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见她微笑不语,陈总更怒了。

“这次我答应你帮你,是看在蕾蕾的面子上。不过也仅限不站在韩总那一边。”陈总几乎是咬牙说出这句话的。他叱咤商场多年,即便是创业初期,也没有人敢这么利用过他身边的人。眼前这个看似柔弱,又淡定得如商场老手的女人,居然利用他的女儿来达到自己的目的。这个仇他记下了。

“我听说陈总喜欢喝些白酒,我今天带了一瓶过来。”季歆愉按了下桌子上的按钮,立刻有服务员推门走了进来。

“把我带来的酒倒上。”季歆愉对服务员说。

“好的。小姐。”服务员一躬身,旋即进入操作间准备。

陈总的脸色始终未见缓和,冷冷地盯着季歆愉。季歆愉却仿佛毫无知觉,始终面带微笑。于她而言,现在的结局已经比她预计的好很多。陈总这老头,算是几个股东里,最惟利是图的一个,所以他一直极为支持启耀和富城集团的合作。能让他不站队在韩奕维那一边,已经算是他天大的让步。

看来,她押宝在陈蕾蕾的身上,还是没有错。

很快,服务员端着倒好的酒壶和酒杯走了过来,摆在两人的面前。

“我敬陈总一杯。”季歆愉举起杯,向陈总。

陈总冷睨着他,丝毫没有举杯的意思。

“陈总对我不满,我不能理解。但是陈总,多个合作伙伴,多条路。想必陈总已经听说,我已经得到蒋总的支持,启维的总裁未来是韩奕维的,还是我的还难说。”季歆愉面带微笑,拿着杯子的手始终举着。

“呵…”陈总冷冷一笑,“你威胁我?”

“陈总可是误会我了。我怎么敢威胁陈总?我只希望陈总可以考虑一下,多个合作伙伴,多个选择。”季歆愉将杯子送到唇边,将杯中的白酒一饮而下,“如果我说了什么话让陈总不高兴了,这杯酒给您赔罪。”

“季总何必如此?你应该知道,不站队,已经是陈某能做到的极限。”陈总冷声说。

韩奕维风头正劲不说,他也是相当欣赏。他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明摆着站在季歆愉那边?说到底,他是看轻了季歆愉,打心里觉得她不会是韩奕维的对手。

“我知道。”季歆愉举起第二杯酒,“所以,这杯酒是我谢陈总的。”

话落,季歆愉再次一饮而下。她一放下酒杯,服务员立刻上前倒满。她便再次举起第三杯酒。

“这杯酒,是谢谢蕾蕾的。”她说着再次一饮而尽。白酒辛辣的感觉这会儿已经扫过她的肠胃每一处,冲上她的头顶。

“其实我很羡慕蕾蕾。”季歆愉温和地笑看着陈总,“她能有陈总这样一棵大树,无所顾忌靠着。只要她不高兴,陈总再大让步都肯做。可是,我的父母不同于陈总,他们只是小镇子上的普通老百姓,他们为我苦了一生。我不能在他们临老的时候,还凄惨的回家,让他们担心。所以,我想做他们的大树,想做陈总一样的人。”

季歆愉再次举起杯,眼圈微微泛红:“按年纪来说,我可以做陈总的孩子了。可是,我却做了不尊重长辈的事情。在启耀的事情上,我不奢望陈总能原谅我。我只希望陈总能喝一杯我敬的酒,接受一个晚辈对长辈的敬意。”

陈蕾蕾是陈总的弱点,再加之季歆愉的年纪确实跟他的孩子一般大。在他的眼里就是一个小姑娘。这会儿,这个小姑娘正红着眼圈求他,他哪里有不心软的道理?

陈总到底还是举起了酒杯,与季歆愉碰了杯。只是,他的唇才一沾到杯中的酒,就是一怔,随即连忙一大口把一小杯酒喝下,吧吧嘴,回味一番,连忙问:“季总这酒是从哪里弄来的?”

