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给我泡杯咖啡。什么都不加的。”说完自己率先走进办公室。
其实泡咖啡凉烟不是很在行,甚至说明确点是相当的不在行,可以说她煮出来的咖啡就和所有会煮水但是从来没有煮过咖啡的人差不多,曾经煮出来的咖啡还被梁子封为“史上最难以下咽之咖啡”至于到底是个什么味道,她自己一直没有机会品尝,后来悉数进了马桶。滋润了下水道。
要不是那次,她都不会知道自己煮的咖啡那般让人难以下咽。
因为曾经有个人喝着她亲手煮出来的咖啡,然后笑着说,那是全天下他喝过最好喝的咖啡了,因为里面有幸福的味道。
所以,很久以前她真的以为自己煮出来的咖啡是天下最棒的咖啡。后来在梁子说过后,她曾小口的尝了一口,真的是好难喝,难喝到难以下咽。
哪里有这幸福的味道,又哪里是全世界最最好喝的咖啡呵。
君霆宇优雅的拿起咖啡杯轻轻的啜了一口,立刻喷了出来:“你想谋杀亲夫啊——”声音震耳欲聋。
凉烟绷着脸,不语。
“怎么哑巴啦,说话啊,你是不是怨我刚刚说你的那番话然后有意的报复,呵——冷凉烟我还以为你真的知道自己错了,既然不是就不用装的那么温顺,满口的我知道了,我会注意的。听了让人恶心。”
“我不会煮咖啡,造成您的不适我很抱歉,但是报复我不认为有什么需要报复的。”凉烟生硬的说道。
“呵——倒知道辩驳了,刚刚不是还一副很温顺懂礼的样子,怎么才这么一会就伪装不下去了。”他嗤笑道,眼中闪着残酷的光芒。
不是不辩解,不是不反驳的么?
怎么…
看来还是自己道行不够呵….
凉烟叹息。
接下来又是沉默,一片沉默。
“怎么又不说话了,理亏了,舌头被猫咬掉了。”他挑衅的说道。
这个男人到底要说什么,她不回话说她表面伪装温顺,心里实则暗恨。说话又说她沉不住气伪装不下去了。
不论是反驳还是不反驳,解释与否都是她的错。
所以她只有不语。
但是君霆宇还是不肯放过她。
“你到底想怎么样?”
许是她问的过于直接,而就连他本人也不知道他到底想怎样。
那一刻竟然愣住了。
“咳….我说你咖啡煮的太难喝了,没见过哪个秘书煮咖啡像你这么难喝的。”说完还嫌弃的皱了皱眉。
凉烟走上前,拿过咖啡转身走进洗手间,一扬手,所有的咖啡都进了下水道。
等到君霆宇反应过来的时候,凉烟已经拿着洗净的空杯回来了。
“你…..谁准你倒的。”君霆宇一副像是被夺了心爱玩具的表情,“我说过我不喝么?你竟然把你给我煮的咖啡给倒了。”
这是怎么回事,他脸上闪过的表情是懊恼么?可是刚刚露出嫌恶表情的分明是他。
“不是说不好喝么?”语气很淡,只是在陈述事实,并不是有意的挑衅。
君霆宇用力的拍向桌子,“除了刚刚说的那些需要整理出来外,还有第二个柜子里的所有文件和卷宗一个不落的给我整理好。”
‘一个不落’说的时候甚至是咬出来的。
她转身,静静的走向刚刚说的橱柜,看到大宗大宗的文件和档案。很多都应该是没有用处的了,是应该处理而不是整理。但是凉烟并没有问他。一点一点的开始弄。
君霆宇看了看表,拿起手中的那份香港的合约,开始认真的核对,发烧的感觉仍在持续,甚至没有渐好的现象,而是越来越严重。
揉着额头,看着眼前的数据。手中拿着笔在上面不停的圈画着什么。
夜渐渐深了,月亮高高的悬挂于苍穹,窥探着世间的人情冷暖。
凉烟抖了抖身上的灰,顺了顺发,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终于弄完了。”整个身子都有一种要散了的感觉。
再次伸了懒腰,看着窗外夜空中高悬的一轮皎月突然有种说不出宁静。
忘了不知多久,直到被男人越来越严重的咳嗽声所打断。
凉烟顺着声源向里面望去,发现君霆宇正支着头,翻着卷宗,脸色不是很好,眉头皱的很严重,不时的咳嗽,似乎很痛苦的样子,总是用手揉着太阳穴,一副疲倦至极的样子。但是那张脸在认真的时刻却是这样充满男性魅力。
是谁曾说过,认真的男人是最有魅力的。
的确,那深邃的五官,坚毅的下颚,鲜明的棱角,和那双带有疲惫却散发光芒的双眸,在凉烟看来,这个时刻的君霆宇比她任何时候见到的都要迷人。
或许是这样的夜晚,这样的月光下,在这样的办公室内才会产生这样恶情怀。
她竟然有股冲动想去抹去那永远皱起的纠结的眉宇。
呵——
她轻笑,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许是这夜晚的月光太过迷人,以至于连人的心也都跟着柔软,迷醉….
