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叔脚步一滞,视线深深浅浅落前方叹息道:“那又怎么样,喜欢终究只是喜欢。”

毕竟不是爱,喜欢只是一种冲动一种,当一个男人遇到一个容貌姣好又有些与众不同女人难免会有一瞬心动。

季长风也是人,也是普通人。

闻言,邹铭随即低头小声嘀咕道:“那你还跟夫人说那些话,如果被先生知道——”

坤叔苍老双眸凌厉扫了他一眼,沉声道:“先生知道又怎么样?他知道自己责任哪里。”

邹铭瞥了瞥嘴没再开口。

***

秦凉抱着枕头紧紧缩床头,双腿曲起。

目光呆滞空洞盯着前方,这些日子沉浸他偶尔展露柔情里,她好像要忘记两人起初约定了,思绪有些飘忽,脑海里浮现面孔不断她脑海里重叠、散去、又重叠。

叩叩——

病房门再次被人敲响,秦凉迷茫抬起头朝门口探去,季姿身姿轻盈窜了进来,甜甜喊道:“嫂子!”

秦凉一愣,扯着嘴角笑道:“你今天没事?”

“我每天都没事啊,以后都来陪嫂嫂好不好”季姿仰着小脸讨好般傍上她手臂,轻轻晃动着仿若一个讨要糖果小孩。

秦凉看着她微红侧脸心底流淌过一丝异样情绪,不禁点了点头应道:“好。”

季姿喜欢秦凉带给她那股亲切感,心里仿佛被一束暖阳充斥:“我哥哥其实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冷,嫂嫂你多撒撒娇他其实很吃这一套。”

秦凉狐疑问道:“你经常跟他撒娇?”

季姿笑嘻嘻道:“倒也不经常,只有想买东西时候才会呐——”

秦凉有些无奈冲她翻了个白眼,指尖轻轻戳着她光洁额头,笑斥:“败家。”

两人又聊了会儿,季姿性子跟秦朗有点像,都是被家里惯坏小孩,秦朗任性起来秦南都拿他没辙。季姿跟她讲很多季长风事,秦凉侧耳凝眉认真聆听着。

“嫂嫂,哥哥其实很可怜,你多点耐心,多关心关心他么。”季姿眼底透着一股未名情绪,闪着忽明忽灭光芒。

秦凉一愣,瞠目结舌道:“我——”

他需要她关心?她简直要被这群人弄疯了,她能感觉到坤叔不喜欢她,但又能感觉到季姿是真喜欢她。

秦凉被她晃有些头疼,揉了揉抽疼太阳穴:“哎——别晃,头晕,他可怜?”

季姿垂下双眸,软软语调继续说道:“嗯,哥哥很小时候被弄丢过,回来时候都已经七八岁大了,变得沉默寡言也不爱说话,整天把自己关房间里。谁也不知道那几年他遭受了什么,问他他也不肯说——”

秦凉微微恍了恍神,紧了紧拽着被单手指,晶亮、秀气指甲微微泛着白。

直到季姿走后很久,秦凉都有些没缓过神来,脑中漂浮思绪令她久久不能回神,她似乎可以体会他当时无助、绝望,心立时紧紧揪成一团,窒息令她难以呼吸。

自己奋力构筑了很久很久心墙,好像要崩塌了——

连后一点防线似乎都倒戈。

床头电话突然响起,秦凉扫了眼按下通话键,电话那头响起辛琪有气无力声音:“凉凉。”

秦凉心蓦地抽紧,忙不迭问道:“怎么样了?”

辛琪声音有些沙哑似乎好几夜没睡了:“他醒了,要告我故意伤人罪。”

“恶人先告状?”秦凉拔高了音量,身子气有些发抖,“你验伤报告出来了么?有没有拿给律师看?”

辛琪苦涩一笑,“律师说凭那份报告就要告他强*奸有些困难。”

“那怎么办?”秦凉蹙眉声音有些低落。

“不过还好,律师说只要有证据证明我跟他进房门时候我有过挣扎再加上夜场老板供词还是有一定胜率。”

秦凉提着心忐忑问道:“怎么证明?”

辛琪仔细脑海里搜寻那天场景以及每个细节,“我记得我当时有走廊拿包打他,如果能调出走廊监控事情就好办了。”

秦凉眉头这才舒展了些道:“监控能拿到么?”

“应该可以。”

秦凉长舒了口气,问道:“嗯,你好点了么?”

辛琪摇了摇头没有说话,眼底闪过淡淡愁绪,心底滑出一丝酸涩。

那天之后她便再也没见过范郁哲,那个带她入这个圈子男人,她老板。

辛琪经历过这件事后突然发觉无论哪里都不好混,即使她还怀揣着年少时梦想,她朝着这个光源不断奔跑不断靠近,却从没发现,绚烂光芒背后隐藏着多少令人汗毛事迹。

辛琪挂了电话便打好了辞职报告往范郁哲办公室走去,雕花木质大门严实紧闭着,他已经一个星期没有出现公司了,可以说一个星期没有跟她联系了。

辛琪轻手轻脚推门进去,将辞职信放他桌上。辛琪痛恨自己没用同时也很无奈,其实人家根本就没跟她表示什么,她自己这边反而先自乱阵脚。

甚至人家连孩子都有了。

想到这里,辛琪心头酸涩难当,眼眶微微泛着红,突然蹲下身子,嚎啕大哭,寂静办公室响彻着她撕心裂肺哭声。

都说初恋是用来怀念,她初恋会不会太悲惨了点?差点被人强*奸,竟然还是用这种方式结束这场偷偷暗恋。

是啊,其实只是暗恋——

是要多疼,她才能彻底让这场暗恋无疾而终。

***

季姿有事先走了,小姑娘眼底隐着点点羞涩,秦凉心中清明始终没有点破她。

正是正午时分,窗外日光明媚,暖洋洋太阳高悬空中,晕黄光线透着薄薄薄纱窗帘照射进这宽敞病房,秦凉坐不住,便下楼去看秦南。

行至病房门口,秦凉脚步顿住,听见里头穿来压抑争吵声。

“你也看见了,你姐夫这样子,我们哪里还有钱!”梅文芳绷着脸说道。

“没钱还住这么好病房?你们没钱,你女婿有钱啊!”

秦凉听出这个声音是她小舅舅,她这个舅舅年轻时候好吃懒做现上了中年生活无依无靠,儿子又不成器。整日里吃喝嫖赌样样俱全,没钱了就跟梅文芳拿。

后来被秦南知道后两人没少因为这个吵架。

可是总归是自己弟弟,梅文芳见着他被人追债打得鼻青脸肿,始终狠不下心不管他,每次给完钱说了这是后一次,却永远都有下一次。

嘭——

里头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秦凉忙探了一眼,秦南摔了床头玻璃杯,地上落了一地玻璃碎渣子,他脸色铁青吼道:“滚!”

梅盛脸色顿时黑了,憋着劲儿面目狰狞说道:“你拽个毛线啊!你个废物,要不是我姐姐把屎把尿照料着你,你他妈就躺床上等死吧!”

秦南气双手直颤,梅盛嘴上骂骂咧咧不停,话语难堪入木:“操,什么玩意儿,没钱当初还——”

啪——

梅文芳狠狠给了他一个大嘴巴子:“你给我闭嘴!”

梅盛瞬间便面目可憎,刚欲开口却听门口传来一道清冷声音:“你要多少?”

秦凉穿着宽大病号服站门口,脸色没有一丝情绪,面无表情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