今天喝的白酒,是她特意为陈总准备的。陈总是做酒起家的,多年来,涉猎多个行业。但主业还是酒。她从陈蕾蕾那里得知,陈总这一生什么都见识过,什么名酒都喝过,唯一让他念念不忘的就是以前没发迹时,街口那家酒坊里卖的酒。为了能每天喝点那里的酒,他还跑去酒坊打过工,却因此爱上了酒坊老板的女儿。酒坊老板的女儿经常会偷酒给他喝,陈总那时候也是个文艺小青年,一喝完酒,就念诗给她听,两人度过了年少时最为美好的日子。而刻在陈总心里的不只是那段日子,还有那里的酒。后来,女孩家出了事,女孩的父亲下了大狱。陈总的家里自然不敢再让孩子跟这样的家庭来往,陈总那时候年少,自己大概也是怕了。在女孩最无助的时候,躲开了。后来,女孩嫁去了外地。再后来,又跟着丈夫去了大西北支援…从那以后,女孩留在了陈总的记忆中…

季歆愉初见女孩的照片时,发现女孩的样子居然与陈蕾蕾有几分神似。季歆愉旋即明白过来,陈总对陈蕾蕾的宠爱除了老来得子,可能还跟年少的恋人有关系。如今事业有成的陈总,想起曾经自己对女孩的辜负,一定很愧疚吧?

季歆愉没有答陈总的问题,而是从包里拿出一张纸,推到陈总的面前。

“这里是酒的配方。她让我交给陈总的。”季歆愉轻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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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IP012

陈总原本一直阴沉的脸僵了僵,所有绷紧的线条都垮了下来,一双因为年迈,已经有些浑浊的双眼溢出了伤痛。

他颤抖着手,拿起季歆愉递给他的纸片展开,一双布满皱纹的手颤抖得更加厉害起来。

“是她的字,我认得。”陈总的视线被水雾遮得模糊,激动得浑身颤抖。

季歆愉在心里轻轻地叹息,陈总到底还是爱记忆中那个女子的,只是当时没勇气去爱。若非如此,时隔几十年,他怎么可能连对方的字都认得?这怕是这个叱咤风云一生的男人唯一的软肋,所以他尽情的纵容陈蕾蕾的,以此来弥补内心的歉疚。但他没有勇气去找她,去见她,他怕面对自己曾经的不堪,更怕毫无遮挡的出现在她的面前,那滋味不亚于衣不蔽体的出现在人前。

“她说这一生,最信任的人就是陈总。这个配方她保存了几十年,连最亲的人都没舍得给,就是怕糟蹋了。”季歆愉轻声说。

“我辜负了她的信任,我辜负了她的信任呀。”陈总一遍一遍的重复着这句话,泪水滚过他苍老的面容,满眼皆是悔恨。仿佛一瞬间,他把多年积压的情绪都在这一瞬间发泄出来了。激动得喘息困难,面容憋得有些扭曲,整个人瘫软了下去。助理吓得连忙上前,翻出药递给他。他吃了急救的药,才稍稍缓和过来。

“你还好吗?”陈总颤声问。

季歆愉微一迟疑,才说:“她已经过世了。”

陈总一震,放在椅子把守上的手蓦地收紧,激动地问:“什么时候的事情?”

“我去找她那一天,在医院里见到了她最后一面。她知道我是为了您去的,很开心,将配方交给我后,没有任何遗憾的走了。”季歆愉说。

“这一生,我到底是没有机会再见她了。”陈总闭上眼,脑中闪过年少时,那个女孩笑颜如花的样子。她停留在他记忆中的模样永远都是17岁。

良久后,他睁开眼,说:“配方我收下了,董事会上,我会站在你这一边做为答谢。”

“我能帮两个跨越的老人完成夙愿,已经很开心了。真的不求陈总如此回报。陈总只要做到和蕾蕾约定的,不站在韩奕维那边就可以。”季歆愉的话听起来格外的真诚,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煞费苦心所做的一切,为的就是现在的局面。

陈总一摆手,坚持说:“我陈某人一生不喜欢欠别人的,这是你应得的。”

他欠了那个你女人的,所以愧疚一生也没有勇气还清。所以,在那之后,他再也不愿意欠任何人的感情。

“那我就谢谢陈总了。”季歆愉微微一笑,感激地说。

至此,季歆愉已经得到蒋伯诚10%,陈总7%的股份支持。若是和韩奕维能平分他们共有的60%股份,她现在就拿到了47%。剩下的23%的股份掌握在杨云富和肖总手里,她要想办法从他们手里拿到一部分股份,才能掌握超半数的股份,打败韩奕维。

她送陈总离开时,陈总激动的情绪还没有恢复。这一生,他大概每一天都在等待这一天的到来。这样的结局对于他来说,大概是最好的结局了。

季歆愉看着他的车消失在车流中,才抬手打了一辆车,坐了上去。

这时,她的电话响了起来。她看了一眼屏幕上显示的号码,眼神沉了沉,接起电话。

“事情办的怎么样了?”她沉声问。

“季小姐,已经办好了。一家三口已经出国了。今天走的,我亲眼看着他们上的飞机。”对面的男声沉稳而肯定。

“辛苦你了。”季歆愉挂断电话,看向车外。这会儿的街道已经霓虹璀璨,迷人双眼。霓虹中,人们或是脚步匆匆,或是相依相偎,但是有多少是真实,又有多少只是虚幻呢?

