事情之前要先想想安全,你上有老下有小的。”

陆懿净点头:“我上面是有老,不过下面有小,这个小是谁啊?”

席东烈没好气的说着:“我就是那个小,不行吗?”

懿净呵呵的笑着,行,没人敢说不行,你说小那就小被。

席东烈把鸽子抱到自己的怀里,试着想给它一点温度,让懿净去找些能保暖的东西,毛巾或者是毯子,临时给它弄个窝。

“你还没回答我呢,怎么过来了?”

不太对劲呀,他才离开这是第五天好像,怎么又过来了?

“我去了上中…”

小烈简单的把事情说了一遍,懿净早就猜到了,她爷爷不想做的事情,那就绝对不是怕打扰谁,纯属是因为他心里不想去做。

安顿好鸽子,席东烈转回头又开始批评陆懿净,觉得她就是胆儿肥了。

把懿净说的没招没招的,只能任由他批评。

小烈第二天要飞回去,懿净就纳闷,来了就来了吧,待了一个晚上就要走,他是不是过来有事情谈的?顺带着到她这里来的?

没闹明白。

席东烈代表席家去参加了一场婚礼,平时这样的场面他参加的都是少之又少,没有交情他也绝对不会出现,席奶奶有席奶奶的考虑,有些场合宋宁可以出现,有些场合她不出现派宋宁来,那就是打人家的脸呢,宋洋现在也是站在风口浪尖上,不太适合出现,只能席东烈来。余露眼角一扫,恰巧就看到了席东烈,他来的有点晚,和主人家打着招呼,可能一会儿又要提前离开,余露瞪大着眼睛。

“妈,那是席东烈是不是?”余露她妈脸上强装着镇定回答:“哪里呢,我怎么没看见?”

她女儿也不知道和席东烈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按道理来说肯定是没有接触过的,因为两家没什么交情,但余露喜欢席东烈的那个劲儿就藏不住,为了席东烈大闹过一次,她是憋着一口气,没找到席家的门上去。

你说好好的孩子,如果不认识席东烈,席东烈没招惹到她,她会这样吗?

她知道宋乐馨的事情,就因为知道了以后对席东烈的印象特别的不好,他没给宋乐馨任何的暗示,宋乐馨能要死要活的?

她女儿眼见着就是要走宋乐馨的那条路,立即挡住余露的视线。

“怎么可能,他从来都不会出席这样的场合的,你看错了。”

余露想绕开自己妈妈的视线,什么是她看错了?她不可能看错的。

她妈在她的眼前晃啊晃的,好不容易被她给推开了,前面的人却不见踪影了,真是看错了?

余露的母亲松了一口气,人走了就好。

“你看是吧,不是他,你看错了。”

余露却固执的说:“我不会看错的,妈我想嫁给他。”

余露的妈妈当时想哭的心情都有了,她不敢和女儿逗留太久,只能抱歉的和主人说自己身体不太舒服,先带着女儿离开了,她这边有动静,余露父亲那头很快就接到了消息,追了上去。

要说他们夫妻也是倒霉,这个女儿是老来女,五十多岁才生出来的,余露之前没有孩子,余太太对这个女儿的宠爱就可想而知了,要星星绝对不给月亮,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生孩子时候的年纪太大了,余露十三岁的时候得过神经病,姓余的往上数三代都没有得过神经病的,那么小的孩子,当时余太太都要疯了,好不容易把孩子送走,治疗了几年,说是好了,结果心还没放在地上呢,又悬了起来。“我看见席东烈了,我看见席东烈了…”

余露在车子上就有些要发病的征兆,余太太是抹着眼泪让医生给她打了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