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生马上代替安云苏奉上名片。

秘书接过,跟上沈部长。

安云苏突然想起来,追上去再抓住那秘书问一问。

刘生把他拉住,摇摇头:切莫心急。

等到政府大官都走了,会自然散了。安云苏心情愉悦,想到那个包青天最后只让秘书拿了他一人的名片,想必是有点戏的。于是他走出会议厅的时候,一路上不少人向他主动示好打招呼。安云苏欣然接受了。走到外头,居然能看见安知雅立在一边,记起了沈部长当着众人的面训斥她不守时并且拒绝她进门的那一幕,安云苏心里是忍不住的笑意,想到上午的耻辱总算是扳回来了。

“雅姐。”张齐亚是跑去问政府官员的车会开到哪里去,回来忧心忡忡地说,“说是要马上上机回京。”

“没事。”安知雅的声音似是疲惫。

安云苏有意擦过他们身边时,听到这段回天乏术的结果,心满意足,边走边和刘生说:“我都说她是沉不住气的,肯定是自以为早上已经胜利了,骄傲起来没有把任何人都放进眼里。”

刘生倒是大不同意的,让人去打听这里的工作人员,说:“他们本来中午急着回公司,可能是想抱多点资料来应付下午的会议,没想到回来时遇上了车祸和大堵车。”

“运气不好。她该像我妈一样,多去烧香拜佛。”安云苏更觉得安知雅这是活该了。

徐乐骏带着小翁出来。他本人对于安知雅的迟到,也感到了一丝诧异。按照他对她的了解,她不会是这样疏忽大意的人。想到她之前交代的,不要在公共场合接触太多,徐乐骏没有主动上前去问具体。小翁则比较担心,走上前问:“雅姐,我听说你们的车子坏了?”

要是半路车子自己抛锚了倒好了,过分的是不知从哪里冒出来辆车撞上他们的车,肇事车主蛮不讲理,拉住他们要他们索赔,才闹得他们没法赶回来。张齐亚愤愤不平地替安知雅解释。

徐乐骏和小翁听完,脑子里只留下和安云苏一模一样的词:运气不好。

这撞上霉运的事情,还真是有理说不清了。哪里都怨不了。

小翁安慰张齐亚两句,一边走了回去一边打电话给老板报告会议情况。

徐乐骏见四周人散的差不多了,才慢慢地挨上前,说:“既然车坏了,搭我的车吧。”

张齐亚看到徐乐骏主动走上来这么说,以为徐乐骏只是卢雪的男朋友身份说这话,道:“麻烦徐律师了。”

见这个小伙子好像认识自己,徐乐骏白净的脸上闪过一丝疑问,慢慢转向他:“你是——”

“我是雪姐和雅姐的朋友,现在在雅姐手下工作,叫张齐亚。”

徐乐骏听对方都自我介绍了,不敢怠慢,指一下自己和安知雅:“我是小雅的表哥。如你所见,是个律师。如果有法律方面的问题,可以来找我。”

与原先自己想的完全不一样。张齐亚呆了呆。

“徐律师,你先走吧。我这里还有事情要处理一下。”安知雅依然淡淡的,面无表情地说。

看来她是没有打算这样放弃。虽然下午沈部长对她的拒绝,相当于政府方面已经将她拒之于门外了。徐乐骏心里体谅她倔强的性子,没有劝她,点了下头离开。

看着与会的人一个个带着充满同情或是讥诮的炎凉目光在她身上一遍遍地打量完,离去,安知雅和张齐亚脸上,一个冷漠一个愤怒,完美地扮演完了这场戏。

他们两人根本没有离开过校园,只是在校园内找个别人不注意的地方躲着,掐着时间看什么时候能回到会议厅。他们故意惹恼沈部长,让政府官员将他们排除在外,毕竟他们CEL公司一开始的目标是搅局可不是中标。

计划像是天衣无缝,张齐亚趁着无人的时候,还是表现出了自己的忧心:“他们能上当吗?”

“有了早上和下午两场不同的戏码,现在,自认有中标希望又缺钱的公司,就会找上我们了。”安知雅道,首当其冲,正是他们的目标安云苏。

“安云苏会不会去找其它公司,像是钟氏。他妹妹不是和钟尚尧有婚约吗?”张齐亚道。

“所以,要让不止安云苏来找我们。”安知雅安排下面的计划,一点都不慌张,沉稳布局,“贪图小便宜的公司,即便是钟氏,也一样。”

高尔夫球场上的那场球,虽说是丈夫策划的,但是,让她见识到了钟浮生狭隘心胸的一面,定是攻击的弱点。钟氏如果能一块落套更好,如果不能,最少也得让钟氏在旁观着不要插手。

小翁回到公司,向钟尚尧再详细报告了一次会议的情况。在钟尚尧问起安知雅和李墨翰的问题时,一一做了如实的回答。

钟尚尧最终回他一句“辛苦了”,让他下去。

小翁见他表情,有些欲言又止:“钟总,你在担心什么?”