咳咳咳咳…..
咳嗽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频繁。
凉烟轻轻的走上前,手中不知什么时候端着一杯温水,“发烧多喝些水,就当润润喉。”
这回君霆宇没有反对,安静的从凉烟手中接过杯子,大口的喝了几口才放下。
一只柔软略微有些冰凉的手轻轻的触碰上那滚烫的额头,“好烫!你在高烧。”凉烟惊呼,这样的温度,绝对是离39度不远,以前家里曾经有一度连买个体温计都是件奢侈的事情,所以对于温暖一向练成了用手触碰就可以量个大概。
“没事。”君霆宇显得很平静,声音却是格外的轻柔,仿佛还沉醉在某种情绪中。
“身体虽然是你的,但是你身上担负的却是数以千计人的饭碗,走,和我去医院扎一个退烧针。”凉烟坚持。
听到医院君霆宇皱眉,“你太行师动众了,就如你说的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最清楚,所以,没有那个必要。”他很固执,坚持的说道。
凉烟有些无奈,只好转身准备离去,既然他都说了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清楚,而她又何苦在这多管闲事呢?况且她的任务也已经做完了,而当时说的三天后的样品现在才只开了个头。
“你干什么去?”君霆宇急急的开口。
“回去。”凉烟没有转过身,只是淡淡的答道。
“那些东西都整理好了么?”声音因为沙哑,更显得低沉了几分。
“恩,都已经按照您的要求整理好了。”她公式化的答道。
不知道为什么她那句“您”和那一板一眼的公式化语气很让他懊恼,至于懊恼什么,他也说不好,只是该死的就是听着不顺耳。
“那去把那些卷宗再按照当初合约的项目的不同从新排好。”
刚刚他说按时间,现在又说按照合约的项目分类,这样岂不是说要重新排过,换句话说,她刚刚所做的一切都是白工。
她累得腰酸背痛,整个人泡在灰尘中完全是在浪费时间。
“君霆宇,你是不是烧糊涂了。”她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
按照常理来说又会换来男人雷霆般的咆哮,然而这次他却笑了。莫名其妙的笑,却又是那般的好听爽朗。
但是这笑却着实让凉烟有种云里雾里的感觉。
“算了,你若不想弄也行,去那边坐着。等我忙完这个一起回家。”说完心情很好的看着文件。
凉烟不知这是怎么回事,但是这个要求不过分,也就挑了最远处的沙发坐下,静静的看着窗外美丽的月色。
君霆宇皱着眉,“离我那么远干什么,坐近点。”
【君凉情动】
凉烟看了一眼他,没有动。
“不是让你坐近些么?怎么我身上有瘟疫么?”君霆宇撇着嘴,暗沉着脸色。
凉烟向靠近他的沙发挪了挪,但是就只是近了一个座位。
君霆宇不满意的皱着眉,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她,好像她身上有什么奇怪的东西似的,看得她莫名其妙。
过了半晌,他还在看。凉烟不禁蹙起眉头,“怎么了?”其实可以不问的话她绝对不会主动开口,只是被看的莫名其妙,又是被一双这样的眼睛盯着着实感觉怪异。
那双眼睛里面闪着某种暗沉的东西,又太过炙热,在那双深邃眼眸下的倒影的自己似乎要被吞没一般。
“这不是有座位么?”他嘎着声音看向离他最近的座位。
凉烟叶顺着他的视线看去。
的确是有座位,只是这…未免太近了吧。
抬起头,一双清澈的眸子和他相见,叹了口气还是坐了过去。
看到凉烟在自己指定的位置做好,男人才满意的扬起嘴角,虽然弧度不是很明显,但是全身却都在散发着一种欢愉的讯息。
转过身,重新看向手中的卷宗合约。
鼠标的声音和笔纸磨擦的声音是有传来,在这样涟涟的月光下竟然显得很是静好。
有那么一刻,凉烟竟然看的痴了。
直到对上男人那双深邃的而明亮的双眸才惊醒过来,脸颊竟然有着阵阵熨烫。低下头不去看,心里却能够听到心跳的声音。
大概是被突然逮到而难为情所致。
——这是凉烟自己给自己的解释。
而君霆宇那双深邃的眼睛中闪着一种奇怪的光火,像是要把她燃烧,又有着复杂的痛苦,一会又变得兴奋闪烁着奇异的光彩,一会又变得黯淡暴戾。
至于该是怎样定义,究竟孕育着怎样的一种情感凉烟看不懂,也没来得及看懂,甚至是不想去看懂。
咳咳咳…..