就像是现在的她,她刚刚做了一件连自己都感动了的事情。但一个电话,却让她忽然醒过来,那不过是个谎言,她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编造出的谎言。

那个女人没有原谅陈总,直到死都恨他。那张酒的配方,她确实珍藏了一生,先是文△革期间,她担心配方被毁掉。后来孩子进了国企工作,也无心酿酒,这张酒的配方就彻底的压箱底了。再后来,儿子的生活不如意,也动了卖酒配方的心思。但老人的想法比较保守,她不能接受祖传的东西就这样被卖掉。死守着不肯交出。

她去那一天,老人已经奄奄一息,但是听到在心里记了一辈子的名字,她还是咬牙切齿,瞪圆了一双眼,满眼的恨意。她说,你去告诉他,我一生都不会原谅他。她恨他,不只是因为他在最危难的时候抛弃了她,他还抛弃了他们的孩子。她离开时,已经怀孕,她写信求他别离开她,他还是抛弃了她。她因为未婚先孕,受尽欺凌,最后这个孩子在磨难中离开,她嫁给了后来的丈夫,就因为她嫁过去的时候就不干净了。所以丈夫心里有气,对她家暴就更是家常便饭。在她看来,这一切磨难的缘由就是那个始乱终弃的男人。

季歆愉不知道陈总到底有没有收到她的信,只知道结果是他们蹉跎,错过了一生,从最纯洁的爱到至深的恨…

老人死后,老人的儿子终于成功地拿到了酿酒配方,由季歆愉高价购得。季歆愉还提出了送他们的儿子出国念书,如果他们想过去,可以一起过去。都由季歆愉处理。他们自然开心地答应,一家几口在母亲死后,开开心心地出了国。

“司机,找个花店停下。”季歆愉说。

“好的,小姐。”出租车司机带着季歆愉在路上一番穿梭后,在一家花店门口停了下来。

季歆愉下车买了一束洁白的百合,又让司机带她去了海边。

她抱着百合花,走过松软的沙滩。夜风习习,吹过她的心头,是彻底的凉。末了,她在被海水润湿的沙滩上停下脚步,放下怀中的百合。海水一浪一浪打开,打湿百合花。

她在老人的家里,看到过老人有一张照片,就是在这个海边拍的。只是,那时候这座城市还远没有现在这么繁华。她听老人的儿子说,这是老人最喜欢的一张照片,平时总是拿起来看啊看。

季歆愉想,老人还是想回来的,只是这座城市没有给她一个回来的理由。所以,她只能永远的把自己发配在那座住了几十年,仍旧觉得陌生的城市。陌生源于没有爱…

季歆愉对着百合花,鞠了三个躬,抬起头来时,满眼的坚决。她唾弃自己的谎言,但她回不了头了。她也不允许自己再回头。

转身,她踏过软绵绵的沙滩,艰难跋涉,却一下比一下走得坚决。

**

蒋伯诚站在季歆愉这边,杨涵觉还算是情理之中。她怎么都没有想到,就连陈总最后都会站在了季歆愉那一边,这让她有些慌了。若是在肖总那边他们再输了,事情就真的不妙了。别说是杨涵,就是杨云富都有些震惊,他是真的觉得自己低估了季歆愉。大概只有韩奕维在听到这件事情后,只是平静地笑了笑,对刘伟说:“这才是真正的她。若是艰难,越是反弹得厉害。”

刘伟微微一声叹息,是替两人至深的惋惜,是替季歆愉的担心。

“前边两仗,歆愉虽然赢得漂亮,但我猜杨云富在肖总那边,是无论如何不会再让歆愉得手的,歆愉相赢还是难。”刘伟担忧地说。

韩奕维轻笑,身体轻松地靠进皮椅里,说:“那可不一定。”

刘伟一怔,一时间有点没懂他这个不一定的意思。

“你的意思是说,歆愉能得到肖总的支持?”刘伟不解地问。

“我是说,她的目标不一定是肖总。”韩奕维的眼神深远,仿佛他这会儿已经看到了将会发生的事情。

“不是肖总是谁?不可能是你,难道还能是杨云富?”刘伟有点不敢置信地说。

“为什么不能?”韩奕维不以为然地反问。

刘伟惊得张了张嘴巴,他觉得不是这两口子都疯了,就是韩奕维疯了。有点正常思维,都不会往那想。

韩奕维显然不想对他多解释,转移话题,问:“上庭的事情准备的怎么样了?有多少把握?”