“你认为安知雅真的是出了车祸吗?”钟尚尧问。

小翁被他突然变得认真的眼神给吓到,不敢马虎,仔仔细细地回想:“应该是不会有错的。据说当时在场的工作人员是有先接到他们的电话。”

钟尚尧说不清什么缘故,心头满是隐隐约约的不安。照理说,安知雅这么做,对她和她代表的公司百无一利。

“钟总,我们决定了要参与这个项目吗?”小翁见他这幅异样表情,就异样地问了一句。

“父命难违。”钟尚尧本人,并不大想继续争取这个项目了,因为局面到了今天一看,仍是很混乱,像是深不可测的泥沼。先是商会引荐了肖海的出现,但是,肖海并没有在今天的研讨会上出席。肖海究竟扮演什么角色,今天与会的人又是扮演了些什么角色。到处都是陷阱,一个不好,就会踏入圈套。最怕有人在这时候又做出些反常的举动搅乱人心。

钟尚尧眼睛一圆:安知雅突然出车祸导致不能赴会,早上却又高调现身,这样类似合理的举动,其实不就存在了反常。

安知雅与张齐亚在路口分开,分别搭乘公交车离开。从帝树回来后,小丫头有几天没有上学需要养伤,是住进了爸爸在酒店里开的客房。安知雅也暂时搬进了酒店,家里剩下徐乐骏一个人守着。反正已经和徐乐骏说清楚了是怎么回事。

“妈妈。”听到门铃响,小丫头冲到前面给妈妈开门。

李墨翰在客厅里负责帮女儿将画笔工具收起了,边是看着女儿下午刚画的蜡笔画,怎么说呢,他是觉得女儿有画画的天赋。可是,女儿似乎更喜欢弹钢琴的样子。

职场风暴 第八十六章

小丫头近来都是和妈妈在一个房间里睡,但是,由爸爸负责在睡前催眠。

李墨翰今晚没有给女儿念书,而是坐在那里与女儿面对面,把女儿当成一个小大人俨然要来一场公平的对话。小丫头受伤这事在他心底里来来回回盘思好几天了。这事虽说是贾世玲惹出来的,可是由简单的拧一把到严重的骨裂,可以说他们这对做父母的也负有一定教育责任。

“爸爸。”两只小指头局促地对在一起,小丫头不安地抬抬眼皮,总感觉受伤后爸爸对她似乎有了意见,却不知道自己做错在哪里。

“你的伤快好了,也快回学校了。可在爸爸的心里,每次看到你这个手,就很不安。”李墨翰尽量把严肃的话题转化为温情,语声也尽量放柔和。

小丫头听父亲语气不似像老师要骂人的样子,很乖巧地配合着点点脑袋瓜:“爸爸不用担心,弯弯以后会很乖,不会再受伤。”

李墨翰先是夸一把女儿的乖,接着又问:“弯弯怎么让自己不再受伤呢?这样的事,又不是弯弯惹出来的。以后弯弯再遇到同样的问题要怎么办?”

小丫头没想到爸爸会追根问底,皱起了小眉头,在心里边咕哝:这事的确不是自己惹出来的,也不是自己做错。她又能怎么办?

看女儿露出了困惑的表情,李墨翰揉揉女儿的头顶,说:“爸爸知道弯弯小时候因为没有爸爸在身边,在村里经常因此被别人笑话,弯弯很乖,听姥姥的话懂得要忍耐,弯弯又很听妈妈的话,知道不是自己做错事不能服输不能被人看不起。可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弯弯是有爸爸的。弯弯可以不用再忍耐。”

“我没有忍耐。”小丫头撅了撅小嘴巴说。妈妈告诉她有仇必报,她对安文雯等来欺负她的小朋友从来不会客气。

“可是,弯弯遇到自己打不赢的大人呢?又或者是像上次那样被一大群人围攻诬告呢?”

小丫头的小眉头揪成了一团子,很不高兴又不得不承认:“那,那就没办法了。”

瞧瞧这孩子倔强到像头牛的性子,只会死认一个理撞过去,是像谁呢。李墨翰心里决定,为了没有下次,一定得做一次严厉的爸爸,于是板起面孔:“你认为除了你自己,其他人,连爸爸妈妈都不可以信任了吗?!”