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而且显然比前几次都要严重的多。那声音仿佛要把肺都咳出来一般。
凉烟实在听不下去了,走上前,拿过他手中的文件,“走,和我去医院。”语气很强硬,甚至带点命令的架势、
君霆宇没有因为这样的语气而直接吼回去,而是抬起头一双眼睛直直的盯着她。
该死——
这个男人到底在想什么,一个晚上总是在用这样的眼神看她,直勾勾的,看的人心悸。
“马上和我去医院。”文件直接放到了离他很远处的柜子上。
“咳咳咳…..那些数据今天需要核对,还有香港的几个合约似乎有些问题,我必须今晚弄出来。”出奇的他竟然向她解释,而且还是那么自然。
莫不要说凉烟吃惊,就连他自己听到这般自然的解释从他口中而出的时候也是浑身一震。
他….怎么会这么自然的和她说这些。似乎有些懊恼,语气暗沉了几分,“所以,耽误不得。”
但是凉烟仍是没有把文件递还给他,“就算工作很重要以你现在的身体也承受不了熬夜的折腾,你先去里面趴一会,吃点药,一个小时后我会叫你。”声音温和,没有了刚刚那命令般的语气也没有了云淡风轻的不在意,而是清清凉凉,听起来让人觉得如细雨滋润般舒展,如和风般清浅。
其实最让君霆宇动容的是她那温和下若有似无的关心。
于是,他说,“好。”
总裁的办公室都有着专门的休息间。甚至堪称豪华公寓,里面有着宽大的床,一切洗浴设备全部齐全,还有简单却不失高雅的家具。而一些生活生所需要的东西,例如感冒药自然不会缺少,这就是有钱人的好处。永远不用在一些特殊事上张皇。
总是所有东西,所有细节都被一些殷勤的人想好,然后安排好。
“药在哪里?”凉烟问。
但是问完就觉得后悔,似乎这些琐碎的事情宴请的男人根本不会知道。
果然,君霆宇皱着眉,想了想,然后那眉皱的更深。转过身,快速的按下一组电话。
只听没一会就被接了起来,电话那头的人很是恭谨,甚至带有一丝惶恐。
“药?”他劈头就问,声音很冷,相比来说他和凉烟说话的冷硬语气至少还有些人气。
“恩?”那头有一丝的迷茫,许是大半夜被人从梦中唤醒又是他们的大总裁而且劈头就是药?这样简洁干练的单字节,女人有些缓不过神,一时竟不知该怎样回答好。
支支吾吾的半天,想问又不敢问。
可是男人偏偏又不肯给一句明确的指示。
略带冰凉的手从他那粗大带有炙热气息的手中接过电话,“办公室中那些退烧的药都放在哪里了?”声音温温凉凉,很是好听。
“在总裁休息间床头柜的最下面的抽屉中。”这回倒是很快的答了出来。
“恩,知道了,打扰你了,不好意思。”很有礼貌的致歉。
“没…没有打扰….不谢…..我的意思是不用道歉。”天啊!向她道歉,这个女人不论是谁,能够从她们性格狂烈的阎罗王手中接过电话,想来和总裁的关系也是知道的,竟然和她个刚刚调上来的专门负责总裁办公室的小小特助道歉,她还是接受的很是诚惶诚恐。
“那好,晚安。”凉烟说完放下了电话,只是在电话放下的那一刹那,眼中闪过疑惑,她总觉得这个声音像是在哪听过,很耳熟……
不过没有多想,走进屋中,拉开最底下的抽屉,取出药,又倒了一杯热水。
看着走过来的女人手中拿着的那两粒药,君霆宇的脸色不是很好,脸部的线条绷得死紧。
凉烟直接忽略点那张沉到真的可以媲美阎罗王的脸,把水和药都递给了他。
君霆宇竟然像个害怕吃药的小孩子一样死死的盯着那两粒药,仿佛那是什么旷古毒药一般,眼中闪烁的光芒甚至要把它们给焚烧殆尽一般。
于是连个人就像展开一场拉锯战。那杯水和药就是中间的分界线。
可是相对来说凉烟就吃亏了很多,那已经有些酸疼得胳膊在提醒她马上开口,“药,吃了。”很简洁,但是那双晶亮的眼正眯成月牙状一动不动的看着他。
不知怎么的,君霆宇竟然丧失了说‘不’的能力。
脸色又臭了几分,那双眉毛真的成了蜿蜒爬行着的两条蚯蚓,接过药和水,一仰头,一副上阵杀敌,大义凛然之势吞了那两粒药。
凉烟暗暗的松了口气,真不知道一个大男人,平时泰山崩于前都岿然不动动的人怎么会惧怕这两粒小药丸。看来真是人无完人。
在她半推半就间,君霆宇终于倒在了那张昂贵舒服的大床上,沉沉的陷入了睡眠。
夜中,寂寥的苍穹下,一个女人坐在大大的红松木办公桌前,翻着手中的卷宗,不时的在上面圈画着什么,偶尔露出纠结的表情,偶尔锤锤肩膀,电脑映出来的萤光照在女人小小的肩胛处,显得如此的瘦削,但是那幽幽的月关映射下的眼眸又是如此的坚毅。
“呼——终于弄完了。”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凉烟望着窗外。
月亮已经下沉,一缕一缕光芒越过地平线向整片大地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