刘伟耸耸肩,无奈地说:“你媳妇找了一个强劲的对手给我,这次我是遇上挑战了。”

“难得你也能遇上挑战。”韩奕维愉悦地笑笑,调侃道。

也不怪韩奕维会这么说,刘伟在法律上的才华,确实是锋芒毕露,没有几个人能及。他本人更是年轻气傲,没将几个人放在眼中。能让他亲口说,遇上对手了,可见对方真的是个高手。

刘伟看着他渐渐好转的心情,不忘给他泼冷水。

“你也小心了。那女人打官司出了名的疯狂,这次为了赢,一定会咬着你不放。指不定就给你编排点什么罪名。”刘伟白他一眼,心想这官司不是你的事情吗?你怎么还能当成笑话调侃我呢?

果真,韩奕维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他自嘲一笑,说:“我的罪名已经那么多了,不需要编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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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IP013

王笑笑约了几次肖总,都没能成功,她向季歆愉回报这事时,季歆愉只是平静地说,不用再约了。对于季歆愉而言,如果没有完全的把握拿下对方,见了不如不见。而肖总就是那个她没有把握搞定的人。

她让王笑笑给自己定了一张当天飞往A市的机票,连夜赶往A市。

她过去时,冯月月就站在接机口等着她。见她出了,不免有些激动。两人没有离开机场,只是进了机场的咖啡厅。

“月月,还想为爸爸报仇吗?”季歆愉问。

她在电话里已经问过一次,但她想当面再确认一次。

“想。”冯月月重重地点头,“如果因为想要保护我,而让爸爸含恨九泉,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好。”季歆愉点点头:“我让你带来的东西,你都带来了吗?”

“带来了。”冯月月拿出一个优盘,递给季歆愉,“这是我爸电脑里全部的文件,我还打印了我爸银行卡的全部记录给你。”冯月月说着,翻出一大本银行打印出的账单流水。季歆愉接过,翻看起来。

“上边那些我不认识的名字,我有画上红圈。我试着问我妈,她反应很大,让我别再管那些事情。”冯月月的神情有些黯然,“我想我妈应该认识那些人,但我知道她担心我,我不敢让她知道我在做什么。”

“我知道。”季歆愉点点头,将东西收好。

“早知道会是这样会是这样的结局,我情愿我爸还只是个出租车司机,没遇见什么贵人,没发家。我们一家人还住在老房子里,有说有笑。”冯月月红了眼圈,声音颤抖。

季歆愉拍拍她的手,给她一个安慰的微笑:“把事情交给我吧,我来处理,你好好照顾你妈妈。”

季歆愉不想再将冯月月卷进来,因为她理解冯母搬家的苦心。她不可能不恨害死自己丈夫的人。她只是在死去的人和活着的人之间选择了活着的。她知道那些的凶狠,能逼死丈夫,就能逼死她们娘俩。

“姐,你也要小心。”冯月月不免担心。

“放心吧。我没事。”季歆愉微微一笑,亦如往日一样淡定从容。但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走上的是一条什么路。

与冯月月分开,她又给季家仁打了个电话。

“家仁,东西收拾的怎么样了?”季歆愉担心地问。

“都收拾好了,明早我就和大伯他们去机场。放心吧。”季家仁安慰道。

“嗯。爸妈没有怀疑什么吧?”季歆愉不放心地问。

“这倒是没有。他们就是嫌浪费钱,不想去。我就说是姐夫给定好的行程,如果他们不去,姐夫该不高兴…”季家仁的话忽然顿住,“对不起,姐。”