如雷的斥声让小丫头全身打了个小惊颤,大眼珠子在爸爸那副铁青的脸上转了两圈,小心脏跳了跳,清清楚楚爸爸是认真的。

“我告诉你,如果你认为你现在就很了不起了,什么都能自己一个人做,你现在马上从这个家里出去,反正你连爸爸妈妈都不需要了!”

小丫头小脸蛋抽了抽,眼眶里开始聚齐泪水在里面转,终于意识到这是个很严重的问题。可她不敢掉下眼泪撒娇,一旦滴眼泪,爸爸可能会马上揪起她的领子把她扔到门外去。

安知雅刚从洗手间洗把脸出来,就听见了他们父女在卧室里的对话。

索娅也在,听到李墨翰的斥骂声,摸摸小心肝儿,推了推安知雅,要让她进去劝:“我说,我知道他发起脾气来是很可怕,但这对孩子也太苛了点吧。”

可安知雅不听她的,甚至要漠漠地走开。在索娅拉上自己袖口时,淡淡地说:“他这哪叫做骂?”她向来疼女儿比做爸爸的还有分寸,清楚女儿这个倔脾气一日不改,吃亏的绝对是自己。刚好让这个做父亲的扮扮黑脸,免得女儿天真到以为自己父亲是团棉花,到时候女儿会吃更大的亏。

索娅心里头为小丫头揪一把同情泪:摊上这对太过理智的父母,这孩子忒可怜了些。

“爸爸,我错了。”小丫头抽着鼻子举械投降。

“错在哪里?”李墨翰俨如审判官。

“我错在没有叫人帮忙。”这话说明小丫头并不是傻的,就是不肯承认自己与对方实力悬殊,硬要自己死扛。

李墨翰叹口长气。

小丫头听着爸爸好像老了好几岁的叹息声,反倒怜惜起老人家了,乖乖地说:“爸爸,你不用担心,以后,我会叫救命,叫爸爸妈妈,叫姥姥,叫老师,不会再让自己吃亏。”

这才是他聪明伶俐的小女儿。李墨翰双手捏了捏小丫头的小脸蛋:“以后如果被爸爸再发现你一个人逞强,爸爸会把你扔到门外去。”

小丫头只觉得小脸蛋被爸爸惩罚得好痛,龇牙咧嘴地喊:“妈妈,爸爸欺负我!”

很好。学会现学现卖了。李墨翰满意地拍一下女儿的小脑袋瓜,让女儿躺下睡觉。走出卧室时留下一盏小灯,掩上门。

现在九点,安知雅在客厅里和张齐亚摆了张小桌子,收拾一天结束时用的资料。索娅坐在沙发上,把腿伸的老长,半弯着腰,一副惬意的姿态听着小禄说话。这几天小丫头受伤了要换药,小禄天天到这里逛悠,索娅认得他是李家的人,也知道他是李墨翰的堂弟,无拘无束与他攀谈。实际上是想借机多套问一些关于李家里面的动静。然而,有李墨翰的交代在先,两个人又不能在安知雅面前泄密,小禄又有家规自然不能对索娅说实话,每次应付索娅便是相当痛苦。

“你这次从家里出来后,准备什么时候回去?你太奶奶不是病了吗?你学医的,不用回去服侍老人家?”索娅打着擦边球,一个个逼问。

张齐亚在旁边听到都想:这女的真奇怪,尽是问人家的家事,难道是看中人家了?

有过米文透露的资料,对索娅这人算是半点了解,安知雅不会像张齐亚这般单纯的想法。索娅这样打听小禄,只能说明小禄家很不一般,足以引起道格斯家的注意。

李墨翰出来,走到他们四人中间,咳了一声。

小禄心头紧绷的弦松了下来。索娅两手插着裤袋,眨了下眼:“LI,你对你女儿也太苛刻了点吧?”这话意图掩盖自己刚刚打探小禄口风的话。

“我这做爸爸的教育我女儿,轮得到你说话吗?”李墨翰倒是毫不客气的,言外之意直指索娅你最好不要插手李家的家事。

除了安知雅,其余三人都抖了抖。

李墨翰教训人时的口气,完全是军队里军官的风格。尤其是小禄,和李墨翰在同一个部队的,知道李墨翰念叨起人时是很可怕的。往往在这时候,最好拉队里其他领导当挡箭牌。但眼下,没有队里其他领导在。他思考着,自己是不是躲几天不要来这里。

见小禄要走,索娅也急急忙忙站起来:“时间不早了,不打扰LI你们休息了。”

连锁反应,张齐亚再迟钝,也怕自己一个人留下来会继续被心情不佳的李墨翰炮轰,拿起公文包:“我搭小禄哥的顺风车。”