季歆愉已经告诉季家仁,自己和韩奕维的事情。

季家仁觉得自己揭了姐姐的伤口,不免歉疚。

“没事。你做得很好。”季歆愉真心地赞美道。

她了解父母,节约了一辈子,怎么可能舍得花这个钱?若不是太不出韩奕维,他们怕是不肯去的。这回答应出国去玩,也全然是怕女婿不高兴。

“姐,你不会有什么危险吧?”季家仁担心地说。

“你放心吧。我不会让自己有危险的。”季歆愉并不担心自己,她只担心自己的亲人,现在父母出国了,再也没有什么能威胁到她。

“出国后,想买什么就买,别让他们太节约。”季歆愉不禁鼻子泛酸,她让父母跟着自己操劳一辈子,头一次出这么远的门,自己还不在身边。她这才意识到,自己的不孝。从上大学开始,她一年也见不到他们几面,他们是不是吃饱了,是不是病了,她都不知道。她想接他们来一起生活,他们又怕影响她的夫妻生活不肯来。这就是父母,一生都在为儿女着想,没有自己。

这一次,不管输赢,她都不会再深陷其中。比起商场上肮脏的交易,父母的港湾圣洁而温暖。

季歆愉在机场住了一晚,又给父母打了个电话,安抚他们第一次出远门紧张的情绪。第二天一大早,就飞了回去。

她根据冯月月提供的银行流水账单和电脑账册,初步锁定,冯威是向镇里的干部行贿了,而且不只一次。这就能解释为什么工厂排污有问题,强占了农民土地,也没人管了。

只是,这些证据只能证明冯威和镇政府的人有关系,并不能证明和启耀有关系,而且以她对韩奕维之前的了解,在冯威发家的时候,韩奕维还在念大学。但如果两人没有关系,为什么韩奕维要进冯威那些有问题的元器件?难道冯威也行贿韩奕维了?显然不太现实,启耀有60%的股份都是韩奕维自己家的,启耀倒了,就是他自己倒了,聪明如他,不会笨到拿这样的回扣。

发家?贵人?

季歆愉一震,忽然想起冯月月的话,冯威以前只是个出租车司机,发家是因为贵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贵人?

她立刻拿起手机,拨通冯月月的电话。电话被接起,她立刻问:“月月,帮你爸爸发家的贵人是谁?”

电话另一端沉默了一瞬后,传来了声音。

“季小姐,谢谢你为我们家老冯所做的一切。”冯母虚弱的声音缓缓响起,“但是我求你,以后不要再打扰月月了。”

“我知道了。”季歆愉抱歉地说。

“为什么我们都搬家了,还是躲不开你们这些人?”冯母的情绪忽然激动起来,泣不成声。

“对不起。”季歆愉从她的声音里听到了绝望的悲戚,她能体会冯母这会儿的心情。

她的声音刚落下,她就听到了电话另一端传来了冯月月的声音。

“妈,你怎么了?”冯月月从洗手间里冲出来,头发还滴水。

她抱住软在沙发上的母亲,鼻子泛酸,双眼湿润。

“月月,答应妈妈,别查了。你要是不想妈妈死,就别查了。”冯母声声哀求,死死地抓住女儿的双臂,要一个答案。

冯月月看了一眼掉在地上的电话,神色黯然而哀伤。

“好,我答应您,不查了。”

这世上,你最无法拒绝的就是至亲的人,声嘶力竭的保护。

电话另一端的季歆愉早已经挂断了电话,她知道,自己真的不能再去打扰冯月月了。她只能将事情交给王笑笑去查,去找当初冯威当的哥时的朋友,以及同行。但这样的调查,直接拖住了时间和进度。她只能暂时搁置这条线。

下班的时候,季歆愉接到了安娜的电话,喊她出去泡吧。她本就不喜欢泡吧,再加之这两天确实也太累了。就推拒说有些累了不想去,安娜旋即说让虞季言去接她。她无奈,赶紧说自己开车过去就行。

她在公司加班到差不多时间,才出了办公室。这个时间的公司空荡荡的,高跟鞋踩在地面上的声音清脆而带着回音。就如她空落落的心,上了锁,没人走得近,她自己也将孤独的被锁在里边。

她揉了揉发疼的脖子,走进电梯里,电梯门缓缓关起。就在只剩下一条小缝的时候,被人从外按开。

她抬头看去,正好对上韩奕维看进来的视线。两人都愣了下,韩奕维才抬步走了进来。

直到电梯门关起,两人都始终沉默着。

电梯的空间狭小而密闭,她却再也不会像从前一样觉得不能喘息。对眼前的男人,她更多的感觉是最熟悉的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