安知雅见着三个来客像躲瘟神一样冲出门口,无奈地扶了扶蛾眉。可见她脾气再差,也比不上丈夫一场变脸。所以说,愈是平日里温吞的人,发脾气时愈发吓人。

李墨翰像是毫无所觉的,走到妻子旁边,帮着收拾桌上的东西。

“脾气发完了?想喝水吗?”安知雅清清冷冷的声音响起,转过身准备去厨房弄点饮料。

李墨翰抬头看妻子一眼:“我没有发脾气。”

的确,那些人都没有见过他真正发怒的样子,她本人倒是有幸见过一次。他发怒,不像常人,是怒极反笑。平常他温温吞吞地笑倒算了,若笑得过于灿烂,必定有问题。

不提了。安知雅不是那种喜欢探究丈夫的女人,一向主张各有各的小日子要过。进了酒店客房里配套的厨房,用索娅今天弄来的榨汁机,榨了两杯苹果汁。

“谢了。放一边。”李墨翰指向那台面。

自从帝树回来后,他对她的态度也有变,不像以往那般腻歪和乐口常开。那天在医院门口,他对她抱了失望。他大概没想到,她真的没爱上他。但是,说到底,他爱她又有几分深?

两杯苹果汁搁了桌上,她进房间里拿了衣服进浴室里。

“小雅。”

听他唤了一句,安知雅折了回来,坐到客厅里。

他打开电视机,大概是想用电视的声音掩饰他们接下来进行的谈话。主要是怕精灵古怪的女儿爬起来偷听。

“有什么话说吧。”她清楚上次的谈话进行了一半,总是需要把问题解决了。

李墨翰倒也开门见山:“你想做什么都去做。但是,在安氏的问题解决后,我希望你能把重心转到家里来。”

现在是要谈到他隐瞒身份的问题了吗?安知雅心里某处悸动着,怀带了满满的不安。

“你说你不爱我没有关系。”

安知雅眼皮子一跳,眼角提起,能望到他那张似笑非笑的脸,好像面具一般。

“我爱你就够了。”这是李墨翰思考到今天始终不变的答案。当然,后面那半句话原因他没有说。

“你真的觉得够了?”安知雅问,冷静的声音里压不住一点抖,是不确定。

“我们现在有了弯弯,既然成了夫妻,这个日子终究要过下去的。爱不爱,其实会被时间磨灭,也或许会因为时间沉淀。没有一对夫妻,是能靠爱过日子的。我不是对你爱不爱我介意,我介意的是,你能否信任我?就像今天我对弯弯说的,我希望她能信任我们做父母的。”李墨翰说着这话显得理智又透出了一股无奈。爱面前,信任更为重要。

安知雅却是没有想到会从他嘴里说出这样一番话来,毕竟这样的话应该出自她口里才对,突然之间,像是完全不了解他。以她的了解,男人不是最在意女人爱不爱自己吗?

李墨翰见她眉间闪现的困惑,便知道她在顾虑什么,笑得有丝狡猾:“你不了解男人。亚洲的男人,传统上,没有人愿意离婚。哪怕妻子做了多大的错事。特别对于那些有成就家风严格的男人,离婚,等于砸了招牌,事情的严重性质不是平常人可以想象到的。”

“我明白。”安知雅心里头明白自己是上了贼船。但是,最开始是自己的错,因此认了。

“不管怎么样,为了弯弯,我们这个婚姻是不可以变的。还有一点,你想让弯弯姓徐,想让弯弯学习你们徐家的技艺,我都不会反对。但是,弯弯同时是我们李家的孩子,流有李家的血液。李家的规矩,弯弯必须知道必须承认这是她的命运。这点你作为弯弯的妈妈,必须有这个认识。”

安知雅未想到他这么快就反攻过来了,攻得她一时九愁转肠,不知如何开口。

李墨翰默默地看着她的表情,知道一下子如果爆开所有真相的压力会将她击垮,选择了一点点的透露,今天就到此为止吧:“先这样吧。以后有什么话,合适的时候我再和你说。毕竟你现在全副精力在对付安氏身上。”

自帝树后,对付安家的事,他便没有插手了。她知道他这是给她充分自由,但不代表他什么都不知道。安知雅是很疲倦,她想,如果他什么都不说,或许她只一心应付安氏的人足矣。他这样一说了,她反倒得分了些心思去思考他的问题。而且,他选择在这时候开口,肯定有原因的。莫非,这场局,他在帝树那里插进来一脚,真是有问题的。

“小雅。”他的手拂开她的额发,凑上前,在她的眼皮轻颤着要抬起来又垂下去的时候,蜻蜓点水似地在她额头上滑过一吻,这吻带了渴望,又带了君子的压抑。

她感觉得到他靠近来的温热,却觉得他今晚说的这些话,让自己需要思考。所以在他的手带了祈求放在她腰间的时候,她身子轻轻一侧,避开了。

他的手收了回去,并不急于一时,他都等了那么久。

在她起身进去浴室里冲完凉,走出来时见他坐在客厅里,聚精会神地看着晚间新闻报道国内外形势,仿佛今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安知雅心里边感到一道巨大的压力。夜晚睡在女儿身边,半夜里听到女儿喃喃“爸爸我不敢了”,她忽然想念起之前在家里过的那段舒心的小日子。他每天踩自行车载自己回家。想必,他之前执意带她这么做,便是知道未来有一天这种日子将会很难得。她翻来覆去:究竟,自己要和他走哪一条路?

——婚后强爱——

过两天,小丫头可以去上学了。夜晚,以着近段日子曾家对于安知雅母女的照顾,李墨翰带女儿上门答谢。

突然间贵宾的大驾光临,让曾夫人手足无措。

曾家那对双胞胎固然好奇小丫头的爸爸,但对于母亲的这幅惊慌失措感觉更有意思,两人之间拉起了扯皮。

“妈妈像是见到了国家领导人。”

“妈妈只见过国家领导三号,听说弯弯的爸爸1到3号都见过。”

“哎。”曾恩涛忒有感慨,“学校里都说小丫头是巴结我们两个。如果被大家知道,其实是两个巴结小丫头,会不会——”

“会不会什么?”曾月煌没有弟弟的想象力丰富,问。

“看小丫头不惯眼的教务主任、校长同志,都得晕了。”曾恩涛边说边演戏,学着教务主任老胡同志拉巴着脸,然后两个白眼一翻。

“你们两个——”曾夫人泡了上等的茶叶敬客之后,终于意识到今晚主角两个儿子还没出场,板着脸喝道。

两兄弟一前一后从躲着的厨房里走出来,按照两个人私底下商量好的,来到李墨翰面前,没有等曾夫人开口,先笔直敬了个军礼:“首长同志好。”

曾夫人哑了巴,见李墨翰拿着的杯子顿在半空,想必是被她儿子突如其来的一招给吓到了,连忙尴尬地抓下两个孩子的手,心里恼怒:这两个混世小魔王,平常不是都挺听话的吗?

李墨翰倒是没有被吓到,是没有想到曾家出的这两个小宝贝,一直听说很乖,很有大人样,却竟是与曾少卫和曾少卫兄长小时候一样顽皮捣蛋,笑了,阻止曾夫人训斥儿子:“我是军人,他们敬礼也对。”

曾家兄弟得意地朝母亲扬扬眉头,接着毫无拘束地坐下来,围在李墨翰面前:“李叔叔,你在哪个部队的?和我们爸爸一个部队吗?”

“都是人民解放军。”李墨翰对待孩子都是这样,认真对待。

曾家兄弟向坐在爸爸身边的小丫头挤眉弄眼的:你爸爸很有威严,是个真正的军人。

小丫头也昂起小脑袋瓜,忒感自豪:爸爸不是帅锅,但是,是个真男人。

李墨翰与曾夫人寒暄了几句话后,问起:“我听说弯弯开始学钢琴了,想问今晚那个钢琴老师有过来吗?”

曾夫人很快明白到他是想问小丫头的学习进度,点着头说:“今晚星期三,有的。现在七点整,老师一般七点一刻到。”

小丫头听两个大人这么一问一答,小心脏跳跳,担心着:这段日子受了伤,没有练钢琴,不知道会不会退步了。于是小脸蛋瓜镀上了一层忧愁。

曾家兄弟拉着小丫头,说起那天在帝树第二天举行的钢琴演奏会。小丫头受伤不在,他们两兄弟见到了那个国际有名的钢琴大师理查德,他们顺便为小丫头美言了几句。

小丫头问:“他听了你们的演奏吗?”

“嗯,听了,不止听了我们的。”曾月煌说,一边向弟弟使眼色,千万别口漏了那天因为贾云秀恬不知耻的赖上去,大师破例听了安文雯的钢琴并指点了几句。

小丫头不需要听他们说,也知道。今天一回到学校,安文雯已经得意地向她炫耀自己被钢琴大师亲自指点。弯弯很少有的长短吁气,像个小老头似的。

曾月煌安慰她:“别担心。大师答应了,会来担任我们学校举办的钢琴竞赛评委。你肯定能见到。”